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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一动,顿时影响到“宾客”席:他们说起话来,并开始散去。有个人向库兹涅
佐夫招呼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看到是他最近结识的一个“朋友”,他长着一张哈巴狗似的小脸。
“哦,马克斯·亚斯科韦茨!”
“见到您很高兴,中尉!见到您很高兴,小姐!”
亚斯科韦茨今天没有穿盖世太保的黑色外套,而是穿了一件作工考究的浅色便
服大衣。他身上的一切——浅色大衣,黄手套,那颗脑袋,哈巴狗似的小脸,高高
竖起来的深红色耳朵以及那副虚情假意、故作殷勤的嗓子——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
都更加使人感到厌恶。库兹涅佐夫看着亚斯科韦茨,他似乎觉得,只有现在他才明
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如原来想往地那样开枪,没有“支配庆祝活动”,也
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现在,他又得听亚斯科韦茨乱吹一通,而且要同
他和类似他这种人一起瞎吹,就这样无所事事,直到深夜。然后他才能一个人待几
个小时。不过,那毕竟只有几个小时而已。一到天亮,亚斯科韦茨,那些陌生、格
格不入的人,以及那些令人恨之入骨的东西就又来了……
“我们走,瓦莉娅,”他说,“时间不早了。”广场上的人陆续离去了。
从广场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斯特鲁京斯基兄弟在不远处投精打采地徘徊,舍
夫丘克正在离开广场,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好象也是从支队来的……他们这么多
人都到了这里:真想走近他们,说几句话诉诉行动受挫的苦恼和忧愁……然而,不
行,他不认识他们,他是德国人,是老普鲁士的后裔。他走着,把头高高抬起,把
女伴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而亚斯科韦茨在这却碰上了许多熟人,他一会儿同这个人,一会儿又同那个人
打招呼。这些人一无例外全是军官。这倒不坏。这些人的情况各不相同。对一些人,
亚斯科韦茨或者点头致意,或者恭恭敬敬地摘下帽子,或者深深地鞠躬:——真是
看人下菜。而对另外一些人,亚斯科韦茨认为有必要攀谈一番。这不,他老远看到
一位少校同一位衣着漂亮的姑娘手挽着手地走过来,他招呼了一声,张开双臂,快
步朗他们迎去。不一会,少校,姑娘以及咧嘴大笑的亚斯科韦茨… 就来到瓦莉娅和
库兹涅佐夫的面前。
“你们还不认识吧?”
姑娘从容大方,向四个人露出甜蜜的微笑,爽朗地说:“让我们认识一下……我叫迈娅。”
“冯·奥尔特,”少校自我介绍道。
“齐贝特。”
“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您……”少校注视着新相识说。
“有可能,”库兹涅佐夫表示同意道。他嘴角掠过一丝笑容。“每个城市都有
一些地方,可以不费劲儿地见到军官……”
“男人之间的谈话开始了,”迈娅故意带着委屈的神色,插言道。“小姐,我
们不听他们谈话,”她对瓦莉娅说。
亚伸手挽起了她的臂膀。“我们到前面去。”
库兹涅佐作夫告别了他的新“朋友”,送走了瓦莉娅,往家走时,天已很晚了。
他住在城郊普里霍季科的哥哥伊万家旦。夜色中,他一个人沿着万籁俱寂的街道往
前走,唯有沙沙的细雨声打破了这沉寂。只在此时,他才能够想一想四月二十日这
一天给他带来的一切,认真思索一番。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他原准备开枪打
死科赫——但是科赫没有出席庆祝活动。他的枪声原应该成为动员人民群众奋起反
抗的信号,成为对法西斯头目采取惩罚行动的信号。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他也
已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甚至就此给支队写了一封信。可是,自我牺牲并没有实现。
他深深感到孤单和无能为力。
突然,他放慢了脚步,接着停下来。不远处,在一所屋子的墙上有什么东西隐约可辨。
他往四下望了望,从衣袋里掏出电筒,一束光线射向贴在墙上的传单。
“达格尔在撒谎,”库兹涅佐夫读道,“我们的土地永远也不会成为德国人的!
胜利属于我们!……”
熄灭了电筒,库兹涅佐夫依然站在传单前。
他意外地发现,一个身影在马路对面闪了一下。他穿过马路,仔细地用目光搜
寻着,一个人也没有。旁边的墙上也贴上了传单。他再次打开电筒,发现传单的内
容相同!
“同志!”库兹涅佐夫压低嗓门叫道,“同志!……”
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马路上空空如也。
库兹涅佐夫沿着马路,迈着坚定的脚步,满怀信心地往前走去。他又感到身上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好象推着他的脊背,督促他沿着夜深人静的马路前行。
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有同志们在活动。他恨不得放声大叫,要让大街小巷,要让
那关门闭户熄灯沉睡的幢幢房屋听到,要让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揭露达格尔谎言的人
们听到,他不是一个人,乌克兰还活着,她没有向厚颜无耻的敌人卑躬屈膝。
……第二天早晨,库兹涅佐夫见到瓦莉娅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地下
组织在活动。,他的情绪异常激动、热烈。言谈之中流露出对进行公开斗争的人们
的羡慕之情.“前两天我遇见一个熟人,”瓦莉娅说,“他是本地人,老早就同我
们全家人认识。他承认,他曾经和波兰人的地下组织联系过,但是他离开了他们。
他说:我想干一番事业,但他们却在那里按兵不动。他向我打听,问我知道不知道
谁是罗夫诺市的苏联地下工作者。”
“这人怎么样?对我们有没有用?”
“要观察一下。他们家的人都很好。他把地址给我留下了。”
“你介绍我同他认识一下!”
第二天他们就见面了。
这位新相识原来是个身材虽然不高,但却长得相当结实的波兰青年。他俄语讲
得不好,而且有点胆怯,也许是库兹涅佐夫那身制服把他给窘住了。
他叫扬·卡明斯基。
“您在罗夫诺市有熟人吗?”库兹涅佐夫当即问道。
“很多。”
“是德国人吗?”
“德国人也有。有一个叫施密特。”
“他在哪里工作?”
“在帝国专署的一个机关。他负责训练军犬保卫科赫。”
“您曾参加过的那个波兰人地下组织叫什么名称?”
“用俄语说是《武装斗争联盟》。它与华沙总部和伦敦方面保持着联系,他们
招兵买马,积聚力量。高谈阔论,可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他们这样干,和当
合法议员差不多。我不能这样,我要斗争!我看到的是,在波兰,在这里,在整个
乌克兰,希特勒匪徒把无辜的人民关进地下室,在每一处空地上都竖起了绞刑架!。
我应该进行斗争!”卡明斯基您走到什么地方,都不可能完全象您想象的那样,手
持武器,公开地向敌人开枪射击,短时间内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说心里话,我也
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干。您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一些情况,帮助我们?如果说
您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真正希望波兰获得解放的话,那么,您要完成我们要求您
完成的一切任务。”
“我同意。”
“好,您把誓言写下来吧!”
卡明斯基顺从地点了点头,把铅笔拿在手里。
卡明斯基慢慢地读了一遍自己所写下的誓词,然后在誓词的下方工工整整地签
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要记住,”库兹涅佐夫提醒他,“要一声不响,绝对保密。您的任务是搜
集希特勒军队的情报以及法西斯匪徒在乌克兰的活动情况。您将执行由瓦莉娅传达
的命令。您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明白。”
“明天将向您布置具体任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由瓦莉娅本人告诉您。还有一
点:不要忘记——您同我互不相识。
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没有得到我的指示,您都不要露出
认识我的样子。”
库兹涅佐夫紧紧地握了握卡明斯基的手,和他告别了。
晚上,“朋友们”聚集在瓦莉娅的房间里。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喝的。一伙人
有说有笑坐在桌旁:冯·奥尔特,迈娅,齐贝特,同纳粹省党部头目一起从克尼希
斯贝格市来罗夫诺的帝国专署工作人员格哈德,荷兰籍盖世太保分子彼得——谁也
不知道他姓什么。还有马克斯·亚斯科韦茨。保利·齐贝特和往常一样,活泼、开
朗而不知疲倦。
“迈娅小姐!”他转向姑娘说道,“您应该唱支歌,我们请您唱歌!……”
“我唱不了……”迈娅娇媚地拒绝道,“我不会唱歌,保利。”
“请唱一支吧!”军官们响应说。
这伙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不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这就是瓦莉娅。她靠在沙发
背上,默默地观察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的那双眼睛,也许是由于灯光太刺眼,
也许是烟熏的,差不多是眯着掠过客人们的脸。迈娅终于答应唱歌,装腔作势,等
人安静下来。瓦莉娅把脸转向迈娅,她们的目光相遇了。迈娅这是怎么啦?为什么
她还不唱?她在沉默寡言的瘦削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指责?鄙视?然而你瓦
莉娅本人不也是同希特勒分子打得火热吗?迈娅——库兹涅佐夫看得十分清楚——
是以仇视的目光回敬了瓦莉娅一眼。然后,她开始唱歌了。起初她唱得强烈而愤恨,
仿佛是为了向瓦莉娅进行报复。这时,迈娅已经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看着瓦莉娅。
她唱的是一首德国夜总会上的流行歌曲,既富有刺激性又粗犷下流。
“好极了!”迈娅唱完时,齐贝特第一个赞叹道。迈娅向听众送了一个飞吻。
“我为女人干杯!”
“为女人干杯!”冯·奥尔特响应这一提议,端起了杯子。“诸位,为女人干
杯!”
“为那些,”齐贝特接着说,“美化我们战时生活的人干杯!”
肥头大耳的格哈德,嘴里一直不停地吃着,这时也郑重其事地说道:“请起立,
先生们!……”
“请听我说,齐贝特,”冯·尔特放下空酒杯说,“我知道,您反对在一起谈
论公务方面的事情,但有时候……”
“我绝对反对,少校,”齐贝特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娱
乐。”
“我同意,我同意,”冯·奥尔特笑道,“您,齐贝特,真是一位非常非常可
爱的人,我真舍不得离开您!”
“您要走吗,少校?”彼得的目光投向奥尔特。
“有这个可能。”
“很远吗?”
“接到命令,我才能知道路线。”
“诸位先生,”齐贝特坚决要求道,“不要谈论公务方面的事情!”
然而,围绕着冯·奥尔特要离开这件事,谈话还在继续。
“我真羡慕您,”格哈德对冯·奥尔特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可恶的国家,我
愿意献出一切。”
“又发生了什么事?”瓦莉娅问。
“穆尔巴赫中校昨天晚上在街上被人打死了。”
“哪一个穆尔巴赫?”齐贝特顺口问道。
格哈德就说出了穆尔巴赫原在师的番号。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师驻在科韦尔市,正准备开赴前线,穆尔已赫这次到这里来是为了办理
自己的一些私事,呵,这下子可好……”
“是啊,”马克斯·亚斯科韦茨证实道,“游击队的活动太猖獗了。夜里上街
是很危险的。即使在这儿,在首都也是这样,更不要说农村啦!”
“亲爱的,”迈娅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冯·奥尔特说,“您可曾见过真的游击
队吗?”
“我?”冯·奥尔特哈哈笑道,“我?……过去有谁见过他们?只是今天我才
有幸同他们的一个喽罗谈话。给您,开开眼界吧!”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份揉皱的传单,交给正在吃东西的格哈德。格哈德仿佛害怕
被伤着似的,用两个手指头夹住传单,接了过来。然后又用同样的动… 作把传单传
给库兹涅佐夫。
库兹涅左夫看了看传单,这正是检阅那天夜里他见到过的。
冯·奥尔特继续说:“你们猜这个喽罗是什么样的人?原来是个上了岁数的,
四个孩子的父亲。”
“传单是他一个人印的吗?”瓦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夜里在街上被发现抓获的,当时他正在贴这种传单。他当然只是干这种
勾当的那伙人中的一个。他拒不供出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