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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垮拉不烂的连队。
第八连连长李保成是 1946 年的老兵,淮海大战时就是尖刀排长,入朝前曾被选送到军
校学习,回来后本来被分配到军警卫连当连长,可他嫌警卫连没仗打,死磨活缠还是回到了
第八连。
上甘岭打响后,崔建功就一直把这个连队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说实话,要不是仗打到
这份上已经万分危急,崔建功是舍不得把他们放出手的。
结果一放出手就遇上了麻烦,差点把个英雄连给葬送了。
向导找不着坑道口了。
李保成在出发前准备得很充分,他和政治指导员王士根把出发地到 597。9 高地之间 1500
距离上的地形、运动路线、敌人炮火、照明弹发射规律摸了个透,并先派出一个班将运动必
经之路上敌人的 7 个地堡给掀了。
连队很顺当就上了阵地,没有伤亡。
可上了高地却找不到坑道口了。
向导是第七连的一个小通讯员,已经在高地上坚守了好几天了,原来对这里的地形非常
熟悉。不曾想就在他返回为第八连带队的这一天内,敌人的炮火已经把阵地炸得面目全非,
竟使他找不到坑道口了。让百把人的连队在阵地上摸来摸去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通讯员急得要哭。
李保成赶紧诓道:“别急,慢慢找!”
话是这么说,可李保成心里却直冒火,这太玄啦,敌人要多来几颗照明弹,这百十来号
人非得全放躺在这儿不可,还怎么打反击呀?
说啥来啥,刚想到这儿敌人就打炮了。
李保成连滚几下,想滚进一个弹坑躲躲炮。
谁知刚一进坑身体却往下坠,接着两条腿被人按住。
李保成头皮一麻:该不会让敌人抓俘虏吧?
正往起挣,却听下面传来“逮住一个,逮住一个”的喊声。
李保成放下心来,这是自己人:
“快松手,快松手,我是八连的!”
这正是八连要进入的 1 号坑道。
李保成赶紧让跟着进来的八班长崔含弼去把部队带回来。
崔含弼钻出洞口一看,全连百十来号人东一堆西一堆全乱了套,第七班迷迷糊糊越过坑
道口往敌人那边爬。急得崔含弼又是晃帽子又扔石子,才把他们招呼回头进了坑道。
崔含弼往返 20 多次,才把大家都带进了坑道。
这阵地上的美国兵也够可以的了,上百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了 6 个多小时,楞没被
发现。
美国兵在这方面确实低能。
好多年后,李保成一提起那晚上的事儿都还说玄。
19 日 17 时,第四十五师倾尽全力的反击开始了。
这次第十五军集中了配属的 19 个炮兵连的 46 门山、野、榴炮和志司刚调过来的火箭炮
兵第二0九团两个营 24 门 19 管“喀秋莎”,向 597。9 高地和 537。7 高地北山进行了猛烈的火
力突袭。
半个小时后,炮火按计划向纵深转移。
头天晚上运动进坑道的 5 个连队和原来就在抗道中坚守的两个连队同时从坑道中杀出,
向 597。9 高地和 537。7 高地北山冲去。
537。7 高地北山很快就得了手,参加反击的第一叁四团第六连和师侦察连攻势迅猛,加
上北山阵地地势平坦,仅 20 分钟,就将 537。7 高地北山收复。
597。9 高地却打得异常艰难和惨烈。
担任主攻的第八连刚开始还算顺利。
炮火刚一延伸,八连就拿下了 1 号坑道头上的 1 号阵地。
然而在按预定方案进至 3 号阵地时,却被未被炮火摧毁的敌残存火力点拦住了去路。这
个火力点里有好几挺机枪,子弹又急又密地呼啸着把第八连前进道路打得尘土飞场,
第八连两次爆破都没有成功。
机枪射手赖发钧在掩护爆破手爆破时也卡了壳,机枪打不响了。
他把机枪一扔,提着两颗手雷就要去爆破。
连长李保成看他已经 3 处负伤,浑身都是血,便拦住他让他先下去包扎伤口,另派别人
去爆破。可赖发钧杀得性起根本不听,乘李保成跟营里通电话时又冲了出去。在途中又多处
负伤,爬到敌人火力点前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便拉响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抬起头来的部队刚冲出几步,一阵密集的弹雨又从 9 号阵地上袭来,连连打倒了几个战
士,又把第八连压在了地上。
这是 9 号阵地上的一个藏在一块大岩石下的火力点,利用岩石的遮蔽,构筑得极其巧妙,
因而躲过了“喀秋莎”的死亡之火。现在一看到成群的中国士兵冲了上来,一下子疯狂起来,
发出了让老兵们听着象死神在唱歌的机枪声。
6 挺重机枪,喷出了 6 道死光,又一次把攻击部队给罩住了。
“爆破组,组织爆破!”
李保成话音还未落,一个人影已经窜了出去。
他定睛一瞧,这是连里一个名叫龙世昌的贵州藉战士。
副排长王练才赶紧组织机枪和冲锋枪火力掩护。
眼看着龙世昌接近火力点了,却又被敌人的炮火给炸倒在地。
龙世昌已经连续爆破了两个地堡,本来就负了伤。
这次伤腿又被齐膝炸断。
李保成心往下一沉,心说完了又得重新组织爆破了。
刚想再叫一个上,却看见龙世昌拖着一条断腿仍然在往前爬。
李保成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兵呀!
这时候龙世昌已经把拉着火的爆破筒塞进了敌人的射击孔。
刚要离开,美国兵又把它推了出来。
龙世昌拣起爆破筒又往里捅。
美国兵拼命往外推。
身负重伤的龙世昌用尽全身力气用胸部死死地抵住爆破筒。
刚压进去,爆破筒就炸了……
他和敌人、和那块大岩石一起,粉身碎骨,化作灰烬。
这个悲壮的情节后来再现在电影《上甘岭》中。
占领了阵地的李保成和八连官兵抹着眼泪找遍了阵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这位贵
州藉小个子兵的任何一件遗留之物,哪怕是一丝布头。
龙世昌什么都没留下。
却留下了一个普通中国士兵流芳百世的故事。
1998 年抗洪斗争的关键时刻,这个连队来到了抗洪第一线。
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到抗洪前线视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那面从上甘岭飘扬到了长江大
堤的光荣战旗:
“上甘岭特功八连”。
“哦,你们是上甘岭下来的部队!”
站在他们面前,江泽民主席向全世界宣布:
“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几乎在同时,在高地的另一角也演出了更为悲壮的一幕。
从454。4东南无名高地冲过来的第一叁五团第六连在第一叁四团第八连从坑道里发起冲
击的同时,迅速占领了 597。9 高地的西南山腿,并奋力向主峰发展进攻。
与第八连一样,再向前发展时,也受到了敌人火力的重重拦阻。
激战大半夜,才先后占领了 6 号、5 号高地。
而这次反击崔建功赋予他们的任务是:由北向南依次夺取 6 号、5 号、4 号、0 号阵地,
与攻击 1 号、3 号阵地的第一叁五团第八连在主峰会合。
可刚攻到 4 号阵地时,伤亡惨重的他们再也无力前进了。
情急之下,跟进指挥的第一叁五团第二营参谋长张广生急调第一叁五团第五连第二排投
入战斗,由第六连连长万福来重新组织进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 4 号阵地。
当他们冲到 0 号阵地前时,只剩下了 16 个人。
而这个时候,第八连已经占领了主峰。
大半夜过去了,阵地还没有完全恢复,眼瞅着就要天亮了,崔建功也开始着急上火,一
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来询问怎么还没有解决战斗,把张广生和万福来急得屁股上象着了火。
其实崔建功就是不催他们,他们也明白,现在离天亮还有个把小时,如果到天亮还拿不
下阵地,天亮后敌人炮火和航空火力袭来,伤亡将更大,到手的阵地也保不住。
张广生和万福来一合计,决定将剩余人员编为 3 个爆破组,进行连续爆破。
3 个爆破组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去,又一个接一个被几个火力点喷出的炽烈的死
亡之火罩住,一个也没有靠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靠近了黎明,情况万分危急。
急了眼的万福来一挽袖子就要和政治指导员冯玉庆亲自上去。
这时跟在后面的通讯员黄继光爬着挤了上来:
“参谋长,有我们在,连长指导员怎么能上,我们上!”
黄继光后面跟着的第六连通讯员肖登良、吴叁羊也大声说:
“参谋长,连长,我们和黄继光一起上!”
这是几个四川省中江县的土改翻身农民,穿上军装刚一年。
都是十八九二十岁的豆蔻年华,平常都挺机灵挺讨人喜欢。
说实在的,让这些小鬼参加这样残酷的战斗,张广生和万福来的确于心不忍,但现在仗
打到这份上也是没有办法了。张广生当即任命黄继光为第六连第六班班长,带着肖登良、吴
叁羊继续执行爆破任务。
这是最后一个爆破组了。
第六连政治指导员冯玉庆操起一挺转盘机枪掩护他们。
3 个机灵的小战士交替掩护,很快掀翻了两个小地堡。
只剩最后一个大地堡了。
吴叁羊先上,牺牲在半道上。
肖登良也负了重伤,奄奄一息。
看着同一天戴着大红花被乡亲们送到部队的小伙伴们先后倒在血泊中,黄继光完全杀红
了眼。他将肖登良安顿在一块岩石后面,从他手中接过手雷:
“登良,你看着,我要为你和叁羊报仇!”
其实这时黄继光自己已经多处负伤,左腿已被机枪打断。
他拖着一条断腿仍然在向前爬。
万福来看得清楚,黄继光爬着爬着身体突然一震。
就象打在万福来自己身上一样,他也一震:
黄继光又中弹了!
然而,黄继光又抬起头来向地堡爬去。
看看只有五六米距离了,黄继光猛一抬身,把手雷扔了出去。
轰隆一声,敌人的机枪哑了。
万福来一挥手,带着人就要往上冲。
刚站起身来,机枪又响了起来。
原来手雷只把地堡崩掉一个角,敌人的机枪换了一个位置,仍然疯狂地吐着火舌。
这时黄继光又抬起头来,奋力向前爬去。
张广生和万福来都很吃惊,黄继光手边已经没有称手的武器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黄继光利用敌人机枪的射击死角,扶着地堡炸塌的沙袋艰难地支起身子,向张广生和万
福来喊了句什么话。
枪炮声太响,听不清楚。
但万福来突然明白了:黄继光这是要用身体堵枪眼!
前不久部队放映苏联电影《普通一兵》,黄继光就对影片主人公马特洛索夫舍身堵枪眼
的英勇行为非常仰慕,那时他就对万福来说:
“一旦需要,我就是马特洛索夫!”
黄继光年龄虽小,却经历过悲凉人生:解放前因为打死过地主一条狗,曾经受到过背狗
游乡的屈辱,解放后,特别是走进了这支革命部队,才活得像个人样。
这样的人,是一切想跟新中国动手动脚的外国鬼子的天敌。
黄继光艰难而缓慢地向机枪射孔移过去。
然后猛然一跃。
机枪炽热的火舌被遮断了。
在照明弹的光亮照射之下,黄继光大张着双臂伏在地堡上。
作为这几个指挥员中后来唯一的幸存者,万福来永远记住了这个凝固了场景──大张着
双臂的黄继光象一只展翅的大鹏,走向涅槃。
短暂的沉寂。
交战双方都被这个场面惊呆了。
“冲击──前进,为──黄──继──光──报──仇!”
端着转盘机枪的政治指导员冯玉庆最先跳起来,放开撕哑的喉咙哭喊着直着身子往前猛
扑,机枪不住点地狂扫。
“冲啊!为黄继光报仇啊!”
几乎同时,张广生和万福来也高举着手枪跳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战士也跳了起来冲了上去。
地堡里的美国兵被悉数击毙,包括正往起举双手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想留活的。
第八连和第六连在主峰会合。
3 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597。9 高地表面阵地被全部夺回。
政治指导员冯玉庆紧紧抱着黄继光的遗体,哭成了泪人。
冲上阵地的官兵们围在黄继光的遗体旁脱下军帽。
泪雨滂沱!
他们发现,这个 20 岁的小战士是在负伤 7 处后完成这个英雄壮举的。他的前胸,是蜂
窝状的一片焦糊,后背脊被子弹打断,肉被带了出来,现出了一个海碗状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