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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最低温度为零下88.3摄氏度。
南极,最大风力每秒可达百米,相当于三个12级台风风力的总合。
南极,到处冰天雪地,一个平均厚达约2500米、最厚约达4800米的冰盖扣在南极大陆上。
南极,距中国遥而又遥。不管是从青岛启航,还是从上海启碇,均要用近一个月时间才能到达。
南极,其外缘不仅有极其险恶的西风带环绕,极圈内还有不尽的陆缘冰区阻碍船只航行。
由此可见,南极的自然环境极为险恶,那里既不适于生活,也难以从事生产。那么,中国组织一支支南极科学探险队冒着险阻,耗费巨资,或是前往南极创建考察站,或是开着雪地车深入南极内陆考察,或是环行于南极洲,其目的何在?当然不是为了欣赏极地的风光,一饱眼福。更非在黄土地上住腻了,试图从冒险中寻求新的刺激,让平静的生活掀起波澜,而是因为南极与我们密切相关,令我们不能无论如何忽视这个地方。
地质学家研究表明,至少在一亿年前,南极大陆并不像现在这样孤独地处在偏僻的角落,而是与南美洲、非洲、印度、新西兰、澳大利亚连成一体,称为冈瓦纳古大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中生代侏罗纪以后,沧海桑田,冈瓦纳古陆逐渐解体游离,才演化成现在这样的地理分布格局。
当年南极大陆的一部分——印度板块,不知为何向北漂移过来,猛冲到欧亚板块之下,把青藏高原垫高,在交界处形成了喜马拉雅山脉。来自新疆、青海、内蒙古的古生物、古环境资料表明,中生代前期,这些地方水草丰美,沃野千里,植被茂密,动物群集,只是因为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的冲撞,才使青藏高原隆起,挡住了亚热带暖湿气流的北进。接着,造就了塔克拉玛干沙漠、腾格里沙漠等大片沙漠死海,昔日繁茂的植被被深深地埋在地下。南极与中国西北地区的地形和气候的变迁竟如此息息相关。
论及中国与南极的密切关系,可以举出更为现实的例证。
南极是地球上淡水资源最大的贮存地。当非洲面临大旱,埃塞俄比亚饿殍遍地;当因长年干旱无雨,导致美国黄石公园燃起熊熊大火,吞掉大片森林;当众多的城市面临着淡水恐慌;南极却拥有地球上76%的淡水资源,那就是以固体形式存在的南极大陆冰盖。倘若因地球变暖全部溶化,有的专家估计,海平面将因此上升60米。这意味着,矗立在美国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会变成水中女娃,繁华的大上海将成为海底城市,世界上相当一部沿海城市成为泽国。因此,谁都不能忽视由于地球变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
半个多世纪以来,短视的人类,特别是那些不顾世界环境恶化的工业发达国家,放肆地使用制冷剂弗利昂,致使这一化学物质的分子大量飘飞汇集于南极上空,同与能够减少阳光紫外线照射的臭氧层发生化学反应,久而久之,南极臭氧层出现了空洞。这个洞太大了,面积相当于美国本土。臭氧洞的出现以及进一步的扩大,使得阳光不受阻挡地长驱直入。过度的幅射,不仅危及生物的繁衍,也直接有损于人类的健康。对此,我们怎能莫视!
1400多万平方公里的南极,虽然基本没有植物资源,但它有磷虾、鲸鱼、企鹅、海豹等大量的生物资源。据说磷虾的贮量多达50亿吨,是海中动物物种的蛋白质总量最多的。100多年前,欧洲探险家早期到达南极边缘地区,目的只有一个:寻找黄金。他们设想,地球南面会有一块富庶的大陆,上面有千车银、万车金。当南极以大冰砣子的冷峻面目展现在这些野心家面前时,探险家们心灰意冷地退缩了。后来的科学探测表明,南极地下不仅有金,还有石油、铁、煤、天然气等资源,其储量之丰,让人吃惊。有人估计,世界上最大的煤田在南极,总储量约为5000亿吨。在查尔斯王子山,已经发现了一条厚70多米、宽10公里、延伸120多公里、品位高达58%的富铁矿带,只不过这些资源还深深地埋在地下。登上地外天体的月球、火星何其难,人们都想去那里开采稀有金属。现在的饱和潜水技术仅能到达海下几十米,人们就跃跃欲试,准备到洋底搜罗财富。相对而言,开采南极的矿藏,总要比登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容易得多。正因为世界各国都认识到这一点,于是乎,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些国家纷纷在南极划分势力范围。可喜的是,南极条约不承认任何国家对南极的占有,南极属于全人类。相关条约还规定,50年内不允许任何国家对南极的矿产资源进行开采。尽管如此,我们不能不关心50年后南极矿产资源未来的走向。
可见,南极的冷热变化、南极臭氧层的破坏程度、南极的矿产资源趋向、南极的水产资源开发等等,都与我们的生存和利益有着难分难解的关系。正如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先生所说:“地球是一个整体,中国的自然环境的形成和演化是地球环境的一部分,极地的存在和演变与中国有着密切的关系。”既然如此,南极对于我们来说就不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地方。为了科学考察的需要,我们要到南极去。为了我们子孙的利益,我们更要到南极去。
第一部分 中国与南极关系密切第2节 赤道的祈盼
在洁瀚的太平洋上航行和作业,恐怕没有谁不想经过赤道或者在赤道上停一停。人们向往这里不单单想获得通过海上赤道的好名声,更重要的是在那里可以检修船只,可以在风平浪静中获得欢乐,给单调的枯燥乏味的航海生活带来一些慰藉。
前往南极的航路上,我与队友所乘的“极地”号考察船航行到对马海峡以南的海域,船的主机就发生了故障。随着考察船的继续南行,故障在加重。好让人担心哟!主机的转动声不再像往常那样有节律,而是忽高忽低的呼哧呼哧声有如一位危重的肺结核病人在做生命的最后挣扎。这表明,为安全计,停船修理势在必行。然而,这艘仅有单机的科学考察船,在波浪翻滚的海域,是万万不能停船修理的,因为船失去了动力,任涌浪摆弄,存在着随时倾覆的危险。船长心事重重地慢慢驱动着考察船,说是到赤道就好了,那里风浪小些,可以放心地检修。于是,快些到赤道成了我们共同的祈盼。
包括我在内的诸多晕船者更是渴望早些到达赤道,以减轻晕船的痛苦。自考察船从青岛启碇以来,晕船委实把我们折磨得难以忍受。没完没了的呕吐,好像道道滚滚而来的白浪同我们的胃相通,每一道波涌冲过船来,都会造成船的剧烈巅簸,引得我们这些晕船汉们五内翻滚,呕个没完。几天下来,我们已被折腾得两目无神、四肢无力,反应迟钝、面呈菜色。可谓回头无岸,苦海无边。我们的企望来自老航海者的诉说。他们安慰我们,赤道极少波涌,难见浪花,船平稳得如同回到亲切宁静的港湾。哦!这是多么强烈的诱惑。
急切的心,焦灼的心,亢奋的心,好奇的心,都在企盼着赤道。
安放在考察船驾驶舱的卫星定位仪显示屏上,终于现出船所处海域已是零纬度,这表明赤道到了。此时正值清晨,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我们竟相拥出船舱,去看赤道,它依然是大海的风韵,一望无边。不过,赤道的景观确有别于其它海域。近看,这里无风无浪,海水宛如质量上乘的色拉油,似乎又粘又稠,没有波纹。远眺,大海好像凝固了,水波不兴,格外地平滑,犹如溜冰场。恕我无知,至今我也说不清,赤道为什么不同于其它地方波的海、涛的洋。又是大自然的何种神力,在汹涌澎湃的大海中播下一片安静,遏制了海的喧闹。
我们到达赤道的第一件事是在太阳还没升出海平面以前,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娱乐活动,内容是驱“鬼”。听说驱鬼做为一种海上文化,很多船只到达赤道都举行。其目的是一样的:祈求一帆风顺,马到成功。在我看来,我们“极地”号船搞这个活动更是必要。从青岛港启碇没两天,考察船就出了问题,不得不检修。未来的航路还有近万里,且存在着西风带和南极陆缘冰区的险区,真是关山万里,陌路荆途。虽然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但至少借此换个心情去面对我们未来的航海生活。
几个扮“鬼”的队员顺着阶梯溜到船后宽阔的直升机平台上。他们戴着用油彩勾画的鬼脸道具,或青面獠牙,或披发垂舌,或披着蓝白格相间的床单,或光着膀子,或肚皮上绘着不祥不物,一派凶神恶煞。“鬼”们敲着锣钗,唱着舞着,目空一切,显然是在为黑暗和邪恶欢呼。正直的祈求幸福安康的人们岂容厉鬼轻狂,于是,围在一旁的队员群起而攻之,将其统统赶走。有两个“鬼”逃的慢,屁股上着实挨了几脚。正义战胜了邪恶之际,一轮红日从海平面冉冉升起,万丈光焰驱散了黑暗,迎来了朗日。
船内主机房内,高悬于机舱上方的天车,吊起一吨多重的机件。船员们为修船忙得连去食堂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用餐时,干脆用一双沾满油污的手,捏着馒头啃上几口后,又分秒必争地去抢修主机。到了晚上,他们如愿似偿,机器修复成功,其声响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律,考察船又会像以前一样,如海里蛟龙,从此不再惧怕狂风恶浪。
火红的太阳落到海天线下,夜幕降临,垂钓的时刻到了。钓鱼爱好者们早就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为在赤道垂钩,他们白日在船甲板上咚咚地敲着。那是在弯曲钢筋做鱼钩,再用几块猪肉做诱饵,准备钓上几条鲨鱼。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不是为吃那珍贵的鱼翅,只图新鲜和刺激。船舷两侧,考察队员将几个聚光灯的光束射向海中,净洁的海水又像白天一样,显示出很强的透明度,视线所及可直达海下30多米。天性趋光的鱼儿摇着尾巴来了。不知是发现猎物的兴奋,还是在机警地侦察,10多条鲨鱼晃若白绸带,围着诱饵在海中穿梭。上钩了,一条十多斤重的鲨鱼被钓了上来。把它扔在甲板上,还在噼噼啪啪地蹦着。队员们怕它逃回海中,上前几棒,杖毙而死。又一条大鲨鱼上钩,它摇着尾巴猛力挣扎着,快被拎到甲板上时,脱钩了。落水处留下一片殷红的血,显然是鲨鱼脱钩时,它的嘴被豁开所致。但这家伙并不因负伤而去,还恋着垂在海中的肉,游了一圈,又返身咬钩,终被钓了上来。至此,我才知道鲨鱼是何等的凶恶。进而设想,人若不幸落海,其后果可想而知。
第一部分 中国与南极关系密切第3节 直升机腾空而去
“极地”号考察船刚入冰区时,由于浮冰稀少,船速每小时可达七八海里。(1海里等于1.85公里。——作者注)自12月18日遇到冰障,越往前行冰情越严重,篮球场大小的浮冰一块挨着一块,密度已占海面的八成。此时的考察船,只能像蜗牛一样,以每小时二三海里的速度向前蠕动。看看前方一座座突兀的冰山横在船头,使人有穷途末路之感。有的队员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用望远镜搜索海冰稀疏的地方,结果很扫兴,白茫茫的冰原一眼望不到边。
“钟206B型”直升机被从机舱里拖了出来,停在考察船后部停机坪上。机身下呈八字形的起落架恰好扣在平台上那个一米见方的J字母。J字母外是醒目的黄红白三色环形图案,作为识别标志,它是为直升机下降服务的。
飞行员维克多·巴克尔和机械师大卫·高博正忙着做起航准备,随机前往的郭琨等考察队领导也在忙着往身上套红色救生服,乘员落水后稍作牵拉便可自动充气膨胀的这一救生装置,能保证遇难者落海后不被淹没。维克多·巴克尔和队领导钻进机舱,飞行员启动发动机,两片长达10余米的螺旋桨转速越来越快,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掀起的风力让周围的人难以立足,迫得两个近距离围观者不得不后退几步。随着大卫·高博掌心向上的双手不断上抬,直升机轻盈地拔地而起,凌空升到20多米后,猛地左转30度,呼啸着向远处飞去。
维克多驾驶直升机是去观察冰情的。直升机离去仅仅半个多小时,就返航了,在大卫·高博的指挥下,又稳稳地落在飞行甲板上。
观察人员说,考察船现在处于南纬63度,若继续向南切进,因为朝普里兹湾航行,是没有出路的,南面的浮冰更加密集。解除考察船目前的困境,只有将“极地”号向北行驶,择机重新进入南纬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