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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不允,反将昊诟骂一番,撵出府门。昊怏怏回来,入白知
祥道 :“璋不通谋议,且欲入窥西川,公宜预备为是。”
知祥乃增戍设防,按兵以待。
果然到了孟夏,董璋率兵入境,攻破白杨林镇,把守将武
弘礼擒去。当董璋出兵时,与诸将谋袭成都,诸将统皆赞成,
独部将王晖道 :“剑南万里,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
看来似未必成功哩。”璋不肯依言,遂进兵白杨林镇。
知祥闻武弘礼被擒,亟集众将会议。副使赵季良道 :“董
璋为人,轻躁寡恩,未能拊循士卒,若据险固守,却是不易进
攻,今不守巢穴,前来野战,乃是舍长用短,不难成擒了。惟
董璋用兵,轻锐皆在前锋,公宜诱以羸卒,待以劲兵,始虽小
衄,终必大捷。愿公勿忧!”季良善谋。知祥又问何人可为统
帅,季良道 :“璋素有威名,今举兵突至,摇动人心,公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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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抵御,振作士气。”赵廷隐独插入道:“璋有勇无谋,举兵
必败,廷隐当为公往擒此贼!”知祥大喜,即命廷隐为行营马
步军都部署,率三万人出拒董璋。
廷隐部署军伍,已经成队,乃入府辞行,适外面递入董璋
檄文,指斥知祥悔婚败盟,又有遗季良、廷隐及李肇书,文中
语气,似与三人已订密约,有里应外合的意思。知祥阅毕,递
视廷隐,廷隐举书掷地道 :“何必污目!想总是行反间计,欲
公杀副使及廷隐呢。”再拜而行,知祥目送廷隐道:“众志成
城,当必能济事了。”
才阅两日,又接汉州败报,守将潘仁嗣,与董璋交战赤水,
大败被擒,接连又得汉州失守警耗。知祥投袂起座,命赵季良
守成都,自率八千人趋汉州,行至弥牟镇,见廷隐驻营镇北,
遂与他会师。次日见董璋兵至,会廷隐列阵鸡踪桥,扼住敌冲,
又令都知兵马使张公铎,列阵后面,自登高阜督战。
董璋至鸡踪桥畔,望见西川兵盛,也有惧意,退驻武侯庙
前,下马休息。帐下骁卒忽大噪道 :“日已亭午,曝我做甚?
何不速战!”璋乃上马趋进,前锋甫交,东川右厢马步指挥使
张守进,即弃甲投戈,奔降知祥。知祥召问军情,守进道 :“
璋兵尽此,无复后继,请急击勿失。”知祥乃麾军逆击,两下
里一场鏖斗,东川兵恰也利害,争夺鸡踪桥,廷隐部下指挥使
毛重威、李瑭,相继阵亡,惹得廷隐性起,拚死力战,三进三
却,总敌不住东川兵。都指挥副使侯弘实,见廷隐不能得利,
也挥兵倒退。知祥立马高阜,瞧着情形,不禁捏着一把冷汗,
亟用马箠指麾后阵,令张公铎上前救应。公铎部下,养足锐气,
一经知祥指麾,骤马突出,大呼而进。东川兵已杀得筋疲力软,
不防一支生力军,从刺斜里杀将过来,顿时旗靡辙乱,不能支
持。廷隐、弘实,又乘势杀转,把东川兵一阵蹂躏,擒住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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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元积、董光裕等八十余人。先败后胜,果如季良所料。
董璋拊膺长叹道 :“亲兵已尽,我将何依?”遂率数骑遁去,
余众七千人投降知祥。潘仁嗣也得逃还。知祥再引兵穷追,至
五侯津,又收降东川都指挥使元瓌,长驱入汉州城。董璋早弃
城东奔,西川兵入璋府第,觅璋不得,但见有刍粮甲械,遗积
甚多,大众相率搬取,无心去追董璋,璋因是得脱。
惟赵廷隐带着亲卒,追至赤水,复得收降东川散卒三千人。
知祥命李昊草牓,慰谕东川吏民,且草书劳问董璋,谓将至梓
州,诘问负约情由,及见侵罪状,一面至赤水会廷隐军,进攻
梓州。璋奔至梓州城下,肩舆入城。王晖迎问道 :“公全军出
征,今随还不及十人,究属何因?”报复语虽然痛快,究非臣
下所宜。璋无言可答,只向他流涕下泪。晖却冷笑而退。及璋
入府就食,不意外面突起喧声,慌忙投箸出窥,略略一瞧,乱
兵不下数百,为首有两员统领,一个正是王晖,一个乃是从子
都虞侯董延浩,自知不能理喻,亟率妻子从后门逃出,登城呼
指挥使潘稠,令讨乱兵。稠引十卒登城,竟把璋首取去,献与
王晖。璋妻及子光嗣,统自经死。适西川军将赵廷隐,驰抵城
下,晖即开城迎降。
廷隐趋入梓州,检封府库,候知祥到来发落。偏是知祥有
疾,中途逗留。那李仁罕自遂州到来,由廷隐出迎板桥,仁罕
并不道贺,且侮嫚廷隐。廷隐非常衔恨,强延仁罕入城。既而
知祥疾瘳,方入梓州,犒赏将士,本欲令廷隐为东川留后,偏
是仁罕不服,也欲留镇梓州,乃由知祥自行兼领,调廷隐为保
宁军留后,仍饬仁罕还镇遂州,两人才算受命,各归镇地。
山南西道王思同,奏达唐廷,谓董璋败死,知祥已并有两
川。当由唐主商诸辅臣,枢密使范延光道 :“知祥虽据全蜀,
但士卒皆东方人,知祥恐他思归为变,亦欲借朝廷威望,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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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心,陛下不如曲意招抚,令彼自新。”唐主道:“知祥本我
故人,为谗人离间至此,朕今日招抚故交,也不好算是曲意哩。”
乃遣供奉官李存瓌赴蜀,宣慰知祥。 知祥已还成都, 闻存瓌
持诏到来,即遣李昊出迎,延入府第,存瓌即开读诏词,略云:
董璋狐狼,自贻族灭。卿邱园亲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
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节。既往不咎,勉释前嫌,卿其善体朕
意!
知祥跪读诏书,拜泣受命。存瓌将诏书递交知祥,然后与
知祥行甥舅礼。原来存瓌系李克宁子,克宁妻孟氏,即知祥胞
妹。克宁为庄宗所杀,子孙免罪。克宁被杀,见第四回。存瓌
留事阙下,得为供奉官。知祥见甥儿无恙,恰也欣慰。留住数
日,便遣存瓌东归,上表谢罪。且因琼华长公主,即知祥妻,
见前文。已经病逝,讣告丧期,又表称将校赵季良五人,平东
有功,乞授节钺。唐主再命存瓌西行,赐故长公主祭奠,赠绢
三千匹,赏还知祥官爵,并赐玉带。所有赵季良等五将,候知
祥择地委任,再请后命。知祥乃复请西川文武将吏,乞许权行
墨制,除补始奏。唐主一一允许。知祥遂用墨制授季良等为节
度使。越年且由唐廷派遣尚书卢文纪,礼部郎中吕琦,册封知
祥为东西川节度使蜀王,自是知祥得步进步,隐然有帝蜀的思
想了。隐伏下文。
是时吴越王钱镠,亦已老病,奄卧多日,自知病必不起,
召诸将吏入寝室,流涕与语道 :“我子皆愚懦,恐不足任后事,
我死,愿公等择贤嗣立!”诸将吏皆泣下道 :“大王令嗣传
瓘, 素从征伐,仁孝有功,大众俱愿受戴,请以为嗣!”镠乃
召入传瓘,悉出印钥相授道 :“将士推尔,尔宜善自守成,无
忝所生!”传瓘拜受印钥,起侍寝侧,镠又与语道 :“世世子
孙,当善事中国,就使中原易姓,亦毋失事大礼,切记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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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瓘亦唯唯遵教,未几镠殁,享寿八十一岁。
相传镠生时适遇天旱,道士东方生指镠所居,谓池龙已生
此家。时镠正产下,红光满室,父宽以为不祥,弃诸井旁。惟
镠祖母知非常儿,抱归抚养,名为婆留,且号井为婆留井。及
镠年数岁,尝在村中大木下,指示群儿,戏为队伍,颇得军法。
后来骁勇绝伦,善射与槊。邑中有衣锦山,上列石镜,阔二尺
七寸,镠对石自顾,身服冕旒,如封王状。虽尝隐秘不言,但
因此有自负意。至受梁封为吴越王后,广杭州城,筑捍海石塘。
江中怒潮急湍,版筑不就,镠采山阳劲竹,制成强弩五百,硬
箭三千,选弓弩手出射潮头,潮乃退趋西陵,遂得竖樁垒石,
筑成长堤。射潮事传为美谈,其实潮汐长落,本有定时,镠特
借此以鼓动工役耳。且建候潮、通江等城门,并置龙山、浙江
两闸,遏潮入河。嗣是钱塘富庶,冠绝东南。为民奠土,不为
无功。
镠自少年从军,夜未尝寐,倦极乃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
枕欹辄寤,名为警枕。寝室内置一粉盘,有所记忆,即书盘中,
至老不倦。平时立法颇严,一夕微行,还叩北城门,门吏不肯
启关,自内传语道 :“就使大王到来,亦不便启门!”诘旦镠
乃从北门入,召入北门守吏,嘉他守法,厚给赏赐。有宠姬郑
氏父,犯法当死,左右替他乞免。镠怒道:“为一妇人,欲乱
我法么?”并命宫人牵出郑姬,斩首以徇。纯是权术。每遇春
秋荐享,必呜咽道 :“今日贵盛,皆祖先积善所致,但恨祖考
不及见哩。”孝思可嘉。晚年礼贤下士,得知人誉。 自传瓘袭
职,传讣唐都,唐主赐谥武肃,命以王礼安葬,且令工部侍郎
杨凝式撰作碑文。浙民代请立庙,奉诏俞允。越二年庙成供像,
历代不移。浙人称为海龙王,或沿称为钱大王。补叙钱镠故事,
亦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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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瓘为镠第五子,《十国春秋》谓为第七子。曾任镇海、
镇东两军节度使,嗣位后改名元瓘,以遗命去国仪,仍用藩镇
法,除民逋赋,友于兄弟,慎择贤能,所以吴越一方,安堵如
恒。
惟闽王王延钧杀兄攘位,据闽数年,会遇疾不能视事,延
禀竟率子继雄自建州来袭福州。延钧忙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往
御,仁达遇继雄军,为立白帜,作乞降状。继雄信为真情,过
舟慰抚,被仁达一刀杀死,乘势追擒延禀,牵至延钧帐前。延
钧病已少愈,面责延禀道 :“兄尝谓我善继先志,免兄再来,
今日烦兄至此,莫非由我不能承先么?”回应前第二十回。延
禀惭不能答,即由延钧喝令推出,枭首示众,复姓名为周绍琛。
遣弟延政往抚建州,慰抚军民,闽地复安。
延钧渐萌骄态,上书唐廷,内称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镠,
统加尚书令,今两王皆殁,请授臣尚书令。唐廷置诸不理。延
钧遂不通朝贡。已而信道士陈守元言,建宝皇宫,自称皇帝,
改名为鏻。守元又妄称黄龙出现,因改元龙启,国仍号闽,追
尊审知为太祖,立五庙,置百官,升福州为长乐府,独霸一方。
唐廷力不能讨,由他逞雄。
武安军节度使马希声病死,弟希范向唐报丧,唐主准令袭
职,不烦细表。定难军治夏州。节度使李仁福,也因病去世,
子彝超自称留后,唐主欲稍示国威,徙彝超镇彰武军,治延州。
别简安从进为定难留后。偏彝超不肯奉命,但托词为军民所留,
不得他往。唐廷令从进往讨彝超,卒因饱道不继,无功引还。
彝超上表谢罪,自陈无叛唐意,不过因祖父世守,上下相习,
所以迁徙为难,乞恩许留镇。廷议以夏州僻远,不若权事羁縻,
省得劳师费财。唐主也得过且过,授彝超得节度使,姑息偷安
罢了。将外事并作一束,无非是插叙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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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事粗定,内乱复萌,骨肉竟同仇敌,萧墙忽起干戈,这
也是教训不良,酿成祸变,说将起来,可叹可悲!哭起一峰,
笔不平直。原来唐主嗣源,生有四子,长名从璟,为元行钦所
杀,元行钦即李绍荣。已见前文。次名从荣,又次名从厚,又
次名从益。天成元年,从荣受命为天雄军节度使,兼同平章事。
次年,授从厚同平章事,充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从荣闻从
厚位出己上,未免怏怏。又越年,徙从荣为河东节度使,兼北
都留守。未几,又与从厚互易,从荣得为河南尹,判六军诸卫
事。两人为一母所生,见二十一回。性情却绝不相同。从厚谨
慎小心,颇有老成态度,独从荣躁率轻夸,专喜与浮薄子弟,
赋诗饮酒,自命不凡。唐主屡遣人规劝,终不肯改,也只好付
诸度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