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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_宋史-第7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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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宰相蔡确坐诗诽谤,贬新州,宰执、侍从以下,罢者七八人,御史府为之一空。尧俞曰:「确之党,其尤者固宜逐,其余可以一切置之。」且言:「以陛下盛德,而乃于此不能平?愿听之如蚊虻之过耳,无使有纤微之忤,以奸太和之气。事至,以无心应之,圣人所以养至诚而御遐福也。」

  水官李伟议大河可从孙村导之还故道。尧俞言:「河事虽不可隃度,然比遣使按之,皆言非便。而伟又缪悠不肯任责,岂可以遽兴大役。」朝廷遂置伟议。进吏部尚书兼侍读。元祐四年,拜中书侍郎。六年,卒,年六十八。哲宗与太皇太后哭临之,太皇太后语辅臣曰:「傅侍郎清直一节,终始不变,金玉君子也。方倚以相,遽至是乎!」赠银青光禄大夫,谥曰献简。绍圣中,以元祐党人,夺赠谥,著名党籍。后党锢解,下诏褒赠,录其子。

  尧俞厚重言寡,遇人不设城府,人自不忍欺。论事君前,略无回隐,退与人言,不复有矜异色。初,自谏官补郡,众疑法令有未安者,必有所不从,尧俞一切遵之,曰:「君子素其位而行,谏官有言责也,为郡知守法而已。」徐前守侵用公钱,尧俞至,为偿之,未足而去。后守移文尧俞使偿入之,考实非尧俞所用,卒不辩。司马光尝谓河南邵雍曰:「清、直、勇之德,人所难兼,吾于钦之见焉。」雍曰:「钦之清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能温,是为难尔。」从孙察,见《忠义传》。

  论曰:存、固、瞻、尧俞,初皆善王安石;及其秉政,未尝受所诱饵,与论新法,终不诡随。及元祐区别正邪,其论蔡确诗谤之罪恐为已甚,将启朋党之祸,岂非先知之明乎?他有更张,随事谏止,不少循默。然无矫枉过中之失,故能不亟不徐,进退有道,在元祐诸臣中,身名俱全,亦难矣哉。

 





列传第一百一

  ○梁焘王岩叟郑雍孙永

  梁焘,字况之,郓州须城人。父伞吭蓖饫伞⒅笔饭荨l庖陨‘任,为太庙斋郎。举进士中第,编校秘阁书籍,迁集贤校理、通判明州,检详枢密五房文字。

  元丰时久旱,上书论时政曰:

  陛下日者闵雨,靖惟政事之阙,惕然自责。丁卯发诏,癸酉而雨,是上天顾听陛下之德言,而喜其有及民之意也。当四方仰雨十月之久,民刻于新法,嗷嗷如焦,而京师尤甚,阛阓细民,罔不失职,智愚相视,日有大变之忧。陛下既惠以诏旨,又施之行事,讲除刻文,蠲损缗钱等,一日之间,欢声四起。距诞节三日而膏泽降,是天以雨寿陛下之万年,感圣心于大寤,有以还其仁政也。

  然法令乖戾,为毒于民者,所变才能万一。人心之不解,故天意亦未释,而雨不再施。陛下亦以此为戒,而夙夜虑之乎?今陛下之所知者,市易事耳。法之为害,岂特此耶?曰青苗钱也,助役钱也,方田也,保甲也,淤田也。兼是数者,而天下之民被其害。青苗之钱未一及偿,而责以免役;免役之钱未暇入,而重以淤田;淤田方下,而复有方田;方田未息,而迫以保甲。是徒扰百姓,使不得少休于圣泽。其为害之实,虽一有言之者,必以下主吏,主吏妄报以无是,则从而信之,恬不复问,而反坐言者。虽间遣使循行,而苟且宠禄,巧为妄诞,成就其事,至请遍行其法,上下相隐,习以成风。

  臣谓天下之患,不患祸乱之不可去,患朋党蔽蒙之俗成,使上不得闻所当闻,故政日以敝,而祸乱卒至也。陛下可不深思其故乎?

  疏入,不报。

  内侍王中正将兵出疆,干赏不以法。焘争之不得,请外,出知宣州。入辞,神宗曰:「枢臣云卿不肯安职,何也?」对曰:「臣居官五年,非敢不安职,恐不胜任使,故去耳。」神宗曰:「王中正功赏文书,何为独不可?」曰:「中正罔冒侥觊,臣不敢屈法以负陛下。」未几,提点京西刑狱,哲宗立,召为工部郎中,迁太常少卿、右谏议大夫。有请宣仁后御文德殿服衮冕受册者,焘率同列谏,引薛奎谏章献明肃皇后不当以王服见太庙事,宣仁后欣纳。又论市易已废,乞蠲中下户逋负;又乞欠青苗下户,不得令保人备偿。

  文彦博议遣刘奉世使夏国,御史张舜民论其不当遣,降通判虢州。焘言:「御史持纪纲之官,得以犯颜正论,况臣下过失,安得畏忌不言哉?今御史敢言大臣者,天下之公议;大臣不快御史者,一夫之私心。罪天下敢言之公议,便一夫不快之私心,非公朝盛事也。」时同论者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王觌、孙升、韩川,凡七人,悉召至都堂,敕谕以「事当权其轻重,故不惜一新进御史,以慰老臣。」焘又言:「若论年龄爵禄,则老臣为重;若论法度纲纪,则老臣为轻。御史者,天子之法官也,不可以大臣鞅鞅而斥去。愿还舜民,以正国体。」章十上,不听。

  焘又面责给事中张问不能驳还舜民制命,以为失职。坐诟同列,出为集贤殿修撰、知潞州,辞不拜,曰:「臣本论张舜民不当罢,如以为非,即应用此受斥。今乃得以微罪冒美职,守剧郡,如此则朝廷命令,不能明辨曲直,以好恶示天下矣。」不报。至潞,值岁饥,不待命发常平粟振民。流人闻之,来者不绝,焘处之有条,人不告病。

  明年,以左谏议大夫召。甫就道,民攀辕不得行,逾太行,抵河内乃已。既对,上书言:「帝富于春秋,未专宸断;太皇保佑圣主,制政帘帷,奸人易为欺蔽。愿正纲纪,明法度,采用忠言,讲求仁术。」两宫嘉纳焉。

  前宰相蔡确作诗怨谤,焘与刘安世交攻之。焘又言:「方今忠于确者,多于忠朝廷之士;敢为奸言者,多于敢正论之人。以此见确之气焰凶赫,根株牵连,贼化害政,为患滋大。」确卒窜新州。焘进御史中丞。邓润甫除吏部尚书,焘论润甫柔佞不立,巧为进取。不听。改权户部尚书,不拜,以龙图阁直学士知郑州。旬日,入权礼部尚书,为翰林学士。

  元祐七年,拜尚书右丞,转左丞。蔡京帅蜀,焘曰:「元丰侍从,可用者多;惟京轻险贪愎,不可用。」又与同列议夏国地界,不能合,遂丐去。哲宗遣近臣问所以去意,且令密访人才。焘曰:「信任不笃,言不见听,而询问人才,非臣所敢当也。」使者再至,乃言:「人才可大任者,陛下自知之。但须识别邪正,公天下之善恶,图任旧人中坚正纯厚有人望者,不牵左右好恶之言以移圣意,天下幸甚。」

  以疾,罢为资政殿学士、同醴泉观使。故事,非宰相不除使,遂置同使以宠之。力辞,改知颍昌府。既出京师,哲宗遣中贵谕以复用之旨。绍圣元年,知郓州。朋党论起,哲宗曰:「梁焘每起中正之论,其开陈排击,尽出公议,朕皆记之。」以故最后责,竟以司马光党黜知鄂州。三年,再贬少府监。分司南京。明年,三贬雷州别驾,化州安置。三年卒,年六十四。徙其子于昭州。徽宗立,始得归。

  焘自立朝,一以引援人物为意。在鄂作《荐士录》,具载姓名。客或见其书,曰:「公所植桃李,乘时而发,但不向人开耳。」焘笑曰:「焘出入侍从,至位执政,八年之间所荐,用之不尽,负愧多矣。」其好贤乐善如此。

  王岩叟,字彦霖,大名清平人。幼时,语未正已知文字。仁宗患词赋致经术不明,初置明经科,岩叟年十八,乡举、省试、廷对皆第一。调栾城簿、泾州推官,甫两月,闻弟丧,弃官归养。

  熙宁中,韩琦留守北京,以为贤,辟管勾国子监,又辟管勾安抚司机宜文字,监晋州折博、炼盐务。韩绛代琦,复欲留用。岩叟谢曰:「岩叟,魏公之客,不愿出他门也。」士君子称之。后知定州安喜县,有法吏罢居乡里,导人为讼,岩叟捕挞于市,众皆竦然。定守吕公著叹曰:「此古良吏也。」有诏近臣举御史,举者意属岩叟而未及识,或谓可一往见。岩叟笑曰:「是所谓呈身御史也。」卒不见。

  哲宗即位,用刘挚荐,为监察御史。时六察尚未言事,岩叟入台之明日,即上书论社稷安危之计,在从谏用贤,不可以小利失民心。遂言役钱敛法太重,民力不胜,愿复差法如嘉祐时。又言河北榷盐法尚行,民受其弊,贫者不复食。录大名刻石《仁宗诏书》以进,又以河北天下根本,自祖宗以来,推此为惠。愿复其旧。

  江西盐害民,诏遣使者往视。岩叟曰:「一方病矣,必待使还而后改为,恐有不及被德泽而死者。愿亟罢之。」又极陈时事,以为「不绝害本,百姓无由乐生;不屏群邪,太平终是难致。」时下诏求民疾苦,四方争以其情赴诉,所司惮于省录,颇成壅滞。岩叟言:「不问则已,言则必行之。不然,天下之人必谓陛下以空言说之,后有诏令,孰肯取信?」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岩叟论其不孝,定遂分司。

  宰相蔡确为裕陵复土使,还朝,以定策自居。岩叟曰:「陛下之立,以子继父,百王不易之道。且太皇太后先定于中,而确敢贪天自伐。章惇谗贼狼戾,罔上蔽明,不忠之罪,盖与确等。近帘前争役法,词气不逊,无事上之礼。今圣政不出房闼,岂宜容此大奸犹在廊庙!」于是二人相继退斥。

  迁左司谏兼权给事中。时并命执政,其间有不协时望者,岩叟即缴录黄,上疏谏。既而命不由门下省以出,岩叟请对,言之益切。退就阁上疏曰:「臣为谏官既当言,承乏给事又当驳,非臣好为高论,喜忤大臣,恐命令斜出,尤损纪纲。」疏凡八上,命竟寝。又言:「三省胥吏,月飨厚奉,岁累优秩。而朝廷每举一事,辄计功论赏,不知平日禄赐,将焉用之?姑息相承,流弊已极。望饬励大臣,事为之制。」即诏裁抑侥幸,定为十七条。

  迁侍御史。两省正言久阙,岩叟上疏曰:「国朝仿近古之制,谏臣才至六员,方之先王,已为至少。今复虚而不除,臣所未谕。岂以为治道已清,而无事于言邪?人材难称,不若虚其位邪?二者皆非臣所望于今日也。愿趣补其阙,多进正人以壮本朝;正人进,则小人自消矣。」

  诸路水灾,朝廷行振贷,户部限以灾伤过七分、民户降四等始许之。岩叟言:「中户以上,盖亦艰食。乞毋问分数、等级,皆得贷,庶几王泽无间,以召至和矣。」坐张舜民事,改起居舍人,不拜,以直集贤院知齐州。请河北所言盐法,行之京东。明年,复以起居舍人召。尝侍迩英讲,进读《宝训》,至节费,岩叟曰:「凡言节用,非偶节一事便能有济。当每事以节俭为意,则积久累日,国用自饶。」读仁宗知人事,岩叟曰:「人主常欲虚心平意,无所偏系,观事以理,则事之是非,人之邪正,自然可见。」

  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德」,哲宗曰:「止此三德,为更有德。」盖哲宗自临御,渊默不言,岩叟喜闻之,因欲风谏,退而上疏曰:「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请别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之间,不以顺己而忘其恶,不以逆己而遗其善,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勿二;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远声色之好,绝盘游之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非道不能说,此人主之刚德也。居万乘之尊而不骄,享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余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德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岩叟因侍讲,奏曰:「陛下退朝无事,不知何以消日?」哲宗曰:「看文字。对曰:「陛下以读书为乐,天下幸甚。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绝它好,始可谓之专;久而不倦,始可谓之勤。愿陛下特留圣意。」哲宗然之。

  岩叟馆伴辽贺正旦使耶律宽,宽求观《元会仪》,岩叟曰:「此非外国所宜知。」止录《笏记》与之,宽不敢求。进权吏部侍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湖北诸蛮互出扰边,无有宁岁,岩叟请专以疆事委荆南唐义问。遂自草檄文,喻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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