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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们根本不通文墨,便是背也难背对,因此更是笑料百出,把刘香笑的蹲在地上好久都站不起来。
殷慕情也算粗通文墨,但对台上的胡闹也笑得难以合口。可仍止不住心里厌恶,嘱咐刘香小心,自己到外面去等他,让他也早点走。刘香似乎是听到了,可又似乎没听到。殷慕情没办法,只好独自走出来。
茫茫夜色中,身后檀香阁里仍然灯火通明,偶然的喧嚣震天。此时已至子夜,街上已是人影萧条了。
檀香阁周围拜访了不少花草,殷慕情还记得,刘香刚才进门的时候还对这些花草精心品鉴了一番。但对大多数他也只是轻蔑一笑,只对一盆乳白色的幽兰多看了几眼,好像还说:“虽不如娘的那盆好,可倒也是难得了”
独自蹲坐在花丛旁,回忆着以往生平,沉沉夜幕中殷慕情不免暗生感怀!想当年父亲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一代宗师,自己打从生下来,因母亲早死,极受父亲宠爱,在万剑门里犹如公主一般!
可谁想到,一个大魔头把江湖搞得水深火热。堂堂的万剑门,一夜间化作了屠场!幸好同门的舍命相救,自己侥幸免于遭难,可也从此变得孤苦无依!
渐渐长大,随着仅剩的同门行走江湖,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理想“为父报仇”!终于那个人出现了,扫平邪派,创建武林盟。当时的武林,一提到“莫隐村”的大名,有哪个不是敬仰如神!
而自己,更是从一开始见到他,少女的心灵便不由自主的再难割舍!那几年,自己和他朝夕相处,纵横江湖,除暴安良。本以为自己可以终生与心上人厮守一起,可当自己向他吐露心声的时候,他却说一直只是把自己当做小妹妹一般。而且,他已然早就有了妻室,不可能接受自己!
那时候,自己真正感觉到了绝望!刚想去向他央求一点点的温暖,哪怕只是做他的丫鬟,奴仆,只要能跟着他。可是,他竟然只留下一封书信,从此不告而别!
至今这些年,自己独身影只,坎坷历经,只为了求得能再见他一面。但是,江湖路、人生路,多少的辛酸,艰苦,却始终没有他的丝毫消息!
如今自己已长大成人,回想当时,他应该是真的非常珍爱自己的妻儿!自己虽然也是非常的珍爱他,可也正因如此,自己也不会想破坏那一切,只希望可以再见他一面!
或许,自己如今已经可以甘心去做他的“小妹妹”,可是,六年了,从十四岁到如今二十一岁,一个女子人生最宝贵的六年!她,就在这样万里的奔波里消逝了!
遇到刘香是偶然的,结为姑侄相伴又似必然!只是觉得和这孩子很有缘,也没想很多!不过,最初或许自己也确实有些因寂寞乏味的厌烦!总之,对这个侄儿她现在心里的确有很多的疑问和困惑。可她却连一个字都问不出,也不敢去问!
因为那一切都不如她心里似乎只有“一点点”的不舍!他是谁真的重要吗?对自己而言,他就是自己的侄儿!最亲近,要从此相依为命的侄儿!身世,身份,来历,曾经的一切有什么!那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他是自己的侄儿,以后也是,永远都是!曾经?没有任何意义!
正在殷慕情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之际,檀香阁里传来一阵惊乱的叫嚷。心里大惊,迎着惊慌奔逃的人群向里艰难的冲进去。四下里极目寻找,大叫着自己的侄儿:“香儿,香儿,你在哪,在哪?”
跑到里面,先前这檀香阁里的几千人,此时只剩下台上和附近的百多人。那是个草包在仆从的扶持下蜷缩在角落里,那些养士早已经跑了个精光!
而台上,此时或站或坐十几个人,有几个文雅秀士,也有几个武林人物打扮。而被十几人围在中间傲然卓立的少年,正是刘香,那睥睨的目光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殷慕情从未见过,甚至想过刘香会露出这样的威严气势,一时间不禁惊呆了!
刘香环视四周,瞥眼看到台下惊呆站着的殷慕情,眼里光芒一闪,瞬间脸上换了一副嬉笑的顽童神情!
殷慕情呆了半晌,几乎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刚才那一刻,现在这个让自己牢牢牵挂在心上的男孩儿,似乎成了那个让自己心怀了一生的男人!可现在已经不容她多想了,她只有迅速跳上了台,挡在刘香身前想四下抱拳拱手!
“各位,在下殷慕情!这是舍侄刘香,他年纪还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包涵,原谅!香儿,还不给各位赔不是”
刘香一脸无奈的摊摊手笑道:“姑姑,我已经赔了好多不是了!可人家根本不理我,我也没办法啊!”
旁边一个青衣文士走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紫*侠,失敬,失敬!敢问殷女侠,这位小兄弟真是令侄?”
“侄子也有假的么?”
殷慕情忙拦住刘香,向那人点点头!
文士缓缓道:“按说,既然是殷女侠在,我等怎么也该给了面子!只不过”
殷慕情皱眉拱手问:“敢问舍侄究竟何处得罪了各位,他年纪尚小,生性顽皮,还请各位见谅,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文士温和一笑道:“殷女侠言重了!啊!看看,真是失礼了,在下还未自报家门!在下姓杨,草字笑安”
殷慕情微微一呆,眉头紧紧皱起,不禁暗道:“麻烦了!”
当今江湖上有高手名宿,有无耻败类,但这些至少都有可以对付的办法。可唯有一人,一见到他就会让人极为头痛!而这杨笑安,就是那江湖上最让人头痛的人物!
杨笑安,身世不明,出身不明。十几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人。他先是在黄山的武林大会上舌战群伦,后来又在长安笑斗十三恶虎。不仅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少遇对手,而且难得文采极为了得!
可是,此人怪癖至极!无论在任何时候,即便是生死决斗,他也必然要狂侃个没完没了!有很多人根本还没和他交手,便先被他不停的念叨到头痛难忍,而不战自退!所以江湖上送了他个外号叫“笑天烦星”!意思是说他口无遮拦,无不敢言,但却絮叨没完,言多烦人!不过,此人虽怪癖,可一身武功却是不容轻视的!
殷慕情正在惊疑刘香怎么会惹上这麻烦人物,杨笑安已经侃侃把适才发生的事叙述了出来
就在殷慕情出去不久,台上的文会已经到了最后一节,对联!对联虽不像诗词繁复,不需要如何的寓意精深。但短短的字句,却也极有讲究,更容易显示出对联人的文采高低!
可想而知,那十个草包对起联来,还不是鸡鸭鱼肉的满天飞!姑娘、小伙子一起来!天知道这群长这么大肚子里装的也会是粮食!
台上考官连连出题,十个草包只要张嘴就引起一片大笑!尤其一个考官出了个上联是“天盖地,大路长空无尽头!”
那姓裘的猪头听了身后文士一番低语,马上站起来叫:“鱼和肉,一碗肠子吃不完!”
众人大笑中,刘香捂着肚子心里暗笑:“云遮月,是夜长吟意未全!挺好的对子,竟然全让这猪头给毁了!不过,天盖地,鱼和肉,大路长空的走下来,一碗肠子也的确是不够吃的”
裘胖子说完还自以为对的极妙,站在台上一副洋洋得意!可适才在他耳边教的养士却是连连叹息,脸上抹上羞红!
台上裘胖子是最活跃的一个,其他人虽也非高才,但对身后养士所教的至少也都还认真听着,尽量确实复述出来!只有他,一开口就是一阵喧哗笑闹,可惜他自己却还浑然不知纰漏满出。
刘香为听的更清楚,又向前挤进去了好多,将近到了台下。而此时看来,这台前附近的人里,却不如后面那么复杂,似乎多了些“人物”!
可刘香的心思全在台上的戏耍,对周围的人事根本不会去在意。台上又是一联“暴雨劈天,电雷伴耳鸣!”
裘胖子听了身后文士的话又急忙跳起来,而他一动那养士刚想抓住他,却没抓住带着整个人跌上了台去。看着他一脸的无奈懊悔,不难明白他应该是话还没说完,那裘胖子就要自己逞能急于出来!
果然,只听裘胖子高声说道:“松鱼下锅油花溅灶台!”
那养士本来想说的是“重云霞灿,繁华尽多彩!”果然不辜负裘胖子这一身的肥肉,说出来话除了吃还是吃,他应该也是根本想不出别的什么吧!
也不难理解,他连笔都还不会拿,听到那文绉绉的词句也不会容易学的会!所以,每每说话把养士教的改成自己更能理解的话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人在当时,听了那些,看着那些,想稳住脚步毫无反应实在是不可能!只不过,刘香的表现似乎也太过夸张了点!他看也没看,抓住身边一人的胳膊额头抵在人家肩膀上连笑,连甩人家胳膊!
人人都在笑,可刘香耳朵里却清晰的听到一个声音:“小兄弟,我这胳膊也是肉做的,禁不起你这么又拉又拽啊!”
刘香心里微惊,在这么多人的喧笑中,这人的声音可以字字清晰的传进自己耳朵里,可见说话之人的内家传音术极为高明!刘香挺奇怪这种地方会有这样的高手,抬起头,看着面前高自己半个头的清秀文士。
只见人家神色友善,表情温和,并无气恼,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着。刘香微觉尴尬,放开人家胳膊,又看向台上。
可是,他眼虽然是看着台上,心思却转到了身边文士身上。他不认识这个人,当年此人武功之高,却是少见!至少,这个人的武功会在殷慕情之上,不在江秋雨之下!
刘香隐藏身份行走江湖,有殷慕情在,他可以毫无顾及。换了身衣服,蒙了面,更加可以肆无忌惮!可现在他不得不顾及了,至少不能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此时台上又出了一联“笑天下可笑,悲天下可悲!天地悠悠总回还!”
此联一出,台下一阵沉寂,十个草包都回过头去连连催促自己的养士。但众多养士大都苦着脸垂头,没一个敢轻易开口。
此时倒是看出那裘胖子并非全然的痴呆!见自己的养士们没招儿了,心里一气跳起来叫道:“什么玩意儿!看本少爷今天自己给你们对一个!啊!吃天下可吃,喝天下可喝!咽进肚子还拉出”
这一下,先是片刻落针可闻的寂静!继而,又是一场的爆笑!刘香边笑边下意识自语:“死猪头虽然蠢,可这联对的倒也还真工整,而且还蛮有道理的呢!”
这时,旁边那文士又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对联次重文采,主要是急智。若是能再加上文采,此人也还能算是才思敏捷了!”
刘香点头赞同道:“是啊!可惜好好一个人,被大鱼大肉大团粪非塞满了!要是能干点正经事,学点正经东西,说不定还真能考个秀才呢”
“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微微惊奇,发现自己下意识和对方开始了交谈。而且,自己都是在暗暗的自语,不亚于传音的轻微,可对方竟然可以听到!相视一呆,两个人心里都微微泛起了一丝奇异!
第12章 圣贤之会只为财,侠盗义举破阴霾。凭空出世伪侠士,无名小子挫其威!
扬州檀香阁文会可是扬州一季一度的盛会,而且是远近驰名!可是,如今在刘香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不过,闹剧归闹剧,有好玩的可看,总也比一干人无聊的酸文假醋好些!
正在所有人都大笑不止之时,台侧阶梯上缓步走上个人。此人身高六尺,微微有些佝偻身子,头发已经花白,年纪至少也在七旬开外。
此人走上台后,向着台下作了个罗圈揖,然后不紧不慢的道:“各位!各位!檀香阁文会乃是我扬州盛事,向来也会有不少外地文友前来。可是,此等盛事竟然成了一群脑满肠肥草包的滑稽戏台,小老儿身为扬州百姓,实感惭愧无地!”
这突然上台的老者,加上他这些极为不合时宜的言语,让每个人都不禁惊疑,而且引来了不少还算有些良心之人的唏嘘之声!
台上众耄耋见来人“捣乱”,急忙叫人来阻止他。可赶上来的壮汉才到人家身边,竟就莫名其妙的自己滚下了台去。
几乎没有人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当然都会感到很奇怪!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刘香,他看得很明白,那几个滚下台的确有点莫名其妙,但却绝不是自己滚下去的。
可是,让他心里惊奇的是,自己竟然没看清老者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微一沉吟,刘香后退几步躲进人群里高声叫:“这世道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老人家正气凌然,着实令人佩服!想来这几位大哥也是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可又不敢违背主家吩咐,所以竟然打算就要自尽了!只不过这台高也不过才丈余,怎么也是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