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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化哲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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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瓦利斯还把语言与数学作了一番比较。数学的形式和法则构成了一个自为的世界,数学是自己与自己打交道,它所表达出来的只是它自己的本性,它不过是对事物所做的一种智性的游戏。诗的语言则不同。诗的语言是蛰伏于人身上的原我的思维,所以,它表达的是整体的结构,表达的是使所有的事物发出光彩的那个东两的结构。诗的语言永远应该是抒情的命令式。
   诗的语言是由诗人的创造性的主体、诗意的主体性决定的,而不是由客观世界决定的,相反,它倒要决定客观世界的价值。诗人应该把自己诗意的主体性投射到客观环境中去。诗意的主体性不应该是盘剥对象的意志力,而应该是爱,因为爱也是所有事物的真实的普遍性的根基。诗意的主体性投射到客观环境中去的方式因此只能是情感的方式。在诗人那里,情感就是内在生命的中心点。施勒格尔甚至说,情感也是哲学的出发点和哲学所返回的地方,情感是意识的精髓。⑸因而,浪漫化的语言必须是情感的语言。浪漫派心理学家、美学家舒伯特说,正如梦幻、诗、启示所告诉我们的那样,人的原初语言就是爱的语言,因为情感的活的中心点和灵魂就是爱,就是爱的语言。真理的标准就是我们的情感所把握到的那个东西的内在意识。
   通过诗的语言(爱的语言),诗意的超验世界才确立了,也就是说,以它的超验性涉足到经验世界中来了,超验的意义在经验世界中显现出来了。
   通过诗的语言,诗创造出了一个与经验的事态世界截然不同的意义世界(不是认识论上的意义,而是价值哲学上的意义),这已成为本世纪诗学所关注的重点。德国浪漫美学的后裔们自不必说,我们在后面还将详细涉及,特别是海德格尔关于诗的语言的见解,尤其突出。在此,我们只大略地来看一看俄国形式主义,布拉格和巴黎的结构主义以及解释学诗学就足够了。
   诺瓦利斯已指出,诗的语言具有一种祝咒的魔化作用,它把这个经验现实世界中的事态否弃了,引进一种全新的审美时空。这一见解在后来的结构主义(包括其前驱俄国形式主义)那里得到极大的发展。⑹
俄国形式主义讲,诗的形式是一种自我规定、自我表现的手段,它能凭借语言中超乎语词之上的韵律、联想、含蓄等手法来扩大语言的意义,从而使诗的语言获得超乎“日常生活”之外的新的意义。正是诗的语言活动保证了人类艺术成为一种自在自为的、永恒的、自我规定的连续活动。这种活动完全无需靠外界事物来证明自己是否正当,它的价值就存在于自身之中。⑺诗的语言的重大的人类学意义就在于,它打破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的感觉方式,把人从现实世界的麻木状态中解救出来,从而使人们看清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人是生活在现实社会之中的,由于现实社会的结构就是一个语言的结构,人也无往不在一种语言(日常语言)之中。解释学讲,人与世界的普遍关系就是一种语言性的关系,语言是与人打成一片的活生生的东西,如海德格尔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屋。要从现实社会中站出来,仍然不可能超脱于语言,只能以语言来对抗语言。加达默尔讲,只有在语言中,人才能与那些我们在现实世界中从未打过交道的东西打照面,因为我们本身就是语言。
   那么,我们又如何来以语言打破语言呢?当然是通过诗的语言。但诗的语言又如何来打破日常语言呢?布拉格结构主义美学家穆卡洛夫斯基继俄国形式主义的陌生化理论之后进一步提出了突出、扭曲的概念。他说,诗的语言总是有意曲扭、有意触犯标准语言。诗的语言的功能就在于最大限度地把言辞突出,以此来打破日常语言的自动化,破坏日常生活的语言程式。诗作中突出与未突出的成份之间的相互关系就形成了诗的结构。巴黎结构主义美学大师巴尔特则把诗的语言的功能上升到文体学上来阐述。人正是通过写作,尤其是文学作品的写作(诗、小说),获得了一种真正的自由,并成为历史上最为清晰的一段。
   解释学美学家利科尔根据加达默尔的艺术即游戏的思想中的变形概念,进一步发挥出一种艺术即废止现实世界的理论。通过艺术的诗的语言活动,日常的现实被废除了,每一个人都成为他自己。孩童把自己装扮成另一个,人表现出了他的最深刻的真实,诗人以游戏者的姿态出现,生活世界的本质才浮现出来,这本质当然不是日常的真实,而是说现实才真正变成了现实,它是包含着不确定的种种可能性的未来的地平线,是惧怕或希望,是未确定的东西。⑻
   不管是“打破日常感觉方式”也好,还是突出、扭曲、废止也好,诺瓦利斯的祝咒和魔化的思想实际上都包含着这些意思。在此,我们无须纠缠于这些概念或思想的发展变化,那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应注意的是,它们究竟企图解决一个什么问题。
   在我看来,它们统统不过突出了一个本世纪应注意的超语言问题。作为人的哲学的浪漫美学(诗化哲学)以人生问题为终极问题,他们注意的,更多的是时间问题。有限生命处于时间之中,如何才能超时间?但二十世纪的人文科学已普遍发现,人无处不在语言之中,它与时间一样,是有限个体无法逃避的,像佛教禅宗那样打手势、棒喝,毕竟不现实。超语言的唯一出路,只能是找到一种新的语言,正如超时间不是根本否弃时间(这也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找到一种新的时间观念(详见本章第七节)。一种语言形式(游戏)提供着一种生活形式,那么,要寻求富有意义的、充满爱的情感的生活,就需要一种新的语言(在这里,语言主要是就其能传达某种东西来说的)。中国哲学中,魏晋玄学、陆学、佛教禅宗实际上都已提出过超语言的问题,尤其玄学的“言不尽意”、“得鱼忘筌”,以及禅宗的机锋,说禅诗等,都是在想打破日常语言,去把握日常生活形式(语言)所无法传达的东西。维特根斯坦讲,确实存在着一个不能思想(实际就是不能用目前的语言形式去领会、把握)的领域,它是全部语言和全部思想的基础。我们用某种方式去领会这个思想基础,因为目前实在无法用语言去说,不能说,它甚至不能成为思想的对象。如果我们懂得思想与语言的关系,那么,维特根斯坦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们并不能就此罢了,否则老是“不能说”,仍然令人丧气。找到一种新的语言去说,也许是一条出路。浪漫美学关于诗的语言的思想,肯定是有启发性的。
   但我们确实不能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那超语言的形式。况且,浪漫派美学要用诗的语言去说什么,也还值得慎重考虑。
   德国浪漫派诗哲的诗有一个通病,喜欢用诗的语言去陈说某一形而上学的对象。维塞尔教授曾说,没有哪国的诗有像德国浪漫主义那样“形而上学地抒情”。⑼的确,诺瓦利斯的许多诗,以及后来的里尔克的许多诗,都可以称为形而上学之诗。在浪漫派那里,这种形而上学地抒情的诗所象征、比喻(虽然不是在哲学体系中论证)的东西,仍然是浪漫本体论所讲的那个实体性的绝对,一种存在论意义上的无限。但是,既然康德已经证明那种东西并不是一种存在,并不是一种实体性的东西,那么,不管是以逻辑证明的语言也好,还是诗化的语言也好,都没有什么意义,都同样容易把人带入迷途。
   在浪漫派美学中,与语言有关的两个重要概念是比喻和反讽。
   施勒格尔把比喻抬得相当高。他说:“所有的美就是比喻。最高的东西人们是无法说出来的,只有比喻地说。”⑽每一首诗都应在自身中把整体——那涵盖一切的一、未分割的统一体描述出来,因而,诗的语言必须靠比喻、靠象征才能完成这一使命.施勒格尔把这种对不可描述的东西的描述称为意指(Bedeutung),任何比喻都意指上帝,人们只能比喻地谈论上帝。通过这种比喻的语言,就会把有限者带入一种出神的状态中去。也就是说,当有限的个体不再沾滞于现实世界,而是通过比喻去意指那无限者,这就可以说在接近那最高的东西了,因为,在比喻中的意指所指的就是那在自身中展开的无限。
   在施勒格尔,比喻已经不限于一种诗的语言的意义范围,而成了一种哲学意义上的与认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东西了。最高的、不可描述的东西,如果纯粹思维也没有办法达到的话,那么,就用比喻来作为中介。它插入到对最高的东西的积极性原启和人的世界的有限性中间,成为有限与无限、理想与现实的抽象综合。这里所突出的就是一种与绝对的东西的象征性的关系。
   施勒格尔更著名的一个概念是反讽(Ironie)。实际上,它与比喻这一概念一样,不仅仅是一种语言上的、修辞上的特殊用法,也是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一种与魔化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思维方式。
施勒格尔讲,人的存在既是有限的,又是无限的,既有“我”,又有“原我”。人能够倾听无限的宇宙的音乐,领会神性诗的美,这是因为人也是宇宙诗人的一部分。因此,在人身上有两种基本的冲动,一个指向有限的对象,即个性化原则,一个指向无限的流动性,即酒神原则。在所有诗意的构想和思维中,一如在人的所有行为和活动中一样,这两种原则在人的自由的活动性上都表现出来。这就是说,人要么被引向神性,要么被引向死寂的东西,被引向限制。从这两种对立的冲动中又形成了第三种冲动,渴求把两者统一起来的冲动,它朝着心理上的整合,主、客体的统一的方向发展。
   但是,这种渴求统一的冲动实际上不过是取消个性化冲动,趋于酒神冲动罢了。当人被限定于客观的东西之后,他就是把自己孤立起来,或者说个体化了,这时他必然意识到他的有限的自我在本质上是空虚的。这种空虚感就会促发他那种要求返回无限的一的冲动,那种返回自由的世界的冲动,渴求失去了的自由。这种趋向于一的冲动也就等于尘世性的因素要求离弃自己的形式过渡到另一形式中去的冲动。尘世性的因素的唯一任务就么消解自己,升入更高的形式。所有生物中,唯有人能渴求进入神性的自由的过渡(uberrang),经验限定性的东西不能满足人的渴望无限的一这一最为深层的需要。经验与超验的矛盾最终使人求助于酒神原则来使有限沉醉、消融到无限中去,所有束缚、所有对立、所有差异都在酒神式的活的流动中被扬弃了。这种渴求就是意志的运动,人身上的宇宙诗人的火花的闪耀,它激发人的意志去把世界浪漫化。人的这种渴念已不再是一种有限的力量,因为宇宙的生成的无限之力已在它身上萌发,并急切地要返回自身,其结果是要求通过消灭有限的经验性东西的自律性来造成一种更高的统一。这种富有创造性的消灭(Vernichtung)就是浪漫的反讽的本质。它是一种通过特殊的语言方式表现出来的要把所有有限的东西相对化的情感。凭借这种情感,人的精神不再感到受任何有限的东西的束缚。这当然是魔化唯心主义的翻版而已。
   因此,反讽实际上是一种人的主动力量的表现,它能把客观的东西转换成主观的东西,拒斥经验现实的社会,使人的精神摆脱物质力量的囚禁,从而以诗意的、浪漫化的方式去感受世界。反讽摧毁了客体性的符咒,消除了主客体之间的巨大鸿沟,否定了客体的东西表面上的本体论上的独立性。
   反讽往往以诗的语言形式出现。“有些古代诗和现代诗,在任何地方都无例外地呼吸着反讽的神气。在这些诗里,确实生活着一种先验滑稽,而在内部有一个规定,视一切而不见,无限提高自己,超越一切有限,包括自己的艺术、美德和天才。”⑾“在反讽中,一切都应是诙谐,一切都应是严肃,一切都坦白公开,肝胆相照,一切又都伪装得很深。它产生于生活艺术感与科学精神的结合,产生于完善的自然哲学与完善的艺术哲学的聚合。它包含了并激励着一种感情,一种无限和有限、一个完整的传达既不可能而又必要的无休止的冲突的感情。它是所有许可证中最自由的一张,因为借助于它,人们便超越自己;它还是最合法的,出为它是绝对必不可少的。”⑿
   实际上,浪漫风度在这种反讽中才真正突出地表现出来,它表明,所谓“浪漫”,就是否弃所有世俗的、经验的东西,消除经验领域的自律性,超迈飘洒,不沾滞于物,遗世独立,不为庸俗的习惯势力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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