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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注意的是,在今天,这种根本性的差异对于我们的全面战争观念具有相当大的重要性。陆上战略的目的是瓦解敌人的组织,所以它凭借计划和谋略来实现决定。空中战略则纯粹以物质性的毁灭为目的,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以工业潜力作为计算的基础。在我们对于现代战争的思考中,这两个观念既互相冲突,又互相结合。关于这一点,我以后还要再加以讨论。
第三节 陆上作战的战略
在军事力量所进行的战争中,会战的行动时间是极有限的。所使用的兵力必须首先使其达到可以互相搏斗的距离,自然,每一方都试图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下进入会战。构成这个过程的部署和调动的总和就称为“作战”。
作战的结构
作战也象会战一样,甚至还有过之。由于武器和装备的改变,作战也处在大范围的演进之中。也还有其他的因素企图使作战发生更大的变化,例如地形以及与所使用的兵力及其机动性相比的战场大小。
第一阶段:作战和会战有区别而各自独立
这个第一阶段包括的时间很长。从古代一直到18世纪末叶。在这个时期中,作战与会战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其原因是在整个这一时期中,装备的条件使一个孤立的分队只能具有一种极有限的抵抗能力。要想在行动时获得安全,必须经常保持兵力集中。当时的军队规模相当小,所以在空间中只不过是构成一个点而已,其一切的努力是为了击败空间另外一个点,也就是敌方的军队。此外,一支军队在摆成“战斗序列”之后,也就是延迟几个钟点到一整天之后,才能开始战斗。因此,当两军遭遇时,一方或双方都经常可以用撤退的方式拒绝会战。一支军队可以向敌方要求会战,也可以接受敌方的会战要求,但也可以拒绝。这就是所谓“互相同意的会战”。
在这种环境中,作战的目的就是强迫敌人在对他不利的条件下接受会战。其方法即为侵入和蹂躏他的国土。为了使这种作战方法归于失败,防御者可以利用一种棋盘式的据点体系掩护自己,而军队则在棋盘上运动。结果,进攻者为强迫防御者出而应战,不得不围攻某些重要的城市,并以占领它们相威胁。这种以筑垒城镇网为基础的作战方法,就成了作战艺术的最高表现,在17世纪尤其是这样。后来人们认为这种战略是胆小的表现,但事实上这种指责是没有根据的。十分明显,这是当时条件下唯一可能的答案。而且,会战总是一种冒险的行动,其结果可能对整个战争的结局产生好的影响,同时也减少了军队本身所代表的巨大财富。所以一个将军将会作一切的努力,使自己只在这样的条件下才接受会战;或者他确认自己拥有巨大的数量优势,或者他认为在地形上据有高度有利的位置,这些都使他有几乎必胜的把握。其结果是战争往往旷日持久,而不具有决定性,其间穿插着一些围城战。这种观念是非常合乎逻辑的,沙克斯元帅在其所著《战争艺术总论》中,对此作了清楚的论述:“我是不欣赏会战的,而我也深信,一个称职的将领可以打一生的仗而不被强迫接受一次会战。应当常用局部性的战斗一点一点地消耗敌人。这是使敌人屈服和达到我方目的的最有效方法。我无意暗示,如果有击溃敌人的机会出现,也不应向敌人攻击,而只是说,使战争摆脱会战带来的危险是可能的。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这位将领就已经尽善尽美了。”这就是古代作战的性质和目的。许多人认为这是指导战争的软弱无力的方法,还认为这样的观点是作者过于小心谨慎的表现。这些议论是多么错误!
第二阶段:作战和会战有区别但互相联系
但是到了18世纪末,有一些最好的军事首脑,例如普希古尔,弗拉德,尤其是吉伯特开始明白,新的武器将使一种更具有决定性的作战形式变为可能。已经发生的事实是滑膛枪的发展使火力大为增强,这就有可能采用三列的单薄战斗序列;同时这转而使筑垒的防线越来越扩大,最后导致一切作战行动的瘫痪。于是战争无限期地拖下去。火力的增强意味着一个孤立的支队都能作长久的抵抗。所以现在一支军队可以分开运动,并能从农村取得给养。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伟大理论家所发明的“区分的原则”,这个原则开辟了一个美好的前景,注定了将在作战的艺术上产生一次伟大的革命。吉伯特曾经呼唤“新的亚历山大”将他的理论变为实践。回答他的祈求的是拿破仑,他是了解这种新发展所带来的一切可能性的第一个人。
拿破仑作战体系的基础,把以下两个不同的组织形式严格区分开:一是由疏开队形编织成的散松的网,这是他用于作战的部署;二是会战要求的集中部署,他的敌人还是依照传统的老规矩行动,或多或少地保持集中的方式。拿破仑的那种广为分散的部署,使敌人无法看出他企图在哪里集中兵力,以迷惑敌人,并使之瘫痪。如果敌人静止不动(如在乌尔姆),他就可予以包围,或者做得更好些,即迂回到敌人后方并切断其交通线,从而迫使敌人反转身来背向正面战斗(如在耶拿)。不管怎样,甚至在不利的条件下,他总能够使敌人无法撤退,被迫接受会战。所以在这个历史阶段,支配的因素是作战而不是会战。战争又再度变成了一种具有决定性和压倒性的行动。
在拿破仑时期,作战的技术固然是活跃的,但它还是要以后勤为基础。其基本内容就是一连串的行动计算(是否有集中的可能性,各部队是否能互相支援,敌人能否被包围等等),再加上使这些行动变为可能的后勤计算。此外,拿破仑的军队行动敏捷,所以能很快地投入战斗或脱离战斗。因此他的作战战略就使他能够连战连胜。
不过,慢慢地他的敌人也学会了这套游戏规则。他们逐渐地不再跟着拿破仑的曲调跳舞了。结果,在他们这一方也采取散松的网式作战部署,以掩护战场的大部分。因此我方再按拿破仑传统模式行动就日益困难。最后,法国在资源方面的全盘劣势导致拿破仑的失败。
人们从拿破仑的作战战略中获得的教训,往往是错误的,因为他们以为在他的行动里可以找到一套普遍有效的答案,而事实上,那些答案只在当时的条件下有效。我们不应因为这位大皇帝的计算所具有的数学正确性而受骗,事实上,他有其他的优势。他的思想远比他的敌人先进,而且法国陆军是在革命的旗帜下作战的,这个政治光环增强了他的优势。几乎在任何地方(例如意大利和日尔曼),爱国者们都给予法军以帮助和抚慰。但是,当不再有爱国者的时候,例如在西班牙和俄国,他的那种作战方法所冒的危险就太大了。拿破仑以后,就再没有人能够运用他的那种作战体系。
第三阶段:作战和会战合而为一
拿破仑体系的消亡还有一个更具决定性的原因。那个体系,对于火力曾一度是最为适应的。但随着火力的继续增强,拿破仑的战略就不灵了。在19世纪时,火力和军队的数量同时增加,使得本来适宜于运动的部署,越来越快地转变为会战所要求的部署。过去为了运动而作的部署,是用平行纵队组成的广为散开的网,现在却变成了“正面”,无论是为了运动还是为了会战,在地面上的部队都足够密集,可以构成一道几乎连续不断的人墙。在演进的最后阶段,作战和会战合为一体。沙克斯元帅和拿破仑运用的那种古老的作战艺术就完全消亡。而会战的战略变得像过去的作战战略同样重要。火力的突破行动变得困难了。因此,重要的作战变为把正面延伸得宽于敌人,以实施对其未设防侧翼的包围(例如沃尔斯、色当、沈阳之战,以及施利芬计划)。由于武器生产成本日益低廉,加上征兵制的普遍实施和铁路的出现,这就有可能建立和维持越来越庞大的陆军,同时正面日益加宽,而防御的人力可以不断减少。
这样,就出现了当时人士所不理解的新发展,这就是:要使对敌人侧翼的包围具有决定性作用,只有迅速予以实施,不让敌人有时间撤退或动用其预备队。只要正面仍相当狭小,而敌方预备队的机动性并不比我方实施包围的兵力高,这种局面就可以造成。但是到了1914年,这种部署也没有效果了;这时正面已延伸到了两百哩的长度,而施利芬计划的目的是用徒步前进的步兵去包围法军的一个侧翼。在侧面受到迂回时,正面采取撤退的方法自救。忠于这一时期战略学说的敌人又发动了一个新的迂回运动,结果又受到反迂回。这就是所谓“奔向大海”,它标志着包围战术的最后破产。于是,正面一直从瑞士延展到北海,作战的活跃时期就告一结束。
第四阶段:战斗正面与战场共终点
横跨整个战场,构成一道稳定的正面,这是双方都感到十分惊奇的现象。然而,在美国内战和日俄战争时,就已见到这种现象了。在那两次战争中,野战工事曾大规模地被使用,不过仍存在开放的侧翼,就是说迂回的行动仍有可能发生。出现这样一条连续、固定的战线,是由于下述两个事实:步兵装备了机枪并得到有刺铁丝网及堑壕的保护,其防御能力已非常强;同时所用兵员的数量非常大。因为迂回的行动已不再可能发生,于是作战或会战都只剩下了一个企图,就是突破敌方的正面,以求随之恢复作战的机动性。
所以,战争现在似乎不再是一个运动的问题,而是一个火力的问题。其要点是首先集中足够的装备(火炮和弹药),以摧毁敌方的正面,然后再使用大量的步兵来扩大火力所造成的缺口。正如包围行动的失败是由于迂回的侧翼缺乏适当的机动性,现在,突破行动的失败同样是由于以步兵实施攻击,不能象敌方的预备队那象可以利用铁路或公路实现快速运动。于是攻击陷入“口袋”,这使参谋部的军官们大失所望,他们不了解战术机动性的重要性和可能的效果。突破既已不可能,于是作战退化成为消耗战(凡尔登和索姆河之战),而人们却自我安慰地说,他们正在消耗敌方的预备队。福煦终于想到一种连续有限攻势的作战观念,其目的是制造许多可以互相支援的“口袋”。不过,在法国这种战术必须使用大量的资源。作战,或者如当时所称的“战略”,除了双方在物质资源上作拼命的竞赛以外,就再无其他的意义。我们正是带着这个原则,进入1940年的战争的。
第五阶段:会战成为作战的准备
1940年的战役显示了上述这个原则的失效。在战术方面的新因素是飞机和坦克的结合,面对着我们的静态直线式的正面,敌人到处都可以实现迅速的突破。其原因是攻击的战术机动性与对方的预备队的战略机动性相比,终于已经达到了令人满意的水平。这样,运动战又再度是可能的了。作战于是分成了两个阶段:先是短促而猛烈的阶段,这时供突破之用的兵力进入位置,发动攻击;接着就是扩张的阶段,进行深入的穿透和包围,这是具有决定性的行动。说来也奇怪,这恰好是18世纪体系的复归:会战的行动在前,并构成决定性作战的准备。运动因素又再度占有主要的地位。
不过到了上次大战的末期,这种发展有点过时了,这是因为防御的战术已经使突破的行动变得不那样容易。在苏联和西线的作战都包含一连串的会战,每个会战后面都接着有一个扩张的阶段。在第一阶段内的主要因素为攻击能力,在第二阶段内则为机动性。几乎没有一次作战象18世纪那样纯粹是运动,也许唯一的例外是在利比亚,因为在那里的兵力与广阔的战场相比太小。所以作战与会战仍然混为一体。
此外,在1939年到1945年之间,有一个新的作战概念第一次应用于实际,这就是:利用空军所造成的消耗,也有实现决定的可能。在30年代,这个概念各自同时在英国和意大利发展起来,其前提是陆军已不能实现一个决定。事实上,从杜黑的观点来看,由于当时的战术限制再加上阿尔卑斯山的障碍,陆军是软弱无力的。英国皇家空军也希望仅凭空中行动来决定胜负,尽管事实上,1940年刚刚证明在陆上仍有决定胜负的可能。于是英国的轰炸机指挥部以炸毁德国为己任,以后他们又获得美国人的增援。所使用的资源非常巨大,其消耗也很惊人,但轰炸本身却没有决定意义。正象1918年一样,战争的胜利是一连串陆上会战或陆空会战的结果,封锁和轰炸造成的消耗起辅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