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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
苏相如眼光一闪,没有说话。
苏漓笑着又问:“如果女儿真的嫁给了静安王,父亲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支持镇宁王吗?”
苏相如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目光倏然变得犀利而深沉,似乎在审度着她的话中之意,又似在透过她的眼神想看穿她的心思。
苏漓静静饮了一杯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所说的不过是夜色春景,无关大局。
过了许久,苏相如方道:“论才干,论人品,虽同为皇子,静安王比之镇宁王,都略逊一筹。皇上之所以久不立储君,不过是碍于嫡庶长幼,怕落人口实。相信苏苏心里有数,两位皇子将来谁最有可能继承大统,决不是他的身份所决定。”
苏漓放下茶杯,抬头问道:“父亲是想做国丈吗?”
苏相如心底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口斥责,也没立即否认。这间书房隔音极好,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对于皇帝破格封苏漓为郡主,还允许一个相府千金在皇子之中任意挑选,这种古今未有的殊荣,最初令苏相如非常震惊,以他这么多年来对皇帝的了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苏漓命格不凡!或许她要嫁的,就是真命天子!
掩饰不住的光芒缓缓从深沉的眼底绽出,苏相如眼光一转,倾身道:“以苏苏的聪慧,自然明白为父的心思。皇上对苏苏青眼有加,这次选夫宴,相信苏苏不会让为父失望。”
苏漓站起身来,扶额道:“父亲,女儿近来可能是感染了暑气,身子有些不爽。想先告退了!”
苏相如面色变了几变,很快恢复了正常,望着她慈爱笑道:“最近这天儿确实很热,夫人前日还说,想去避暑山庄住些日子,你也一同去吧。”
苏漓微怔,城中显贵在京郊须弥山外多建有自己的避暑之地,往年夏季时,夫人也常带着苏沁前去游玩,从未想过苏漓。今日她已贵为郡主,夫人与丞相待她早已今非昔比。这样也好,避开一阵,省得被那些人烦。
于是她微一福身:“女儿多谢了。”
刚刚回到院中,竟见到门口一片凌乱。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前窃窃私语,一见到她连忙四下散去,眼神闪躲。
苏漓心头一沉,忍不住叫道:“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挽心镇定地出现在门口,面有忧色,“沫香刚才晕倒了。”
苏漓一惊,大步跨进门去,“怎么会晕倒?请大夫了吗?”
“请了,正巧今日夫人也不舒服,我就顺便将那大夫请过来瞧瞧。”挽心面色凝重了一分。
“大夫怎么说?”苏漓一直走到沫香床前,只见她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似乎不省人事,内心的某一处,忽然被击中。
挽心犹豫了一刻,压低声音道:“大夫说沫香”欲言又止,不象是挽心的作风。
“如何?你倒是说啊。”苏漓急了。
“沫香有了身孕。”挽心为难道。
苏漓呆住了,身孕!沫香小丫头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未跟男人有什么接触,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
忽听床上“嗳呀”一声,沫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惶然道:“我怎么了?”
“你晕了。”挽心扶起她,沫香呆呆地看着苏漓,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晕了,难道我近日吃坏肚子,连力气都没有了?”沫香抬了抬手,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
苏漓眼光一沉,急切道:“你可是浑身乏力?”
“嗯,我一定是饿了!”沫香徶了撇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姐,赏奴婢吃点东西吧。”
苏漓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半晌方道:“沫香,你老实说,你可曾与男人有染?”
沫香吓了一跳,立刻叫道:“小姐,奴婢怎么敢?平日里没啥事,奴婢可连这小院也没出过,您可千万别冤枉我!”
挽心不自然道:“刚才大夫来瞧过,说你怀孕了。虽然我已经不准下人传此事,但难保不会传到夫人耳中去”
“什么?”沫香瞪回圆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转眼又看了看苏漓,吓得滚下床去,连磕了几个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姐为奴婢作主啊,奴婢绝没有与人有苟且之事!小姐!沫香是冤枉的啊!”
苏漓阴沉着脸,没有发话。她此刻内心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沫香。看着那张泪痕满面的脸,她忽然间心痛无比。仿佛又看到了大婚被休辱的自己。沫香是个老实的小丫头,绝不可能也没有机会瞒着她做下这等不耻之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大夫与你无冤无仇,难不成会有意害你?我也略通岐黄之术,替你看过脉,确是喜脉无疑。”挽心皱眉。她也不愿相信,但是那喜脉清晰无比,不可能有假啊。
“小姐!”沫香眼泪掉得更快了,“沫香真的冤枉啊。”
苏漓心头一动,问道:“你刚才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啊。”沫香泣道,“奴婢午饭跟小姐一起用的,下午就帮小姐倒了茶,没吃什么东西。”
倒茶苏漓眼光一亮,那个花瓣!她即刻吩咐道:“挽心,把我的宝箱取来!”
挽心立刻取来了箱子,苏漓见那花瓣被沫香好好地放在内侧,心跳不由加快。如果沫香确是喜脉,又并没有与男人有染,那这东西,极可能就是李太医所说的奇药!能改变脉象的奇药!
苏漓想了一想,毫不犹豫地执起花瓣放到鼻下细闻。
无色无味。如果不是看得到摸得着,根本就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苏漓闭了闭眼,一时心潮起伏,无法平静。原来害她之物,果然在此。难怪她大婚之日根本无法察觉。到底是谁?是谁做下这等诬陷下流之事?
“小姐!”挽心见她脸色不对,不由担忧道:“你怎么了?沫香这事,暂时可以隐瞒,就怕夫人”
“不用怕。”她猛地睁开了眼,“我有办法证明沫香清白。但现在,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这事。明日再请个大夫来,重新诊脉,只说先前那大夫诊错即可。”
挽心疑虑重重,沫香已经拜倒在地,连声哭道:“谢谢小姐为奴婢作主!”
看着地上的沫香,苏漓眼眶一热,当初她被人陷害,却无人能替她作主!曾以为会成为终身依靠的夫君,只选择了欺辱和休离!
“起来,吃点东西,收拾收拾。我自有主张。”
苏漓紧紧捏着那花瓣,一个大胆的主意,忽然间闯进了脑海!
挽心传饭,主仆三人用过饭,不多时苏漓便觉得心跳加快,全身乏力,似要晕厥,症状与沫香无异。只是她此刻武功大进,尚还能勉力支撑。沫香连忙扶她在床上躺了,挽心一把上她的脉搏,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漓唇边浮出一丝冷笑:“如何?可是喜脉?”
挽心震惊地看着她,“怎么回事?”
“哼,”苏漓坐起身来,“一切都是沉门门主的好药所致!此药可以改变人的脉象,让人有怀孕的假象。用来诬陷女子不贞,最合适不过!若不是沫香误打误撞,我还不能这样快就了解了这药的功效!”
苏漓咬牙切齿,恨意已生。她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拿了这药来害她!这人先下药构陷,又派杀手索命,若不是沉门门主已死,一切表明他只是受人指使,她怕要以为,门主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改变脉象?!”挽心惊道,“这是何药?”
苏漓沉声道:“我也不知,但功用已明。只是不知道这功用,能持续多久,是否有可解之法。你再探探沫香的脉!”
挽心迅速抓过沫香的手,皱眉道:“仍是喜脉,不过,似乎不如刚才那样清晰强烈。”
苏漓轻哼一声,“如此想来,这药力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可能跟染药多少有关。但如果所有大夫在一个时辰以内把脉,还是不会改变喜脉一说!”
挽心道:“现在怎么办?”
“不用紧张。”苏漓淡笑着躺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说。”找到了问题所在,她突然间觉得心安了。这一觉果然睡得好,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苏漓与沫香的喜脉,果然一天比一天弱,三天后便自行消失了。苏漓又反复研究那药性对身体的反应,在沉门的秘药中找到了解救之法。苏漓大喜,似乎为黎苏平反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现在,只需要等待最佳的时机。一个多月后的选夫宴,将会为她苏漓,掀开新一轮的强大风波。
天气渐热,到了夫人与小姐前去避暑山庄的日子。
一大早,苏漓便收拾好了行装,只带了沫香同行。苏夫人身子突然不适,未能起行,许她与苏沁先行前往。苏漓不想与苏沁单独同行,便灵机一动,邀请了黎瑶一同前去。
于是马车绕道摄政王府,黎瑶自然高兴,也带了贴身丫头玉儿出了门。一路上与两姐妹说说笑笑,倒把苏沁弄得气闷不已。午后时分马车便到达了目的地。
京郊竹篱谷,紧挨着须弥山。
大片大片的青翠竹林围绕着形态各异的天然湖泊,将大部分暑意隔绝在外。
苏家的避暑山庄就建在其中一个湖泊之上,一条条木质长廊从湖心延展到四面八方,将一栋栋精致的木屋连接成片,巨大的包围圈中,水上庭院建造的精美绝伦,院墙边柳树花藤越墙而过,与碧色湖波倒映而出的古朴木屋相互辉映,美妙之极。四周微风轻送,竹涛阵阵,碧湖泛起微澜,光是看着这般清凉美景,就已经觉得似乎不那么热了。
三人刚下马车,等在外头的山庄管家苏护忙不迭地带人迎上前来行礼,身后忽然传来疾奔的马蹄声。
三骑快马须臾便到了跟前,一主二仆。主人年轻英俊,贵气逼人,他这样纵马疾驰,远远地便能感觉到他飞扬的气势。
☆、第六十六章 双王齐聚
苏沁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黎瑶则吃惊地睁大眼睛,轻声叫道:“静安王?!”
来人正是东方濯和他的两名贴身侍卫。
一跃下马,甩手将马鞭扔给身后的王安,他身姿朗朗站到苏漓的面前,骄傲而又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看你还往哪里躲!
苏漓不自觉地眉头一皱,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有个苏沁已经够让她心烦了,现在又来了个东方濯!纵然心里如何不愿,她也得照常行礼。
“见过静安王!”
底下的人跪了一地,东方濯看也不看那些人,一双俊目,死死盯着苏漓。选妃宴上,她的犹豫不定,弄出一个什么选夫宴,已经让他很不开心,这些日子她又对他避而不见,更令他非常不满,甚至是愤怒。若不是看在她对东方泽也是同样的态度,他绝不会那么好打发。虽然很想见她,但见了她,心里难免有怨气,却只是压抑着道:“起来吧。本王不请自来,苏小姐不会怪罪吧!”
苏漓淡淡道:“苏漓不敢。王爷请。”
他大步朝庄内走去,管家苏护连忙前去招呼。一行人刚走进大院内,东方濯不知何故,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黑沉,阴鹜得可怕。一回头,他狠狠瞪着苏漓,恐怕三里之外,也能感觉到他冲天的怒气。
苏漓被瞪得莫名其妙,抬头朝院子里望了一眼,登时愣住。
精修的庭院,玉石花草一应俱全,靠湖的矮墙边,一名男子负手立于藤萝架下。白衣黑发,褪去了平日的浮华贵气,仿佛受到了此地清灵气息的洗礼,整个人看上去清雅飘逸,不同凡俗。此刻,他正望着湖中飘荡的花瓣怔怔出神,仿佛不曾感觉到身后的注视。
直到苏沁从怔愣之中反应过来,一脸痴迷地大声叫道:“镇宁王!”
苏漓眉头一皱,心中暗暗着恼。本想避开这两人,却没想到竟凑在了一起!
东方泽淡淡回身,视线触及门口站立的东方濯,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缓缓笑道:“本王昨晚还在想,如斯美景只我一人欣赏实在无趣,不料今日,苏苏和二皇兄竟然都到了!二皇兄,请!”
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动作非常之自然,仿佛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一般。
东方濯冷冷道:“六皇弟好兴致!你我来此皆是客,不劳你相请!苏漓,前面给本王带路。”说完又回头盯着苏漓,阴冷的眼神,仿佛他的女人背着他与其他男人在此约会似的,那种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激愤和杀气。
周围的人几乎都忍不住退了一步,苏漓却迎着他的视线,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蒙王爷厚爱,苏漓本该立刻为王爷引路,但是非常抱歉,这里虽是苏家产业,苏漓却和王爷一样,也是初次到来,对山庄的一切并不熟悉,不如,让姐姐代劳吧。”
苏沁瞪大眼睛叫道:“为什么是我?!我,我也不熟管家!”苏沁拼命对管家使眼色,自从那次弄坏拂云珠之后,她见了东方濯就会害怕。
东方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