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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安心翻身上马,勒紧缰绳,继续赶路。
一夜无话,凌紫竹好几次想张口劝慰她,但安心身上明显的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唇角抿起一个冷凝的弧度,目光沉重的令人觉得心头压抑。
在第一日晚上时分,安心听到了哗然天下的消息,玉世子和玉世子妃和离,从此男欢女爱,各不相干,有许多人都亲眼见证过二人的恩爱程度,有人疑心是某些人故意掀起风浪来诋毁玉世子和玉世子妃的感情,纷纷前往玉王府要求楚奕还原真相。
楚奕派了风扬传话,只说了一句‘此事是真’便再不回应。
从誉满四海的玉世子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那自然不会是虚假的了,百姓惊异的同时又在揣测二人和离的原因。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安心已经快进入玄族的地带,无法回应,而楚奕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都将他拒之门外。
玉世子和玉世子妃新婚燕尔还没过就和离了,此次消息震惊天下,二人当初闹出的动静有多大那现在给天下人留下的惊讶就有多大。
几乎人人都不可置信,玉世子为了玉世子妃,在轮回海铺满红绸,且废除了轮回海的祖训只为和她成亲,大婚还未一个月,两个就和离,实在令人不得不揣摩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由。
安心顾不得凌紫竹受不受的住远途奔波的苦楚,再过一日,她劫持天牢的消息就会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万一凌亦痕迫于压力,不得已在全国各地设置关卡,那她想平安的回到玄族无疑是痴人说梦。
她一个人没什么,但凌紫竹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带着她,想要穿越重重封锁,难度系数不小。
楚奕不会主动把她劫持暗牢的事儿说出来,他那样的人,表面上的伪装做的滴水不漏。
如今只看凌亦痕的了。
果然,不多时,安心就听到了摄政王被玉世子妃下药致使昏迷的消息,还从他那儿拿了一道手谕。
与此同时,凌紫竹被玉世子妃救走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南云最迟明日就会收到此则讯息,至于会怎样表态,安心不予置评。
玄族就算大败,最不济还能封闭整个族,不至于会落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但凌亦痕不同,他是东凌的摄政王,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的人,东凌万千黎民的生命和安康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她不能如此自私,用东凌上下百万人的性命来救凌紫竹。
正因为她欠了玄璃太多,所以她不能弃他远去,若连她都不要他了,那玄璃就太可怜了。
玄璃为了她,几乎倾尽一切,她若狠心辜负他,就枉为她初到异世时和玄璃相交一场。
安心形容不出心里蕴含了什么滋味,总之她不后悔就是了。
带着凌紫竹回玄族在离开京城的四日后,时局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从玉世子和玉世子妃和离到玉世子妃对东凌摄政王下手劫持了凌紫竹,再到南云大怒,声称玄族圣女欺人太甚,要举国夷平玄族。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西楚和南云在同一时间发布昭告,两国联手对抗玄族,不分你我,势必要将玄族夷为平地。
安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再次以玄族圣女的身份颁布了一份诏书,一则是证明了她和玉世子的和离传言是真非假,二则解释说凌紫竹不过是弱小女子,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杀害八公主,她那天异于常人的举动实则是有人背地里有禁术操控了她的心神,不是她的本意,但东凌无人为她做主,身为玄族圣女的自己也只好出此下策,凌紫竹曾经毕竟是东凌的小郡主,身负皇室血脉,不容轻易被人欺辱。
更何况,凌紫竹和安沐尘已经有未婚夫妻的名义,她是安沐尘的同胞妹妹,理所当然的要伸出援手。
安心的诏书一出,凌亦痕紧接着发出了昭告,话里话外将凌紫竹的脾性分析了一遍,说她怎么脾气好,性格婉约柔和,不太像是行如此狠戾之事的人儿,他并未附和安心的话语,但话意还是不经意的透出他其实也是不相信凌紫竹会杀了八公主的。
其实凌紫竹杀了八公主这件事的疑点颇多,第一,她和八公主没有仇恨,相见也不过是寥寥几面,更未发生过什么冲突,据当时亲眼所见的几个大家闺秀描绘的情景,凌紫竹当时像是发了疯似的,双目赤红的去掐八公主的脖子,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她掐的断了气,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八公主脖颈已经断了,试问,一个女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如何能把一个人的脖子给弄断了?那该有多大的力气?
但凌紫竹不会武功的事儿大多数人都清楚,这也是最大的疑点。
东凌的言论分成两边,一方认为凌紫竹被人嫁祸,一方则认为眼见为实,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不论是坊间小名还是文武百官,各自坚持着自己的理论,不肯罢休,吵的如火如荼。
任谁也没有预料的是,楚奕突然站出来,言明找到了背后陷害凌紫竹的那个幕后黑手,是轮回海修习数十年的一位老者,也是忠心云轻太子的一个下属,还说,他之所以和安心和离,是因为她为了救凌紫竹不惜对他下手,不惜对摄政王下手,才让他冷了心,如今查出真相,也是为了还凌紫竹一个清白。
也算是间接的吐出他和安心和离的原因。
以楚奕的名望,他自然无的放矢,几乎在他刚说出这话的时候,文武百官,东凌百姓都信了个大半,凌紫竹沉冤昭雪,东凌的每个人都把矛头对准南云,纷纷义愤填胸的说要与南云开战。
南云罕见的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纵使安心知道云轻和楚奕私下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南云不开口辩解,就代表这是南云帝主动要背上这个黑锅。
既然南云要为楚奕的阴谋买单,那她自然不会从中作梗,毕竟凌紫竹脱罪,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求的好事儿。
这天下终究要乱起来了,四分势力全部落了这一汪浑水,会搅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安心坐在榻上静静的饮茶,对面是接近十来日未曾见到的玄凌。
“你和玉世子和离了?”玄凌面色有微微的讶异,“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绝望的事儿吧,否则以他对你之心,断不会如此。”
安心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我设下了一个陷阱,还是他一定会中招的柔情陷阱,他之前不是企图用爱情拴住我么,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不是又有些喜欢他了?”玄凌清隽的容颜带着一丝犹豫,欲言又止,“若不是怕辜负玄璃,你可能会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对不对?”
闻言,安心去端茶的手一顿,玄凌还是和以前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能看透她想掩埋的心思,在他澄澈清明的目光下,她几乎无所遁形。
“果然是了。”玄凌清楚的看到安心眼中一闪即逝的慌乱,不由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就算你和他重归于好,玄璃也不会怪你的。”
“我不单单是为了玄璃。”安心正视玄凌的眼睛,认真的道,“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富贵,楚奕说他能为了我丢弃皇位,但我却不相信,他生来就是该荣登九五的人,西楚帝对他寄予厚望,如何肯让他卸甲归田?我这辈子只为自己而活,也许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楚奕了,但那又如何,他在我心里的重要程度还比不上玄璃,更遑论我下半生的向往是在玄族,而不是那用钻石镶嵌的牢笼。”
“可是你不爱玄璃不是吗?”玄凌从安心灵动的眸子内看出了毅然决然,她下的决定从未更改过,她说的这席话也是极为坚定的。
“两个人相伴一生并不非得需要爱情来维持的。”安心无所谓的笑了笑,“爱是一剂调味品,有了它日子会更加鲜活,但调味品也有失去味道的那一天,我和玄璃能做到互相忠诚对方,一辈子守着彼此过,互相依赖,互相信任,这样就够了。”
“玄璃想要你的心。”玄凌看着安心,一字一句的道,“他喜欢你的时间远过楚奕,那种从小就将对你的爱镌刻在心底的玄璃,他不可能别无所求。”
“他不是楚奕,也不是凌亦痕。”安心脸上的神色很放松,提到玄璃时眼中会泛起一股亲人般的暖意,“有这么一种爱,是看着她好就会心里踏实的,玄璃就是这样,他待我的心意,我看的清楚,就算我回到楚奕身边,他也不会怪我。”
“但你不忍心让他难受。”玄凌替她说出了她未说的话。
安心失笑,点点头,“没错,玄璃在我心里,不同于楚奕,不同于哥哥,他有一个特定的位置,别人撼动不了,我此生也不会让他从我心里的那个位置移开。”
“我有时候觉得很懂你,有时候又觉得对你一知半解。”玄凌脸色有些无奈,“你明明是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人,却偏偏被某些东西束缚了手脚,逼的你不得不违逆自己的心意来行事儿。”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安心似笑非笑的道,“你别担心我,我好的很,我这人没心没肺,顾的了自己就顾不了别人,楚奕伤心伤肺是他的事儿,我一点也不介意。”
“死鸭子嘴硬。”玄凌扫了她一眼,有些无语的道,“明明难过的要死,还在强颜欢笑,你累不累?”
安心一怔,再一次的意识到在玄凌面前隐藏自我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儿,他看人太过通透,“好吧,我有点点很多。”话落,她见玄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由缩了缩脖子,脸色有些被戳中秘密的恼羞成怒,“有很多行了吧,玄凌,你是不是一天不戮我的痛脚不就不舒服?”
“倒也不是。”玄凌慢悠悠的道,“只是看不得某人故作坚强的模样。”
“谁故作坚强了?你少自以为是。”安心恼怒的道,“少了楚奕我又不会死,难受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再说,玄族在和西楚开战,你好端端的不去做玄璃的狗头军师,来我这里磕牙做什么?”安心又道。
“东凌点兵五十万,要和南云开战。”玄凌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正色道,“楚逸绝不是玄璃的对手。”
“玄璃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个鲁莽的汉子,他能有什么本事儿?”安心怀疑的道,“别被楚逸绝吃干抹净了,那可就丢死个人。”
“从他真正喜欢你的那刻起,他就从未松懈过。”玄凌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安心,淡淡道,“虽说他落后了楚奕一步,但西楚的太子想要胜他也是极为不易的。”
“那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安心挑了挑眉,心下有些暖意蔓延。
“忙着给你收拾乱摊子。”玄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我又没制造乱摊子。”安心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的狡辩道。
“你救了凌紫竹导致东凌如今上下一团水火。”玄凌道,“虽说楚奕将祸水引到南云,但玄族仍旧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玄族圣女劫持暗牢不惜对摄政王和玉世子动手,以致予玉世子心如死灰,才出言和离,你该知道楚奕在东凌的名声。”
“凌紫竹本来就是被他陷害的。”安心不以为然,“他想要拖南云和东凌下水,我救了凌紫竹对他只有好处,他该谢谢我。”
“遇见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子,楚奕估计也对你无能为力。”玄凌叹息道,“他对凌紫竹出手求的是你的回头,而不是想拖南云和东凌下水。”
“我知道啊。”安心唇瓣抿了抿,语气有些懒散,“我送他一程罢了,图谋天下的男人不该妇人之仁,若他能看清形势,就该清楚我救了凌紫竹对他会有多大的利益,他既然想要天下,我就好心帮个忙。”
“你将你自己的认知强加在楚奕身上,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玄凌看着安心没所谓的脸色,眸光微闪。
“你到底是谁的人?”安心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玄凌少主,你莫要忘了你是玄族的少主,胳膊肘往外拐是怎么回事儿?”
“就事论事。”玄凌对安心怪异的语气听而不闻,嗓音是一贯的平和,“喜欢他却嫁给别人,这样的事儿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
“喂,我说你今天老挤兑我是想怎样?”安心一听怒了,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玄凌,“我是喜欢他却想嫁给玄璃,但这并不冲突吧?我能保证在嫁给玄璃后一心一意的为他洗手作羹汤,坚决不出轨,也不会再想楚奕那个混账。”
“出轨是什么意思?”玄凌问。
“就是已婚的妇人和别的男子暗通款曲。”安心哼了哼,“这玄族早晚有一天是要避世的,说不定我再也不打算出玄族了呢?我和玄璃相敬如宾的在玄族度完下半生也没什么不好。”
“但愿如此。”玄凌眸底划过一道清光。
“什么叫但愿如此?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