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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应骙:“臣触怒天颜,罪该万死……”
他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泪水。
光绪见他这样子,心却软了,语气也和缓许多,“许应骙,你本来是个勤慎尽职的,却怎么糊涂了,生出这么多枝节来呢?也罢,这件事朕今儿个就不追究你了,但你以后不得再犯糊涂,更不得与新政、与康有为他们过不去,听见了吗?”
许应骙不敢再分辩,叩头道:“听见了,臣叩谢皇上不究之恩!”
一场风暴似乎被化解了……
散朝了,表情各异的大臣们纷纷从殿内走出来。
好些个大臣走在许应骙身边,以一个手势,一个眼神,表达对他的同情。
同为礼部尚书的满大臣怀塔布,怒视着杨锐几个人从面前经过,狠狠啐了一口!
杨锐站住,涨红着脸,就欲理论。
第十八章 戊戌维新(五)
整个礼部大堂乱成了一锅粥!
突然,在一旁叫骂着,指挥手下将刘光第往外拖的怀塔布眼睛望着门口,呆住了。
人们循着他的目光往门口望去,也呆住了!
光绪身后跟着两个太监,脸色铁青地走进来。
许应骙首先醒悟,连忙跪下道:“臣等恭迎圣上!”
怀塔布等所有的人也慌忙一齐跪下。
光绪板着脸,站在大堂中间,看着跪在他身边的满满一屋子大小官员,气得浑身颤抖问道:“这是礼部大堂呢,还是市井无赖的斗殴场所?”
怀塔布叩头道:“禀皇上,这都因刘光第咆哮堂署,无理取闹而引起!”
刘光第:“皇上……”
光绪摆手制止他,“你先不要说,朕早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回过头,他问怀塔布,“你说刘光第因何咆哮堂署?”
怀塔布心虚地说:“他……”
光绪冷笑道:“朕早有明谕,一体官民,皆可上书言事,任何人不得阻挠,可你们礼部堂官,却故意从中作梗!你们是不是以为朕软弱可欺?朕的话你们可以不听?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都是一二品大员,朕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如果那样,你们就错了,彻底错了!朕要明白告诉你们,告诉天下人,凡反对变法阻挠新政者,朕决不姑息!”
说着,他抬起头,大声道:“传朕旨意,着即革去怀塔布、许应骙等礼部六堂官职务,交部议处!刘光第忠勇可嘉,赏四品顶戴,为礼部主事。”
太监:“嗻!”
所有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五
消息传到南海会馆,康有为喜形于色,“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他对梁启超和弟子们说:“罢黜礼部六堂官,是皇上自亲政以来第一次在重大事情上行使权柄,也是自宣布变法以来以霹雳手段给那些顽固守旧者当头一棒!沉舟侧畔千帆过,我们登入庙堂,号召天下的时候指日可待了!”
梁启超却有点担心,“不知太后将会如何反应?”
康有为:“她不是说过只要不动祖宗的牌位,一切都由皇上做主吗?自食其言,她得顾忌她在天下人前的面子。而且我觉得皇上此举既是在试探太后,也表明了他不甘受人制约,要做一代有为君主的决心和魄力,这是令我们欢欣鼓舞的呀!”
……
颐和园东门,大门紧闭。
怀塔布和他的妻子率府内家眷数十人,在门外跪了一片。
怀塔布和他的妻子都可怜兮兮地哭着。
颐和园乐寿堂,慈禧几乎是生气地对着李莲英说:“不见,就是不见!我早说过,不要大事小事,动不动就来找我。你们让我安安心心过几天消停日子好不好?”
大门开了,李莲英走出来。
怀塔布等人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李莲英:“太后老佛爷懿旨:太后老佛爷说,‘不见,就是不见!我早说过,不要大事小事,动不动就来找我。你们让我安安心心过几天消停日子好不好?’”
怀塔布他们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
军机处,铺炕和桌子上,奏折书信堆得像座小山。
光绪一件件翻看着,神情愈来愈激动,猛然,他将一份奏折往桌子上一拍,震怒地问道:“这么多好的奏折条陈,你们身为军机大臣,为什么不及时上奏?”
几位军机大臣讪讪的,谁也不吭声。
光绪更加恼怒,厉声道:“问你们话呢!”
军机大臣刚毅翻着眼白道:“人手少,忙不过来。”
光绪听了不禁冷笑道:“想占军机处这个位置,你们惟恐人多,办起事来,你们又说人手太少,朕倒要看看,你们对推行新政这样一味地搪塞拖延,到底打什么主意?”
刚毅说:“皇上这话臣不敢领受,皇上要推行新政,做臣子的只有遵旨照办,否则怀塔布他们就是前车之鉴,哪里还敢打什么主意?”
光绪愤怒了,指着刚毅道,“刚毅你不要太嚣张!朕知道你们对朕已是切齿的痛恨,但朕要正告你们,时至今日,朕早已不顾利害,誓死以殉社稷!”
当今天子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就是刚毅等再怎么有恃无恐,也不禁惶悚跪下,叩头道:“圣上息怒,臣等知罪了!”
光绪余怒未息,继续道:“你们既然不肯办事,那好,朕要肯办事的来!”
风雨交加。摇曳的烛光下,光绪奋笔疾书:
“御史杨锐、礼部主事刘光第、内阁候补中书林旭、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均着赏加四品卿衔,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预新政事宜。”
殿外,雷声隆隆,那雨下得昏天黑地……
第十九章 斗蟋蟀(一)
一
所谓军机处,是养心殿附近几间不起眼的平房,与旁边巍峨高大的皇宫一对照,显得矮小寒酸。
房子虽然矮小,门上挂着的白木牌“误入军机者斩”六字,却将森严毕呈。
已是日上三竿,刚毅才摇摇摆摆朝这里走来。
像是约好了一样,其他几名军机大臣也都是姗姗来迟。
几个人相遇在白木牌下,不觉会心一笑。
刚毅故意对一个鬓发皆白的老臣说:“王大人,你看太阳升起多高了,你才来值班,是不是对皇上训饬不满哪?”
王军机呵呵一笑:“我哪里敢对皇上不满!实在是老了,手脚有些不便,因此来迟。刚大人你才六十多岁,在我们几个军机大臣间年纪最小,你怎么也来得这样迟嘛?”
另一个满军机从旁打趣道:“你还不知道啊?刚大人新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夜夜风流,身子骨被淘空了,早上怎么起得来哟!”
几个人一阵大笑。
刚毅得意地说:“还真不是自夸,我这个小妾呀,长得如花似玉且不说,床上更有一个别的女子没有的妙处……”
“什么妙处?”几个军机大臣都来了兴趣,齐声问道。
刚毅瞥一眼不远处守卫的戈什哈,故作神秘道:“这可是秘不外传的事,在这外面讲,不怕别人听了去?”
王军机笑道:“刚大人是说到里边去讲?”
满军机恍然大悟:“对对,里边最机密,任谁也听不去!”
另一个汉军机说道:“这叫做,军机处内说机密,且将房事作军事!”
几个人笑着走进屋里。
他们几个进得屋来,一齐呆住了!
屋里的木炕上,方桌旁,已经坐了四名中青年官员,神情严肃而专注,有的在看奏折,有的在批公文。
几个军机大臣走进来时,他们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
刚毅最先醒过神来,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军机处?”
四个官员根本不理睬他。
刚毅喊道:“来人呀!”
门外守卫的戈什哈应声跑进来。
刚毅:“给我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拉出去,斩了!”
戈什哈:“大人,斩不得,他们是皇上才任命的军机章京。”
原来如此!几个军机大臣一下子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
王军机沉下脸,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教训道:“你们虽然是皇上委派的章京,但毕竟是来服侍我们,给我们打下手的。怎么见了我们进来竟敢不理不睬?你们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还有,军机处这木炕木凳,虽然简陋,却是无比尊贵,除了我们几个军机大臣,任他王公贵族也不敢坐的,你们居然大大咧咧坐在这里……”
任他唠唠叨叨教训,几个章京依然低头办他们的事,偶尔还会小声交换一下意见,就当没人在旁边一样。
刚毅火冒三丈,一步跨过去,对桌边一个黧黑面膛,三十七八岁的章京喝道:“起来!”
那章京抬起头,刚毅这才发现他目光炯然,如火灼人。
刚毅:“叫你起来,你听见没有?”
那章京将桌上的奏折轻轻一推,坐正身体:“我为什么要起来?”
刚毅:“这个位子是你坐的吗?”
那章京:“不是我坐的,谁坐?”
刚毅:“本大臣坐的!”
那章京:“坐着不干事,占着位子又有什么用?”
不光是刚毅,其他几个军机大臣脸色都陡然变了!
“放肆!”刚毅咆哮道,伸手就来拽那章京。
那章京轻轻抬手一格,刚毅便觉得自己手臂一阵酸麻,垂了下来。
刚毅本是极蛮横之人,哪曾吃过这种亏?当下蛮脾气上来,将外面的朝服一脱,袖子一捊,就准备扑上去打架!
几个军机大臣给他助威道:
“揍他!”
“简直反了天了!”
而另三个军机章京见这情势,噌地同时站起,欲上前来。
只见那位章京伸手拦住他们,笑道:“不劳诸位,我谭嗣同一人奉陪刚大人足矣!”说着,推开椅子,站定了一个架势,等着刚毅。
刚毅见状,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指着谭嗣同说:“你就叫谭嗣同?好,我认识你了!”往外便走。
王军机喊住他:“刚大人哪里去?”
刚毅吼道:“从雍正爷设立军机处算起,到现在也有一百五十年了,哪曾见过四品的军机章京,反骑到了一品军机大臣头上的道理!爷受不了这个气,回家抱孩子去!”
王军机:“不能走,走了人家正求之不得!”
满军机:“对,不走,要闹就闹个够!看能把爷们咋办?”
吼着、嚷着,他们竟恨恨地坐下来。
几个章京见这情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四十二岁的杨锐在章京中年纪最大,便走上前去,正色道:“诸位大人放心,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抢大人们的位置的。杨锐奉劝诸位大人,以朝廷为念,以维新变法大计为念,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否则,天颜震怒,会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
汉军机道:“能有什么后果?皇上总不能把咱们全撤了?”
二十四岁的林旭一下顶了回去:“难说!皇上对阻挠推行新政者,是决不会手软的!”
王军机站起来,颤巍巍指着林旭说:“你休要诬陷于人!我们什么时候阻挠过推行新政了?”
第十九章 斗蟋蟀(二)
“那你们看看这个!”谭嗣同把一份折子摔过来说,“这份训饬两广总督谭仲麟的折子,皇上已批示几天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发下去?”
王军机一愣:“这个,这个……军机处的银印锁在这柜子里……”他指着墙边一个大柜,“而开柜的钥匙又由礼亲王掌管,而礼亲王呢,这一晌又病了,折子未盖军机大印,总不能发出吧?”
谭嗣同冷冷地说:“王大人找的好由头!我问你,倘若是发生了战争,你也能够以此推托吗?”
满军机:“这怎么可以和战争相比?”
一直没说话的刘光第插上来说:“这就是一场战争!”
王军机以为抓住了话柄,汹汹质问:“你说这是战争,敌人是谁?”
刘光第:“谁顽固守旧,反对新政,谁就是敌人!”
刚毅跳起来说:“爷就顽固了!守旧了!怎么的?你敢咬下爷一根毛!”
谭嗣同一拍桌子,指着刚毅怒斥道:“刚毅!你自重些!好歹你也是一品军机大臣,怎么竟是这副嘴脸?这种德性?你以为你咆哮暴跳,我们就会怕了你?告诉你,我等上承圣意,下为苍生,你就是一头恶虎,也要敲掉你几根牙!”
激烈地争吵传出门外,吓得那些太监和侍卫一个个战战兢兢、面容失色……
二
天津,已是深夜时分,昏黄的灯光下,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府前的方砖地坪空旷而寂静。
门洞的暗影里,几个带刀的戈什哈如钉子般鹄立。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