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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慈禧 作者:隋丽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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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将成为太皇太后,而以皇太后身份垂帘听政的就是同治帝的皇后阿鲁特氏。嗜权如命的慈禧,怎么可能把权力拱手相让给他人? 
第十三讲 二次垂帘(4)
  如果选择“载”字辈中年龄接近成年的载澂、载滢,那么伴随着他们继承皇位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即可亲政。慈禧不仅无从再行垂帘,况且其父奕䜣也可为之出谋划策,更加有利于摆脱慈禧的控制。慈禧必须放弃对这兄弟两人的选择。
  慈禧最后把目光聚到载湉的身上。
  其一,载湉以咸丰帝儿子的名义继承大统,而他所继承的只是皇位,慈禧依然可以凭借皇太后的名义把持皇权,只有四岁的载湉离亲政还需有十余年的光景,慈禧依旧可以垂帘听政;
  其二,载湉的父亲是咸丰帝的弟弟,而母亲又是慈禧的妹妹,从血缘亲情上看,在诸候选人中无人能比。
  所以,慈禧只能选择他,而且必须选择他。
  慈禧的决定令在场的人惊诧不已!
  五
  对于慈禧出人意料的决定,参加西暖阁御前会议的人们毫无思想准备,大家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而醇亲王奕的失常反应,又使在场的人于惊诧之中平添了几许慌乱。
  奕恭候召见时
  所用的红头签
  《翁同龢日记》载:
  “维时醇亲王惊遽敬唯,碰头痛哭,昏迷伏地,掖之不能起。”
  醇亲王奕近乎夸张的表现,是他惊悉自己的儿子已成为大清皇帝瞬间的真实反应,他复杂的心情人们很难准确理解,更是语言难以确切描述的。在当时复杂的心境中,喜与忧的成分是最主要的。
  首先,古往今来,皇位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是尊荣富贵的极致所在,更是所有的野心家、阴谋家倾心关注与竭力争夺的焦点。而慈禧的决定对于奕而言无疑是“喜从天降”,自己的儿子顷刻之间就成为万乘之尊的大清皇帝,眼前的一切亦真亦幻,他怎能不被这无比的幸运给砸晕呢?
  其次,与此同时,奕也一定意识到这一决定对自己而言也许是“祸从中生”。从此,他深爱的儿子不得不离开家,离开自己的庇护与关爱,像同治帝一样成为慈禧操纵权柄的工具而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自己虽为皇父,却不得不与儿子执守君臣之礼。更为可畏的是,他的言行将被万人瞩目,慈禧也会高度关注,自己将如何而为?
  因此,手足无措的他自然是难以自持。
  当我们重温这段历史并抚卷沉思的时候,我们不禁要问:西暖阁御前会议仅仅是为我们记录了一段确定皇位继承人的历史过程吗?
  其实,透过西暖阁会议,我们不难发现以下二个问题:
  1这一时期,慈禧所代表的“后权”力量甚嚣尘上
  虽然慈禧以御前会议的形式召集了亲王、贝勒、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和总管内务府大臣等亲王权贵来商议新皇帝的人选,但我们看到慈禧并没有给大家提供各抒己见的机会,她以自己的强势力量公布了人选,亲王权贵只有服从的义务。而在后权上升的同时是皇权的日渐衰落。此前,清王朝长期采取秘密立储的方法,也就是皇帝在自己的皇子中进行全面考察,最后秘密确定一位,死后颁布,储君继承皇位。确立皇位继承人的权力完全掌握在皇帝手里。虽然同治帝的死非常特殊,匆匆而去,且没有留下皇嗣。但皇权在握的他,对于后事的安排,包括继承人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全权决定的能力。而慈禧也根本不想听取皇帝的意见。
  2慈禧采用了皇位传承与皇权传承相分离的方法
  通常情况下,皇位的传承也就是皇权的传承,皇帝得到了皇位也就意味着拥有了最高统治权,比如
雍正帝继承了康熙帝的皇位的同时,也就拥有了皇权。如果皇位继承人尚在幼年,势必出现皇位与皇权的分离,即由母后与大臣代行皇权。如顺治初年,由叔父多尔衮代行皇权,皇位与皇权暂时分离,这是为了确保皇权连续发展的权宜之计。然而,在同治帝死后,强烈的权力欲望使慈禧在决定嗣君人选的时候,不是考虑谁更合适继承皇位,而是处心积虑地要维护皇位传承与皇权传承的分离,以操控皇权。新帝只是慈禧行使皇权的傀儡而已。其性质已大为不同。 
第十三讲 二次垂帘(5)
  醇亲王府原址
  面对慈禧强悍的决定,参加西暖阁会议的“诸王不敢抗后(慈禧)旨”(《翁同龢日记》),加上奕突然昏厥所引起的混乱,当太监们把奕扶上轿子回府准备迎接新皇帝进宫事宜的时候,西暖阁会议便草草结束了。在慈禧的指挥下,一部分大臣准备大行皇帝的“遗诏”和新皇帝即位的诏书;一部分大臣准备仪仗迎接新皇帝入宫即位。
  《慈禧外纪》载:
  檀香木“光绪之宝”“此时已过九点,狂风怒号,沙土飞扬,夜间极冷,但慈禧于紧要时机,不肯片刻耽延,立即派兵一队,往西城醇王府,随从黄轿一乘,用八人抬之,迎接幼帝入宫。”
  不足四岁的载湉在睡梦中被唤醒,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大清帝国的皇帝,他哭着喊着被永远带离了自己熟悉的王府,离开了无限关爱自己的父母。长长的路,长长的夜,一路急匆匆的人马在寒风中直奔紫禁城而去。
  《翁同龢日记》载:
  “寅正(清晨四时)一刻闻呼门,则笼烛数支入自门矣。余等通夜不卧,五鼓出。”
  当新皇帝被接入养心殿以后,人们揭开轿帘,小载湉在“舆中犹酣睡矣”(《翁同龢日记》)。
  在举朝都为同治帝置办丧事和为新皇帝登基大典做准备的时候,慈禧也在加紧自编自导她的第二次“垂帘听政”。
  十二月初九日,宣布以明年(1875)为光绪元年,光绪的寓意是:“缵道光之绪也”,也就是继承道光传下来的皇位。光绪元年(1875)一月二十日,光绪帝举行登基大典。就这样,载湉成为清朝历史上第十代第十一位皇帝。为什么是第十代第十一位皇帝?因为载湉虽然在同治之后继承皇位,但他是以载淳弟弟的身份继承咸丰帝皇位,因此第十代就有了同治帝与他两位皇帝。
  至此,慈禧精心设计、苦苦经营的第二次垂帘听政徐徐拉开了大幕。相比第一次垂帘听政初期的不谙朝政、处处摸索而言,慈禧的第二次垂帘可谓游刃有余。她再不必手捧看图说话学习帝王治国之道,她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把
小皇帝打造成处处惟她是听的傀儡,确保她久居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上。 
第十四讲 “君臣”母子(1)
  慈禧将不足四岁的载扶上了皇帝的宝座,并非因为慈禧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具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潜质,而是因为只有载继承皇位,她才能够继续操控皇权。载只不过是她御案上不可缺少的摆设罢了。然而,慈禧知道,载终究有长大的那一天,终究会有把皇权部分或全部还交给他的时刻。将载塑造为惟命是听的“儿皇帝”,才能使自己长长久久地掌握权力。
  一
  慈禧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醇亲王奕之子载湉做新皇帝,实在是一石数鸟,这不仅可以保证自己稳操皇权,而且还检验了自己的权威。虽然归政同治帝一年有余,但在整个立嗣过程中,诸亲王权贵还算忠诚无违,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言听计从,自己的权威依旧。再次听政后,她不必为排除异己而费尽心机,对于一切朝政的操作犹如归政同治之前那样得心应手,这使慈禧颇为得意。但在得意之余,慈禧也有隐忧,那就是载湉不是自己和先帝的儿子,虽然已经颁布懿旨,晓谕天下,载湉生有皇子以后,承继载淳皇嗣,也就是说载湉必须以咸丰帝为父,载湉的皇子继承同治帝的大统。
  《光绪朝东华录》载:
  “皇帝龙驭上宾,未有储贰,不得已以醇亲王奕之子载湉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特谕。”
  然而,慈禧清楚,现实生活中醇亲王奕夫妇就是载湉的亲生父母,这是不容抹杀的事实。要想让载湉心悦诚服地认自己为母亲,成为自己可操可控的政治提线木偶,就必须割断他与醇亲王奕夫妇之间的一切联系,让自己的威严深深地烙印在小载湉的心上,以便于实现对皇帝的长期控制。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慈禧决定从载湉入宫那一天开始就对他实施“威严”教育。为此,她专门制定了断亲情、立威严、传孝道的生活准则和教育方针,她要以强制性的手段,用灌输的方法实现这一目标。
  首先,断亲情。
  载湉进宫以后,慈禧不顾骨肉之情,强行切断了载湉与亲生母亲之间的一切联系,甚至中断了原来在醇王府那些照顾载湉的保姆、丫鬟、太监的联系。
  信修明《老太监的回忆》中记载:“他(光绪帝)自三岁被抱进宫中,身体本不强壮,时常闹病。在府(醇王府)中虽有奶嫫,太后不允许奶嫫进宫。摘下奶来就交范督(总管太监范长禄),范总管性子温和,有婆子气,能哄小孩,然而究竟不及女人。”
  慈禧太后
  幼童对于熟知的环境和亲人有着一种本能的依赖,但慈禧为了使载湉忘记这一切,不顾孩子的心理,粗暴地终止了这一切,致使“他的父母都不敢给他东西吃”(德龄《清宫禁二年记》)。载湉入宫十八天,慈禧便以两宫太后的名义颁布懿旨,规定今后光绪帝“所有左右近侍,止宜老成质朴数人,凡年少轻佻者,概不准其服役”(《德宗实录》)。所谓“老成质朴之人”,无非是能顺从慈禧的旨意行事的宫中太监,而这些老成质朴的人也确实不折不扣地贯彻慈禧的指示。据德龄《瀛台泣血记》说:“当光绪初进宫的时候,太后就嘱咐那一班服侍他的人,像灌输什么军事知识一样的天天跟他说,使他明白了自己已经不是醇王福晋的儿子了,他应该永远承认太后是他的母亲,除这个母亲之外,便没有旁的母亲了。”
  慈禧希望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法,在光绪帝小小的心灵中,逐渐树立起她与孩子之间这种所谓的母子关系。
  其次,立威严。
  慈禧割断了载湉所熟知的醇亲王府一切联系之后,以威严教育强化他,在光绪帝幼小的心中,强化她绝对权威的形象。为了能够使光绪帝时时依从自己的主张,光绪帝入宫不久,慈禧就不断地折杀光绪帝心中天子至尊的形象。
  《戊戌变法资料》记载:“西太后待皇上无不疾声厉色,少年时每日呵斥之声不断,稍不如意,常加鞭挞,或罚令长跪;故积威既久,皇上见西太后如对狮虎,战战兢兢,因此胆为之破。至今每闻锣鼓之声,或闻吆喝之声,或闻雷辄变色云。皇上每日必至西后前跪而请安,惟西后与皇上接洽甚少,不命之起,则不敢起。” 
第十四讲 “君臣”母子(2)
  难道还有人胆敢鞭挞或惩罚至高无上的天子?然而这并非夸张。从1903年开始随侍慈禧身边的女官德龄亲眼见证了类似的事情。德龄在《清宫禁二年记》中记载道:光绪帝“一至太后前,则立严肃,若甚惧其将死者然。有时似甚愚蒙”。“其母子间,严厉之甚,岂若吾徒对于父母者耶?”
  光绪皇帝的生父醇亲王奕、生母叶赫那拉氏
  光绪帝在成长过程根本体会不到至高无上的帝王、天子所拥有的独断乾坤的尊严和君临天下的霸气。入宫后,每逢太后在养心殿召见或引见臣工时,他都必须到场,正襟危坐。前有群臣跪对,后有皇太后垂帘,对于臣下来说,他是至尊天子,而对于慈禧来说,他只是奉命唯唯的“儿皇帝”,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绝对权威、绝对的君主——慈禧,自己的“亲爸爸”。
  第三,传孝道。
  慈禧在断亲情、立威严的同时,还借助传统伦理道德约束光绪帝,反复强化孝道教育。
  据德龄在《瀛台泣血记》中说:慈禧为了让光绪帝长大成人后仍然能够顺从她,“特地再三教人去传翁同龢,要他格外侧重孝的教育。除掉把启蒙时所读的《二十四孝》不断地继续讲解之外,《孝经》那部书,也是最注意的”。
  慈禧从主宰者的立场出发,站在施与者的角度,片面强调载湉及其家人必须对她感恩戴德。可是她不明白,感恩是由爱激发个体心灵而产生的共鸣,促使受体产生更深刻的情感体验,萌发他们的感恩心理,增强他们的感恩意识的一种行为。慈禧无法意识到,她所谓的恩赐,无情地拆散了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骨肉亲情,慈禧强行实现的与载湉之间的母子关系是建立在幼儿从小失去家庭的保护与温暖、父母失去骨肉亲情的极度痛苦之上的霸道行为,而不是慈禧所理解的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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