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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宴,不同瑞雪宴的君臣同乐,是一个类似于家宴的宫宴,宴址设在正阳宫,王后主持,王上莅临,参加人选,均是接到王后帖子来的各宫嫔妃,蓝翾亦在受邀之列。
蓝翾厌烦极了这类宫宴。在她还是宣隐澜时,大宴常有,小宴不断,但自己那时是连王后也要谦谦相待的一国宰相,长袖善舞,呼风唤雨。而现在,已变身为一个嫔妃,是戎晅后宫姹紫嫣红中的一分子,却没有一丝要卷入女人之间战争的心情。想当初,冷眼旁观淦王身边娇娆们的明争暗斗,不止一次为那些女人的可怜可恨顿足扼腕,而如今这便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了吧?
思量再三,还是来了。甫选了个角落位置施施然坐下,耳旁忽有一声轻咳,转头,伯昊在邻位举杯示意。王上的老师来参加王上的家宴,想想也过得去。
还好,有位熟人坐陪,她回之淡然一笑。
王后是压轴戏,在群妃落定、王上未至之前方翩然而至,众人起身相迎时,都不免发现了她身后随着的一位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紫衣美人。尤其琴妃,细眉微蹙,出声召唤:“妩妩,你又缠着王后娘娘了?过来这边坐。”
那美人则眸向王后,王后微颔螓首,紫衣美人才移窈窕细步,落座到琴妃身侧。
看到美人,众人来不及寻思其与琴妃的关系,已迫不及待寻找蓝翾,想看看那位尚属王宫新鲜人的懿翾夫人和美人相较,哪个更美一些?孰料搜到坐在偏僻处的蓝翾时,人家正在和王上的尊师伯昊先生谈笑风生,压根没受美人引起的噪动影响。脸上的泰然自若使得不少宫妃自惭形秽:那美人美则美矣,许是压过了她,但若论及谈吐气度,纵算王后的雍容大气也压不过懿翾夫人。
诸人还在心里一定要将两人分出个孰高熟低之际,她们共同引颈企盼的男人,她们的王,戎晅到了。随着那个俊岸修长的身形在正中的位子坐定,诸人的目光便不再为外物所夺,或柔情脉脉,或娇羞怯怯,或怜爱楚楚,各态风情,不一而举,全身解数,只期能在王上的不经意一瞥间,获一丝垂怜,得一脉机会。
而戎晅,湛然目光亦在他的女人间游移,依着封诰次序,左边是王后,右边不是;往下,娴贵妃,芳妃琴妃,及琴妃旁边的美人让他的目光稍作停顿。参加这个宫宴的人,除了后妃,便都是自己亲近的人了。那位美人能与琴妃坐在一起,地位不会太低,但显然不是自己宠幸过的妃嫔,会是哪宫得了封号却一直牌子不得翻的深宫闲妇?似乎不像。再往下这个磨人的人儿,坐在恁远的地方做什么?而且,意态悠闲,笑语嫣然,却不是对他。平生首次,他有些气妒自己最尊敬的师长。
“先生为何不往前坐,害朕寻了先生良久。”
寻了良久也许没错,寻谁却有待商榷。伯昊朗声道:“臣正在向懿翾夫人讨教。”
“哦?”戎晅眸光一闪,“先生学腹五车,也需要向人讨教吗?又讨教些什么呢?”
“三人行必有吾师,何况懿翾夫人才华盖世。方才伯昊向夫人请教了一幅对联,臣正为夫人的妙对而赞服不已呢。”
“是么?”戎晅兴趣不浅,“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一幅妙对呢?”
老狐狸,变相刺激我还不够,竟还想把对联呈出去?蓝翾不给他这个机会,率先接口道:“回王上,是先生要考臣妾,出了一个上联: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臣妾在先生面前现丑,思忖半天才勉强得出下联: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人。”
伯昊一愣,未料到懿翾夫人才思敏捷到这个地步,随口搪塞间,便拿出了一幅妙对。
方才是在对联没错:“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是他出给蓝翾的;果然,蓝翾对的是:“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满堂莺莺燕燕,凡是女人,很难做到全无介怀,况且这对王上爱意极深的懿翾夫人?她深潜眸内的那份在意纵然掩饰得不坏,却仍让他察获到了,他玩心一起,又出一句“绿绿红红,处处莺莺燕燕”——既然人家主动提到了“莺莺燕燕”,自己何乐而不为?蓝翾初闻确有少许失神,但仍未阻碍下联的产生:“花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令他好生郁卒。
而蓝翾,暗里已不知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多事先生给破口骂了几回。天知道他方才想呈出哪一幅联出去?若是莺莺燕燕、暮暮朝朝都扣到自己头上,那岂不把眼前这一大群的莺莺燕燕全都得罪光了?幸好,类似对联在网上俯拾皆是;还好,本姑娘曾做过文史编辑。此类东东,难不到偶。
戎晅一笑,俊颜使得在座诸女心弦为之一窒:“先生妙才高论,鲜有对手,淼儿你需要废些思量并不奇怪。”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人?”忽然有人插进话来,这一声话引得众人将所有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原因无它,因为她能出现在此处本身就引起了诸人的好奇。“臣女早闻懿翾夫人是位才女,开堂授课,敢为女子之不能为,想不到还是位联林高手。不过臣女略有不解,可否向夫人请教?”
自称“臣女”,在这样的场合现身,与王后同行,坐在琴妃一侧,这位紫衣美人的身份还有够扑朔迷离。“姑娘请讲。”
“夫人联中有‘女居左,子居右’,请问可是夫人口误?自古男者为天,在这里怎会将‘女’字放在前呢?”
汝犯贱干人何事?秀眉微挑,尚未出言,又有好事者参与进来:
“是啊,这位妹妹说得甚是有理。男者为尊,像我们这种见识短浅的粗人都知道,懿翾夫人这般博览群书的才女,不会不晓得吧?”娴贵妃娇声道。
说得没错,你的见识的确够短浅。蓝翾索性不急着答话,看看还有哪位愿意掺和进来,勇者无罪,重在参与嘛。
不负她所望,又一位莺声燕语:“依本宫看呐,懿翾夫人您出的这联并不是很妥当。世间配定好人,这‘配’字,怎说得出口?我等好歹都是宫里的娘娘主子,唉唷唷,听在外人耳里,还以为咱们如何地不知自重呢。”
蓝翾忍了再忍,才没有爆笑当场,却听到有人“嗤”地一声没有控制好的娇笑,抬头,睆睆不知何时坐在了对面席上,浅笑未掩,弧犀半露,还向她眨眼耸鼻,“蓝翎”味十足。坏了,一位纯洁如小白兔的乖宝宝已差不多被蓝翎污染透彻且给肢解重组过了。
那位装羞扮怯的娘娘对这一声笑极不满意,寻到了肇事者,虽有三分顾忌,但仍语气不善地道:“小公主,本宫很可笑么?劳您这般笑话?”
睆睆螓首微摇,惶然道,道:“炎妃娘娘误会了,娘娘哪里可笑来着?是您讲的笑话可笑嘛。睆睆竟然不知炎妃娘娘尚有娱乐他人的本事,真真个妙语如珠,令人忍俊不禁呢。”话完竟然索性以袖掩口,“咯咯”娇笑不止。
她如此一着,那嫔妃中有与炎妃不睦的,更有讨好小公主的,趁机附和了一把,随即笑声四起,直至演化成满堂哄笑。炎妃脸红气粗,却也甚是明白身处之地不是她能发飙的场所,也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待哄笑声淡了开去,伯昊悠然开口:“方才娴贵妃和那位姑娘的问题,不知夫人如何作答,在下极想领教夫人的答案呢。”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听过妈妈说过: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老人的话还真要听。蓝翾笑意晏晏,向紫衣美人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此举可是问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存疑,原本屏声静气聆她答案的诸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位紫衣美人。后者媚然浅笑后婷婷立起,轻启芳唇:“臣女名妩妩,姐姐是琴妃娘娘。今日进宫探望姐姐,随蒙王后抬爱,有幸参加宫庭盛宴,目睹了宫里各位娘娘的绝世风姿,臣女铭感三生有幸。”
琴妃也随之起身,福身低语:“舍妹年幼,有冲撞冒犯之处,姁姁在此赔罪。”她此语乍听起来是客套,蓝翾却知是对她说的。琴妃娘娘,倒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王后摆动宽袖,“两位妹妹请坐吧,今日不过是咱们王室自家的家宴,何来那么多客套可言。臣妾说得可对,王上?”
戎晅颔首相和:“王后所言有理。今天在座都是自家中人,不必拘礼。大家举杯畅饮罢!”
君王一席话,掀起了宴会的高潮,杯觥交错,衣香鬓影,宴会进展到了实质的阶段。
“先生,方才一场戏看得还过瘾么?”蓝翾以腕支颌,好整以暇地问自斟自饮的伯昊。
伯昊诡秘一笑,扬首杯中见底,“夫人何尝不是是位看戏者?”好一个四两拔千斤,周旋下来,问题始终悬而未答,高段。
“先生抬爱,蓝翾身置其中,怕早已是当局者迷了。”眸光陡黯倏地又笑意冁然,“其实蓝翾有件事不太明白,还要请教先生呢。这是一场名为家宴的宫宴不是吗?为何不见王子公主参加?王上的儿女不算王室自家中人?”
“夫人有所不知,此乃煊朝陈规,新年前的家宴是为王后率众妃恭贺王上新年新禧、万寿无疆;节后尚有一场家宴,则是王后率众位王子公主恭贺王上新年伊始,寿与天齐。这年前的家宴王上会邀请一两位亲近坐陪,在下就是其中之一,睆睆公主亦如此。年后家宴则是王上的王子、公主们的天下,亦由王后主持,所请列席的都是有已为王上诞下子女的嫔妃娘娘们。”
邶风学堂的那些孩子们想是是被排除在外了也好,他们在这宫中活着已够不易,现在又正因宫中盛传王上新宠成了他们的靠山而备受关注,何必使他们到一些自恃血统高贵的王孙公主们中间受尽排挤?能够平安无事的长大,学得一技压身,安身立命,足矣。
观她失神怔忡,伯昊会错了意,以为她为方才所言中唯育有子女妃嫔方有列席之幸而惆怅,道:“夫人何必烦恼,凡事顺其自然,不是夫人的处世态度么?尤其子女之缘,莫可强求。”
“是呵,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人生,我是老师,不是上帝,能教的都教了,想做的都做了,凡事顺其自然吧。”
咦?伯昊初听得糊涂,旋即又明白过来,对她,更不知该抱何样观瞻了。若是宣隐澜,拥有智慧和胸怀都是有利的;而若是懿翾夫人抬眸,入眼的一幕使他心弦一顿:看来,这场女人的战争,要起来了。
蝶双飞 第三卷 第五章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月,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
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戎星红口白牙,将一段《盐角儿》诵得娇软清香,听在诸生耳里,别有一番受用滋味。
蓝翾拍掌,“不错,昨日才教过,星儿今天已经背诵如流了。同学们请看这白梅,可否真如诗中所绘?”
为使课堂不流于呆板枯燥,不使这些孩子在最初的新鲜过后在课堂上受瞌睡虫拜访,时不时别出心裁便是势在必行。今日,便是为了使诸生切实领会晃补之的这阙咏梅名篇,带他们到在早春时节开得正好的梅园赏梅。
伶儿和并肩而立的小婢倩儿担心地互相递了个眼色:她们的娘娘,在孩子们面前笑逐颜开,可是强颜欢笑?
不愧是近半年朝夕相处的主仆,知主甚深。蓝翾的心情何止不好?新年已过了,她的心却随着新春的伊始跌入谷底。
三天前,戎晅纳进了一位画贵人,这三天自是美人在抱,不曾会面。画贵人并非旁人,正是琴妃的亲生胞妹妩妩,即在年前宫宴上的紫衣美人。那一夜,戎晅是自她进宫后首夜未宿在懿华宫,宫嫔们的传言中,是说王上在宴上为妩妩的妖娆媚姿所蛊惑,当夜便要了她。翌日夜里,戎晅仍然到懿华宫下榻,眸里闪烁的心虚证实宫嫔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蓝翾心揪痛不已,发现告慰自己的那一套自进宫为妃始便意味着要接受的游戏规则完全失去了效用,她无法大度到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手已下意识地推拒着戎晅的热情,“臣妾今日身子不适,请王上到别宫安歇吧”。戎晅从她眉目里看到了全然抗斥,却仍藉用男人的优势抱她上榻,以精健火热的躯体在冬夜卷起了炽热情焰。
这独处的三天里,蓝翾已理明白,画贵人的产生,王后定是功不可没。那场宫宴上,王后有意无意拦住戎晅向她靠拢的脚步,手腕巧妙地挽出妩妩,使那张媚色犹胜其姐三分的妖娆面孔光鲜鲜亮于戎晅眼前。戎晅甚至待不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