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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成这样,也许,自己根本不想过一份有安全感的生活。走在冒险的边缘,危险的边缘,总是挑战,挑战情欲,挑战男人,也挑战他们曾经的女人。在挑战中她感觉到拥有,短暂的拥有,也不是长久的幸福。她很注重瞬间的意义,因为瞬间可能会有一些真,就像父亲和母亲刚认识相恋的瞬间,可能他们真是相爱的,只是漫长的婚姻改变了这一切,生活改变了他们。他们也可能是无辜的。
苏慕的世界,永远是歪歪斜斜在黑白两者之间。就如同她自己认为的,有时候是女妖,有时候是仙女。这是她灵魂的黑白两色,有着复杂的质地,难以复制。很少有人懂得她为自己设置的这个区域,很少有人进来。只有一个人曾经进来过,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叫伯鸣。
他似乎懂得她灵魂里这种脆弱的特质,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她天长地久。他是一个瞬间的男人,因为他太明白人间的爱恨情仇有时候也只是绽放在瞬间,之后,爱就可能演变成伤害。他给她的感觉是:在一起的时候,至少是无比快乐的。他要让她在那一刻记住他,而且不要忘掉。
她记得他曾经看她的样子,有着一种类似黄昏凄艳的霞光,他长久地在远处诱惑她,然而不走近她,而她却能感觉到他身体里面的呼吸——那是个绝对时间,原始男女之间的渴慕,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不能走近,反而有了一些意义。
他在电话里对她说,“如果我给你送礼物,就送一张白纸。”
“为什么?”她问。
“我本来想在上面写我爱你,但我发现,这些都不够。”他说。
她当时有了一种单纯的爱的震颤。白色的纸片,男子的呼吸声,惹人叛逆的夜晚,长长的黑,他的气息给她营造出情色而浪漫的氛围。虽然她在后来知道,情话说得越美,越靠不住。但在那寂寞的青春岁月,谁管呢?也许当下更应该的是享受,那时,她总会彻夜彻夜地失眠。
第16节:第一章 俗世追寻(15)
伯鸣不是长得好看的男子,但他拥有男性的力量,他也是个冒险家,有时候喜怒无常——这一点跟她有些像。他在拥有她最深的时候会害怕失去她,这是一种绝望。比如,每当他看到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就会在后来告诉她:“我真害怕你就这样走了,再也不理我了。”他的这种可怜也许说明了他对失去的恐惧。当他每次离开她一会儿,也许就五分钟,再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却可能是:“你是不是又想我了?”他如此需要内心的爱被确认,每时每刻也要表达,她就是被他的这种情调给搞晕的。
是的,他有时是在制造一种当下绝对的情感时刻。他常常挑战她的淑女底线,比如两个人在教室的最后排,他会问:“你信不信,我会在这儿吻你。”他勾起了她叛逆的神经,于是她挑战地点头。两个人在课堂上公然接吻。
类似的情形很多,那时,就像爱疯了的疯子。当他半年后需要离校,到外地去,两个人不可能再在一起时,她体会到一种绝望,就开始疯狂地爱他,唯恐来不及,其实她爱上的,就是这种绝望带来的摧残。伯鸣是一个把她引向爱的奇幻世界的男子,一个让她有了一种“天地有情”感觉的男子。虽然,那只是很短的半年时间,却像是过了一生,那些瞬间,她常常想起,又必须得忘却。因为爱,太实在,绝对不可能只是浪漫与童话。
一个月后,苏慕在做了一次旅行后,又回来了。她站在街角,远远望着Felix的咨询中心,她没有料到,Felix此时也正好透过玻璃在望着她。他们之间有了一些对视,只是苏慕并没有察觉到。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些绝对时刻的重演——当他们彼此看着,也许,这一刻是真实的,也是值得记忆的。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会如此渴盼地看着对方,希望对方有所表态。虽然更多的,是没有什么表示,是其中一个的抽身而退。
苏慕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该上去,或者应该到此为止。她有时候生活缺少目的,因为内心里混乱一片,就如同刚打过仗之后的断壁残垣——自己都束手无策,只是任凭这片战场自己停息,虽然只是一时的平息,那已经是莫大的好。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作出来,她需要自制力,一点点的克制,一些些的理智,否则她感觉自己处于崩溃的临界点——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临界点在哪儿,怎样运行,或者她早已经越过了这个临界点。
Felix有一些些感受到来自苏慕内心的这场战争,但他仍然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太习惯沉默,沉默地聆听来访者的故事,一些创伤,一些叫喊,一些无爱的家庭,或者爱被阻滞、被短路的家庭。每当他深入这样的内心世界,他常常感到一丝惊恐,原来人们之间是如此地彼此伤害着,有些人,有些家庭,爱一辈子都没有正常地流动过。
他只能说,人类有一种活在痛苦中的本能。痛苦是能让人获益的,有时候。人们之所以愿意生活在痛苦中却无法改变现状,主要原因还是,痛苦能够带来他人的同情和照顾,让他感觉自己被需要着,关心着,不至于太孤独。他觉得人的内心其实是用自我获益拼凑的一幅抽象派画作,受苦几乎是人间的一种常态,而幸福跟受苦相比,真的太渺茫,也太不值一提。所以,当他能够深刻地理解受苦的时候,也就能够了解人性本身。他舒了一口气,决定帮助来访者接受这种受苦的状态,而不要企图超越。如果内心真的是一场战争,那么就让这场仗打得更加漂亮一些吧!
苏幕其实是在告别,她选择了没有上去。可能她已经透过玻璃窗看到了Felix那双注视自己的眼睛,那时,她感到一种被接纳,被理解。她觉得可能那就够了,一切无需多说。她独自离去了。
对父亲的愤怒
苏慕走进一家咖啡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有蓝调音乐弹奏,咖啡厅的老板John是她的老友,两人在欧洲游学的时候认识。
此时,穿一身白色麻制服饰的John走过来。他有一双不属于中国人的蓝色眼睛,准确地说,他是中美混血儿,但是,他热爱中国,所以选择在这儿开自己的咖啡厅。这个咖啡厅的名字叫“忆莲娜”。
第17节:第一章 俗世追寻(16)
这是一个不太冷寂的午后,John知道苏慕会来,就如同知道月亮什么时候会发光。
“你很累的样子。”他说。
“人累的,往往不是身体,而是心。”
“苏儿,呵呵,试着忘掉。有时候,人喝一杯酒就会忘掉所有的事情。”
“但是酒醒后会记得更清晰。”苏慕在喝一种加了酒精的咖啡,她这是第三杯。
“但是,人只是自困而已。”John对她笑笑,去招待旁边一个白人女子,两人似乎是认识的。
其实,苏慕是在等一个人。
朝露走过来的时候带着困顿的神情。她是节制而审慎的女子,拥有心理医生那种干净的直觉和完备的职业精神。有时候,她淡得如同一杯开水,表面的波澜不兴,偶露的些许秀丽,但都不是刻意的。她出生知识世家,从小在严格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熏陶出一种闺秀的风韵。欧洲名校毕业,良好的教育背景,素食主义者——很像她的母亲,总是怀着一颗慈悲和宽厚之心看世事,并且承诺,一定要生活得坚韧。
坚韧、理性、自我节制,这是她的原则——她不允许自己放纵情绪,但是可以把精力大量地投入到感兴趣的工作。她常常花很多时间去本市的博物馆和图书馆,去翻看一些珍贵的资料,带着属于一个心理医生独有的睿智。朝露只是把苏慕当做自己的一个病人,她穿着简单略施粉黛,态度果敢而有男子的坚韧。
“你最近如何?”她坐下来,喝一杯蓝山咖啡。
“不太好,睡眠不足,总是做梦。”
“梦是怎样的,能讲一下吗?”朝露拿出笔记本,想要做一下记录。
“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的语言直白,斜斜地看着朝露的眼睛,她却未动声色,“后来,来了另一个女人,她跟我的男人说了一些话,两个人似乎眉来眼去。然后,他们把我抛开走了。我追过去,那男的说我不懂规矩,然后我们激烈地争吵,我觉得梦中自己非常愤怒,简直是到了极点,说了一些伤人的话。那男的就动手打我。”
“激烈冲突的梦?”
“嗯,这种梦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次,总有一个男人,我们彼此冲突,以前是我父亲,现在成了男友,总之,双方力量耗尽,就是需要冲突!”说到这儿,苏慕垂下眼帘。
“关键是,这一次,还有一些性意味,你似乎害怕某种背叛。”朝露说,“那女子是什么样子的,形容一下。”
“一个美丽妖艳、对男人有吸引力的女子。我感觉她比我更女性化,而且,更懂得如何去笼络男人,交际很好,职业也好。”
“那又怎样?你很在乎那个男人吗?”
“是的,很在乎,我不能失去他,但是他似乎不那么在乎我。”
“还有哪些细节,再谈谈吧。”
“哈哈,”苏慕的态度突然转变,“我就是觉得那种冲突中有一种诱惑我的东西,我强烈地希望把什么都打碎掉,我的爱情,我的幸福,对方的美貌。毁灭对我来说虽然痛,但是有快感。”
“嗯,是吗?什么样的一种快感呢?具体描述一下。”
“唉,”她叹息了一声,“其实感觉还是挺痛苦的,因为痛苦,不舒服,所以就想要报复、暴力,语言暴力吧。既然不能相爱,就打碎算了,就是这样。”
“想要我帮你做一下分析吗?”朝露问。
“可以呀。”苏慕笑了一下,但笑里的东西却有些不真实。
朝露停顿了大约一分钟,研究了苏慕所说的以及过去一些资料,然后说:“在你心中某个角落,仍然对男性角色有一种深深的愤怒,对你生命中出现的男人有着极大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让你做出过激的防备,比如通过语言暴力的形式,其实你是在释放一种对爱的不满。而为什么不满,依然来自于你童年的一些事情,童年跟男性的关系。”
“你是说我会有周而复始的一种对男性的暴力倾向?”苏慕看着她的眼睛。
“可以这么说,因为你不能够相信他们的行为是不是真的为你好,你要通过暴力去自我防卫,清除内心的伤口。也可以换种说法,不管你身边的男性对你多好,你可能都会感觉到不满足,并不断搜索你的假想敌,然后向他发泄你的不满。当然,你的这种个性让你多半吸引到的都是一些对女性同样缺乏安全感的男子,因此,你们之间会有各种冲突表现。负面能量之间可以相互感染。”
第18节:第一章 俗世追寻(17)
“我的脾气确实很差,有时候很无理地与男朋友吵闹,不分场合,我总想要占上风,是的,我显得太过厉害。”
“这是你潜意识的机制,潜意识会让你在现实中找到一些线索,然后就爆发出来,虽然看似有一些意识的原因,但大多还是下意识的愤怒爆发。而这种愤怒的组成很复杂,有对你父亲的,也有对你母亲的,潜意识里,也许你还需要一个感情关系稳定并幸福的母亲,是的,你在寻找这样一个完美母亲。”
“你不是对我做了治疗,我对我父亲的愤怒已经得到了缓解了吗?”
“难说呀,呵呵,而且你对你母亲的部分,我们还没有去处理,我觉得你还需要长期的治疗和矫正。”朝露说,“也许,这下面还有更深层的东西,也许,你父亲对你的暴力并不只你所提供的那些,精神的变异常常是长时期的累积,不断地紧压你的意识,让你做出毁灭和自我毁灭的行为,当然,这都是最坏的结局。”
“我想跟你谈一个人,他叫伯鸣。”苏慕说,她往后靠了一下椅子,有一颗泪滚落在她的面颊上。
“好的,你说。”
“我之所以请你来这里,是不喜欢咨询室里的那种清冷,我想,我们可以作为朋友来聊天。”苏慕点燃一根烟,“我的自我摧残史是从那时开始的,真的。”
“他是一个,怎么说,很特别的男人。他的特别在于,他的大胆,缺少界限,大胆释放自己……”
“嗯,继续。”
“他欺骗了我。他跟我相爱,而且也是我的初恋,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同时和另外的女孩子电话调情。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并去质问他,他却一边和别的女孩说笑,一边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在彼此怀疑和报复中恶性发展,是的,他对女性也极度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