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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个仆人哄哄地手持烤叉,木柴和桶等上。
凯布这个醋瓶子,醋瓶子!——
〔凯布夫人,奶妈下。
喂,你们,这是些什么?
仆人一(翻翻眼)我也不知是什么,是厨子要用的东西,大人。
凯布快拿去,快拿去,
〔仆人一下,他又察看其他物事。
嗳嘿!再搬些干一点的柴来。
去找比得,他会指给你们柴在什么地方。
仆人二(笑嘻嘻)用不着为这么个小事麻烦比得,
我的脑袋,大人,还找得着木头。
〔欢欢喜喜地走下。
凯布说得对!这个坏种,
(指下去的仆人,开玩笑)这一说你准是个木头脑袋!
(望望)哎呀,天已经亮了!
我看爵爷就要吹吹打打地带着人来了。
他对我这么说好的。
〔远远乐声盈耳。
我听见他来了,快来了。
(四面招喊)奶妈!——太太!——怎么啦,嘿!
——喂,奶妈,我说!
〔奶妈急急忙忙跑上
决去叫醒幽丽叶,快去,把她收拾好,
我就出去,陪霸礼谈一谈!
快去,快!快点!新郎已经来到了。
嘿,我说,快点去!
〔奶妈高兴应声,一面跑。
〔凯布和她同下。
第五景梵萝那,幽丽叶卧室。窗帷未启,室内幽暗,幽丽叶死了一般躺在帐
慢低垂的深床上
〔奶妈匆匆进。
奶妈(欢天喜地)小姐,怎么,小姐!幽丽叶!哼,准又睡死了!我敢说她!
怎么啦,我的小羊!小姑娘!你看你呀,这个睡懒觉的!
喂,心肝,我的小羊!小姑娘!我的爱人!新娘子!
怎么,一声也不哼?你先多睡一点也好;
(笑骂)你就睡一个星期都好;反正今天夜里,
霸礼爵爷准备好了,叫你一会儿也睡不了的。
(看看还不见动静)天哪!天保佑,她睡得多死啊,我可得叫醒她了。
——小姐,小姐,小姐!
好了,就请爵爷自己从床上把你弄醒,
那一下就吓着了你喽!那他才乐意呢。(渐看明瞭)
什么,穿好了?穿好了衣服又躺下去的?
我可得叫醒你。(推摇)
小姐!小姐!小姐!(忽然)
啊呀!啊呀!(大叫)救命哪!救命哪!我的小姐死了。
哦,我的天哪!我还活着干什么呀!
嘿,快拿水来哟,老爷,太太,来呀!
〔凯布夫人上。
凯布夫人这儿闹些什么?
奶妈(哭嚎)哦,伤心哪!
凯布夫人是怎么回事?
奶妈(指着)看吧,
看吧!要命哪!
凯布夫人(走到床前张望,抚摸,忽然)
呀,命呀!命呀!我的孩子!我的命!
睁开眼,醒回来吧,不然我也会跟你一道死啊!
救人哪!救人哪!快叫人来救啊!
〔凯布匆匆上。
凯布乱喊什么?还不把幽丽叶带出来;
她的新郎都来到了。
奶妈(又哭嚎)她死了,没有了,死了!天哪,怎么过呀!
凯布夫人(哭泣)
怎么得了啊!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凯布(不信)啊?让我来看看。(摸着她的手,望着她的脸)
啊,完了,她都冷了:
血脉停了,腿也僵了。
在这嘴唇上生命早早跑开了。
死降临在她的身上像春天的寒霜,
冻伤了田野里最美的花。
奶妈哦,伤心的日子啊。
凯布夫人好凄惨的时光!
凯布死把她带去,我好悲恸,
拴紧了我的舌头,说不出一句话。
〔劳莲思长老和穿着婚服的霸礼上,后随乐师,乐声悠扬。
劳莲思长老来吧,新娘准备去教堂了吧?
凯布(哀伤)准备去,但是再也回不来。
(对霸礼)哦,我的孩子啊,你结婚的前一晚上
“死”已经跟你的妻子同床;
看,她躺在那里,
这么一朵美丽的花,已经被他摧残。
(激动)死神是我的女婿,死神是我的后人;
他娶走了我的女儿,我也跟着去,
把什么都留给他;生命,一切都交给“死”吧。
霸礼多久我就指望着看今天早晨的光辉,
难道就给我这种景象看,
凯布夫人好悲惨,可怜,恨人的日子啊!从来没有过的凄惨!
可怜,我就留下一个,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个可爱的女儿,她给我快乐,给我安慰,
死神狠心,把她从我眼前抢去。
奶妈哦,灾星哪!哦,苦啊,好苦的日子啊,
最伤心的日子,最痛,最苦的日子啊!
我,我,——怎么偏叫我看着了呢!
哦,什么日子啊,什么日子啊,
恨死人的日子,再也不会有这么悲惨的日子!
哦,伤心哪,伤心的日子啊!
霸礼(忍耐不下,望着幽丽叶)受了骗了,离了婚了,上了当了,中了计了,被
杀死了!
最可厌的死啊,我被你骗了,被你这残忍残忍的死整个推翻了。
哦,爱!哦,生命!哪里有生?只有死里面的爱人!
凯布(也和大家喊成一片)完了,扒在后面了,没有路了,被人恨了,就了义
了,活活地害死了。
一味给人苦痛的运命,你为什么偏偏现在要毁,毁了我们的大事啊!
哦,儿啊!儿啊!我的心,你已经不是我的孩子!
你死了,天哪!我的孩子死了。
孩子死了!我什么快乐都完了。
劳莲思长老(看见他们这样哭天号地)
喂,静一静,你们不想?这样乱喊也止不了悲痛。
造成这个美丽的女儿,上天跟你都有份;
如今上天整个地有了她,对她岂不更好?
在她身上你那一份,你没有法子保持不死,
但是天上的那一部分,天就给了她永生。
你所求的不过是让她一天一天地好,
因为你想,她该进的是天堂。
那么还哭什么?现在她已经
升上了云端,跟天一样高!
哦,这样爱,你就不是爱你的孩子,
看她已经得到幸福,你们还哭哭啼啼像发疯。
一个女子活到老才结婚不一定嫁得好;
结婚,死去,都在青春才真是嫁得好。
把你们的眼泪擦干,把那柔玛丽花插上这貌美的尸体;
照着一向的习惯,为她穿上最好的衣装,抬到教堂。
因为尽管人性是傻的,叫我们怎么不哀恸,
但是管不住的眼泪,理智会笑我们是发疯。
凯布所有为着喜事的准备,
现在只好用做丧事的点缀。
欢喜的音乐变成丧钟,
结婚的酒宴只好用在殡葬。
和穆的礼赞成了无言的哀歌,
随着尸体的葬埋是新娘的花朵;
一切都变了,变得刚刚相反。
劳莲思长老爵爷,你进去吧,——夫人,你也陪他进去,
走吧,霸礼爵爷!
大家都送这美丽的尸体到她的墓坟。
恼怒的上苍正想降临与你们不祥,
所以再莫把他的旨意冲撞。
〔凯布与其夫人,霸礼和长老同下。
乐师—我看我们可以把乐器收起来走吧。
奶妈嗐,朋友们,收起来吧,你们看得出来,这情形是多惨!
〔奶妈下。
乐师— (同情)是啊!总希望这情形可以补救。
〔比得——那个小丑似的仆人上。
比得(夸张地)乐师们,哦,乐师们!来一段“宽宽你的心,’①吧,“宽宽
你的心”吧,哦,你们要叫我活着,就奏一段“宽宽你的心”!
乐师—为什么要奏“宽宽你的心”?
比得(做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哦,乐师们,因为我的心正在唱“痛苦啊是我
的感情”②。哦,给我弹一点快活的曲子来安慰安慰我。
乐师——个曲子也不弹,现在不是弹曲子玩乐的时候。
比得你不肯,那么?
乐师—不肯。
比得(斗嘴)那我就好好给你们一顿。
乐师—给我们什么?
比得你放心,不是钱,是给你们一顿臭骂!我要叫你们一声卖唱的。
乐师—那我就叫你一声打杂的。
比得那我就把我这个打杂的小刀子一刀插在你的头上。我可不爱你们这种
玩笑,我要“吹”你,我要“打”你。你听见我没有?
乐师—(俏皮)又吹又打我还听不见。
乐师二(奚落)求求你放下你的刀,少拿出一点你的机灵。
比得(反误会人家要和他斗智)那你就好好招架一下我这点机灵。我的机灵像
铁,可以重重打得你直叫,也用不着我的刀。我来考你,你来答:(背
诵起来)
当着悲痛狠狠地伤了人的心,
凄惨的歌调沉沉地压着人,
于是音乐带着她的银子似的声音—— (忽然)
为什么是“银子似的声音”?你说这怎么讲,弹竖琴的大哥?
乐师—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银子的声音最甜,最好听。
比得(自负地)好!——那么,你说呢?(对另外一个乐师)拉三弦的二哥?
乐师二我说“银子似的声音”是因为音乐家们要的是银子。
比得也好!那么你呢?你说,我的琴柱子三哥?
乐师三(嗫嚅)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比得(得意)哦,对不起,你只会唱,让我来替你说吧。“音乐带着银子似
的声音”,那是因为音乐家都是穷光蛋,没有金子;——
于是音乐带着她的银子似的声音,
①
② 曲名。
才把你欠的酒账饭账赶快来还清。
〔一阵风似地溜下。
乐师一这个讨厌的东西!
乐师二算了吧,别理他!——来,我们进去;为着吊丧的人多待一待!我们
还可以弄一顿午饭。
(三人同下。
第五幕
第一景曼陀城一条衔上
〔柔蜜欧上。
柔蜜欧如果我能相信睡梦中也有动人的真情,
我的梦就是喜事来临的兆头。
我胸中轻松像君王坐定了宝座。
整天是从来没有的高兴,
我满心都是快乐的思想,
让我飞起,活在天堂。
我梦见我的爱来了,看我已经死去,——
多怪的梦,死人也能想!——
爱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好温暖的春气!
我活了,发见我当了皇帝。
啊,天!沉醉在爱情里多么甜蜜,
连爱的梦影都充满了这许多欢乐!
〔贝儿穿着远行衣装上场。
(望见了贝儿)啊,梵萝那来了消息,怎么样啊,贝儿?
你是不是从长老那里给我带来了信,
我的妻子好不好?我的父亲结实不?
我的幽丽叶怎么样了?我真再要问一问;
只要她很好,世间就不会再有坏的消息。
贝儿(候他一串问完了才忍说出)
那么她算很好,世上不能再有坏的消息。
她的身体睡在凯布的祖坟里,
她的灵魂不死,已经跟天使们永生。
我亲眼瞧见她葬在她祖宗的坟茔里,
就立刻赶来告诉你这件事;
哦,原谅我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
你是吩咐过我有什么报告什么。
柔蜜欧(当时相信了,急如星火)
就这样了么?那么我还顾什么?你这恶毒的运命!
(对贝儿)你晓得我的住处,把纸笔给我拿来,
雇上最快的驿马!今夜我就动身。
贝儿小主人,我求你,你还是忍耐一下好,
你的脸惨白,气色也不正,
这是要出事的样子。
柔蜜欧去,你看错了!
别管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赶快去做。
长老没有信叫你带给我么?
贝儿没有,小主人。
柔蜜欧没有什么?你去吧,把马雇好,我立刻就来找你。
(贝儿下
(毫无犹疑)那么幽丽叶,今天夜晚,
我要跟你睡在一道了。
让我先想想什么办法!
(寻思一下,豁然)哦,祸害的念头啊,对于不顾一切的人
你来得好快!
我记起一个卖药的人,他就住在附近,
我最近看见他穿着破烂的衣服深深地锁着眉头:
挑拣着许多药草,他的神色那样憔悴,
逼人的穷苦磨得他只剩下了骨头。
在他空空的药铺里挂着一个乌龟壳,
一个填满了草的穿山甲,
还有一些风干了的奇怪的鱼的皮,
在药架上七零八散有几个盒子,
绿色的土罐,上了霉的草种,同猪尿泡,
几根捆扎药草的烂麻绳,焙干了的玫瑰,
就这样稀稀落落地凑成了一个门面。
看到这样的贫苦,我当时就对自己说:
如果有人现在需要毒药,
尽管在曼陀的法律上说:
谁要卖出毒药就立刻是死,
但是在此地有个可怜的狗,就肯把毒药出卖。
当时我并不需要;可怪,这种思想先就来到我的心头。
就是他,这个穷人,会把毒药卖给我。
(四面望一望,仿佛在寻找)我记得,这里就是那所房子
今天是假期,这个穷家伙的铺子关着门,
喂,嘿,卖药的人!
〔卖药人上。
卖药人谁这样高声叫喊?
柔蜜欧过来,伙计!我看你很穷,
拿着,这四十块钱,给我一点毒药。
药性要这样快,一下子就散布到周身,
厌倦了生命的人吃下去就会立刻死。
人就停止了呼吸,那样猛,
像最快的火药,从危险的炮口里轰出来。
卖药人这种厉害的毒药我有,
但是曼陀的法律订下了谁卖谁就死。
柔蜜欧你穷到这样还怕死吗?
饥饿露在你的脸上,
你的眼神透出贫苦和压迫,
到处向人乞讨,到处受人轻蔑,
重重的负担,压弯了你的背。
这个世界不是你的朋友,
它的法律并不关心你,
没有一条法律是会叫你富的,
所以不要穷,管它什么法律,把钱拿去。
卖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