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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议，今朝夜里阿拉把小山东约出来吃一顿饭，大家说好吗？〃郑淑敏这个人天生有一种同情心。众人表示坚决响应，由刘嫣红去安排。
此时；久不来201大户室的原报单员施小姐推门而入，给大家带来一个令人惊呀的消息。
〃老吓人的，刚才公司总部来了三个人，一位是公司稽核部副总经理，一位是公司经纪管理部副总经理，还有一位不认识。据说是新派来的上海营业部总经理。这三个人一进廖三的办公室，就拿出一份免职通知书，读了一遍后，关照廖三从现在开始离开办公室，不用上班了，廖三从办公室中带走任何东西，需要这三个人检查一遍，只允许带走私人用品。廖淑丽原来自己带来的个人手提电脑也不允许马上带走，一定要检查一下硬盘中储存的文件之后才允许取走。阿拉营业部现在一下子没有方向了。〃
小施一边讲一边揩眼泪，大家听得有点目瞪口呆。
郑淑敏问：〃啥格原因呀，阿是小山东的这件事牵连廖淑丽啦。〃
〃是这件事，可能其他还有点事情。〃小施答道。
〃这个券商、券商，真是姓'商'，一点人情味也没。谁赚钱了，谁就是英雄；谁赔钱了，谁就是狗熊。〃郁俊良有点打抱不平，尽管他对廖淑丽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是啊、是啊，阿拉现在下面的员工有点人心慌慌，说不定哪天上面派一帮子人来接管阿拉的工作。〃小施有点心神不宁。
〃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不做，跟我们一样炒股票。〃柳昙敏说道。柳昙敏跟小施的关系是201大户室中最好的。
〃讲讲便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大户，我没有多少钱。〃小施为难地说道。 〃不要紧，小姑娘，阿拉刚开始炒股票时也没多少钱的，也是从散户做到大户的。你年纪还轻，以后嫁一个大户男人，你下就可以成为大户了吗？〃老宁彼年纪最大，这个玩笑开得并不使小施生气，但小施已经脸色通红了。
〃我看，在海峡证券公司做下去已没有什么意思了，阿拉还是换一家公司做股票，大家看怎么样？〃刘嫣红发出这样的倡议。
〃有道理、有道理，以前章穆生当总经理时，大家合作得蛮开心，而且是在股市最不景气的'熊市'中大家熬过来的。后来廖淑丽来了后，大家感觉不大舒服，但也相安无事。廖淑丽对业务不熟，对上海也不熟，所以对客户就比较迁就。如今这样再变，大家感觉肯定不舒服，我的意见是要走大家一起走。〃老宁波已经表示响应。
柳昙敏提议，〃我看，小施也跟我们一起走算了。小施跳槽到另一家公司能带来这样一帮客户，对方肯定欢迎。我认为阿拉一定要走，廖淑丽下台跟姚鲁生有关，也多多少少跟阿拉201室有关。〃
这一说，大家意见初步统一。最开心的是小施，柳昙敏真不愧是大哥，想得那么周到。小施开心地表示：〃我非常感激各位大哥、大姐，怎么找新的合作伙伴，这个任务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尽力，这也关系到我的个人命运。〃
证券公司就是如此，工作人员变动，客户也跟着动荡。
那天晚上，201大户室的各位股友全部聚在姚鲁生家中。刘小姐请姚鲁生出来吃饭，姚硬是不肯，反而说一定要请请大家，而且一定要请大家到他家里去吃饭。
上海人一般不大请人到家里来，这与北方人有较大差别。但上海人一旦作出邀请上门的决定，那面子是非同小可的。
姚鲁生的住房并不大，是大山新村的普通工房。二室没有厅，为请朋友来吃饭，小山东下午赶紧将房间中的床部掀了起来，腾出空间摆了个圆台面，下午又从农贸市场买了许多鸡鸭鱼肉、时鲜莱蔬，全家紧急动员起来、买汰烧好不热闹。尽管烦是烦了一点，特别对于姚鲁生一家来说，简直是一种受罪，但他们非常热心，这着实令201大户室中的几位股友感动了一番。
小施也被一起拖过来了。大家为上门赴宴，还买了一大堆礼品，以示谢意，也是对小山东一种安慰。
小山东的酒量相当好，连灌了几杯之后，感慨地对大家说：〃各位朋友，这几年我真的很感激大家。阿拉这几年的相处就是一种人生的财富，特别是在很悲惨的'熊市'阶段，大家能熬下来完全是靠相互打气，如果当时没有这种互相鼓励，恐怕熬不到今日。〃
201大户室中，如果以今日的结果作为衡量输赢标准的话，那么；小山东是属于输家，而其他五位则都是赢家。为了不使小山东感到扫兴，大家知趣地都讲一些开心的事和开心的话。
〃我看，这股市不是比谁活得好、谁赚得多，关键的是要看谁活得长。今朝赢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赢，今朝输了也未必就一定不能翻身。〃老宁波开始安慰小山东。
小山东感慨地悦：〃我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法院强制执行一下子收掉15万元，如果不是刘小姐帮我出点主意，我恐怕要彻底'打穿'了。〃
刘嫣红有点得意：〃做股票的人一定要懂得自我保护，现在这股市中像我们这些手中还有点钱的人真是微不足道，尽管人们把我们当作大户，但实际上相对于那些'大鲨鱼'而言还是散户，是散大户。这市场没有人保护我们，只有我门自己保护自己。〃
〃我现在是不能再做股票了，这次教训实在深刻。这次我懂得了，要用自己的钱做自己的股票，借钱做股票或用别人的股票来做差价，实际上是很危险的。〃小山东说此话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了。这种出自内心的话语，人在一生中恐怕难有几次。
大家劝慰道，股票还是可以做的。刘小姐的话是姚鲁生最要听的：〃在股市中赔掉的钱只能在股市中赚回来，我们准备换一家券商做做，只要换成功了，那你仍然可以跟我们一起做的，这有什么关系。〃
小山东听了此话，感动万分，连忙给大家斟满酒：〃人家看得起我，我一定跟大家在一起。我门几个人几年下来，己如同兄弟姐妹，请大家还是多多关照。〃
随后几天；几个股友已无心在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的201大户室中看盘了，股市也没大的行情；而大家的心事是想换地方，201大户室中几天一空，那个新来的总经理有点慌了。他天天到201大户室中去转一圈，只见电脑不见人；连忙请交易部经理一个个联系，要请大家吃顿饭。而大家对海峡证券公司已心灰意懒，去意十分明显，因此对总经理发出的邀请也就兴趣不大了。
上海滩毕竟圈子很小．一听说20l大户室的人想挪个窝；各家券商纷纷向这几个大户发出邀请，其条件五花八门，小施成了各家券商争夺的对象。
甲商提出，这六个人不用到营业部看盘，把电脑安在每个人的家中，电脑全部奉送，并且每天将交割单送上门来，存取款不必出户，只要打个电话来，即可上门服务。 对这个方案，六位股友一致否决。大家共同觉得，人懒到一切全在家里，一切只要动口不要动手，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这六个人凑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需要，如果连这点起码的社交需要也没有了，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甲券商的方案被否决，令甲券商的老总百思不得其解，我给大家〃武装到了牙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乙券商提出，六位股友尽可能过来，让小施作为业余经纪人，只要六个人每个月成交量做到3000万元以上，交易佣金三六分成；做到5000万元以上四六分成，做到1亿元以上五五分成。至于其他条件，还可以具体商谈。
这个方案被刘嫣红和柳昙敏坚决否定。在讨论这个方案时，刘嫣红有点激动地说：〃大家想想看，追求交易手续费而不断来回跑差价，最后大家得到点啥，经常是手续费赚了几千元，而股票差价上损失了几万元。这种教训不要太深刻噢。这个市场现在结构上发生了很大变化，如果还是追求这种差价，我看用不了几年，我们将被市场彻底'消灭'。乙券商的方案被否决，使乙券商的老总同样搞不懂，这帮人究竟想要什么？ 丙券商实力雄厚，对六位股友的承诺是，公司在资金上可以给予支持，一般情况1：O。5的透支绝对没有问题，信誉好的、资金量大的则可以l：l透支。
这个条件一开出，郑淑敏和姚鲁生马上神经都抽起来了。这两个人深受透支之苦，特别是郑淑敏1995年差不多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现在再讲透支，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因此全力反对加入这种做事野豁豁的证券公司。丙券商的方案又被否决，使人们更搞不懂这帮难弄的大户，他们需要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最后，柳昙敏选择了一家地方小券商，公司规模不大，但服务特别好，最突出的是公司的研究力量十分强大，上海两个营业部只有50多个员工，研究人员就有12个人，每天能为客户提供各种各样的分析报告。
大家满意后说走就走，接下来的事就是提款、销户、撤销指定交易。
这一举动着实令海峡证券公司感到震动。五个客户的资金足足有2000多万元，大家一起提款，实际上上海营业部在资金上一下子承受不了。
海峡证券公司这几年经营状况并不佳，公司在自营上亏了不少。为了弥补经营上的亏损，公司经常借统一法人清算名义向全国各地的10多个营业部调头寸。前一阶段，201大户室中清出来的筹码回笼资金达2000多万元；这部分资金又没马上买回股票，这些头寸如今已被调往公司总部了。
那天；老宁波先去清户，要求开一张300万元的现金支票，余下的差额要求提取现金。
跑到资金柜，那个管资金存取的小姐称支票在总经理那儿。老宁波本来不打算与新来的总经理打交道，如今只得硬着头皮去找他。
新来的总经理性倪，四川人，一副文弱书生样。老宁波说明来意后，倪总经理很客气，殷勤他说：〃早想请201大户室的明友们吃饭了，一直找不到；今日能否给个面子，请大家一起过来。〃
老宁波无心谈话，只要开支票。
〃对不起啦，支票本用光了，今日马上去银行买，明日就可开出。〃倪总边说边心里发慌，如果几个人一起来，我就糟糕了，帐上已没多少钱了。
第二天一早，老宁波就在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等着开支票。支票是拿到了，可是下午送到新券商那儿，往银行送后即遭退票，理由是少盖一个印戳。
当老宁波向几个股友说起此事后，大家火气就上来了，这海峡证券公司怎么这样的，拉客户时说得花好桃好，钱进来时把你当大爷，而要提款时，则百般刁难。
刘嫣红看出了问题：〃我看，这种刁难是有原因的。我估计这家公司的客户保证金已挪作他用。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陈述厉害关系。〃
六个人一起坐在倪总经理办公室时，倪总经理毕竟年轻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给大家说好话。
刘嫣红代表大家说：〃我们这几个人在几年中为海峡证券公司作出了较大贡献，但这并不重要，现在我们没有特别的也没有非份的要求，我们仅仅行使一个普通投资者的权利，将属于自己的资金取出来。我们给你一天时间，如再做不到，我们将向中国证监会举报。〃
刘嫣红的话是有力度的。这些话带来的结果是，海峡证券公司紧急动员调头寸。其间的忙碌和烦恼是几个股民无法知道也是没有必要知道的。
第二天下午，刘嫣红、郑淑敏、秦贵良、柳昙敏、郁俊良完成了开支票、销户、撤销指定交易的全过程。
走出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时已经下午5点多钟了，股市早已收盘。
几个人在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门口足足站了几分钟，望着门口的那扇紫铜的大门，一种酸甜苦辣的心情油然而生；说不清是悔恨还是留恋，两位女士的泪水已充满了眼眶。
太阳已徐徐西下，再过12小时，新的一轮红日又将在东方升起。
大地轮回，周而复始。
第十九章
尾 声
上海这几年，米店越来越少，而证券营业部越来越多。这种面上的变化反映出时代的变迁。
如果我们浮在这个面上来看社会的变化，只能得出一些肤浅的结论。十多年前，买卖股票的人曾被一些极左人士视为〃黄牛〃，当作投机倒把分子；五六年前，不少人士仍将买卖股票的人视为不务正业者，当作食利者阶层，其赢利者更是被人所妒嫉、被人所憎恨。
近几年来，随着证券投资越来越深入到每个人的生活中，深入到每个家庭，人们对买卖股票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称他们为股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