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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十二年腊月,新年将临,厨房中的奴仆忙了几天打扫卫生,准备
过年了。坐在灶下烧火的郡奴忙过一阵后,停下来望着窗外发呆。这时窗外
后院中响起一阵嘻笑声,随即走出三个二十来岁的女郎来,她们个个锦衣绣
裙,描眉点唇,明艳得象画上的人,郡奴不由得眼睛一亮。原来这三位贵族
女人是来马将校家作客的亲戚,游玩时走错了路,误入了后院,待问明后,
她们很快又折了回去。她们这一来一去不打紧,却给郡奴平静的心湖中投下
了一枚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郡奴仍然呆望着窗外想,女人原来可以是这
般美丽,过去自己只是从贴在屋中的旧年历上看到,不曾以为还真有这样可
爱的人,自己是不是也能打扮成这样呢?
腊月二十七,过年的食品基本准备就绪后,厨房里忙了一年的奴仆们
也开始偷空烧水沐浴,换上新衣,准备着过年了,郡奴自从那天见位锦衣女
眷后,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份,这天随了大伙儿也十分用心地洗澡洗头洗脸,
然后悄悄换上一件经过自己改制了的旧衣服,衣服虽旧却合身熨贴,把她青
春发育的身体包裹得婷婷玉立,最后又偷偷用了点秋娘梳头用的刨花水仔细
梳了头,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待她收拾好走出小屋,仿佛是已脱胎换骨,
长身玉立,粉颊秀眸,肌肤白嫩细腻,发髻乌黑油亮,把个灰不溜秋的后院
照亮了许多,令众奴仆惊叹不已,谁也没料到这个天天偎在灶下烧火的灰丫
头,竟然还是个模样如此明艳的姑娘呢!
秋娘见了郡奴这副模样儿却忧心忡忡,她认定显眼就是不祥之兆。于
是,这天半夜里,秋娘把已睡着的郡奴摇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她胡家
的身份和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郡奴听了,简直痛不欲生,哭得险些昏
过去。待她情绪稍微平定一点后,秋娘又郑重其事地告诫说:“你身为罪臣
之女,危机时时隐伏在身边,在官家为奴,一切都捏在主人的手里,必须处
处小心,忍辱偷生,尽量隐晦自己。否则,一旦你的美色被主人家哪位好色
之徒发现,必定毫不费力地将你糟蹋,就你的身份,他不可能收你为妾,那
便只有不清不白地了此一身,郡奴你要好自为之!”
处小心,忍辱偷生,尽量隐晦自己。否则,一旦你的美色被主人家哪位好色
之徒发现,必定毫不费力地将你糟蹋,就你的身份,他不可能收你为妾,那
便只有不清不白地了此一身,郡奴你要好自为之!”
第二天一早,郡奴又换上了一套污浊肥大的衣服,并用烧红的火钳把
头发烫得象是一堆枯草,任它乱七八糟地蓬在头上,脸上也沾上了灶灰,又
恢复了她灰姑娘的模样。
从此,再也没有人注意到她,马府中的男人自然不肯多看她一眼。
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崩逝于榆木川军中,太子朱高炽即位,是
为仁宗;不到一年,仁宗病逝,传位给太子朱瞻基,即为宣宗。宣宗是一位
仁德之帝,十分留意民间疾苦,上一代的仇恨,到这里也已被时间冲淡;当
初反对朱棣的叛臣,毕竟也是效忠于大明皇朝,于是宣帝为他们平反昭雪,
下令赦免了大批为奴的罪臣女眷,并尽量地发还她们的家产。
泽被四海,郡奴随之也摆脱了二十多年的奴婢生涯,带着秋娘回到江
西部阳故乡,这时她已年近三十了。故乡的人们对胡闰的忠贞义行记忆犹新,
因而纷纷把善意的关注投向了这个历劫归来的忠臣之女,地方官把胡家祖屋
及祖产发还给了郡奴。郡奴历尽了坎坷,对人生已看得十分平淡,她不想改
变自己用惯了的名字,只是在前加上了胡姓,成为胡郡奴。胡郡奴已蓄好了
满头秀发,在脑后挽成髫,穿着已更新,但仍然是淡雅朴素,虽不施脂粉,
但天生丽质,足以明艳照人,一派端庄典雅的大家风范。于是许多热心的乡
亲邻居开始为她提亲,无奈她对婚姻早已无心无意,坚决表明了自己此生不
事婚嫁,陪伴养母秋娘终老一生。
虽为著名文臣之女,却因落地为奴,竟然不能识文断字,胡郡奴感到
十分羞愧;于是她在宅中的前厅办了一所私塾,请来当地名师教学,免费供
给附近的贫困儿童读书,自己也跟着一道努力学习。在老师的悉心教导下,
胡郡奴进步神速,待到精通翰墨诗文后,便亲自担当私塾的教学工作,一心
一意地教书育人,成为当时少有的女先生。直到她五十六岁时去世,她把所
有的家产都尽花在教学上,换取了桃李满天下。
她死后,当地人为了纪念她的贞节和贤德,集资修建了“贞姑祠”,把
她供奉为“忠胤贞姑”,后来传化为护佑一方的神灵,因而“贞姑祠”中香
火历代不断。
黄河女神陈喜妹
一方土地一方神,东南沿海一带家家供着妈祖娘娘,行船出海前总要
在妈祖神位前祈祷一番;在河南开封四周的黄河泛滥区,人们则相信“黄河
女神”,每年洪汛前都要举行隆重祭祀,析求“黄河女神”保佑家园平安。
其实这个所谓的“黄河女神”并不是上界仙女,而是黄河岸边的一位女英雄,
闺名陈喜妹。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养育了世世代代的中华儿女。然而,由于
黄土高原的树木植被,经过了历代的砍伐破坏,成为疏松裸露的黄土地,黄
河流经这里时带下了大量的黄土泥沙,成为黄浊浓稠的黄河水;到了潼关转
向东流,经过豫西山区,便流到河南东部的大片平原上,由于这里地形平坦,
黄河水流变得缓慢,河水中大量的泥沙慢慢沉积在河床中,日积月累,渐渐
形成河床高于四周平地的奇特现象,全依靠着两旁不断增高加固的堤坝来维
持着黄河水顺河道而流。然后,每到夏秋之间大雨连绵之际,洪水奔腾而下,
常常会冲垮儿段较薄弱的堤坝,肆无忌惮地冲毁村庄土地,造成洪灾;因而,
人们把这片地区称为“黄河泛滥区”主要包括开封府附近的十几个郡县。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养育了世世代代的中华儿女。然而,由于
黄土高原的树木植被,经过了历代的砍伐破坏,成为疏松裸露的黄土地,黄
河流经这里时带下了大量的黄土泥沙,成为黄浊浓稠的黄河水;到了潼关转
向东流,经过豫西山区,便流到河南东部的大片平原上,由于这里地形平坦,
黄河水流变得缓慢,河水中大量的泥沙慢慢沉积在河床中,日积月累,渐渐
形成河床高于四周平地的奇特现象,全依靠着两旁不断增高加固的堤坝来维
持着黄河水顺河道而流。然后,每到夏秋之间大雨连绵之际,洪水奔腾而下,
常常会冲垮儿段较薄弱的堤坝,肆无忌惮地冲毁村庄土地,造成洪灾;因而,
人们把这片地区称为“黄河泛滥区”主要包括开封府附近的十几个郡县。
景泰七年初秋,黄河上游一带连日暴雨不断,黄河水位猛涨。终于,
一日清晨,阴郁的天际刚刚露出一丝晨曦,离陈家村不远的中牟附近黄河堤
坝决口,奔腾浑浊的黄河水从天而降,转眼间就冲进了溃口附近的七十余座
村镇,陈家村也在所难免。刹那间,房屋倒塌,大树连根拔起,村镇被吞没
在一片黄色的汪洋之中,许多人还在晨睡中没有睁眼,就被洪水卷得无影无
踪。
这本,陈喜妹照例起了个大早,正在清扫大雨冲涮过的院子,突然,
耳边响起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
事,洪水已象猛兽一般,推倒土院墙,冲进院来。陈喜妹根本来不及去唤醒
仍在屋中酣睡的亲人,洪水就迅速淹没了土砖屋,陈喜妹也已被洪水浮起来,
她只看到自家的屋顶在洪水中晃了晃就散开了。
急烈的洪水中,她来不及悲痛,只有恐惧和死亡紧紧缠住她,好在她
谱熟水性,飘在洪水中,她本能地抱住了一棵远处冲来的大树。这时,她发
现二哥陈乐顺出现在水面上,离她距离不远,她竭力大呼一声,二哥似乎听
到她的喊声,奋力地游向她,很快也攀住了大树。就在此时,歇了一天的大
雨又开始从天际倾注下来,连着洪水,天地一片迷朦。
陈喜妹无法与同在一棵树上的二哥搭话,也无法考虑失散的家人,在
翻滚汹涌的黄色泥浆中,她既要抱紧大树,又要不断避开水中不断撞击而来
的各种杂物,瓢泼大雨更冲得她无法思考。
陈家兄妹随着大树忽沉忽浮,随波飘流,大树在洪流中不断与其它漂
浮物碰击,随时都有把他俩震脱和撞死的可能。陈喜妹觉得十分乏力。突然
心头一亮,她想出了个主意,于是用一个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自己的身体
牢牢地绑在树干上,接着,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折下大树上的一根枝干拿在
手中,随时撑开其它的漂流物,多次化险为夷。
因为大雨滂沱,她无法把这个办法介绍给哥哥陈乐顺。
因为大雨滂沱,她无法把这个办法介绍给哥哥陈乐顺。
有了开头,陈喜妹居然又接二连三地发现了几个被洪水呛昏而尚存气
息的人,也就采用同样的方法,一连救起了五个人,有老的、小的,有男的,
也有女的,一个一个象是蚂蚱一样被绑附在树杆上,而陈喜妹的外衣也已撕
尽,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在身上。
渐渐地,雨停歇下来,天色也开始变暗。他们在水中已漂浮了整整一
天,个个虚弱无力,根本不能交谈,只是拼命地搂住树杆,挡开冲来的漂浮
物,苟延着残存的生命。
浑浑沌沌中,长夜也过去了,当曙光初透时,他们的树搁浅在一处高
坡边,于是六人奋力挣扎着离开洪水,躺在洪水尚未淹没的高坡上喘息。六
个人中有四人已经因受伤而不能动弹,只有陈喜妹和那个首先被救起的男青
年稍微好些,但也已是精疲力尽,为了能勉强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拖着沉重
的双腿去寻找食物。
洪水滔滔中,根本没有粮食的影子,他们只好捞些肚皮翻白的鱼虾,
水中飘浮着的死鸡和野果,没有火种,六个人只有生吞活剥,勉强咽下些生
食来填充饥肠漉漉的肚皮。
素不相识的六个人,这时已形成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陈喜妹因为是
救命之人,无形中成了核心,大家都对她十分信服。那个首先被救起的青年
叫刘阿贵,因年富力强,此时身体情况较好,寻找食物和探视水情的担子主
要落在了他身上,他也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大雨虽然停歇,洪水却仍在上涨,时时威胁着他们赖以栖身的高地,
可他们丝毫无力改变天命,只有不停地祈求上苍保佑。陈喜妹毕竟是个女孩
子家,一天一夜泡在水中,已是心力交瘁,四肢又开始浮肿起来,身体不适,
命运无着落,陈喜妹精神也快垮下来了,她想起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的亲人,
想起同抱住一棵树却又失落的二哥,怎不伤心欲绝。可大伙儿这时都眼瞪瞪
地看着她,她不敢哭,她怕大家的精神都随之崩溃,只有拖着病体到远处寻
食物时,她才敢偷偷哀位,这时幸亏有了刘阿贵给了她不少安慰。
有一位腿受伤的老汉,躺在一堆乱石旁,竟扒拉出了一些干草,他心
机一动,拾起两块石头,夹上干草不停地磨擦,居然真的磨出火来,这样既
可以烤干大伙的衣服,又可以把捞来的食物烤熟吃,因而每个人都恢复了不
少体力。
有了火,似乎有了希望,大伙儿的兴致也高涨了不少。又是一个星光
闪烁的夜晚,六个人围在火边开始聊天,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问刘阿贵可曾
结婚,又问陈喜妹可曾嫁人,两人都回答:“不曾。”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
想到了同一个念头,而由那个取火的老汉首先提议道:“这岂不是天赐良缘
吗?”
结婚,又问陈喜妹可曾嫁人,两人都回答:“不曾。”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
想到了同一个念头,而由那个取火的老汉首先提议道:“这岂不是天赐良缘
吗?”
众人都称赞他说得好,可陈喜妹羞涩得不肯表态,刘阿贵就跪着不肯
起来,大家又是一阵鼓动,陈喜妹终于满面红晕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桩婚姻就在这么奇特的情况下定了下来,大伙儿只说,现在困
在水中,生死难卜,不如趁早成了夫妻,也不枉这一生!既然大家有这份热
情,一对有情人也不便推脱,当夜便在高坡上,面对着四周无际的洪水,拜
了天地,大家又草草地为他们搭了茅棚,就充当洞房,在洪水和星星的见证
下,俩人结成了夫妻。
三天以后,洪水逐渐退去,就在陈喜妹与刘阿贵双双准备去寻找亲人
和家园时,竟意外地见到了陈喜妹的二哥陈乐顺和刘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