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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 颜凉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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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还没遇见过这样的,除非他一斤也收我八两的钱。”
  温浅愣了下,随即笑开了怀:“真有你的。放心吧,今天本小贩分文不取。”说完走到床前,脱鞋上炕盘腿而坐。一切就绪后见老白还傻站着,温大侠只能无奈招唤,“还愣着干嘛,过来啊。”
  疑惑的走到床边,老白一头雾水:“你这是……”
  “帮你拧绳。”温浅收了开怀的笑靥,改成淡而温和的微笑,“背对着我坐好,和你平日练功一个样就成。”
  老白似懂非懂,却还是听话的也上了炕,背对着温浅再度打坐。和往常一样,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息随意的四处游走,不听使唤。
  “还是……”
  “嘘,别说话。”
  随着温浅的声音,老白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后背,热度透过衣服传进他的皮肤,一点点的,又渗入他的身体。
  “调息。”温浅的指示简明扼要。
  老白不再说话,而是闭上双眼,认认真真的开始调息。不久后,怪事出现了,以往微弱的气息忽然强壮起来,老白几乎不用费力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随着脉搏的跳动而游走,走到哪里哪里便微微发热。
  温浅低吟着或陌生或熟悉的穴位名字,可即使是从前没听过的,老白也知道了它们的位置,因为温浅每说到一个,体内气息就会在那个地方停住,然后缓缓聚集成团。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温浅略带轻快的念叨一句“成了”,便收回掌心,调息片刻后,长吐一口气。
  “结束了?”老白不太确定的回头询问。
  “嗯。你再调息试试。”温浅淡淡的看着老白,平和道。
  虽然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诱拐的意思,但老白还是秉着人性本善的思想屏气凝神,照释心诀入门之法聚气运转。神奇出现了,气息像是认同了他这个主人,他想要它们去哪里,它们就去哪里,并且气之力比之从前强了不知多少倍。按照心法让气息游走了几个穴位之后,老白惊喜的睁开眼,回头冲着温浅喜悦的大声道:“我入门了!”
  “怎么说得好像出家似的。”温浅笑笑,不等老白问便解释道,“我刚刚用内力帮你顶了顶气,该走的穴门都走过了,重要经脉也已打通,剩下的修炼则看你自己了。”
  “原来只是用内力想顶,”老白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把内功传给我了呢。”
  温浅窘:“我才修炼二十来年。”言下之意给你了我用啥。不过后半句男人自然不会明说。
  “啊,都到中午了。”老白这才发现俩人折腾了好些时间,赶紧对着温浅道,“你先在这屋里歇会儿,饭菜一会儿就做得。”
  说罢,没等温浅回答老白就一溜烟儿奔向厨房。结果刚出门进了院子,老白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出了一脑门子汗。寒冬腊月的,老白赶紧把汗擦掉,与此同时却感觉到身子骨似乎也比平时有精神头儿了,连以往过冬定然冰凉的手脚这会儿都热乎乎的。伸出手攥成拳头,不一会儿就一手心的汗。老白低头愣愣的看着,心想自己这手要再胖点,岂不就成了发面儿馒头?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欣喜是必然的,老白恨死了自己畏寒的体质,这会儿高兴得能恨不得拿一袋子苞谷粒儿去慰劳山顶上那位间接促成这一切的仁兄。
  以上,便是额外收益。且是大收益套小收益的利滚利。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老白发誓他邀请温浅同住绝无半点觊觎他武功之意,可就像温浅说的,架不住小贩硬给对吧。
  获得额外收益的不只是老白。
  火炕暖暖和和把人舒服到了骨子里,温浅索性不下来了。就那么坐着,直到炖肉特有的香气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这是温浅的第一个额外收益。按说老白的手艺算不上顶好,至多也就是个中等水平,可独独这炖肉格外的香,当然,一定要配上那个怎么看都不像大白菜的大白菜。老白说那叫酸菜,是他们这一带特有的,每家每户都会做。第一次看见老白从黑黝黝看不见底又散发着酸腐气的大缸中把这玩意儿捞出来的时候,温浅其实非常想拒绝把它放进嘴里。可等菜一炖出来,得,早把之前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总之,温浅爱上了这道菜。而老白则像是有感应般,几乎是经常的做了,三天两头就下山弄一大块肉或者一大扇排骨……呃,不能再想,温浅艰难把思绪从香味儿里拉回,否则怕等不及菜出锅就要先被自己的口水淹死了。
  剑法找到了突破口。这是第二也是最大的收益。住进老白家的第三天,浅伤剑第八层的最后一个坎儿就过去了。此前温浅已经在山顶为此蹉跎了快半个月,几乎陷入绝望。他一直都知道剑法突破不了是他的心不够静,这也是他为什么找白家山来修炼的原因。可住进老白家之后才发现,除了环境的静,还要心的静。他答应住在老白这里只是因为盛情难却且确实修炼也方便,可那时万万没想到这里会让他的心彻底沉下来,沉到最祥和的地方,不用考虑时间,地点,是否天黑要下山,要归家。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处温暖的火炕为他而铺,总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为他而盛,总有一个笑呵呵的人把炉火拨弄得生机勃勃。而这些,便让他不知不觉中就将全部身心都毫无负担的投入进了剑的世界。
  因此,按照温浅礼尚往来的性子,帮老白打通个经脉开启个气门啥的实在微不足道。
  
 
                  
 第34章 江南烟雨辽北雪(七)
   野猪似乎爱上了山顶的风景,隔三差五就去那里吹吹风散散步,于是苦了温浅。原本已经渐入佳境的剑法,又险些倒退回去。
  “真的又出来了?”老白眉头紧锁,就好像受苦受难的是自己。
  “千真万确。”温浅有些无奈的叹息。
  “怎么会呢,按理说山顶没那么多野猪的啊。”老白琢磨不透。
  温浅却摇摇头:“没那么多,就这一头,长相都快刻我脑子里了,化成灰我都认得。”
  一股莫名的寒意让老白打了个哆嗦。他估计再这么折腾下去眼前的剑侠很可能改行去做屠夫。
  “要不,你以后在院子里练吧,”老白想了想,提出建议,“这里地方也挺宽敞,我在屋里练内功心法,也不会打扰到你。”
  “院子吗……”温浅闻言环顾四周,似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出出进进都要经过的地方。之前没觉得,如今这么一瞧,别说,还真比一般人家的院落宽敞很多。
  “如何?”老白试探性的询问。
  温浅苦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老白很是和蔼的拍拍温浅肩膀,聊表安慰。
  正是这个契机,让老白时隔多日又看见了男人练剑的英姿。只见男人的身影在院子里敏捷的来回穿梭,或攻或防或割或刺,照比之前在温宅见到的似乎又精进了几分,行云流水般让人叹为观止。
  几天下来,老白彻底没了练内功的心思,每天打坐倒是稳如泰山多了,因为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偷窥人家剑法上。哦,不对,倘若是别人这偷窥的恐怕是剑法,可换了老白这瞧在眼里的便只是人了。
  可惜不是温浅。
  时隔多日甚至已近一年,周小村被刻意模糊的身影又在老白脑海里清晰起来。他也曾是这般,把这偌大的院子当成了练武场,时不时就要温习下伊贝琦教的三脚猫功夫。他的功夫没有温浅强,他的身法比温浅差了不只一个档次,可老白同样坐在窗前,同样透过窗口去看那抹身影。
  老白知道,现在练剑的是温浅,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影像就模糊了起来。然后渐渐的,渐渐的,那抹身影变成了周小村。每次都是这般,起初看着的是温浅,最后却定然成了小孩儿的脸。
  “小村……”老白低声呢喃,连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名字却已经从口中溜了出来。
  正在练剑的温浅骤然收了招式,略带疑惑的望向窗边:“老白,你在叫我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老白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抱歉打扰到你。”
  温浅却还是不放心,几步踱过来,在窗前站定:“你还好吧,真的没事吗?”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窗子,可窗子是打开的,于是,便近乎于没有阻隔了。
  【我想抱抱你。】
  老白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他被吓坏了。这念头哪怕有也该是对着小孩儿滋生的,可这会儿,面前分明是完全不相干的温浅。
  脑子乱了,记忆的枝桠就像秋天里的树,哗啦啦的往下落叶子,最后分不清哪些来自哪颗。
  “老白?”温浅举起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中邪了?”
  眨了眨眼,老白的眸子总算缓缓透亮起来:“那劳烦你给我冲碗香炉灰?”
  “我记得你那屋里有佛龛……”温浅说着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你还真去啊!”老白赶紧出声,他才不要喝那玩意儿,会死人的好不好!“我刚是和你说笑呢。”
  温浅利落回身,灿烂的露出迷人微笑:“我知道。”
  老白微愣,继而扁扁嘴:“你学坏了……”
  温浅笑得更大了,眼里闪烁的光分明在说,奸诈是生意人的基本品质。
  被老白这么一搅和,温浅倒也没了练剑的劲头,可看着时间尚早,实在不宜起灶做饭。有一搭没一搭和老白闲聊片刻,后者忽然一拍窗户框,跟捡到金子似的两眼熠熠放光:“咱晚上炖山鸡如何?”
  “我没意见。”温浅愣愣道,虽然无法理解老白突生的热情,但经验告诉他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绝对不只吃这么简单。
  果然,没等温浅思索出头绪,老白已经小旋风似的从屋子里面卷了出来,一把拽住温浅的胳膊就往院子外面拉。莫名其妙又踉跄了好几步后,一头雾水的温贤弟恍然大悟。
  “合着还要现逮啊——”
  逮山鸡不用去白家山顶——这点温浅颇为欣慰。老白拉着他去了距离小院儿不远的一片林子,挺拔的松柏在白雪的点缀下格外青翠,偶尔有枝条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断裂落地,发出吱吱的声响。
  只见老白东瞧瞧西看看最终选了块儿小空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截绳子,一端系在旁边的树干上,一端弯出个活扣的小套环就那么的垂放在地面,套环下面挖出个稍小一圈的小土坑,最后撒了把苞谷粒下去。
  完成这一切后,老白拍拍手上的灰尘,起身冲着温浅扬起嘴角:“你就等现成的吧。”
  温浅笑笑,不置可否。但还是跟着老白藏到不远处的松树后面,守株待兔。
  两人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一只色彩艳丽的山鸡。冬天毕竟是难觅食的季节,那山鸡恐怕是顺着苞谷香气找来的,几乎是直扑进老白撒苞谷的小坑,一下下啄得极快。等把坑里的苞谷都啄光了山鸡才彻底抬起头,这一抬不要紧,绳索上的活扣马上被拉紧,死死的卡住了它的脖子。察觉到异常,山鸡几乎是狂乱的扑棱起来,翅膀大开,间或有刺耳的叫声。不过这样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山鸡都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老白跟兔子似的一下子窜过去,拿起山鸡检查片刻确定已无生机,才取下绳套。然后晃荡着战利品冲温浅眨么眼儿:“漂亮吧。”
  温浅一脸茫然,心想这是让我夸鸡还是夸人啊。
  那天晚上,两个人美美的喝了一顿鸡汤。至于山鸡肉,温浅实在不敢恭维,他怎么嚼着都像后院堆的劈柴,还是受潮了的那种。
  后来把这话和老白一说,老白乐得险些呛着:“要不我干嘛放那么多干蘑菇啊,这鸡肉就是用来喝汤的,想吃就吃蘑菇和土豆。”
  温浅眯起眼睛,怎么瞧都觉得老白像有预谋的,不然为什么吃饭伊始不说等自己啃了好几块肉才出声。不过想归想,这种意义不大的事情温浅自然没向老白求证。
  温浅没说,老白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事实上老白也没思考这些的心思。吃饭期间,他满脑袋都是往日种种。他第一次带小孩儿去猎山鸡,也是这般,回来炖了蘑菇和土豆。结果小孩儿把一锅鸡肉都快吃完了,才不太好意思的说,这肉真难吃。把老白逗得好些日子没合拢嘴。不过自打那以后,小孩儿倒是有事没事都爱去逮两只回来,并不是为了吃鸡,好像对于捕猎的过程更钟爱一些。
  温浅看着老白一会儿目光幽远,一会儿又似沉迷进了某种意境,时不时的勾勾嘴角,更多的时候却是轻叹连连。自打住进这里开始,老白时不时的就会这样。温浅觉得这个人的心底有座院落,里面装着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这白家,原本应该不只老白一人的。以自己住的那间屋子为例,被子褥子一应俱全,住进去的时候案上还摆着似乎易容用的瓶瓶罐罐。他起先以为那里是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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