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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不好吗?”
“不、不,你做得很得体,只是不应把眼睛垂下来。”
“我真担心,伊万·伊万诺维奇。”厂长在桌旁坐下来,摊开双手说,“如果
再有一分钟,我就会笑出声来—了。”
“我也发现了这一点。”
“嗯,现在事情总算过去了。你的情况怎么样?你计算过了?让我看看结果。”
伊万·伊万诺维奇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都在这儿。”
“有多少?”厂长不等打开夹子便问。
“每双毡靴赢利六个马克。”
“太少,伊万·伊万诺维奇,别忘了——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地方可以搞到
钱了。我们需要钱,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想法再搞一些。”
“再想想办法,态度要温和,”厂长说着用手抚摸了一下纸夹,并且用他那双
善良同时又近乎调皮的蓝跟睛望着伊万·伊万诺维奇。“让你多费心啦!”
“我要看一看,在哪些方面还可以节约一些,”伊万·伊万诺维奇说。
“完全正确!”厂长附合着说,“要实行最严格的节约制度,降低成本!我们
要使每一双靴子获纯利十到十二个马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站得住脚,才能够向人们提供帮助。”
“这么说,破坏发动机的事一件也不能干了?”
“一点不错!不能出现任何停工现象,工厂应该开是马力投入生产!一定要超额完成计划!”
“坚决执行!”伊万·伊万诺维奇略略点了下头说道,“不过产品质量,你可要严加把关。你刚才到库房去了吗?”
“去过了,那里一切正常。我们将提供第一流的产品。”
送走了伊万·伊万诺维奇之后,厂长在办公室里坐了不大一会儿便起身朝走廊
走去。他接连走过三个房门,顺着台阶而下,来到地下室。他站在地下室门前找了
好一阵钥匙,才把铁门打开。铁门内有条砖砌的阶梯通向更深的地下。下到底之后,
他又打开了一道门,进到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拱顶下面挂着一盏灯,强烈的灯光
把屋子照得一片通明。这里也在进行着紧张的工作。这项工作与毡靴生产毫不相干。
两台打字机嗒嗒作响。厂长走近打字小桌,拿起刚刚打好的一张蜡纸,贴在眼
前看了起来,一边还小声念道:“苏德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问题的实质
在于,法西斯德国变得越来越衰竭、虚弱,而苏联的后备力量日益发展壮大。时间
不利于法西斯德国。”
“在每一页上都应打上这是谁说的话;”诺瓦克对打字员说。打字员是一个年
纪轻轻的姑娘,梳着一头乌黑乌黑的短发。
在另外一台打字机旁,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只用食指在打字,他的淡褐色的
头发直垂到那宽阔的、方方的额头上。
诺瓦克把已经打出来的文件读了一遍,改正了几处错误,然后要求同志们把打
出来的命令对照原稿尽量细心地校对好,这才离开地下室,往办公室走去。
晚上还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诺瓦克正在为此做准备。
一切都应该记在脑子里。他手捏着铅笔,不禁发起愁来。要是允许写的话,他
在一刻钟之内就能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写得一清二楚。然而,现在什么也不能写。他
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严加保密。
五
在戈夏,库特科韦茨是以一个农艺师的身份开展地下工作的。以前他从来也没
有当过农艺师,只是战前在农艺系一年级学习过。
不久,他又有了一个相当有影响的“助手”和庇护者——戈夏新的地方长官—
—埃里希·克里格尔先生。‘库特科韦茨的才能立即博得了克里格尔的赞赏,特别
是他的德语造诣,虽说不上精通,但是作为一个区的农艺师是绰绰有余的。
伊万·库特科韦茨成了戈夏区总农艺师同时兼任克里格尔先生的私人翻译。
库特科韦茨随地方行政长官克里格尔一起来到村里,库特科韦茨对农民翻译了
克里格尔的讲话。
他的翻译颇值得一听:刽子手埃里希·科赫声称,为了供应法西斯土兵及其家
庭,他要从乌克兰抢去最后的一点东西,”库特科韦茨翻译说,“为此目的,区地
方行政长官克里格尔先生才来到你们这里。他想让你们供给他猪油、鸡蛋和黄油。
用这些东西挽救快要灭亡的希特勒帝国。但是,猪油、鸡蛋和黄油你们最好还是留给自己吃……”
对于库特科韦茨的翻译,克里格尔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他所熟悉的诸如“区地方行政长官”、“地区主宰”、“克里格尔先生”,
“科赫先生”、“阿道夫·希特勒”、“新欧洲”一类的词这里都有。假如克里格
尔懂乌克兰话或俄语的话,他一定能听出他的私人翻译官打着强有力的手势、慷慨
激昂地翻译,其实却是在指名道姓地臭骂他们。克里格尔非常欣赏库特科韦茨说话
的风度。他坐在那儿,每当翻译官提到他或希特勒的名字时,他都洋洋得意地点点
头。而库特科韦茨认为自己完全能够左右局面,因此无所顾及,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他大骂所谓的“新欧洲”,大骂克里格尔,大骂帝国驻乌克兰代理人,以及希特勒
本人。在结束翻译时,库特科韦茨告诉农民们,让他们“各行其是”。
听众有时忍不住发出阵阵笑声。翻译官对此并不怎么喜欢。他气冲冲地要他们
注意听。待他们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翻译”。
库特科韦茨十分了解人们的心理,而且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来点“发挥”。
他顺手牵羊地给农民提出了一些“农艺学方面的建议”。这些建议归根结底就是不
向占领者提供食品——他指点农民,怎么样才能得到“土地证”。库特科韦茨和农
艺师——他的助手——在同农民聊天的时候,也建议他们推迟打场、脱粒,使占领
者无法把粮食运走。农艺师向农民讲述了法西斯苦役的残无人道,号召他们全力抵
制德国人的“动员令”。农民们通过农艺师的谈话了解到了前线发生的重大事件,
伏尔加河会战的真实情况。
如果库特科韦茨能有一支手枪以便应付一切不测的话,郡就好了。因为它迟早总会用得着的。
怎样才能搞到一支手枪呢,他绞尽脑汁,考虑了很久。
向诺瓦克要一支?他不想这么做,——罗夫诺的同志要搞到武器也并非易事。
缴希特勒匪徒一支?赤手空拳是不会成功助。后来,库特科韦茨终于得到了一个搞枪的机会。
有一天,他到上司家作客。克里格尔是个手紧的家伙。
他们开支从不用在狂喝滥饮上,而是派到更为划得来的用场上。他常常把食品
换成各种古旧家用什物(一名勤务兵专跑罗夫诺办理此事),然后大包小包地寄给
他的伊丽莎。久而久之,许许多多不起眼的包裹里的东西就成为一笔相当可观的资
本。然而这一天克里格尔招待客人却显得格外大方:原来这天是他的生日。桌子上
摆满了酒,周围用绿油油的松枝装饰着,红色的大蛋糕上插着四十五支蜡烛。客人
们纷纷发表热情洋溢的祝酒词,其间自然少不了提到上帝和阿道夫·希特勒,颂赞
主人不愧为虔诚的基督徒和元首的忠实仆人——总之,一切进行得都很合克里格尔的心意。
整个晚上克里格尔的情绪甚佳,把客人送走之后,他甚至用鼻子哼起小曲来了。
他感到心满意足的是,由于元首的恩惠,他“管理着俄罗斯大汉”,他对他们拥有
至高无上的权威,而且,正是由于这种权威,放在伊丽莎卧室的镶嵌着图案的盒子
里的金银首饰增多了。他已经脱下衣服准备睡觉了,突然想起来,他的“瓦尔特”
手枪没放在枕头底下。在这个国家什么突然的事件都是可能发生的!克里格尔站起
身,走到前厅,摸遍了他外套的大小口袋,都没找到手枪。克里格尔把所有的衣服
抖了又抖,把制服翻来复去地察看了一遍,又拉开抽屉,甚至用手电往衣架底下照
了一遍。手枪还是无影无踪。他开始回忆每个客人的面孔,回忆当天晚上所有的细
节。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的副手杜尔。这个巴伐利亚州人对他的手枪早就垂涎三尺
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克里格尔自言自语地骂道。
早晨,他首先想列的就是把杜尔叫来审问。但他转念一想,审问是无济于事的。
“这个该死的猪猡一定不会承认,”他想,“我不知道,还有哪里的贼比巴伐利亚
人更狡猾的了。”克里洛尔采取了他的“愤懑的良心”提示给他的措施。他坐下来,
草拟了一道撤换他的副手的命令。
杜尔的倒霉事并没有就此完结。罗夫诺当局看了由克里格尔对杜尔做的鉴定之
后,降了杜尔的职,并把他送上了前线。
伊万·库特科韦茨没有被怀疑到。不仅如此,克里格尔还亲自向他讲了手枪丢
失的经过,并且说他认定手枪是杜尔偷走的。
库特科韦茨对长官表示深切的同情,对忘恩负义的巴伐利亚人的行为深表愤慨。
六
游击队和地下组织之间建立的紧密联系使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新局面,
唤发了我们的活力,振奋了地下工作者的精神。现在,无论是我们还是罗夫诺居民,
都有可能去实现在昨天看来还是遥远将来的,或者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最遥远
的计划也已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其中的一项计划就是要对埃里希·科赫进行惩罚。这项计划,我们不仅没有由
于库兹涅佐夫受挫而放弃,而恰恰相反,我们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急切地渴望把这
一计划付诸实施。
这时。地下工作者也参与这件事情了。我们原认为我们在市里的人员有限,恐
力所不能及。现在可以放手让他们来组织了。从这时起,在“弗里德里希大街”靠
近行政长官宅邸的地方,我们每天安排了人员去进行监视。
“农艺师”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越来越经常地离开他所在的村子。他常徜
徉在“弗里德里希大街”上,手摸着衣袋里的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行政长官可能出入的大门。
几个小时之后,卢茨接替索洛维约夫,然后再由尼古拉·波果卢耶夫接替卢茨。
这种轮流监视,或者按照地下工作者的说法叫作“狩猎科赫”,倒真有点象是
打猎。“值班人员”的极大耐心,其高度集中的的注意力,最主要的是带着强烈的
欲望,屏住呼吸,等待乌克兰头号法西斯刽子手,最高行政长官的出现,这一切与
猎手所包围兽穴的情形几乎毫无二致。
也许其他地下工作者所表现出的这种欲望谁也没有波采卢耶夫那样强烈。什么
地方要采取积极的行动,那里就旨定少不了这个热情而坚毅的年轻人。这种机会他
从不放过。他往往在毡靴厂忙了一天后,又赶紧“启程”,开始了他称之为沿街散
步的轮流值班。这种散步的目的只有一个,收拾希特勒匪徒。不能说尼古拉·波采
卢耶夫特别精于分析。他对最高行政长官和一般德国上尉都怀有同样的仇恨。无论
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他们一旦落入波采卢耶夫手里,他们统统要送命。这个虽然
年纪轻轻,但已经饱经磨难的人,对敌人怀着无比的仇恨,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他复仇。
有一次,他乘自行车作例行的“巡察”时,城市正沉浸在暮色的朦胧之中。在
街道的拐角处,波采卢耶夫发现了一名法西斯军官,正在摩托车旁边忙活着。波采
卢耶夫四下一看一附近别无他人,就在离法西斯军官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下了自行
车,推着车子走上前去。到了摩托车跟前,波采卢耶夫拔出手枪,一枪就把法西斯
军官击毙在地,随即捡起敌人的枪,骑上自行车,沿着自己的“巡察”路线飞驰而去。
猎获科赫成了尼古拉·波采卢耶夫最热心的一件事儿。
每当波采卢耶夫走到最高行政长官宅邸附近去值班的时候,他都满心希望,科
赫这天一定会出现,他波采卢耶夫一定能实现复仇之举。
然而,科赫却没有露面。即便是在他来到“首都”的那段不长的时间里,也根
本无法见到他。最高行政长官从不离开“弗里德里希大街”的府邸。为了防备科赫
乘装甲列车到罗诺夫市,卢茨在毡靴厂不远的铁轨枕木上埋设了带有电引信的地雷。
地下工作者在厂里安装着刀形开关的地方夜以继日地值班。假如科赫乘飞机飞抵罗
夫诺市的话,那么,等待他的是埋在机场附近公路上的一颗同样的地雷。
但是,帝国驻乌克兰行政长官却终始没有出现。一说他一直蹲在柏林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