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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沉门门主!”没有疑问,只有肯定。
众人惊得张大嘴巴,“啊”的一声齐齐叫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向苏漓。
本是一介不受宠的相府庶女,通过选妃宴一跃成为备受皇帝看重的明曦郡主,又在选夫宴上变成万人瞩目的一品女官!她为明玉郡主翻开离奇冤案,帮助东方泽斗垮皇后,平息静安王逼宫之乱,以身犯险救了无数的人她的聪明才智、能力、胆识,所有人有目共睹,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淡定纤细,浑身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瘦弱女子,竟然会是那个可怕的杀手组织沉门的新门主!
苏相如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浑身充满了冷冽气息的女子,以前他觉得只要她是他的女儿,不管她怎么变化,都对他有利无弊,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女子,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我说过,今天你逃不了。”苏漓缓缓走下石阶,对战无极冷冷说道,面无表情。
战无极面容抽动,目光惊疑不定地朝四周扫了一遍,“四大杀手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在哪?也一并出来吧!”
“杀你哪里用得着四个,其实我一个就够了。”项离摇着扇子朝他一步步逼近。
多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即便千军万马当前,他也不曾退怯,可是此刻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沉门四大杀手,武功高强,神鬼莫测,危险之极。只一个就足以令人头痛,何况今天竟来了三个!战无极警戒地盯着他的手,原先的护身符此刻突然失去了作用,反而成了负累。战无极皱紧眉头,不能松手。
至此,冲天的煞气,如乌云盖顶,重重笼罩在东宫前院。
突然,一股异香不知从何处飘出,冲鼻而来,转眼就弥漫了整座院子。
苏漓眉头一皱,欲闭气却已经晚了,只觉得浑身发软,头痛欲裂。不禁心中一惊。
身后“扑通”之声不断传来,涌出大殿的众人惊呼一声“头好痛”,继而栽倒在地,心头大骇。
“似水无痕!”江元厉目朝人群扫去,大殿门外,除了东方泽以外,还站着的,也只有阳璇、郎昶、黎奉先等武功高强的几人。“想不到今日进宫居然见识到如此稀有之毒,不虚此行!”
苏漓心惊,“似水无痕”是有名的奇毒!据说是用毒物炼制出来的液体,盛于瓶中,只要揭开瓶盖,毒性便会随风飘散,极为霸道。若没有提前服用解药,一旦闻到香气,便会中毒无疑。若是两个时辰之内不能解毒,任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会化作一滩血水。
众人顿时惊惶失措,鬼哭狼嚎。
梁实初怒声叫道:“战无极,你好卑鄙!竟然下毒!快把解药拿来。”
百官附和大叫,眼下那始作俑者战无极,好好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中毒迹象。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毒就是他放的。
唯东方泽沉冷的眼光,瞥向身着嫁衣的阳璇低垂的衣袖,脸色深沉莫测。
项离也是头痛欲裂,但却勾唇笑道:“不愧是鬼医圣手!幸好今天来的是你。”如果是秦恒就麻烦了!他挑了一双桃花媚眼,直瞟江元,伸手叫道:“解药。”
江元奇怪道:“又不是我下的毒,找我要什么解药!”
项离翻了个白眼,“管谁下的毒,你有解药就成了。快拿来。别误了门主大事!”话音未落,江元耳廓一动,院墙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江元面容一肃,不再多言,从怀中掏出解药,指尖一弹,苏漓、挽心、项离同时张嘴,那解药准确无误地到了三人口中。
鬼医圣手的名号,无人不知。此刻见他手中居然有解药,众人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连滚带爬地朝他涌去。
苏漓面色一凛,飞身跃到江元跟前,伸手道:“还有多少解药?”
江元执起药瓶一倒,只剩下两颗。
众人的心都跳到嗓子眼!最后两颗!最后的生存希望!不少人脸色惊异难辩,却不敢妄动去夺。沉门的名字,在他们的心里就代表着死亡,谁想死得更快些?
苏相如期待的眼神投过来,他是她的父亲,不管如何,那解药也应该有他一份吧?可是苏漓仿如不觉,捏着解药朝黎奉先走了过去。
众人皆愣,苏相如脸色一下子变得如死灰一般,震惊、难过纠缠在他的脸上。
解药递到跟前,黎奉先却没有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忽然记起东方濯叫她黎苏时的表情。黎奉先内心猛地激荡起来,飞快握住她的手,颤抖着叫了一声:“苏苏?”
苏漓知道他叫的是黎苏的小名,而不是苏漓的。看到父王两眼泛红,神色激动,她心底发颤,涩涩的疼,却不能应声。只撇开眼道:“王爷快服解药吧。”将解药塞到父亲的手里,她转身,不敢再看黎奉先一眼。
周围一片诧异的眼光,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她奇怪地选择。苏漓仿佛不闻,看了眼东方泽的腰间,将最后一颗解药给了郎昶。
众人再度惊异,郎昶也很意外,只是看着她的眼光,温暖而微微地激动。她在意他的方式,来得这样直接,如何不令他心潮起伏?东方泽目光顿时变了几变,复杂难定。在她的心里,郎昶竟比他重要了吗?
院门外,忽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整个东宫,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将军快走!”院墙上跳下十几名黑衣侍卫,一人在半空掀开一个黑色的神秘盒子。只见蓝光迎空闪烁,无数淬毒银针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密集的让人无从躲闪。
周围的宫女太监吓得惊恐大叫,抱头滚地。项离眼光一闪,飞快解下华丽披风,扬空一抖,那些银针仿佛突然长了眼睛似的,全都转变方向朝当空的披风射来。
“敢在我面前使用暗器,找死!”项离一声冷笑,袖袍一挥,尚未扎入披风的银针转眼又齐齐射向发射暗器之人,速度迅疾无比。
“啊”的一声惨叫,那名黑衣人身上扎满银针,刺猬般倒在地上,面色青黑,浑身抽搐,转眼便断了气。
众人看得浑身惊颤,后怕不已。
战无极脸色急变,几名黑衣侍卫从怀里掏出几枚黑色弹丸,动作迅速,配合无间,一齐朝不同的方向发射而出。
只听“砰砰”几声,黑色弹丸在空中炸开,一片深色浓雾瞬间笼罩了整座东宫前院。即使是近在眼前的人,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嗖的一声,衣袂划空之声,从院墙头传了过来。
苏漓心一惊,沉声叫道:“别让他跑了!”
江元、项离、挽心三人应声飞掠而起,同时东方泽对身后吩咐道:“救陛下!”
“是!”盛秦、盛箫、盛金疾掠向墙头,一片浓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辨认敌我方向。
一时间,东宫前院掌风四起,剑光穿透浓雾直入九霄,这个上午,一场喜事被浓烈的血腥气渲染,红艳艳的鲜血洒满东宫的院墙。
盛秦三人不负东方泽所望,在一片混乱中,竟然真的救出了皇帝。
战无极一声惨叫,被挽心刺中前胸,忽闻一声尖厉长哨,无数人影都朝这边冲了过来,似乎有几方人马在激烈地打斗。
空中浓雾就要散去,一片更大的浓雾,又在眼前弥漫,迅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冲入东宫的人多不胜数,很快便分不清谁是谁。只有大片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挽心还是听到战无极惊喘的声音越来越远。连忙招手叫道:“他跑了,快追!”
三条身影如电,疾掠出东宫。
苏漓欲随之追出,却被人拉住了手臂。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泽看着浓雾里她模糊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她此去便会永远离开他,再不回头。她是那么谨慎的人,平常隐藏还来不及,今日却一次暴露了沉门三大杀手的身份,就连她自己的身份也毫不掩藏,她到底想做什么?
“有他们去就够了,你留下。”东方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手上力道沉重坚定。
苏漓挣脱不得,冷冷回头,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毫不留情。她以为他必定会闪开,但是他却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闪不避,硬挨了她全力的一掌,没有吭出一声。
高大的身影轻轻摇晃了一下,苏漓心底一颤,对面那张模糊的俊颜,痛色清晰划过,眼底似有几分祈求的味道,令她心间不由自主泛起酸涩的疼痛。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阳璇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声地叫道:“来人,快来人!苏漓打伤太子,抓住她!”
郎昶面色一变,挥手拍向东方泽肩膀,拉着苏漓疾速退后,“走!”东方泽仍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脸色发白,另一只手挥掌迎向郎昶,砰地一声响,苏漓趁机手臂一滑,转眼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浓雾弥漫,伊人身影瞬间已消失。东方泽气血上冲,喉间甜腥翻涌,内心刺痛让他的呼吸几近不畅。“王爷!”盛秦焦急地掠了过来,扶住他叫道:“快服药。”
腰间药服下去,体内毒性解除了,剧痛却仍在。他将目光转向阳璇,阴鹜嗜血。
“拿下她!本太子回来之前,这里所有人,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
一道惊天红光自皇宫大门方向升起,苏漓和郎昶立刻朝那边飞奔而去。高高的城墙上,战无极被挽心三人围在中间,他的那些黑衣侍卫已经全部都死了。
“不愧是沉门顶尖杀手!果然厉害!”战无极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至极竟还笑得出来。
“你想怎么死?”苏漓一步步走上城墙,目光平静。
“你要亲自动手?”战无极挑眉问道,不等她回答,他又摇头狠绝笑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宛国王室之人,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中!”话音未落,他一剑刺中自己的胸口,鲜血飞溅而出,他轮廓刚强的面庞浮现一丝骄傲凄凉的笑容,张开手臂,朝后倒去,直直的掉下城墙。砰地一声,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苏漓面色微变,她还没亲自动手,他就这样死了!?
“下去看看。”苏漓刚刚说完,几人飞身跃下城墙,这时宫门内,传来沉重的马蹄声。苏漓心中一惊。
江元皱眉道:“东方泽带人追来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项离点头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漓看了看地上已无气息的尸体,点头道:“好。”
“等等!”郎昶急切地拉住她道:“你要去哪?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跟我去定国,我会保护你!”他很真诚,也很急切。似是害怕她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苏漓心间一涩,反握住郎昶的手,从未有过的真挚。“谢谢你!但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会为你、为定国,带来战争和灾难。”
“我不怕。虽然我们定国不喜欢战争,但若战争找上门来,我们也不惧!”他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透出内心的坚定。
苏漓眼眶泛红,“能得你如此对待,苏漓感激不尽。但是我今天真的不能跟你走,我有我自己的安排。如果将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定国找你。那里,还有我心中未解的答案。”
郎昶见她面色如此坚定,心知再说什么也是枉然,门内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此坚持下去,他只会害了她。终于放开她的手,他清俊的眉目,突然溢满了忧伤。
“保重。我在定国等你。”
苏漓重重地点头,这一刻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悲伤。项离牵来事先准备好的马,几人翻身上马,朝澜沧江飞奔而去。
风云变幻,方才还是晴空,此刻已经乌云压顶,澜沧江风平浪静,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东方泽带府兵三千,纵马赶至,江边只她一人孤身独立。
白衣墨发,身形纤细。疾风灌满她宽大的衣袍,愈加显得她孤寂、苍冷,有些悲凉的意味。她背对着他,站在平静得有些异常的江岸,身边有一个不大的木桌,桌上有一壶酒,六个空杯子。
东方泽微微抬手,身后奔腾的马蹄声骤然息止,所有人勒住缰绳,停在原地。东方泽翻身下马,朝岸边走来。
“苏苏?”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在等你。”苏漓缓缓回身,看向他的眸光,平淡得令人发狂:“你来得很快。”
这样的她,感觉有哪里不对。东方泽心底微沉,瞥一眼那张桌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苏漓执起酒壶,似在思索。依次斟满六杯酒后,她淡淡笑道:“我想有始有终,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断。”
“你要离开我?”这样明确的意识令他脸色大变,疾步上前抓住她,惊痛道:“你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承诺!?”
苏漓猛地抬头看他,平静的眼光突然变得冷厉如冰刃,直射向他的双眼。她挥开他的手,一把揪住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