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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杜萱娘的精神终算是好了些,这让李进看到了治愈杜萱娘心伤的法子,在寻找孙金铃的同时拉着杜萱娘为张义准备聘礼及为顾尚物色亲家。
这个法子还真管用,杜萱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部分后,对孙金铃失踪一事的自责和伤心少了些,身体自然也慢慢好起来。
回家后的顾青橙却被一个梦闹得坐立难安,这个梦每晚都会出现,便是那个躺在蕃薯上的受伤男子,总是带着极度的伤心,绝望,还有强烈的期盼的眼神在梦里向她逼近,然后又突然消失,像是被某种恶魔一口吞下,余下一串凄惨的女孩子的哭声,那哭声竟然很像失踪的孙金铃的声音。
连续三晚上如此,顾青橙再也坐不住了,跑去找小妩,“小妩,我们回镇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马车翻倒后受伤的男子你认识么?”
小妩怀疑地看了一眼顾青橙,“二小姐为何会问一个陌生男子?可别让别人听见,传到夫人耳朵里我又要被夫人唠叨半天。”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这几天做了同一个奇怪的梦,就是这个人一直向我求救,然后没等我做什么,他又突然不见,只听到他在哭,却像是三妹妹的声音。”
“二小姐,你这是夫人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你觉得三小姐与他一样的可怜,所以晚上便梦到他了。”
“不,我极少做梦,这个梦出现得很奇怪,我一定要弄明白它,小妩,那人拉着东西是往果州方向去的,说不定就是我们镇上的人,你常在街上走,你仔细想想,你可认得他?”
小妩认真想了下,“那个男子我没仔细看,那个女子戴了帷帽的,更不知道是谁,要不你去问问陆二爷,看那天有没有人恰好赶了辆破车出镇,即便是过路的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顾青橙听了也深觉有理,便带着小妩直接去了陆家,见到挺着个大肚子的姬银霜,“青橙没在家陪你的母亲,怎么跑来看你二婶子了?”
“见过二婶子,我是来问二叔一点子小事的,问完就回家。”顾青橙一边见礼,一边说道。
☆、二五八露馅
姬银霜因快要临产被剥夺了出门的权利,正闲得发慌,忙说道:“能让我们青橙出马的岂会是小事?要不,你先与婶子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若真是小事,婶子都能帮你解决了!”
顾青橙想想,便将那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姬银霜。
姬银霜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再仔细说说你们那天在路上遇到他们的情形!”
顾青橙也紧张起来,“这两个人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来人,去告诉二少爷,说家中有极重要的事,请他即刻回家!”
当急匆匆赶回来的陆勇听了原委后,眼睛也瞬间亮起来,“那两人一个是秦掌柜家的秦三丫,半个月才从洛阳逃难回来,另一个男子是秦家的帮工,天生的哑巴,大家都叫他哑儿,干活倒是把好手,喜欢喝酒,却是沾酒即醉那种。那天他们出镇我也看到了,因为大家都门挨门地住着,倒是熟悉得很,只是青橙今天来说做的梦做得奇怪,其实那天他们从我身边过去后,我也有种找不到来由的奇怪感觉,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秦家!”
当陆勇夫妇与顾青橙,小妩在香草的带领下,来到秦家后院的养猪场时,秦三丫与哑儿两个正在担水冲洗猪圈。
“你们两个先去洗干净了,再过来回话!”香草隔老远便喊道。
秦三丫回头看一眼来人,心中有数,便带着哑儿去水井边洗手脸,二人在洗脸时,秦三丫冲哑儿媚笑,哑儿也“嘿嘿”地傻笑回应。
秦三丫十分庆幸自己见机得早,那天回来后用尽了手段给哑儿洗脑,甚至蒙着脸以色相诱惑,彻底让哑儿相信了他那天的确是受伤了,然后自己沿青龙河摸回了镇上,路上没见到熟人。
顾青橙死死地盯着哑儿看,只见相貌与前几日所见无异,唯有那眼睛变成了死鱼颜色,暗淡猥琐,再无那天所见的清亮,“他不是前几天我所见到的那个人!”顾青橙十分笃定地说,她们的母亲曾说过,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唯有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陆勇立即来到哑儿面前,抓住哑儿的膀子一抖,那哑儿便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陆勇又在哑儿脸上一阵揉搓,证实了此人并没有易容,再在哑儿身上一阵掏摸,最后从哑儿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正是当时顾青橙看哑儿摔得可怜,特意让小妩赏给他治伤的。现在问题又来了,如果他不是当日之人,那银子他又从何处得来?
陆勇又将目光转向看着那银子露出贪婪之色的秦三丫,“秦三丫,前几天与你一起出镇那人去了哪里?”
秦三丫一愣,指了指哑儿,“就是他啊,后来我们在路上翻了车,他醉得厉害,我便将他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进城去了,待回来时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原来他醒来后,自己找路回了我家的养猪场。”
“不,他不是我看到的那个人,这两个人的眼神相差太远!”顾青橙坚持道。
姬银霜不耐烦地说道:“与他们两个啰嗦什么?直接搜他们的身及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再来问!”
香草倒是配合得很,二话不说与将陆勇一行带去了秦三丫与哑儿住的房间。
哑儿住的是猪舍旁边一个低矮的杂物房,且不说墙角狗窝一般的稻草及破棉被,光是那扑鼻而来的酸臭气便引人欲呕。陆勇用剑将那些破衣烂衫挑开,一样一样地检查,最后连墙缝里都挖来看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随后几人又去了秦三丫的房间,秦三丫主动将炕下的秘洞翻出来给大家看,更是毫无破绽。
陆勇几个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却失望而归。
“我还是怀疑他们两个,听说从前这个秦三丫搬弄是非,害得玉娥姐家很惨,是被我母亲赶出镇上的,她有报复我们家的动机。”顾青橙对秦三丫与哑儿滴水不漏的回答,总觉得不对劲,仿佛这一切都是事前排演好的一般。
“或许偶尔看错也不一定,我刚才仔细看过了,这两个都是普通人,一点都不会武功,别忘了三小姐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她一个人对付他们这样的三个都没问题。”陆勇丧气地说道。
“哎哟,我终于想起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秦三丫说那哑儿在马车上摔下来摔伤了肋骨,如果真如陆二爷所说,那哑儿 也好得太快了些,你们有没有看到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挑水,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小妩兴奋地说道。
而陆勇如同被踩了脚的猫,“嗷”地一声,立刻回头便跑,“银霜,青橙你们几个在这里等我,我去剥了那哑儿的衣服看看!”
姬银霜与顾青橙几个也兴奋得不行,一窝蜂又跟着跑了回去。
猪舍外面,赤条条的哑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秦三丫居然也保持着逃跑的姿式一动不动,看不出平时闷不吭声的陆二爷会的花样还真多。
“小妩,这回你立了个大功,不管这两人与三小姐之事有没有关系,这个秦三丫是别人派来我们镇上做探子是肯定的了。你们看,这个哑儿身上果真什么伤都没有,这个秦三丫在撒谎!现在我们要弄清楚的是当初被她送出去那个假哑儿到底是谁?是她的同伙,还是三小姐,我们现在便带这二人去见你们母亲!”
杜氏大宅后面,原来是一块上好旱地,在几年前便在呼儿韩的建议下平整出来做了护院的演练场。
演练场四周全是一溜儿的平房,是护院们起居饮食的地方,其中一间屋子里,李进,杜萱娘,陆勇,李乙六,李甲五等坐的坐,站的站,俱都看着地上两个平时一直晃荡在他们眼前,卑微得他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小人物,眼神复杂,如果证实三小姐的失踪果然与他们有关,他们只好买块豆腐去撞死算了。
“先把秦三丫的穴道解开吧。”杜萱娘按着剧烈抽痛的太阳穴说道,李进忙倒一杯忍冬花茶递过去。
陆勇亲自上前解穴,秦三丫一个踉跄坐到地上,随后又挣扎着站起来,口水滴下湿了半边衣襟。
“三丫,告诉我金铃的下落,我杜萱娘以我的性命起誓,我们不但不伤你,还保你一世无忧!”杜萱娘心情激荡,语气明显不稳。
“哈,不愧是母女连心,连诱惑人的话都一样,你杜萱娘算老几,能保我一世无忧?你能让我母亲活过来?你能让我妹妹重新回到当初,不用嫁到益州去做牛马不如的村妇?你能让我的脸回到从前?这些都是你这贱妇加诸于我的,现在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假惺惺!”秦三丫双目赤红,状若疯狂,因嘴巴合不拢而说话有些漏风。
杜萱娘抓住李进的手,不让他暴怒而起,总算知道了孙金铃还活在这个世上,这实在是老天开眼,杜萱娘的焦急减少了好几分。
“这几件事除非神仙在世,否则谁都没法子逆转,三丫,你若对我有恨,我可以给你机会直接对付我,但是请你放过金铃,她才十三岁!”杜萱娘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祈求。
“对付你?你真以为别人都是白痴?若你那么好对付,我们何苦还去动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放心吧,她好得很,暂时死不了,呼喝喝。”秦三丫的气息越来越弱,李进大惊,手中的茶怀飞出,几乎与陆勇同时到达,又让秦三丫进入石化状态。
李进与陆勇都是同样的想法,阻止秦三丫自杀,可惜秦三丫是史朝义花了大力气大价钱培养出来的高级间谍,每一个间谍都被敲掉一颗牙齿,里面装上巨毒之药,若他们被抓,可以选择服毒自尽来逃过对手的逼供,可谓设想十分的周到。。
秦三丫被制住时根本没机会咬碎牙齿,但是当她看到杜萱娘时便知道今日已经无法善了,所以一有机会便咬碎了毒牙。
“赶快去请陆掌柜,一定要救活她,现在唯有她知道金铃的下落!”杜萱娘急叫,恐惧得浑身发抖。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陆掌柜不在,请了李家商铺的郎中医治,却说巨毒入脑,秦三丫纵使能活着,也只能是一个疯傻的白痴。
秦掌柜一家子吓得不轻,秦掌柜带了香草来跪地请罪,杜萱娘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秦三丫一人所为,秦家虽有失察之过,但那也是她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了秦三丫留下,才酿成今日之祸。
杜萱娘的伤心失望自不必说,但好歹知道了孙金铃还活着,以后他们的寻找又有了新的动力和方向,只是与他们一起审问秦三丫的那群大男人自认颜面尽失,不但让一个女间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还叫她服毒自杀成功,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又对龙泉驿镇进行了彻底反复的搜查,可惜再无所获。
很快又到了年底,京城传来好消息,顾廉正式被朝廷追认为被奸臣所陷害的忠烈之士,朝廷撤销顾廉的几桩罪名,将顾廉之子好好赏赐了一番,这事便算有了个满意的结果,他们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为顾廉翻案,除了孝道,便是为了让顾尚兄妹不必再背着罪臣之后的名头,能堂堂正正地行走于人前。
☆、二五九变相分家
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便是李豫终于被封了太子,杜萱娘从没担心过这件事,因为历史早已选定了大唐第八个李姓皇帝就是李豫,这是由历史巨轮决定的事,无人可阻挡。
张义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六,筹办婚礼最积极的是李进,他自然是希望这些孩子们立刻该娶的娶,该嫁的嫁,然后就该轮到他了。
得知孙金铃未死的杜家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寻找却从没停止过,孙宝儿在寻找妹妹的过程中,也没忘记赚钱,将个孙记盐铺开得遍地都是,还吞并了好几家盐场,甚至试着在沿海地区按杜萱娘教他的法子用海水晒盐。
张义大婚,原本想低调的杜家被蜂拥而至的贺客弄得手忙脚乱,幸而杜家别的不好说,就数人手多,地方大,偌大的演武场上人山人海,大摆宴席,热闹非凡,到贺的宾客除了本镇的父老乡亲,李,杜家有头脸的管事,陆家,崔颖,汪县丞自不必说,那些当地的世家大族也很给杜萱娘面子,统统到场。
李进不让杜萱娘插手具体事务,只负责接待客人,谁想长安那边也知道了消息,李琦,李豫,郭子仪等都送来了贺礼,杜氏的名声已经传至京城,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义的新房就安在李进房里,然后这家伙直接厚着脸皮搬进了杜萱娘的卧房,反正杜萱娘与李进的暧昧关系在果州上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差就差在一场婚礼而已,开放的唐人虽然也觉得这样于理不合,但也只是私下里议论一下,还没有到群起攻之,然后将他们两个拉去沉塘的地步,杜萱娘究其原因,发现大概与李唐皇族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