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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人失声叫了起来。
黄辛和我迅速地交换了一眼,假如这真的是一只人手,那么人呢?他是否已死在这里?他一个人来吗?假如不是,那么其他的人呢?张恕忽然叫了起来:“你看,你们看——”
我们循声走了过去,只见到一颗巨大的石头,巨石上有一柄横斜的小斧头,斧头柄沾有斑斑的血迹,斧头旁有一副眼镜,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物件,只是巨石上,刻有几个字在大石上,因数度被风雨所侵蚀,已不甚清晰,那几个字十分难看,东倒西歪的,像是在极度惶急时刻出来的一般:“no”、“dont9”,依照这些字的形状来看,分明是被那斧头所凿的,而且显然是英文字母,但那句:“dont9”中断得十分奇怪,如果“dont”是“don’t”的意思,在万分匆忙中刻者来不及再多刻一划,那么“9”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阿拉伯数字里的“9”吗?没有理由会“不九”的呀!除非这根本是一个英文字的起头字母,凿者在还没有刻完之前即遇了险,所以这几个字也更加重要了。张恕忽然叫了起来:“don’t
go!”我们心中都同时一亮,是的,照这字形的发展看来,极可能是“g”字,而且下一个很可能便是“o”字。这么说,难道这人在危险中刻下这些字迹,是他发现了什么,而凿下这些以警告后人不要前往吗?我们心中都非常纳闷,殷平忽然在黄平背上神智不清地急喘着嚷:“月亮——月亮!月亮!吃了,快跑要找水,找水源!我们!不——”夕阳已西斜,叫声中有昏鸦急急掠过,泣血撞过天际,令人不寒而栗!黄辛沉声道:
“我们找到水源再走回头路。反正已很近了,而且有六个人,又有武功的根底,吓不倒也死不了的。”
我略一沉吟,这样折回去,实在不甘,不管阴影如黑鸦翅一般地掠过心头:“好。我们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回的!”我顺手把那柄斧头拔出来,拿在手中,说:“走!大家小心走!”
我们用沉重的步伐压倒茅草地行去,高高的茅草倒在我们的脚下,在我们的身后嘶嘶沙沙地又直起半身,不甘心地窥视着我们的去向。忽然周清往左边用手拨开茅草,大叫起来:“到了!到了!”
我们且如狂风般冲了过去,茅堆落在后头;这是一大片绿草如苗的草地,跑了十来步,只见一片怪嶙嶙的乱石,乱石堆上,有一数丈高的峭壁,凭空挂下一道又急又快又阔又大的白瀑,天崩地裂地坠下万丈深崖里去!深潭猛烈地接受着瀑布的冲击,化成成千成万的白色泡沫,在翻腾,在煮沸,在喝着胜利酒,在经过凯旋门,在一千万次冲凉的水迎头淋下,在整个谭里喷出熔岩!那数十丈高的崖顶如水平线一般,激流一至彼处,即一失足成千古恨地翻身向下坠、坠、坠、坠——碰崩一声撞在潭里!谭上瀑布足有十数丈阔!我们为之膛目。周清、廖建及张恕三人如小鸟一般地跳着叫着扑过去,兴奋地投向大瀑布前,跳舞起来,又拉着彼此的手,张破喉咙地叫,也不能在这惊天动地的水声里作任一最小资本的股东!我和黄辛也被这一奇景所镇住了,能站在这样的瀑布跟前,心中真有一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威皇感觉。黄辛背上的殷平,也忽然静了下来,瞪着狂热的眼睛,满腔都是火烧红,呆子一般瞪着瀑布,喃喃自语地道:“月亮,月亮”
隔了好一会,黄辛才舒了一口气,说得出话来:“谁,有谁想到这里有——个这么浩大的瀑布啊。”我没有应他,好一会他又说:“我想我们是第一批人看到这瀑布的!”忽然他又哈哈笑道:“如果报告给政府知道。这里还可能成为著名的游览区呢!”我也兴奋起来了,说:“既是我们先发现了的,说不定这瀑布还得用我们的名字来命名呢!”黄辛听了很开心,说:“既然找到水潭,我们沿着这条水路走上这山去,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源头了!”
午·回头的路
我望上山去,只见这瀑布之上,是另一座不算很高的山丘,显然流水是从山上冲击下来的。“城市里的人有谁会想到,这么一条小小的河流,有这么辽阔的背景啊。”黄辛笑道:“简直是匪夷所思,看来源头处必有什么更特殊的情况,河流才会那么大那么急又那么浊黄的!”我也笑着说:“我想到半山腰就知道了,水源不会远到哪里去的。”
忽然一声惨叫,劈耳传来,只见张恕的身子自一岩石上往后翻,双手拼命挥动,想抓住些什么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口张得大大的,成“o”字型,在惨呼着,周清一个箭步过去,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捉住他了——只差那么一点——张恕已栽下瀑布中去了,五六丈高地坠了下去,水流一卷再卷,只见他苍白的脸和张大的口载浮载沉了几下,只听到鬼泣神号般的水声却听不到他的叫声,他忽然没入瀑布中心去,不见了,消失了,我们再也没有看到他浮起来过。
而天色已经暗了。
太阳沉下去,月亮又惨青青着脸色地升了起来。
我们还在水潭边,尽了—切的努力,也放弃了一切的努力。
我望着天边仅有的几朵残存的血霞,喃喃地道:“老五,张五弟,莫要怪我们不救你,太急了,这水流,谁下去也只是陪葬品罢了;你到了哪里呢?怎么不浮起来?”廖建忽然哭了起来,这里除了殷平外,他和张恕感情最深厚的了;而殷平仍在半昏迷的状态之。廖建的哭声,在漫天的血霞中杜鹃一般地一声一声的着,天地间的枯树都凄厉地黑了起来,黄辛忽然问说:
“我们不能再停留了。我们得马上找上去,照原定的计划,今晚之前找到水源,殷老七也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
黄辛的声音在冷涩的夜空里显得铁一般冷酷、坚定和沉重。
我忽然忆起我看过一部戏,叫“deliverance”,几个城市里的人,划着船去找水源,结果中途意外的死掉了一半,所不同的是我们爬山而不是划船,他们是中年人而我们是年轻人,但我们都同是为水源而来的,而且现在再走上去,得要跟着水流走了。我忽然恐惧起来了,于是我说:
“不要再找水源了。我们回去罢,张五弟的死,我们已不知如何交代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残晖最后的守卫已悄悄地自西天撤走,天地间一片沉默。黄辛仍没有说话,周清却忽然叫了起来:
“不,难道我们为了这点意外的打击就放弃干辛万苦来到这里的目的吗?如果就此回去,张五弟怕是死不瞑目了!”
月亮的脸,出奇地惨青,在一片不正常的柔和中,隐隐约约的有几个煞气腾腾的灰暗的地方,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似的,未来的,预见的,过去的,都一一隐匿在后。我们随着水流爬上山岗,水流越来越急,越来越浊黄了。
我们知道,源头快到了。
这是我们进山以来的第四天夜里了。我想起那茅草堆里的断手石上刻的字,难道前人已晓得这地方的凶险,警告我们不能再来吗?而我们因不听劝告,已死掉一人了。难道去找水源,是件遭受天谴、死无葬身之地的事吗?啊!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觉得寒意逼人了。蓦地廖建发出一声大叫:“水源,水!水源!”原来我们已爬到一处高高的灰铁色的乱石岗上,从石岗上望下去,我们被惊疑冲昏了头脑,任谁也说不出话来。从上面望下来,这山谷里足有百丈阔,四周都是高高大大的巨石和山岗,石连石,山连山,水连水,这石岗至少连接了七八座山峦,而四周的山,都有一道凭空飞溅的流泉,直泻落谷中,我们所站的这山岗上,也有这么—道较大的水流冲下山谷。这山谷如火山口一般,底层都是黄泥浆,水越急谷壁的泥就愈冲越薄,水流就愈是浊黄。足足有三十多条流泉从各石岗上流落到谷底去,谁说,谁说这地方没有任何支流?
难道是地图也错了吗?这几十条河交流在一起,难怪河水会流得那么急!水从山上倒挂下来时仍十分清澈,一到谷里,即浑黄一片;显然的,来到这水源,不止这一条路,无论跟哪一座山岗的水流,都能抵达这里,只不过路上的一切经历不同罢了。
但最令我们惊异的,还不止这些!
这山谷里,是无底的,不可测量的黄水,不知在几千几万年前,许多河流已冲击到这里,把这里冲成一个不可想像的深谷。而在黄色大河滚滚流的边缘,天,天啊,竟有几所离奇的建筑物,有点像古罗马帝国粗墙圆柱的建筑,也有点像中国的亭台楼阁,甚至像古埃及的金字塔的下阔上细的建筑形状,如威尼斯的水上建筑及未开化的东南半岛的长屋,都有些相似,但屋宇都冲积满黄土,有些只剩下屋顶未被埋入土中。在河谷的边缘,有些屋宇竟呈露在水边或水上,难道这曾是一座城!我们找到的:
竟是一座曾被河流摧毁的城吗!
它是为何被掩没的?没有人来得及逃生吗?为什么历史没有这个资料?没有这些建筑、没有这座城?难道是被历史所遗漏的一个残骸吗?有多少事,曾发生在这里?这座城的忽然毁灭,难道是天谴的能力吗?
天谴!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间在我脑中巨鸦一般地覆盖下来,我转过头去,只见黄辛的眼神一片深沉,不安到极点地望着我,他背上的殷平着了魔地孱弱地嘶喊:“月亮吃了吃了月亮!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同时间,我和黄辛都清楚了彼此间在想的同样一个问题,一种更不祥的阴影奔在黄辛坚忍的脸上,他忽然向大家狂吼道:
“我们回去!赶快!快!”
未·清晨的路
黄辛喑哑地狂吼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侵蚀了整个的我,我是第一个回头就跑的,然后我听见周清和廖建都惶恐地答应着,在一瞬间我回头看到他们恐怖的眼神:难道他们也感觉到这种可怕的、覆地盖天的不祥吗?我已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正全力地往山岗下冲去,同时,一种奇异又熟悉的声音再度自耳际响起,马上激烈地增强,迅速地加强了二百倍,这正是我们在山坡上,悬崖上所听到的异声,但从来没有这一次的巨大,展耳欲聋地尖啸,我们疯狂地飞奔,迅速地掠过那瀑布水城,急速地向茅草丛里奔去,但来不及了,一声尖啸劈空飞掠,急忙间我抬目一看:是一支铁青色的大箭,凭空射来!我只来得及看到那是一支大箭,因为我是跑在前面的,我急忙翻身向前一窜,边大叫:“留意箭呀!”我迅速地往草丛里冲去,到了草丛,草比人高,无论如何,比较安全。黄辛因背了个人,跑得较慢。“嗖”!又一支箭飞过,我连发箭的人也看不到!一百码!九十码!八十码!七十码!我恨不得有双翅膀,迅速没入茅草中。六十码!五十码!四十码!三十码!茅草愈来愈近,“嗖”地又是一支箭,我“叭”地伏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趴跌下去,才险险避过一箭!我还没爬起身,即连跌带撞地向前冲,这时周清迅速地越过了我!二十码!十码!“蓬”地我和周清同时冲入草丛中,跌入草堆里,几乎在下一瞬间,另外两人也冲了进来,跌在地上!我、黄辛、周清、廖建,都没有中箭!
我们严重地喘息着,迅速地移到一个茅高地陷的地方伏着,我猛吐着气,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那放箭的,人?”周清说,他的喘息比我还急速:“见,鬼,鬼,鬼影也没,一个!”廖建插嘴说:“都不知,是,人,是,鬼!”黄辛仍是背着殷平,揩着汗珠:“我,们不能,现,在,走,看看,情形,还有,没有追击——”我看着黄辛,忽然叫了起来:“黄老二,你受伤了?”廖建也随着大惊,因为他不但看见黄辛脚下茅草上的血迹,也看到他头侧的箭:“二哥,你中箭了!”黄辛自己也被唬了一跳,茫然道:“没有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殷平放下来一看,只见殷平的额顶上,正插着一柄死金色和死青色的箭,箭身直穿过黄辛的左太阳穴侧,深深没入殷平额里。殷平的脸色惨白,血自头顶披下,与苍白组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色彩;他的口张开,好像正在说着什么,双手伸张而僵硬,濒死还抓着黄辛的肩膀。黄辛忽然惨烈地哭喊起来,用拳使力捶着自己的胸膛,惨叫道:“殷七、殷七!我害了你,我只顾到自己逃命!没照顾到背后的你殷七、我该死!我该死;七弟”我着实呆了好一阵,然后我冲过去盘住黄辛拼命乱捶的手:“不,不要这样!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你又不是有意的!”黄辛仍是不听,硬是挣扎着,我只好陡然一声大喝:“二弟!这件事你已尽了力,打死自己也没有用!敌人还在窥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