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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不等于说这场战斗是假的,这是真正的战斗。这两只狗是在一见高低,以争夺霸权。其中一只将获胜,因为它更为勇猛,或者是比另一只长得壮些,劲头大些。当两只狗都明白了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时,战斗也就结束了,尽管大家都没伤着皮肉。然后,奇迹出现了。战败了的那只狗躺在地上,翻过身来,把喉咙放到胜利者的眼皮底下。
胜利者对这一投降行为的反应是,径直跨在失败者的身上,合上狗嘴,藏起狗牙,嗥叫一会儿.然看两只狗各奔东西,这场战斗也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处表现出了一个非语言的交际过程。失败者说:“我认输了。你比我厉害,我把柔软的喉咙伸给你,想咬就咬吧,”
胜利者说,“我确实比你厉害,我要嗥叫一会儿,以表明我的威力。现在我们都站起来,玩会儿去吧!”
说句题外话,在几乎所有的比较高级的动物种类中,同种的一个成员无论如何都不会干掉另一个成员的,尽管它们之间可能有种种理由互相撕咬。这实在有点稀奇古怪,难以理解。在交配期的雄獐当中,这种半象征的战斗,可以逐步升级至实战状态,这时,奇怪的现象出现了,雄獐们不是进攻有是去猛扑近处的树木。
某些鸟儿在战斗前的愤怒中互相吵嚷和拍打之后,会转而急冲冲地进行筑巢比赛,以解决争端。羚羊为争夺优势地位可能会交角相斗,但不论战斗多么猛烈,通常都不是以死而告终,而是结束于一种仪式性的失败。动物学会了用一种动作谜语游戏来表现相互关系的技巧。这里的动作谜语游戏,便是体态语言的堂兄。
关于狗和其他动物的这种战斗行为的争论之点,在于这种行为,即这种交际类型是怎样产生的。是象本能一样被继承下来,铭刻在这个物种的遗传型式中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呢,还是由各个动物重新学会的?
我曾提到,在某些发声鸟中,这一种类的声音必须通过学习才能获得;但在另一些鸟中,声音又确实是与生俱来的。红雀的叫声是学会的,而芦苇黄胸巫则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发出这种特有叫声的能力,不论它们在生长期是否与其他芦苇黄胸巫接触过,在研究动物界的任何行为时,我们都必须小心谨慎,不可以点概全,轻率推论。对某种鸟来说是真理,但对另一种鸟则未必讲得通。适用于动物的原则又不见得适用于人。许多科学家都相信狗的象征性战斗是一种遗传现象。而有一位训狗员又向我保证说,这种行为是学会的。
“观察一下母狗在其小狗们打架时的反应。如果某只小狗打胜了,并且还想扩大战果,把对方搞伤,母狗立刻就会上前把它掀到一边去,教它尊重战败的兄弟。不,狗的象征行为不是继承下来的;大狗教了,小狗才能学会。”
另一方面,也有这样一些狗,比如格凌兰爱斯基摩人的狗.要它们学会这种象征行为,似乎比登天还难。荷兰的博物学家尼古·廷伯金(Niko Tinbergen)说,这些狗每一群都拥有一定的领土。小公狗常常会闯入这些领土的边界。结果,划定这些边界的老公狗就经常惩罚这些小公狗。但是小公狗们好象打死也弄不清边界到底在哪里。确实,在它们性成熟之前,它们不知道边界之所在。
从它们第一次交配之时起,它们一下子就晓得确切的边界了。这是一个多年累积而现在才掌握的学习过程吗?还是某种只是随着性成熟才得以发挥出来的本能的作用呢?
语言可以由遗传而获得吗
本能的遗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学习的过程也并不容易。要指出任何交际系统中到底有多少成分是遗传的,多少成分是学会的,这就难了。并非所有行为都是学会的。也并非所有行为都是通过遗传而获得的。即使在人类当中,也是这样。
这就使我们回到非语言交际这个问题上来了。有没有不依赖于文化,而对任何文化中的任何人都一样有效的这样一种通用的姿势和表情呢?有没有人人都做的事情,它们把意义传达给其他所有的人,而不论他种族、肤色、信念或文化呢?
换句话说,微笑是否总是表示着愉快和有趣,皱眉是否永远象征着郁郁寡欢?我们把头左右摇摆时,是否都意味着否定?我点头时难道全表明赞同?所有这些动作是否对所有的人都一样适用?果真如此的话,依照特定的情感而作出这些反应举动的能力是通过遗传而获得的吗,
如果我们能找到一整套遗传下来的姿势或信号,那么我们的非语言交际就会象海豚的语言一样,或象蜜蜂的语言一样了。蜜蜂用某些确定的姿势将整个蜂群带到一个新发现的有蜜可采的地方去。这些动作就是蜜蜂无师自通的动作,是遗传下来的动作。
我们有没有一种遗传下来的交际形式呢?
达尔文(Darwin)相信情感的面部表现在人们当中是相似的,而不论其文化如何,他的这种信仰建立在人类进化论的起源上面。然而,20世纪50年代初,布鲁纳(Bruner)和塔格伊里(Taguiri)两位研究者在进行了长达30年的研究之后写道,最有效的研究表明,不存在什么伴随着特定情感的、天生的、不变的行为模式。
14年以后,来自加利福尼亚朗利·波特神经与精神病研究所(California’s Langley Porter Neuropsychiatric Institute)的埃克曼(Ekman)和弗里森(Friesen),以及来自神经疾病和神经性失明症国立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Neurological Diseases and Blindness)的索伦森(Sorenson).这三位研究者发现,新的研究成果支持了达尔文自己的信念。
他们在新几内亚、婆罗洲、美国、巴西和日本这五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中进行了研究,五种文化分属非、亚、美三个大陆。他们发现,“把一套标准的面部照片拿给这些文化中的人们看时,他们辨识出了某些相同的情感。”
他们三人认为,这一事实与面部情感表现是在社会中学会的这一理论相矛盾。他们还觉得,在认识不同的情感状态时,同一文化中有一致性。
他们为这种认识的一致性所提出的理由与遗传之间只不过具有间接关系,他们引用了一种理论,这一理论假定“……天生的皮下程序把某种回忆物与某种原始情感的可以辨识出来的共同的面部表现联系在一起。这些原始情感包括有趣、愉快、惊奇、害怕、愤怒、忧伤、厌恶、轻蔑和羞耻”。
简而言之,这句话的意思是,所有的人的大脑都是这样编织程序的:高兴时嘴角上翘;不满时嘴角下耷;皱皱前额,楞起眉毛,抬起一只嘴角,等等,不胜枚举。做出什么动作,取决于给大脑输入了什么情感。
与此相反,他们列举出其他的“可随文化不同而发生变化的表情和在幼年时期所学会的规则”。
他们说:“这些规则规定,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每种情感应该如何表现,它们随着社会地位和人种特征的改变而改变。在不同文化中也会有不同的表现”。
这三位学者所进行的研究,竭尽了全力以避免文化所带来的制约作用,由于电视、电影的普及和书写作品的传播,要避免这种制约作用相当困难。但是,研究者通过研究孤立的地区,通过研究前文字社会,因而还是避免了许多制约作用。
他们的研究成果所证明的似乎就是下面这个事实:我们在遗传特征中就能够继承下来的某些基本的生理反应。我们一生下来就带有非语言交际的成分。无须训练,无须学习,我们就会恨、会怕、能喜、能悲,还可以表现出其他那些为人所共知的基本情感。
当然,这与另一事实并不矛盾:我们也必须学会许多姿势,这些姿势在甲社会中是这个意思,在乙社会中却表示着另外一个意思;在我们西方世界中,摇头意为否定,点头意为肯定。但在印度的某些群体中,情形正好相反,点头不算摇头算。
于是我们即可明白,我们的体态语言,部分是本能的,部分是人家教的,部分是模仿来的。下面我们将会看到在非语言交际和语言交际中模仿成分是多么重要。
领土规则
人通过遗传而继承下来的本能之一,便是领土观念。罗伯特·阿德里(Robcrt Ardrey)完成了一本引人入胜的著作,即《领土规则》。作者在书中考察了领土观念的来龙去脉,从动物界一直追踪到人类。他论述了兽、鸟、鹿、鱼以及灵长目动物对领土的界定和保卫。对有些动物类来说。领土是暂时的,随季节的更替而变化。对另一些动物种类来说,领土是永久性的。阿德里对领土问题作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论断,他相信,“人的领土木性是遗传的、根深蒂固的。”
根据自己对动物世界的广泛研究,阿德里描绘了动物行为的遗传密码,这一密码把性的再生产与领土保卫联系起来。他认为,遗传密码的关键是领土,领土规则只不过是一种原动力,推动动物和人去取得、占有并保卫一定的地区。
大概人人都具有占有和保卫领土的原动力,而且这种原动力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很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不过,我们不能总是论及人时又谈到动物,而论及动物时又谈到人。
领土规则可能存在于所有动物之中,同时也存在于某些人当中。在某些人当中它可能被文化所加强,在另外一些人当中,它可能又被文化所削弱。
但是,毋庸置疑,人人都有某种领土需要。至于是否人人都有领土规则,这尚待研究。当今最使人惊恐的戏剧之一是梅根·特里(Megan Terry)的《家》.此剧假想出了一个未来世界,在这个未来世界中,人口爆炸使得所有的领土观念荡然无存,所有的人都住在一个巨型蜂房的各个小格子中,整个行星都被关在这个蜂房里。全家禁闭在一个小房间里,从来也看不见天空和大地,或者其他小房间。他们就这样熬过终生。
在这预言式的恐怖故事中,领土完全取消了。也许正是这一点使得此剧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现代城市中,我们似乎正在逐步取消领土,我们看到,家庭被塞进各个房间中,装在房间里,而这些房间层层堆积,其高度使人头晕目眩。我们乘电梯、赶地铁时挤在一起,挤得那么紧,以致不能抬腿伸手。我们还得彻底弄清楚,当一个人被剥夺了一切领土权利之后,他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知道,人都有领土观念,都要求在自己周围有一层领土外壳,从城里人狭小不堪的外壳到郊区居民对大庭院的奢望,一直到乡下人所享受的广大空间,这种须上外壳是很不相同的。
一个人需要多少空间
我们不知道每个人到底需要多少空间,但是,在我们的体态语言研究中,要紧的是弄清楚,当一个人的空间外壳或领土外壳受到威胁或被人冲破时,他有些什么反应,他怎样对付这种威胁或破坏?如何保卫这个外壳?或者,怎样屈服?
不久以前,我曾和一位朋友共进午餐,他是一位精神病医生。我们进了一家舒适的餐厅,坐在一张漂亮的小桌旁。他坐在我对面,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了一支,然后把这包烟推过桌子的中线,一直推到我的餐桌前面。
他继续说话,我也不住地听,但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他越是把他的餐具往我面前推过来,与那包香烟排成一线,离我这端越来越近,我就越发感到浑身不舒服。后,来,连他自己也扑到桌子上,想向我说明一个论点。他的这个论点我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因为我越来越心神不定了。
最后,他不忍心再折磨我了,他说:“我只不过是在向你表明体态语言中,也就是非语言交际中的一个基本步骤。”
我迷惑不解,问道:“什么步骤?”
“我侵略性地威胁了你,向你提出了挑战,我将你置于一个使你不得不维护自己的权利的地位,搞得你狼狈不堪。”
我还是没明白过来,又问道:“这怎么会呢?你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他解释说:“我把香烟推到你面前,戏就开始了。根据心照不宣的惯例,我们已将桌面平分为两半,一半归你,一半归我。”
“我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种划分,”
“当然没有意识到喽,不过惯例仍然客观地存在着。我们两人都在自己心目中划定了一个范围,通常,我们本来应该按照未说出来的、文明的要求分享桌面。但是,我故意把香烟移到你的位置上,破坏了这种平静状态。尽管你没意识到我耍了什么花招,但你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感到了不安。当我第一步侵犯了你的领土之后,接着又迈出第二步,把我的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