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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遮蔽了某人充满了妒嫉评价:「靠,真和就系一个小白脸,哈里修会户还吃!(整个就是一小白脸,哪里有威风来着!)」
「人家十六岁已经是监军了,你这个小坏蛋长到十六岁能干什么?」少女取笑着这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骄傲小鬼。
「哼,腾我找到下里的那灰笨蛋,最系马能吼风先系洗、系鱼乎许(等我找到家里的那帮笨蛋,最起码能够飞天遁地、行云布雨)」某人得意洋洋地宣布着未来的憧憬,只是这些日子的言词训练,除了经常习惯挂在嘴边的「靠、笨蛋」之类的言词找到正确发音之外,其他的用词读音,显然还在外星球有待发展,距离正常语言有一定的距离。
「宝宝,你想行云布雨,我不反对,不过要是让父亲大人听到你说他是笨蛋的话,回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哦。」一个清朗的男子笑语突然出现在两者的对话之间,而且似乎窃听了许久的样子,至少已经知道怎么读懂敖彦那出色的「外星语」。
「啊啊啊啊敖玄」某人惊呼着,却在下一秒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坏蛋,学会了说话,却不会叫哥哥,回头小心我打你的小屁屁哦」浓浓的笑声被淹没在嘈杂的欢呼中,但是却丝毫未减那语声中的喜悦。
被人群簇拥着的卫丹自然不会注意到人潮中的角落里所发生的小小变化,他在心中盘算着无人知道的计划,甚至在游街结束之后,更是礼貌地拒绝了郭槐的宴会邀请,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入夜后,卫丹独自徘徊在为他准备的小院中,望着天际那一轮上弦之月静静地凝思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掩盖了目光中的淡淡思绪,只留下无人可知的凝重。
一只落在树稍上的夜枭,突然抖开了翅膀,那宛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在月色下更显凄惶,墙角的阴影里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打断了卫丹的思绪,尽管没有回头去看,凭着那独特的气息,卫丹也知道前来的客人是哪一位:「怎么,现在想开了,连幻形珠都不要了?当初你可是死活不肯用这张脸看人的啊。」
「因为用不着了。」躲在黑暗里的男人,身上缠绕着是浓郁的死亡气息,带来的是无尽的仇恨。
「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卫丹没有继续追问,对于别人的生死恩怨他一向都不在乎,他永远都是一个只以自己为重的人。
「都齐了,不过引阵的人似乎不够好,即便是号称神童,未满周岁的孩子还是差了点。」
「郭槐跟我提起过,乐坊里有个药童的弟弟很聪明,而且未满周岁,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郭槐形容的样子,应该是不差的,就他吧。」卫丹本来也担心最初的引阵人选不够格,没想到无意间竟有上好的人选送上门来。
「好,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卫丹从袖子的暗兜里拿出一只翠绿色的瓶子,丢了过去,「把这个撒到郑国军营的饮水中。」
阴影中的来客,无声地离去了,小院又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卫丹长长地出了口气:「六十甲子门,三千阴冬年,百鬼夜行日,万年冥眼开梦蜇你等着,等我拿到了冥眼,我倒要看看,还能有谁庇护得了你!」
小院外依旧是欢声笑语的海洋,谁都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急速地酝酿着,天色越来越深沉了。
轰轰烈烈的郑国大军入侵,在「玄门道」不惜血本的传送阵下黯然败北时,距离标志着正式入冬的冬至日还差着三天,但是人们已经能够感受到冬雪之神的脚步。
特别是入夜之后,那穿堂而过的风刮在身上冰凉冰凉地直透心底,给在厨房炖汤的翠娟带来不小的麻烦,这时节里夜晚下厨最最是讨厌,那该死的厨房大门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关上吧,那灶头炉膛里的烟火气能把活人熏昏了,而不关吧,那寒凉的夜风在背后吹啊吹地,让人冷得直想龇牙。
不过昨天傍晚,终于能够开始下地走动的景御给翠娟想了个好法子,指使着陈堪在厨房门口设了个小小的回春阵法,这下子穿过厨房门的冷风在回春阵的过滤下,变成了细柔舒适的暖风,让翠娟大开了一回眼界,原来那些道士整日里鼓捣着的神秘法术竟然这么好用。当然景御也不会白出主意,翠娟慷慨地许了景御一只可口的叫化鸡。
一手好厨艺的翠娟做出来的叫化鸡自然让景御大呼美味,吃得满嘴溜油,顺口又向翠娟许下许多空头支票,当然负责签字的人自然是冤大头的陈堪了--景御只要理直气壮地往陈堪面前一站,然后一拍胸脯说:「我落到今天这种半残废的境界,完全是因为要救你啊,你难道连这点点小忙都不肯帮吗?」陈堪就算有再多的顾忌也没法出口了。
比起道家那些「不能在凡俗人面前使用道术」的规矩,景御那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形象更具有威慑力。于是向来对于修行道士保持纯洁的四十五度仰角羡慕的翠娟有了难得的参观低等道术的机会。
不过那令人目瞪口呆的神奇力量固然令人痴迷,但是翠娟还是紧记着有一张小嘴正嗷嗷待哺,在欣赏了陈堪道长表演的纸鹤化活鸟的把戏,并答应给景御再做一只叫化鸡当作宵夜后,她回到了厨房。
而景御自然继续支使着陈堪去后院的鸡窝里抓一只肥硕的鸡仔当原料。不过陈堪一回头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到了随侍在一边的鸿晓的身上,然后在鸿晓惊愕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藉口尿遁了,让鸿晓在原地深刻地体会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至理名言的同时,对于染黑了自己那德高望重、清静无为的师叔大人的景御报以十二万分的仇视态度。
不过这些修道人们的内部矛盾自然是属于家丑不能外扬的一类,所以尽管鸿晓开始信仰清箴子整天挂在嘴里那句:「除妖务尽、斩草除根」的口头禅,但出于对师叔的绝对服从,还是随手放出了一个傀儡术,指挥着由纸人变成的便宜奴仆、撅起屁股在闹腾腾的鸡窝里挑了一只个头壮壮的小鸡仔送到了厨房。
翠娟熟练地用上好的黄酒加上七七八八的辅料调成酒料,夹起鸡仔迅速地给全部灌了下去,就见那本来活蹦乱跳的鸡仔离开了翠娟的手臂之后,立刻在泥地上跳起舞来,等翠娟回头收拾好参杂了荷叶粉的裹泥时,那只鸡仔已经在梦境里向上帝汇报工作了。
将鸡仔仔细地裹好泥,塞入点燃了火的灶头里,然后洗净了手,从一旁的鱼缸捞了条上好的鲫鱼,再加上了药、红花、枸杞、木耳、松菇和几片嫩姜,端上灶头加盖焖炖。这叫做冬韵汤,最适合周岁的小儿在入冬初期服用,既能驱风御寒、又对孩子有大补且不易上火。以前乐坊里那些还不能自己走路的小鬼们最是喜欢喝了,入夜后喝上一小碗,能让他们安睡到天亮呢。
蹲在灶头的火口处,小心地煽风控制火候,翠娟看着那红艳艳的火头,不禁又开始念起敖彦那位突然出现的兄长。那是一个让人不能不深铭记忆的男子,无论是顶尖的容貌、举手投足间的高贵和优雅、谈吐言行中的潇洒、还是拥抱幼弟时毫无遮掩的温柔和爱怜,一举一动无疑都向翠娟展示了一个绝代偶像的完美形象。
自幼在乐坊这复杂环境里长大的翠娟,从小到大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客人,从深宫贵的贵客到市井里的游侠、从意气风发的书生到脑满肠肥的富商、从落魄颠沛的流民到横行霸道的煞神、乐坊从不拒绝任何上门的客人,也从不挑选乐人表演的观看者,更甚至勤于收集客人们言语中的故事,做为演绎表演的剧目。
所以翠娟看过的、听过的人和故事太多太多,尽管翠娟还未到二八及笄的时候,心理上却早已过了追求偶像的年纪。不过敖玄公子的出现却打破了翠娟的一贯认知,让翠娟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偶像」这个词的意义。
俊美的容颜、粉白的肌肤、高挑而有些纤细的身姿,这若是在其他男子的身上同时出现,难免会带着几分脂粉味道,在男风盛行的东方大陆上,从来都不缺少令人惊艳的美男子,皇宫贵族们一向以蓄养美男、美女为乐,但是这位敖玄公子身上却找不到丝毫的脂粉和羸弱--清爽简单的服饰和那张平淡若水不见微澜的脸庞,没有刻意凸显什么,但不严而威这四个字却在挑眉环视的刹那间深深地刻画在每一个初见者的感知中,不敢有些许亵渎的歪念头。
而当这冷淡的俊容在遇到久别的幼弟时,那唇角轻扯所露出的一抹淡淡笑容,足以迷倒所有窥探的人,何况还有那更令人嫉妒的温柔目光。
翠娟一直以为,被温柔的目光所淹没这种说法是说书先生们夸张后的形容,但是现在她是亲眼见识到了。哪里是淹没,根本就是淹死,要是敖玄公子愿意用他看敖彦宝宝专注的温柔眼神看自己一眼,真是死也值得了--想到这里,翠娟不禁为自己这大胆的妄想脸红,不过心底倒是真的有些不由自主地妒嫉起敖彦宝宝了。
翠娟现在虽然不到十六岁,但到底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朦朦胧胧的对于男子的好感在遇上了敖玄这种千万年难得出现一次的人物,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私下的少女幻想罢了,毕竟无论怎样这幻想都不会成为事实,这一点甚至不需要有人去提醒翠娟,在翠娟的心里,能够待在敖玄公子身边当个侍候的小丫鬟就已经是天大荣幸了。所以翠娟如今是找着机会就往敖玄房间里溜,哪怕是多看上一眼都能让翠娟高兴好久。
比起二十一世纪追星族们的疯狂,翠娟对偶像的崇拜显然已经算是理智而含蓄的。而也许正是因为翠娟的腼腆的含蓄,敖玄也不会露出过丝毫的拒绝表示,这更是让翠娟倍觉鼓励。
于是敖彦宝宝算是沾了兄长的光,除了每日早、中、晚不能缺少的三餐之外,上午茶、下午茶、晚间宵夜一顿不差。时不时的美味小点、零嘴更是每天翻着花样往敖彦嘴里塞,为的就是这「送餐」的片刻瞻仰时刻,最近翠娟突然间有名起来的好厨艺可不是自己用嘴说出来的,那些个厨房里留下的剩余佳肴可是让大家难得饱了一大口福。
对于这些身外事,翠娟很自觉地选择了忽略,就算坏嘴的景御常常当着面笑话翠娟这个小丫头片子动了春心,但是翠娟最多也只是脸红耳赤罢了。毕竟翠娟对于敖玄的遐想仅止于倾慕,比起大门外那些每日穿金戴银、或者干脆是薄纱轻裹、想尽办法扒门爬墙、效仿红杏,自许终身的疯狂女人们,翠娟的态度已经是很纯洁了。
自从那一日在街上遇到了敖玄公子之后,目睹了敖玄公子容貌的女人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得有如疯癫了一般,外面都在传说,最近柳州城里的弃夫率正在逐渐飙升,眼看着就要超过五成了,逼得城主大人不得不尴尬地亲自上乐坊拜托敖玄公子暂时不要在公开场合中露面,不过听景御说,城主之所以会亲自来,是因为城主夫人最近好像也在这附近晃悠
敖玄以子似乎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前几天在敖彦的折腾下,还能勉强答应带他去逛街,但是这几天里是打死都不肯出门去了,每天躲在屋子里翻看书籍,不管敖彦怎么闹都不答应,可怜敖彦宝宝用在陈堪身上百试百灵的撒娇手段,似乎在自己兄长的手上吃了个小瘪,这两天正闹脾气呢,只是这脾气恐怕早晚也会在敖玄公子那温柔的目光中化解于无形吧--对于自己的偶像的实力,翠娟可谓信心十足。
想着,想着,时间悄然飞逝,一个时辰后淡淡的鱼香味从锅盖的缝隙里冒了出来,翠娟轻轻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在小小的厨房里蔓延开来,那原本一大锅的清水,如今已经浓缩得只剩下一碗白得如同乳汁一般的精华鲜汤。
小心地将汤汁和煮得柔嫩如的豆腐一般的鲫鱼装入灶上早就准备好的食盒里,那食盒是药坊里特制的一种保温盒,小小的四方匣子里铺满了上好的软绵,别说眼下这才入冬的时节,就算到了六九的严寒日子,这食盒也能安然保温好几个时辰呢。
熄了火,翠娟提着食盒推门走了出去,没有去搬动灶头里烧得黑黑的犹如石头一般的叫化鸡,反正凭着景御的鼻子,自然会自己找来吃了,翠娟一点都不担心景御找不到,至少昨天她留在厨房暗格里的一盘酱牛肉就是景御半夜给偷偷拿走了。
敖玄眼下和敖彦、桀枭暂时住在乐坊原来的后院厢房里,这本来是乐坊特意留给那些身份特殊的大人们暂时隐身的小屋,虽然位置偏僻了点、地方也不大,但是屋子里布置得倒是清爽干净,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小的书房,对于暂时无所事事、又不能出门的敖玄来说,无疑是个解闷的好东西。
龙王界和人界断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