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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张着他那张大嘴似乎想说什么,我忙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
在雾气缭绕的树丛间,慢慢地可以看到一队身影,正随着那阵催命似的铃声的节奏上下波动,是一跳一跳的,整个身体显得僵硬而又呆板,似乎没有一丝的活气。
但是奇怪的是,我也不能从这队人影里面感受到鬼气,我想这个大概就是僵尸和鬼魂的区别吧。
小时候曾经在乡下的奶奶家待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从奶奶那听到很多关于家乡「那温」赶尸的事情,当然也知道里面的规矩。
我知道「那温」赶尸的时候,生人是要回避的,不然会惊尸,于是我就拉着小海躲在了草丛里面,这个倒不是怕被人发现,只是想遵守赶尸的规矩。
当那队尸体经过我们所藏的草丛的时候,带头一个长相丑陋,身穿黄色道士大褂的人转过身来,低下头朝我们看了一眼,接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感谢我们对他工作的理解,我也对他报以轻松的一笑。
铃声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我们听不到声音了,我拉着小海从草丛里面钻了出来,我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说道:「这个东西可能你们那边没有,叫做赶尸,有很多规矩的,没把你吓着吗?」
「呵呵,没有,你不知道,在我们那块,都叫我沉大胆,曾经我和一个人打赌,在乱坟冈里面睡了一夜,一觉醒来,我一点事情也没有,还赢了那个人一石粮食」说到这里,小海又开始露出他那憨憨的笑容,「只是我倒有点奇怪啊,死人怎么会跟活人一起走啊,难道真的是什么像戏里面演得那样还魂什么的啊」
我看着他那憨厚的笑容,心中升起一阵疑惑,但是转瞬间就消失了。
我对着小海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姿势,然后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有点什么别的门道吧,现在我们关键就是,必须要找个地方落脚,总不能今晚就睡在外面吧」说到这,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晚上十点,我和小海已经在这林子里转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我几乎想要放弃,反正在外面睡一个晚上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一转身,刚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小海,没想到他竟然停住了,眼神流露出特殊的光芒,紧接着他的手僵硬地抬了起来,指着前面,「兄弟,你看,那有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树林不远的地方,我能隐约看到一丝的光亮,我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那个光亮走去。
大约走了有十几分钟,我们看到一幢大房子。
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房子,从它门上脱落的油漆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这大概已经有起码上面年的历史了,更加奇怪的是,在现在这么发达的现代化设备的情况下,我竟然看到了房子的门角,还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刚才我们看到的灯光就是从这发出去的。
随风飘荡的红色灯笼,和里面映出来一闪一闪的红光,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里竟然起了一种特殊的效果,让人不寒而栗。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的时候,沉小海已经冲上前去,把门敲得震天价响,「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但是里面竟然什么声响也没有,小海显然已经有点失去耐心,我发觉他的手开始握紧成拳,我知道他想要硬来了,我忙上前去制止他说道:「小海,不要这样,可能里面的人都已经睡觉了。」
「那怎么办,难道今天真的在外面睡觉吗?」他的问题让我也不禁懵了,是啊,难道今天就一定要在外面睡觉吗?
正当我感到没有办法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阵寒冷,紧接着,又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慢慢地飘了过来。
我猛一转身,只见不远处正有着一队熟悉的身影,随着铃声有节奏地一蹦一跳,朝我们这边走来,在离我们不到几丈的距离的时候,铃声忽然停住了。
只见带头那个身穿黄色道褂的人,缓缓地朝我们走了过来,他那张丑陋的脸在灯光下越来越清晰,我知道在赶尸的队伍里面,他就是「那温」。
他走到我们身边,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忽然门竟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长相更为丑陋的老者,大约有七十岁上下,身穿一件普通的大褂,似乎是那种清朝时候的衣服。
我当时还好奇地看了一下他的脑袋后面,因为我想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留着小辫子,可是我看到的,是几撮稀疏的银丝掩盖着近乎光秃秃的后脑勺,而且后脑勺上,竟然可以看到几个大大愈合的伤疤,好象是动了什么大型的手术一般。
那个老者看了一下眼前的「那温」,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好象是什么地区的方言,又像是外文,只见那个老者微微一点头,「那温」手中的铃声又响,几条原本不动的尸体竟然又像活了过来一样,僵硬地顺着铃声的方向跳去。
我忙拉着沉小海站到了一边,看着眼前几具裹着厚厚皮囊的尸体,慢慢地经过我的身边,缓缓地跟着「那温」跳了进去。
小海看着尸体消失在门口,忙拉着我冲上前去,正要冲进大门的时候,忽然老者挡在了我们面前,一双小眼睛愤怒地看着我们,似乎在怪我们不懂事。
小海忙解释道:「大爷,我们火车在这抛锚了,要明天才能有车子,你看外面风那么大,就让我们在里面休息一个晚上,我们会付你钱的」
说着,小海从口袋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棉布包,打开,里面全是一些一块、两块甚至还有一毛五毛的小票子,有那么厚厚一叠,他从里面掂量着拿出大概有十几张一两块的小票,伸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像是死了一样,仍旧挡在门口,小海伸出的手在外面悬了半天,老人没有去接钱,只是缓缓地走到门口,指了指门外的柱子。
我顺着他指的柱子望去,借着红灯笼里面飘忽的烛光,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僵尸客栈,生人勿扰
第三章家乡
我曾经说过,我的家乡在一个海滨小镇,这是大陆最东方的一座临海小镇,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人文背景,人口大概有二十几万,以「海滨广斥,盐田相望」得名,取名海盐。
但是里面的人文环境,还是比较传统,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保留了作为渔民的很大的特征。
当我第一次在委托人桂花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看来,她生前十有八九还是我的同乡了。
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我的父母。
无论什么时候,家中的父母还是我最好的避风港湾,我总觉得在我遇到什么危险、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只有父母会站出来无私地帮助你。
「你有电话。急你有电话,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半睡半醒中拉了回来,我吃力伸了伸身子,发现沉小海就靠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本来他是背靠着我的,我我一个起身,似乎把他惊了一下,但是一会他又开始靠在我的身上鼾声如雷。
昨晚我们被那个看门的老人赶了出来之后,又在这个林子里面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后来实在是太累了,便在这块大石头上想坐着休息一下,没想到两个人都睡着了,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过了一夜。
我把小海轻手轻脚地从我身边放在整块石头上,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手机仍旧不停地响着,我打开接听的按钮,「可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心中不禁一惊,「妈,你们怎么了,不在老家吗?」
「是这样的啊,我和你爸爸现在在火车站,要去上海看你,晚上就能到,你要来接我们的」
「啊,可是我现在马上就要回海盐了,晚上就到」
对方声音似乎一阵惊讶:「你不留在上海好好工作,回海盐做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父母都不知道我从事的什么职业,他们只知道我在上海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都不知道。
我听妈妈这样说,感到亲情的温暖,我忙说道:「没有,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公司有一点业务,需要我去海盐出差一趟,我想顺便来看看你们」
对面的声音也是感动,「呵呵,还是儿子好啊,我和你爸爸也想来看看儿子和儿媳妇」
一说到这,我既紧张又带有点惆怅。
虽然我和可娜有协议,双方分居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伤心,因为我们知道,虽然现在已经是离婚都不当回事的年代了,但是我们的父母都还是很传统的。
我真怕我的爸爸妈妈到了我那之后,万一可娜露出点什么马脚,那么不是
我忙说道:「妈妈,既然我马上要来了,能不能你们以后再到上海啊,最近可娜比较忙,而且我这次,大概要待上一个多礼拜呢」
妈妈的声音显得有点为难,「其实是这样,这次我们去上海,最主要的还是要去照顾一下你的伯伯。
「你伯伯好象不行了,最近在我们那的医院检查出来患有肺癌,所以想带他去你住的大城市看看,可能还有点希望,你看我们家最方便,你在有房子,又熟悉,所以」
「伯伯的肺有什么问题吗?」我担心的问,我记起了我的伯伯。
我爷爷一共有三个孩子,三里,三德,三中,我爸爸是第二个孩子三德,还有一个叔叔叫三中的,我的伯伯就比较特殊,他是我奶奶和以前的丈夫生的,但是我爷爷对我伯伯真的和亲生的一样,我伯伯也感谢我爷爷,跟了我爷爷的姓,而且我伯伯没有小孩,所以一直很喜欢我。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他一直抱着我玩,他的肺有问题,我们全家其实是可以预知的,因为我抽烟,就是他教给我的。
我鼻头一酸,虽然我见过不少鬼,对生离死别已经看得很淡,但是真的碰到自己头上,我还是感到一丝控制不了的难过。
这个时候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象是火车靠站的声音。
妈妈忙对我说道:「可哥啊,那么这样吧,你自己先回去,我们也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你们自己忙自己的,反正家里的钥匙我也有,你们自顾自的忙,火车到站了,大概三、四天我们就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家就给我和你爸爸打个电话。」妈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那,其实这个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可娜万一露出什么马脚,分居的事情万一被爹妈知道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而且爸妈是满怀信心到那里去的。
我忙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面的电话,我想给可娜交代一下,没想到家里竟然没有人。
我又打了可娜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我知道可娜现在上班的地方是不允许员工开手机的,所以可娜一般上班的时候都会关了手机,这时我心中麻乱一片。
「兄弟,醒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一阵憨厚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一转身,只见小海已经睡眼惺忪地坐在那块石头上,一双小眼睛正眯着盯着我。
我强挤出一丝的笑容,朝他笑了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我小声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山岭里面有一点是很奇怪的,晚上会迷路,但是白天走的时候走得似乎很顺利,我们很快便已经看到了一条铁路,顺着铁路走就能到昨晚我们下车的地方。
一路上,小海似乎对我的手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呵呵,兄弟,这个东西大概要千把块钱吧,而且听说养着还贵」
这时,我心里十分烦闷,一直想着万一父母知道我和可娜的事情,所以只对他嗯嗯啊啊地说了几句,但是小海似乎还是不识趣地问着我关于手机的事情,最后我索性把手机放在了他手上,「拿去看吧」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在手上不停地把玩着
第二辆火车很准时,一个小时后,火车便停在了一个造得很漂亮的小站头上。
因为这个火车本身就是我们那车的下一趟车,人比较挤,所以一上车,我便和小海冲散了,直到下车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找到他,但是我不想去找他,因为我正烦恼着。
当我走出这个小站,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时,内心一阵畅快,但转念而来的却是苦闷。
万一父母真的知道了我和可娜的事情,他们会怎么样呢?想到这里,手伸向了口袋,忽然我的心一沉,「完了,我的手机还在小海那」
第四章老宅
在海盐偏郊区的地方,有一个乡叫做六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