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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日记 作者:东史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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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这时,正在站岗的步哨带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支那人。在士兵之间,谁都不说某某上等兵先生,某某伍长先生,某某哨长先生。即使是现役兵也是直呼其名,如称“横山淳”。

  “什么事?”

  “这家伙在本部旁边的小路上转来转去的,我把他抓来了。”

  “是间谍?”

  “也许是的。”

  “脸长得挺秀气,也许是学生军。”

  步哨踢了那年轻人一脚。

  “喂,关上门,别让火光漏出去。”我对哨兵说,然后在年轻人的怀里搜了搜,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随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给我好好看着他。我去叫翻译官来,哨兵快站岗去!”

  哨兵和我来到屋外。检查了一下年轻人转悠的小路之后,我去叫翻译了。

  年轻人回答翻译说,他是前面四十多里地的一家当铺的掌柜。但是,我们不信四十多里地前面的当铺掌柜有什么理由来这个打仗的地方,都说他是残敌。他说他没想到这里正在打仗,他来宁晋是做生意的。

  不论他怎么辩解,我们决定把他当做残敌或便衣侦探处理。不当班的哨兵们说,用粗绳子把他绑在柱子上站一夜。

  我说,讨厌敌兵可以理解,但有的人也是强制征来的,明天就该他见阎王了,算啦,今晚就让他坐坐吧。于是,便把他绑在柱子上。那青年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他也许在想他那如明天的朝露一样的生命,想他的父母和故乡吧。他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露珠一样的泪水。我想踢他,可看到他可怜的晶莹的泪光,靴子又抬不起来了。

  这时,我深深地为自己不懂支那话感到悲伤。撇开这个青年不说,我们因语言不通,不知错杀了几百个无辜的良民。

  语言不通会引起误解,进而恼怒,最后发展为杀人。我们在杀死的农民身上,有时撒一些冥钱,几千元不等。冥钱上印的数额都很大,商店的抽屉里多的是,上面写有“南无阿弥陀佛”。

  “这家伙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处?”一个哨兵说。

  “好处就是巡察来了不会骂我们。因为监视这家伙,不管怎样,得有人不睡觉。要是没这家伙,我们都会呼呼大睡。那样一来,巡察肯定会大发其火了。”

  青年一夜没睡。

  天一亮,十几辆轻型装甲车开了过来。这种奇形怪状的物体卷起尘土,朝宁晋城边开火边前进。第三中队在敌人背后等待机会。接到出击的命令后,我把那个青年交给本部,撤离哨所与中队会合,轻装上阵了。

  今天,没有枪声。道路直通宁晋城门。我们沿着道路的右侧前进,第五中队队长从了望楼上俯视着下面说:“敌人昨晚逃走了,你们的行动白费劲。”

  但一直跟着本部转悠的中队长却命令我们前进,意思是至少要参加一点战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我们浑身是汗地到达一个村子。我们立刻在各家的墙壁上开好枪眼,等待敌人逃过来。左等右等,除了两三条野狗绕来绕去之外,没见到一个像敌军的人。有许多山芋,我们煮了当午饭吃,然后踏上了归途。回去的路上遇见三十三联队正朝宁晋城行军。他们说:“无论怎么疲劳,我们队长都不允许使用苦力。他说不能行军的人不是战场上的士兵。”

  听了这话的中队长,吊起眼睛说:

  “听到了吗?你们稍有不行就马上让苦力背背包。看看人家三十三联队的士兵吧。你们这样能打仗吗?”说得满嘴星沫乱飞,那口气像是在训斥人。

  我们都相互小声说:

  “不能打仗?究竟推进到哪里,也该说句话嘛。你年轻,胆小,没能力让人信赖,这不才落得第三中队只能护卫军旗吗?护卫军旗又不是打仗。不知趣的东西!”

  回到城墙一带,大队正向某处开拔。内山小队长问第一中队长:“朝哪里前进?”

  “南和。”

  “有多少里地?”

  “约三十里。”

  第一中队队长回答三十里,是指大约,实际是说五六十里。多亏了中队长,我们挖了不少山芋,回到村子取背包,然后急追大队。大队不停地前进,好像是说:没用的第三中队,随他们去吧。

  中队长想起了什么,对大家说:

  “正因为我不行,所以我们老被安排成预备队,我对不住大家。”他说到点子上了!不论是谁都在心里对他嗤之以鼻。

  从大地上升起的太阳又要在西边的大地上沉落的时候,不知是谁带着感激,用力地叫了一声:“看,是山!”

  一直脸朝下默默走着的士兵们,一起抬头朝前方望去。

  这时,远远的地方静静地浮现出来的山峦正拥抱着夕阳。

  “啊,是山!是山!是我们憧憬的山……”部队立刻停了下来,士兵们远眺山峦。

  昨天是平原,今天还是平原,明天还是平原,每一天的晨暮都在一片大平地上度过。看不见山吗?没有山吗?在这几十里地之间,让我们望眼欲穿的山峦正拥抱着橙色云彩下的夕阳,令我们感动不已。士兵们连声高呼:“山!山!”我们把群山看成是多么崇高的生命埃它远离世上的一切丑恶,与太阳一道超然物外。山是神灵,是清净,是威严的正义。

  自从演出了那场地狱演奏会以来,我们还不曾见过这样崇高的清净。

  又凄恻,又怅惘,一种纯洁感直逼心胸。

  路边长着高高的白杨。夕阳渐渐向山那边沉落。我们继续前进。

  看到一条又宽又大的清水河,我们脱下了靴子,因为军靴一受潮,皮革会变硬,里面有水的话,脚上会起泡。

  难得河床全是沙石。因为有山,所以才有沙石。以前的河不管哪一条河床上全都是黏土。天完全黑了下来。接着,秋风萧瑟之中,月亮皎洁地挂在空中。忧郁的月光灿烂美好。

  有人吟诵起了诗:

  “……渡夜晚的河川……”

  朗朗的吟诵声催发英雄的感伤。我静静地走着,一步一个脚印。这是诗的世界。战场上还有这样的诗情。

  我们与自然共生,与自然同寝,与自然化为一体。自然是我们的,我们是自然的孩子。越过河岸,有一处小树林,树林里有个村庄。我正在一棵大树根边擦脚时,传来了尖厉的骂声:“没有队长的命令,你为什么擅自留在了后面!害怕战斗吗?”

  “战友负伤了,我给他包扎的。”

  “你听谁的命令给他包扎的?”

  “战友负伤,没有上司的命令就可以随便留下来给他包扎吗?战斗中不管出现多少伤亡者,士兵都不允许随便留下来给伤员包扎!你是害怕战斗吧!”

  “不是的,战友痛苦的叫声……”

  训斥士兵的是机关枪队队长。

  严肃的军纪前没有人情!

  我们依旧空着肚子,追上许多部队,追上许多车辆,差一点联系不上,最后急行军到达了一个大村庄。这个村庄有许多豪华的住宅。好啦,我们以为就在这个村庄宿营,可刚在一家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又来命令让我们前进。这次倒是只有我们第三中队。这样看来,我们中队像是担任前卫了。顺着棉花地里狭窄的弯弯曲曲的田埂绕了一阵,到达了一里多地前面的一个肮脏的小村子。我们进入一家又小又挤的院子,烧着高粱秆露宿了。时针指着凌晨两点半。

  早晨五点,队伍又朝南和进发了。

  白天脱下军裤过河,晚上在湿地前进,拔些北部支那的田里长得很多的甜菜填填肚子继续前进。夜里,在高粱地中仅有的小路上前进。许多人嘴里嚼着大葱。

  大葱、萝卜、甜菜成了很贵重的食品。

  又碰到了一条河。这是第三次遇见河。我们又脱下了军裤。河宽五六十米,很深,河床也是沙石的。对我们这些没见过一块小石头、一粒沙子,只见过一片黏土的大地的人来说,河床的沙石实在是种不可思议的存在。北部支那的确是连一块石头也见不着的大地。

  清清的河水很冷。

  啊,这清冷的河水,在那天气炎热的行军中,又恰逢喉咙干得冒火之时,我们不禁喜出望外。

  我们没功夫穿裤子,把裤子拎在手上便匆匆前进,就像被恐怖追赶似的。接着,我们在黑暗中看到了高高的城墙。“终于到了南和!”我们欢呼着来到了城门处,怎么回事?城门的黑砖匾额上竟写着“隆平县”,三个大字正冷冷地俯视着我们。

  谢天谢地,大概在这宿营吧。

  进入城门,右侧有座巨大的建筑,入口处竖着一块“隆平县警察局”的牌子。在院子里,把背包往头下一枕就睡下了。

  寒气刺透肌肤。头顶上月亮倾泻着缕缕寒光。屋里有青龙刀等许多兵器。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了警察局前面的宿舍。

  这里一个支那人也没有。

  我们从隔壁的商店取来砂糖,很快做了冷盘。啊!久违的甜味,自从百尺口的那一粒糖果以后,再也没碰过的甜味!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好吧,就算明天是参加激战,今天的日子不更应该不遗余力地好好享受,不该先一饱口福吗?

  拉肚子的人吃,患胃病的人也吃,头痛的、腹痛的……都尽情地吃。

  吃。吃。吃得几乎不能动弹了。不知道夜已深,不去想明天的行军,也不想睡觉。

  这早已成了一种超越食欲的快乐和娱乐。拿砂糖,用手抓入容器中;拌凉菜,盛在碗里。这一切都是忘却疲劳的愉快事。

  对!为了明天不饿肚子,再烤点面包!

  这么一来,我们过了凌晨一点才睡下。

  十五日,早晨七点,我们从吃了凉拌菜的隆平县县城出发了。我们中队依旧是军旗护卫中队。

  下雨了。雨水和泥泞,关系就像士兵与饿肚子一样是一对亲密的伙伴,道路很快就泥泞不堪了。

  这时,我们在一个村子遇见了第三大队。军旗改由第三大队护卫,我们归回第一大队继续前进。

  天亮也走,天黑也走,一味地走。所有的人都因空肚子和吃过头而弄坏了肠胃,没想到第一线部队竟然会这样缺乏粮食。

  后方部队有吃不完的粮食,而火线部队却常常饿肚子。

  这就是战场上的常情。

  驹泽出了便血还在走。他每天为拉肚、便血痛苦不堪。

  空腹、拉肚、疲劳——这些将把我们的肉体变成木乃伊。

  他脸色苍白,瘦得就像在没太阳的地方长出的草茎,但必须走路,而且没有服过一次药。小队长发火说他不注意和吃过头了。他也没法向人倾诉。军医只是让他喝了小苏打。因为没有药,他喝了薄荷脑,好像那就是肠胃药。

  这怎么行呢?薄荷脑是外用的伤科药。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外用药,只要名字上有个“药”字,不喝下去就不安心。可怜到了这地步。他说:“要是能活着回家,我要向社会说的只有一句:在战场上,不是只有负伤的人才是病人。在战场上的不卫生、无规律的生活和最大的勉为其难的行动中,损坏内脏都是很自然的。

  可是连药也吃不上,除了说一句‘胡闹’还能说什么?我也是保卫我热爱着的祖国的一分子。社会应该指出军队的这种单方面缺陷,忠告他们向士兵们提供内科药物!”

  晚上十点,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们赶快挖战壕,战壕一挖好,赶紧把宿舍里的小麦粉掺上昨晚剩下的砂糖,煮了起来。我们围着院子里篝火上的铁锅,迫不及待地等着小麦粉煮成面糊。不一会儿,煮熟了,微微发出甜香味。

  所有人都像小狗吮吸母狗的奶一样,急急地吮吸起来,也不认为它就是内地所看不上的面糊。不管是面糊还是什么,不客气他讲,它很香很香,好吃得不得了。

  对我们来说,这是神仙食品。

  “第一分队为什么连着两天都有这么好吃的?”听到这种感叹声也不是没道理的。这时,内山准尉悄悄地走了进来,他就是那个曾经训人家吃枣子的人。不管人家说头痛,还是说脚痛,他都训斥人家说是吃过头了。他认为不管是头痛还是脚痛都与吃过头有密切的关系。

  刚开始,内山是个万事皆谨慎的人。死板不开窍的中队长也好,这个对什么事都感到无可奈何的准尉也好,都坚决地认为支那的一切东西都不干净,不让我们吃。但不知从何时起,每天的空肚子搅得难受,他们私下里有时也居然和士兵们一样,开始什么都吃了。

  尤其是卑鄙的中队长更让当值的士兵愤慨。因为中队长嘴上说绝对不许征用别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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