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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火了,一把揪起点点。点点醒了,害怕的呜咽起来,我本能地扑上去跟他抢孩子,他却把点点往头上一举,威胁着说:“妈的,给老子放聪明点,不然老子就摔死他!”
我赶紧松开手,眼巴巴地盯着点点,惊恐地喊起来:“孙正阳,你想干什么?”他笑了笑,把点点夹在腋下,点点哭喊着向我伸着小手,那样子真是可怜透了。
我哭了。
我央求他,求他别伤害孩子,他笑着看看点点,又看看我,而后把点点往床上一扔,点点哭喊起来,我以为孩子摔到了,赶紧跑过去,正要抱起孩子看看,姓孙的也跟过来,一把揪住我,卡着我的脖子说:“只要你顺着本大爷,我就叫他平安富贵!”而后用手拍拍我的脸,意思叫我识点相,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我的心猛烈地震荡起来,我预感到,我在他面前暴露的弱点一定会被他大加利用。
第二天,冯妈把翠云叫走了,过一会两个人拿了些布料回来,我问她们干吗去了。
冯妈说:“爷让去库里取几块布料,这不,我跟云姐去选了几块,颜色也不老,手感也软和,正合适给大哥哥儿做衣裳。”
翠云说:“冯妈问爷了,爷说不让动您的衣服。不过也挺好的,爷说以后用什么吃什么,都不会短咱们的,只要您高兴就好了。”
“难得他做回人事!”我叹了口气,翠云笑着安慰我,冯妈却说这话说不得。
我对点点的感情越发深厚了,我的关爱,使他对我的敌意渐渐减少,最后完全转变为信任和依赖,他已经愿意接受我的母爱,愿意把我当成母亲了。
这天吃过午饭,我搂着点点哄他睡觉,他躺在我怀里,挣扎着抬着困倦的小眼皮,就像要多看我几眼才舍得睡着似的。
我笑着吻了他的额头,轻声说:“好了,妈妈在你身边呢,快睡吧,我的小乖。”
等他睡了,我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端详了一会,觉得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羽峰的影子——自从我把他当作自己的亲骨肉,我便刻意柔化他与羽峰之间的差别,他们是有相同之处的,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认为他们是父子了。
我对自己说:“羽峰,你看这孩子多像你!”说着说着又陷入无限的惆怅中,我离家快五个月了,我却无法逃离这座魔窟,摆脱这恶棍的魔掌。
我不禁落下两行热泪,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那样堵。我就那么坐着发呆,像失了魂一样。点点在床上睡得很香,我给他掖掖被子,然后撑起疲惫的身体,走到外屋的小书房里。
我茫然地坐在书桌前,木讷地盯着桌上的几本书看。眼前突然一亮,然后迫不及待地抓起其中的一本——《胡雅姬》,是这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姬妾”的“姬”,这是古代经常用作指代女人的一个词,而“胡雅姬”,莫非就是说我吗?我不禁想起了另一本书,就是我被奇怪地带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家看的那本。
那本是叫《正阳夫人》,正阳夫人?我以前倒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是孙正阳的“正阳”吗?我不禁大为惊讶,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个巧合,事情也可能不那么简单。我感到一阵恐惧,由衷的恐惧。书是用古文写的,我看着很费劲,但我还是尽量地去理解上面的每字每句。
上面说:“一个异族女子被吸进一本书,故事由此而起。”我觉得自己好像踩了个蚂蚁窝,从脚尖一下麻到头顶,努力镇定着往下看,只见上面的大意是说:“那神秘女子正在荒野中徘徊,被一个恶霸抢进府里,作了妾”我一边颤抖一边往下看,就像身陷沼泽的人那样,越挣扎就越陷得深。
我把书合上,目瞪口呆地盯着床上的点点,书页结尾处写道:“这奇女子收养了一个小儿,唤作小点。”
我再次打开书,匆匆在那字里行间穿行,每看一遍,就觉得重睹了那些痛苦的经历。
我把书扔了,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我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深渊。我哭喊着捶打着桌面。一个小丫头探进身来,见我几乎失了神智,不禁慌忙上前,问道:“姨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突然抬起头,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她问:“那本书,那本书是从哪来的?”
丫头惊恐地回过头,看了地上那本书,说道:“都是从大爷房里搬来的,大爷从来不看,就叫人给您都拿来了!”
我呆呆地坐进凳子,像失了魂似的,丫头担心我,就轻摇我的手臂问道:“姨娘没事吧,要不我跟大爷说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突然瞪着眼睛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摇摇头说:“谁也不用叫,谁也帮不了我!”
我摆摆手,叫她下去了,她担心地看了我一会,无奈地走了。我抬起头,正看到一个弱小可爱的身影躲在书房外的门后偷偷朝我看,我微张开手臂,他就飞快地跑过来,偎在我的怀里。
他伸出小手替我擦泪,一边擦一边轻声说:“娘亲别哭,娘亲别哭!点点乖,以后都听娘亲的话,再不惹娘亲生气了。”我紧紧搂住他,泪水如泉涌一样淌下来。
哭了好一阵,我渐渐安静下来,于是就直愣愣地盯着地上那本书发呆。点点很快又在我的轻摇中入睡,我始终盯着那本书,又惧怕又困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仔细回想那天的每一个细节,的确是一开始翻那本书就失了知觉,而后就被困在这里。正如我面前这本书开头说的那样,我被吸到书里,进错空间,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多么残酷和令人费解的事实?多可笑,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年轻人居然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简直就像一种讽刺。在我那个文明的时代里,就是在我那套从没供奉过任何神灵的三室两厅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离谱的事。要我怎么相信,又怎么承受呢?
我是个从来不相信命运的人,得天独厚的条件使我一出生就和大多数独生子女一样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从没经历过风雨和磨难。上学、找工作、结婚,全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从没想过会被打破,更没想到会破碎的如此彻底。
我坐着,久久地坐着。过了不知多久,屋子里暗下来,我僵硬地起身,把点点放到床上,而后就又盯着屋子的一角出神。
又过了很久,一个丫头进屋把灯点上,见我仍惘然若失地坐着,就轻声问道:“娘,饭早就准备好了。”
我摇摇头,她就退出去了。我晃悠着走到那本书前,伸手捡起来,拿在手里毫无意识地翻着,并没看书页上的字——我根本不需要看,因为那上面所写的,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脑子里闪过一种念头,我捧着书奔到烛灯下,快速地翻到最后一面,看了又看,仍是那行字——“她收了个小孩,唤作小点”我使劲搓着最后那一页,希望能见到下文,合上书,上下仔细地审视,得知这只是上部我心里蒙生出一股力量,像火苗一样蔓延,最后终于燃进心房,将我那颗已变得干瘪阴暗的心照亮。
一定还有下部!我必须找到它,也许那上面写着我如何回到现实中去的办法,我必须找到它,并且我要带着点点一起逃走。
我在书房里的那堆书里翻找起来,可是没有我想要的。丫头进来剪灯芯,点点翻了个身醒了,见我不在身旁,就哭闹起来,我赶紧应声跑过去,他看见我就伸出小手要我抱,我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哄着他说:“点点乖,妈妈在这呢,点点乖。”点点把小脸贴在我身上,像婴儿一样拱拱我,我紧紧搂着他,亲吻他的额头。
“饿不饿?”我轻声问。
点点应了一声,用小手揉着眼睛撒着娇说:“好饿。”
我叫丫头去准备晚饭,进来的小丫头说:“晚饭早就做好了,恐怕都凉了,得去热热。”
我说:“行,快去热吧,点点饿了。”丫头退出去,我继续坐在椅子里搂着点点。
点点低着头,抠着小手,长长的睫毛扫着我的脖子,使我感到又痒又软。他扭扭身子,叫我搂得再紧些,我就会意地把他往上托托,紧紧搂住他。
他说:“娘亲,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笑着说:“哪有现在讲故事的啊,等你要睡了,娘亲再给你讲。”他哼了哼,摆摆绒绒的小脑袋,他知道我疼他,所以无所顾忌地撒着娇,而我则被他这种孩子特有的洞察力所降服,丝毫抵抗不了。我轻拍他的屁股,假装生气地说:“你个小人精。”他就再次用睫毛扫着我的脸说:“娘亲讲啦。”
我给他讲《安徒生童话》里的一个小故事,他听得入了神,丫头们端着碗盘进来,我看着她们动作,直到饭菜全上齐了。我抱着点点坐到桌前,喂他吃饭。
没一会翠云进来,点点睡了。
我说:“孩子还睡着,别吵醒他。”
翠云点点头,我看她一会,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您要睡么,我给您铺床去?”
“不,先别管那个翠云,我想问你”
我把她拉近了些,轻声问道:“我那桌上的书都是从哪搬来的?”
她说:“从大爷房里拿来的。”
我“哦”了一声,想再多问些,又怕问得太急了引起怀疑,于是摆摆手,跟她说没事了。
她离开以后,我插上门,呆呆地靠在门边,用头抵着门框想着办法。小院是从外面锁着的,我出不去想着想着,又想到那本书,姓孙的从不看书,而且对书很不爱惜,我曾见他用书垫桌子,还在书页上削苹果。我最担心的,是那下半本的《胡雅姬》早就被他报废了。一想到这,不禁默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时,点点在床上微动一下,把一支小手伸到外面,我走过去,轻轻把他的小手放回到被子里,他翻了一下身,我伸手在他身上摸摸,知道他是觉得热,于是就往下掖掖被子,让他稍微透点气,又用手掌搌掉他脖子上的汗,摸摸他额头上的头发。点点睡得很香,那张稚嫩的小脸带着甜蜜的淡淡的笑容,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我自言自语地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亲吻了他的小脸。老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却赋予了我期盼多年的母性的天职,我觉得我不再单单为了自己而活,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我有了牵挂,有了割舍不下的东西。
我要带走点点,我不能和他分开,不管多困难,多不可能,我也要去做。
第十七章
我看天气好,就搬了把椅子到天井里晒太阳。
一个老嬷嬷从院外的水井里打了桶水回来,倒进一个盆里,准备打扫院子。点点在冬青树旁蹲着,出神地盯着叶子上的一只七星瓢虫,他刚想伸手摸摸它,它就飞走了。点点眼巴巴地望着,我也情不自禁地朝天空看着。
远处的天空蔚蓝无比,却被天井里的围墙划成狭小的矩形。
我不禁轻叹,然后对点点说:“宝贝,别看了,到妈这来,你穿的冷不冷?”
他朝我跑来,一面偎进我怀里一面摇摇头,我摸摸他的手,觉得挺热乎,这才放了心。我让他在我腿上坐一会,他坐不住,没一会就又跑到墙角,用小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
我看看天,又低下头注视着那株冬青。已经是深秋了,就连常青树也受不了早晚的寒冷,冻得直掉叶子,厚厚的灰尘覆盖在叶片上,使那株原本就有点秃顶的小树更显苍老了。
我站起身,冲着点点说:“宝贝,想不想和妈妈一块洗树叶?”
“啊?洗什吗?”他拖着稚嫩的长音。
“树叶啊,你看这株小树多可怜啊,身上全是灰尘,咱们一块把它洗洗吧。”
“好!”
他快乐地跑向我,一面扑到我怀里一面好奇地问:“我们为什么要洗它哩?”
我拉着他进了屋,从舆洗架上端了一个盆子,倒了些温水,笑着说:“你的脸脸脏了是不是要洗啊?那它脏了也要洗啊。”
点点说:“可是它又不是活的。”
“怎么不是活的?小树也是有生命的啊。”
“真的?”
我摸摸他的头,说:“咱们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好!”
我和点点蹲下来,开始用水擦洗叶子。翠云从屋里出来,看到我们,又转身回屋,拿了两个小墩子,一面递给我,一面笑盈盈地说:“您今天怎么有兴子,想要洗叶子?”
“别老是‘您’‘您’的,多别扭!”
她笑了笑,没有吭声。
我叹了口气说:“整天这样被关着,不自己找点乐趣让自己分一下心,还怎么活啊?”
她低下头,但又强打精神地说:“我去拿点碎绸子来,让咱这也喜庆喜庆。”她说着站起身,跑回屋捧了一些绸子和彩布出来。她麻利地往树枝上缠绸子,点点在一旁笨拙地打着下手,我笑着看着他们,继续擦着叶子。
吃过饭,我帮着收拾碗筷,凤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