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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同志一个油矿工人的爱与哀愁(2)
洪第一次跟男人接触,可追溯至他离婚前的1998年。一位刚退伍的中学同学到他值班的宿舍来玩,并留宿于此。半夜,洪感觉到一双宽大的手在轻抚他的胸背。
“我感到羞辱和厌恶,推开他的手。”显然,洪在他已经过的大部分时光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同性怀有敏感和喜欢。对这个已婚男人来说,同性恋被教育成是一种卑贱而邪恶的行为。受到洪的呵斥和反抗,那个同学天不亮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此后,偶而关于他的传闻
,也是从遥远的南方打工者口里传来。明白自己其实也是同性恋的洪回忆当年的那个夜晚,为自己曾带给一个人伤害感到歉意和不安。尽管这样,洪否认自己离婚与男人有关,但他更清楚,离婚也与女人无关。
就在这二者之间,在这个浑沌不明的领域,洪懵懂地走过了近三十年,直到互联网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出现,他才有机会看清楚自己的真相。
“就像潜藏在地底下的种子在合适的季节苏醒了,我感觉到另一种渴望的存在。”从同性恋网站上,洪看到他未来生活的模样,他希望尽可能地找回那些被婚姻包括孩子埋没的激情。一年之后,洪通过互联网结识了省内外的多名网友,并先后与其中几位试图确立恋爱关系。但努力失败。
一个父亲的责任与理想
机遇仍在诱惑着一个即将失去青春的男人。2002年9月,洪通过互联网认
识了上海的一位同性恋者全。对洪的理解和支持,使两人在走进现实之前对彼此充满依恋与寄托。“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当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感到迷茫痛苦的时侯,是你让我看到了前行的方向,看到希望。”洪在给千里之外的恋人的信中写道。
此时,除了互联网,电话更牵连着两个同样期待爱情发生的心灵。洪每月不足千元的工资扣除给女儿的抚养费和自己的生活费已所剩无几,每天超过一小时的长途电话让这个司炉工囊中羞涩,而这时,全便选择洪上夜班的日子,将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知心而体贴的话语陪伴洪度过漫漫长夜。多年未见的生命迹象在洪情不自禁的幻想中出现。“仿佛正经历初恋,我感觉幸福极了,一天夜里竟发生了梦遗。”爱情使洪略显苍老的面孔重现活力,连他最亲近的朋友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他们善意地警告洪,在这种时候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孩子的未来。
所有的劝告都认为洪是在跟一个浪漫的女人来往,他们的印象里这种女人一般不太关心家庭。
“可能的话,我想把她带到上海去。我希望他也能接受我的孩子,把她当成我们共同的孩子。”洪在如何处理孩子这件事上颇费脑筋,在这个时候,他考虑得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如何保证一个年幼孩子的健康成长。这也被他自己认为是作为一个父亲不可推脱的责任。
然而,洪的设想在全看来几乎不太可能,两个同性恋者组成的家庭在对待子女教育问题上看来还是这个社会面临的新问题,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它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况,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全们来说,这还需要稳定的经济基础。而现在就谈这个基础,为时尚早。
“每天都和这些铁疙瘩打交道,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会干。”技校毕业的洪无奈地说。离开这个赖以生存的油矿去完全陌生的大城市,对这个无一技之长的男人来说是残酷而不可想象的。
博弈之间的两难
理想在启步之时阴云重重,这不应该是个好兆头。二个月后,全从上海赶来看望洪。相处的不到二天时间里,两人对彼此又增加了具体的感受。显然,洪的担忧多于相聚的快乐。
“我真想他能留在我这里,他可以什么都不干,我的工资能养活两人。”然而,这句被全当作“玩笑”的话被搁置一边,更现实的问题是,一对生活在一起的同性恋者怎么面对周围射来的猜疑的目光。
“汽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的理想已随他远去。那是无可挽回的遗憾和痛。”洪预感到未来的不测,显然,这种不祥是对自己的不能把握。
更多的麻烦和压力随之而来。洪的父母望着岁数逐渐增长的儿子心急如焚,而洪的前妻离婚后也一直未再婚,老人希望二人能重续前缘,给孩子也给自己一个安稳的巢。这是他们在百年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别人眼里,她聪明贤慧,又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洪在去父母家回来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确切地说,自从他和全相爱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复婚,一切将回到从前,他将堂前有孝子榻旁是发妻,像这个单位大多数人一样,生老病死早已被油田安排好,他的可以预见的一生无大起伏转折,无大悲欢离合。一辈子守着这些明明暗暗的日子,最后成为一名光荣退休的油矿工人。重复他父亲的一生。
而另一种不同的人生结局是,洪放弃油田的一切,包括他的女儿,执著地追随远方的爱人,远走他乡。但是未来又因为它的缥忽而遥不可测。让一个人舍弃既得利益追求缥缈的东西,需要有一种博弈的心态和承担失败的勇气。
这些显然对洪来说都没准备好。
懂事的女儿已隐约知道爸爸要出远门了,关心地问洪什么时候走。洪无言以对。
已婚同志《木房子》和它的主人(1)
坐在北京一家同性恋酒吧里的高骏啜着啤酒,瞅着昏暗灯光下另一侧的顾客,然后紧了紧风衣,低下头沉思着什么。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位瘦削而沉默的异乡人。
一份民刊的悲欢春秋
2002年9月11日,一份发表在黑龙江某同志网站上的电子刊物《木房子》引起读者注意。
这份超过一万字的电子刊物尽管语言粗糙版式简单,但是它鲜明的观点仍为那些在互联网上游走的同性恋者关注。二个月后,它的访问量超过千人次。
创作者愿意用“刊物”来形容这些历时2年才发表的文字,是因为它的创作初衷是以发表同性恋者心声为圭皋。它的题目为《在压抑与释放的边缘》的卷首语这样描述创作者的态度:“压抑欲望的人,眼神里是闪烁的火焰,焚烧着自己。毛宁是释放者的代表,但在检验他勇气的时候,先是选择了谎言,被戳穿后又选择了逃避。这是失败的释放。这是压抑的选择,有现实的困顿,更有自身的迷茫。在释放与压抑的边缘,于同志而言,都是同等的沉重。”显然,从这些虚拟的字符号开始,创办者试图将《木房子》作为一个特殊符号,向她的读者,甚至更远大的世界传达一种信息:在边缘游走的人,需要自赎。
“我在吉大新闻学院读研究生的时候,长春能找的同志活动场所就是这个叫‘木房子’的酒吧。感觉寂寞了,我就去那里坐坐,但是那种求欢买醉的环境让人失望。我认为同性恋酒吧不仅是一个排遣孤独的地方,它更应该自觉成为一种文化的载体。”六年前的书生义气,在当时确是少见,这让“木房子”老板注意到这个常坐一隅的斯文的年轻人。那时,为了扩大酒吧知名度,老板已请人创办以酒吧命名的同性恋读物《木房子》。创刊号的《木房子》收录了高骏对酒吧的意见,这成为高参与《木房子》内容制作的直接原因。“我对自己编杂志很有信心,一方面我认为在酒吧买醉不如实在的为同志做点公益工作;另一方面,编杂志正是实践专业的好机会,虽然编出来的杂志不可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但我想要一种成就感。”最早做《木房子》的人这时已退了出去,高接下了这份模糊的使命。
稿源首先成为一个问题。为了真实报道同性恋圈子现状,高在寒冷冬夜亲自泡公共浴池、在网上找人聊天、去各种可能的途径寻找采访对象。“在珠江浴池,我看到了传闻中的肮脏。欲望在深夜里找着出口,饥渴的灵魂放弃了尊严。这真的是悲剧,在你我身边上演的悲剧。”高将他在同性恋浴池看到的景况以《浴池里游走的饥渴灵魂》为题发表在他编的第一期刊物上。在这篇“浴池印象”中,高用“惊心动魄”、“全不知人类的羞耻”等字眼形容来这个同性恋者夜生活聚集地求欢的人们。
“我指出黑暗和肮脏,是为了迎接光明与纯洁的爱。”同性恋者在传统压力下的的龌龊行为触痛了高的神经,他为自己同类的纵情声色麻木短视感到忧虑。显然,《木房子》从高这里被赋予的特殊使命已超出一个酒吧老板最初的商业构想。
当酒吧里的同性恋者暖昧地穿行在灯红酒绿中,高却利用工作学习之余采访写作,孤独地在书案上、黑夜中继续着他的梦想。《木房子》成了这个年轻人圈点涂抹、挥洒激情的地方。“我希望更多的同志清醒过来,要自强自尊,要有健康的追求。”单薄而粗糙的文字显示出一个年轻人对真情的领悟和渴望。然而,中国现行的新闻出版政策使这份民刊张无露头之日。高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机会。由于更多的原因,二年过去了,第二期《木房子》待字闺中,迟迟未能与读者见面。
此期间,酒吧已几易其地,往来的顾客也几度春秋。“我承认是我主观上的懒惰和三分钟热血的劣根性格所致。”时年24岁的高在《木房子》卷首语中向他的读者解释说。
这份同性恋刊物也给高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压力。在过去的二年多时间里,高谨慎地保护着与这本刊物有关的一切秘密。“无论是家里装修,工作调动,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将手稿放在一个最安全的藏身之地。”这个怀揣美好前途的同性恋者清楚地知道,他所争取的光明其实离现实很远。
一个地方官的忧伤
编辑《木房子》的过程,高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状态也在发生变化。2000年,高的身份已由一个壮志凌云的学子变成一名政府官员。在这个不富裕的北方小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是“年轻有为,前途远大”。
高的身世更为他增添了传奇感。记事时就失去双亲的高是靠奶奶省吃俭用和乡人的接济将他养大。高深知家境的艰难和成人的不易,克苦学习,在读完初中、高中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吉林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对于高的那些家境优越的同龄人来说,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梦想。高的成就意味着他摘下了被人小瞧的“孤儿”的帽子,从此出人头地。这成了那个小县城一件轰动性的新闻事件。
在读完四年大学后,他又考取了吉大新闻学院研究生。但是他没有和这个名牌学院的大多数毕业生一样留在省城或是去更远的地方追逐梦中的橄榄枝,而是回到了他的出生地通辽小城。“我的奶奶在那里,她辛苦地将我抚养成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高在第一次面临人生选择的时候想到的并不是自己,他的做法赢得了当地人的口碑。“女孩子跟我一起到街上走一趟,她就会出名。”高得意地说。
已婚同志《木房子》和它的主人(2)
高的教育背景在这个北方小城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刚走出校门的他因此即步入政府机关,成为一名收入稳定出行排场的官场人物。由“孤儿”至亨官,高成为当地人眼中自强不息的楷模。但是这些并不能使这个年轻人真正快乐起来,在人所不知的角落,高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和渴望。
“1999年,我有机会上网。在那里我发现了我的同类——他们和我一样喜欢男人并渴望
拥有他们。”高通过互联网联系上齐齐哈尔的一位同性恋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在家里打电话不方便,我们就约定每天下班后的时间,我在单位给他打。那时还不时兴发照片,我们都没见过对方,但是内心里完全接纳了对方。”高在拒绝了众多女孩的追求后享受着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爱情。
“我在他家后花园里等他。他穿一条蓝色牛仔裤,笑着走过来。我们感觉到那就是自己要等的人。”高回忆着三年前那场短命的初恋。
高后来得知这个高个子男人是本地一位名旺家族的公子,但正因此人的非凡背景,两人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大为减少。对于当事者来说,任何一方都不肯主动地做出有违常人的事情,背叛赖以生存的现实,这种牺牲是致命的。“我现在并不很怪他,虽然当时我伤得很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