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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改淮南西路宣抚使,置司盱眙。俊与韩世忠入见,议移屯。秦桧奏:「臣尝语世忠、俊,陛下倚此二大将,譬如两虎,固当各守藩篱,使寇不敢近。」帝曰:「正如左右手,岂可一手不尽力邪?」命俊自盱眙屯庐州。八年,金人请寝兵,许之。赐俊「安民靖难功臣」,拜少傅。
九年冬,金复渝盟,再破河南,图顺昌府,命俊策应刘锜。俊督军渡江,金人引退。继而金人三路都统自东、南两京分道来侵,抵亳州北渡河,俊收宿、亳诸军击之,尽复卫真、鹿邑等地,师还。十年,郦琼在亳州,俊以大军至城父,都统制王德下符离,乘胜趋亳与俊合。俊引军入城,金人弃城遁,父老列香花迎俊,遂复亳州,留统制宋超守之。俊引军还寿春,进少师,封济国公。
十一年二月,兀术入合肥,渐攻历阳,江东制置大使叶梦得见俊,请速出军。俊遣兵渡江,谕诸将曰:「先得和州者胜。」王德愿为诸军先,士鼓噪而行。敌已据之,德率众渡采石先登,俊宿中流。德抵城下,金人退屯昭关。后三日,复败金将韩常于含山。命关师古复巢县,遂复昭关。使左军统制赵密偃兵篁竹,出六丈河以分金势。张守忠以五百骑败金人于全椒。未几,敌断石梁以拒俊,俊疾作,力疾引众涉流登岸,追击之。王德与杨存中、刘锜会兵,败金人于柘皋。拜枢密使。俊知朝廷欲罢兵,首请纳所统兵。议赏宿、亳功,俊部将王德、田师中、刘宝、李横、马立、张澥六人同日首受上赏。
俊力赞和议,与秦桧意合,言无不从。荐士大夫监司、郡守者甚众,虽刘子羽自谪籍起家,亦俊力也。加太傅,封广国公,寻进益国公。十二年十一月,以殿中侍御史江邈论之,罢为镇洮、宁武、奉宁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初,桧以俊助和议,德之,故尽罢诸将,以兵权付俊。岁余,俊无去意,故桧使邈攻之。寻进封清河郡王,奉朝请。
十三年,敕修甲第,遣中使就第赐宴,侑以教坊乐部。十六年,改镇静江、宁武、静海军。二十一年冬,帝幸其第,拜太师,以其侄清海军承宣使子盖为安德军节度使,其他子弟迁秩者十三人。
南渡后,俊握兵最早,屡立战功,与韩世忠、刘锜、岳飞并为名将,世称张、韩、刘、岳。然濠、寿之役,俊与锜有隙,独以杨沂中为腹心,故有濠梁之劫。岳飞冤狱,韩世忠救之,俊独助桧成其事,心术之殊也,远哉!帝于诸将中眷俊特厚,然警敕之者不绝口。自淮西入见,则教其读《郭子仪传》;召入禁中,戒以毋与民争利,毋兴土木。
二十四年六月薨,年六十九。辍视朝三日,敛以一品服,帝临奠哭之恸。追封循王。子五人:子琦、子厚、子颜、子正、正子仁。
子盖字德高。父宏,应募从俊军河上。金人破开德府,宏战死。子盖初从韩世忠讨苗傅,补承信郎,累功迁武功郎。
绍兴六年,刘猊大举入寇,过定远县,将趋宣化窥淮,诏遣俊会刘光世军剿之。子盖从俊击猊于藕塘,授阁门宣赞舍人。明年,改昌州刺史、江南东路马步军都总管。十年,金人再取河南,以兴复宿、亳功,迁登州防御使兼宣抚司衙兵副统制。
十一年二月,兀术入庐州,攻含山县,渐攻历阳。俊遣兵渡江,子盖从王德驰入和州,金人退屯昭关。会刘锜自东关引兵出清溪邀击金人,俊遣子盖与锜会,大战于柘皋,败之,军势赫张。兀术复攻濠州,子盖又败之于周梁桥,除兴宁军承宣使。和议成,改建康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十三年,授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两浙西路马步军都总管。帝幸俊第,授子盖安德军节度使。
三十二年春,金人攻海州急,以子盖为镇江府都统往援之,即日渡江,驰至楚州。淮东漕臣龚涛谓之曰:「敌众十倍,兵力不支,宜张虚声攻淮阳,使之必救,则海州可解。」子盖曰:「彼若不救,将如之何?」乃亟趋涟水,取便道以进。次石湫堰,金人陈万骑于河东,子盖率精锐数千骑击之,谓麾下曰:「彼众我寡,利在速战。」遣统制张略阵,中流矢,子盖曰:「事急矣!」奋臂大呼,驰入阵,诸将继之殊死战。贼大败,拥溺石湫河死者半,围遂解。金人复整军来战,子盖再率精锐击之,获其车马、铠仗万计,退屯泗州。
孝宗即位,召对,赐鞍马、铠甲、束带,且令招集勇敢,相时而动。子盖受命还,招金大将萧鹧巴、耶律造哩将其众来降。寻以疾还镇江,授检校少保、淮东招抚使,未上,卒,年五十一。赠太尉,谥恭壮。
子盖从俊征讨藕塘、柘皋,虽多奏功,未能出诸将右,惟海州一捷可称云。
张宗颜,字希贤,延安人。父吉,为泾原将,解宣威城围,死之。宗颜以父恩补三班借职,监阌乡酒税,积官至泾原副将、权殿前司统辖。御营军统制张俊选为统领,从俊讨浙西寇。秀州军校徐明以城叛,宗颜夜袭其城,明遁。转忠州刺史,迁御前中军统制。
金人攻明州,宗颜破其前军。盗杨勍破松溪,命宗颜及李捧、陈思恭讨之。宗颜次浦城不进,勍又掠建州。宗颜趋南剑州,与勍遇,遂归。盗犹未平,谬言已击退。侍御史沈与求劾宗颜三将并出,不能平数千之溃卒,何以示敌。贬二秩。从俊讨李成,与成将马进战玉隆观,败之。迁环庆路马步军副总管、神武右军统制,改麟州观察使。
伪齐挟金人攻宣化镇,俊遣宗颜潜渡江,出其后袭之,不胜。俊庇之,以捷闻,遂加沂州防御使。继以兵袭击淮北,复迁崇信军承宣使、宣抚司前军统制。伪齐入寇,诏张俊解淮西急。督府张浚遣杨沂中与俊合,檄宗颜自泗州为后继。与猊遇于李家湾,大破之,横尸满野,猊仅以身遁。擢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武信军承宣使。
八年,知庐州,总帅事。敌数百骑抵城下,宗颜以骑百余御之,敌退。有至自淮北者,传金人言曰:「此张铁山弟也。」绍兴九年卒,年四十四。赠保静军节度使,谥壮敏。
刘光世,字平叔,保安军人,延庆次子。初以荫补三班奉职,累升鄜延路兵马都监、蕲州防御使。方腊反,延庆为宣抚司都统,遣光世自将一军趋衢、婺,出其不意破之。贼平,授耀州观察使,升鄜延路兵马钤辖。
时有事燕洑,光世从延庆取易州,授奉国军承宣使。金将郭药师降,除威武、奉宁军承宣使。延庆遣诸将捣虚趋燕,以光世为后继。光世不至,诸将失援而溃,降三官。
河北贼张迪掠浚州境,诏光世讨之。光世曰:「贼乌合,非有纪律,佯北以邀之,其乱可取也。」即麾骑退。贼竞进,光世引骑贯其中,贼大溃。复承宣使,充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
靖康元年,金兵攻汴京,夏人乘间寇杏子堡。堡有两山对峙,地险厄,光世据之,敌至败去。擢侍卫马军都虞候。金再攻汴京,光世入援,闻范致虚传檄诸路,议引兵会之。会有诏止勤王兵,光世以为宜速进,不可以诏示众。既而溃兵至,具言京城事。众惧,光世矫以蕃官来自汴京,谓二帝决围南去,众稍安,进屯陕府。致虚欲合五路兵进与金战,光世难之,别道趋虢,遂至济州谒康王,命为五军都提举。
王即皇帝位,命为省视陵寝使,寻为提举御营使司一行事务、行在都巡检使。斩山东贼李昱,迁奉国军节度使。平镇江叛兵,改滁濠太平州、无为军、江宁府制置使。讨张遇于池州,遇望其阵曰:「官军不整,可破也。」时湖水涸,贼越湖出官军后,官军乱,光世几被执,王德救之得免。遇循江而上,光世整兵追至江州,断其后军破之。遇复东下,又追击于江宁。
二年,以功加检校少保,命讨李成。光世以王德为先锋,与成遇于上蔡驿口桥,败之。成收散卒再战,光世以儒服临军,成遥见白袍青盖,并兵围之,德溃围拔光世以出。下令得成者以其官爵与之。士争奋,再战皆捷,成遁,执其谋主陶子思。加检校少傅。
帝在扬州,金骑掩至天长,光世迎敌,未至而军溃。帝仓卒渡江,命光世为行在五军制置使,屯镇江府,控扼江口。寻加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
苗、刘为乱,素惮光世,迁光世为太尉、淮南制置使。张浚在平江,驰书谕以勤王,光世不从;吕颐浩遣使至镇江说之,乃引兵会于丹阳。兵进,光世以选卒为游击,仍分军殿后,遇苗翊、马柔吉军于临平,与韩世忠等破之。至行在,迁太尉、御营副使。光世遣王德助乔仲福追傅至崇安县,尽降其众,傅仅以身免。逆将范琼被执,张浚使光世抚定其众,又招贼靳赛降之。命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守太平及池州,受杜充节制。光世言受充节制有不可者六,帝怒,诏毋入光世殿门,光世始受命。
隆祐太后在南昌,议者谓金人自蕲、黄渡江,陆行二百里可至,命光世移屯江州为屏蔽。光世既至,日置酒高会。金人自黄州渡江,凡三日,无知之者。比金人至,遂遁,太后退保虔州。冯楫贻书光世,言:「贼深入,最兵家之忌。进则距山,退则背江,百无一利,而敢如此横行者,以前无抗拒,后无袭逐也。太尉傥选精兵自将来洪,而开一路令归,伏兵掩之,可使匹马不还。」光世不能用,自信州引兵至南康。郦琼围固始县,光世遣人招降之,又遣王德擒妖贼王念经于信州。
时光世部曲无所隶,号「太尉兵」,侍御史沈与求论其非宜。会御营司废,乃以「巡卫」名其军,命充御前巡卫军都统制。召赴行在,授浙西安抚大使、知镇江府。光世言:「安抚控制一路,若但守镇江,则他郡有警,不可离任。望别除守臣,光世专充安抚使,从便置司。」时光世虑金人必过江,故预择便地,帝觉之,止许增辟通判。右谏议大夫黎确疏其择便求佚,中外所愤,帝释不问,加宁武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以遣之。光世乞便宜行事,不许。时韩世忠、张俊兼领浙西制置使,光世复言本路兵火之余,不任三处需求,遂罢世忠、俊兼领。
时金兵留淮东,光世颇畏其锋,楚州被围已百日,帝手札趣光世援楚者五,竟不行;但遣王德、郦琼将轻兵以出,时奏杀获而已。楚州破,命光世节制诸镇,力守通、泰。完颜昌屯承、楚,光世知其众思归,欲携贰之。乃铸金银铜钱,文曰「招纳信宝」。获敌不杀,令持钱文示其徒,有欲归者,扣江执钱为信。归者不绝,因创「奇兵」、「赤心」两军,昌遂拔砦去。
绍兴元年,金人渡淮,真、扬州皆阙守,命光世兼淮南、京东路宣抚使,置司扬州,措置屯田,迄不行。张俊讨李成,又命光世分兵往舒、蕲捣其巢穴,光世以江北盗未平为辞。命兼淮南宣抚使,领真扬通承楚州、涟水军。郭仲威谋据淮南以通刘豫,光世遣王德擒之,并其众。范宗尹言:「光世军多冗费,请汰其罢软者。」帝曰:「俟作手书与之,如家人礼,庶几不疑。」
光世以枯秸生穗为瑞,闻于朝。帝曰:「岁丰人不乏食,朝得贤辅佐,军有十万铁骑,乃可为瑞,此外不足信。」淮北人多归附者,命光世兼海、泗宣抚使以安辑之。五湖捕鱼人夏宁聚众千余,掠人为食,郭仲威余党出没淮南,邵青据通州,光世皆招降之。光世请铸淮东宣抚使印,给钱粮,增将吏,皆从其请。仍给镇江府、常州、江阴军苗米三十七万斛,为军中一岁费。
二年,复命移屯扬州,时至镇江视师。光世不奉诏,入朝言:邻寇有疑,或致生事,愿仍领浙西为根本计。右司谏方孟卿劾之,乞召宰执与议,使之必往,光世犹以乏粮为辞。光世之来,以缯帛、方物为献,帝命分赐六宫,中丞沈与求以为不可,命还之。
吕颐浩与光世有故怨,颐浩将出视师,首言光世兵冗不练,乞移其军还阙。帝曰:「光世军粮不足,若骤移,必溃,先犒军而后料简可也。」颐浩至镇江,光世军果告乏,颐浩奏光世军月费二千万缗,乞差官考核。诏御史江跻、度支胡蒙至军点校,终不得实。帝方倚其成功,寻诏两漕臣措置镇江酒税务,助其军费;又罢织御服罗,省七百万缗以助之。加宁武、宁国军节度使。光世奏部将乔仲福、靳赛防江有劳,诏进一官,许回授。
光世固乞转行,给事中程瑀持不可,又言光世兵未渡江,金人或渡淮,江、浙必震。光世方遣人按行宜兴湖洑之间,以备退保。诏以章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