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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吏部郎中入对,言蜀民二税监酒茶额之弊,上纳其言。除太常少卿,假礼部侍郎充贺金正旦使。金将败盟,诘秦桧存亡,及关、陕买马非约,道夫随事折之。使还,擢权礼部侍郎。上曰:「卿自小官已为朕知,第赵鼎与张浚相失后,蜀士仕于朝者,皆为沮抑。继自今有所见,可数求对。」
兼侍讲,奏敌有窥江、淮意。上曰:「朝廷待之甚厚,彼以何名为兵端?」道夫曰:「彼金人身弑其父兄而夺其位,兴兵岂问有名,臣愿预为之图。」宰相沈该不以为虑,道夫每进对,辄言武事,该疑其引用张浚,忌之。道夫不自安,请出,除知绵州,致仕,卒,年六十六。
道夫居官,一意为民,不可干以私。仕宦三十年,奉给多置书籍。然性刚直,喜面折,不容人之短,或以此少之云。
曾几,字吉甫,其先赣州人,徙河南府。幼有识度,事亲孝,母死,蔬食十五年。入太学有声。兄弼,提举京西南路学事,按部溺死,无后,特命几将仕郎。试吏部,考官异其文,置优等,赐上舍出身,擢国子正兼钦慈皇后宅教授。迁辟雍博士,除校书郎。
林灵素得幸,作符书号《神霄录》,朝士争趋之,几与李纲、傅崧卿皆称疾不往视。久之,为应天少尹,庭无留讼。阉人得旨取金而无文书,府尹徐处仁与之,几力争不得。
靖康初,提举淮东茶监。高宗即位,改提举湖北,徙广西运判、江西提刑,又改浙西。会兄开为礼部侍郎,与秦桧力争和议,桧怒,开去,几亦罢。逾月,除广西转运副使,徙荆南路。盗骆科起郴之宜章,郴、桂皆澒洞,宣抚司调兵未至,谩以捷闻。几疏其实,朝廷遣他将平之。请间,得崇道观。复为广西运判,固辞,侨居上饶七年。
桧死,起为浙西提刑、知台州,治尚清净,民安之。黄岩令受贿为两吏所持,令械吏置狱,一夕皆死,几诘其罪。或曰:「令,丞相沈该客也。」治之益急。
贺允中荐,召对,以疾辞,除直秘阁,归故治。未几,复召对,几言:「士气久不振,陛下欲起之于一朝,矫枉者必过直,虽有折槛断鞅、牵裾还笏、若卖直干誉者,愿加优容。」时帝惩桧擅权之弊,方开言路,应诏者众,几惧有获戾者,先事陈之。帝大悦,授秘书少监。
几承平已为馆职,去三十八年而复至,须鬓皓白,衣冠伟然。每会同舍,多谈前辈言行、台阁典章,荐绅推重焉。诏修《神宗宝训》,书成,奏荐,帝称善。权礼部侍郎。兄楙、开皆尝贰春官,几复为之,人以为荣。
吴、越大水、地震,几举唐贞元故事反覆论奏,帝韪其言。他日谓几曰:「前所进陆贽事甚切,已遣漕臣振济矣。」引年请谢,上曰:「卿气貌不类老人,姑为朕留。」谢曰:「臣无补万一,惟进退有礼,尚不负陛下拔擢。」上闵劳以事,提举玉隆观,绍兴二十七年也。除集英殿修撰,又三年,升敷文阁待制。
金犯塞,中外大震,帝召杨存中偕宰执对便殿,谕以将散百官,浮海避之。左仆射陈康伯持不可。存中言:「敌空国远来,已闯淮甸,此正贤智驰骛不足之时。臣愿率先将士,北首死敌。」帝喜,遂定议亲征,下诏进讨。有欲遣使诣敌求缓师者,几疏言:「增币请和,无小益,有大害,为朝廷计,正当尝胆枕戈,专务节俭,经武外一切置之,如是虽北取中原可也。且前日诏诸将传檄数金君臣,如叱奴隶,何辞可与之和耶?」帝壮之。
孝宗受禅,几又上疏数千言。将召,屡请老,乃迁通奉大夫,致仕,擢其子逮为浙西提刑以便养。乾道二年卒,年八十二,谥文清。
几三仕岭表,家无长物,人称其廉。早从舅氏孔文仲、武仲讲学。初佐应天时,谏官刘安世亡恙,党禁方厉,无敢窥其门者,几独从之,谈经论事,与之合。避地衡岳,又从胡安国游,其学益粹。为文纯正雅健,诗尤工。有《经说》二十卷、文集三十卷。
二子:逢仕至司农卿,逮亦终敷文阁待制,而逢最以学称。
开字天游。少好学,善属文。崇宁间登进士第,调真州司户,累迁国子司业,擢起居舍人,权中书舍人。掖垣草制,多所论驳,忤时相意,左迁太常少卿,责监大宁监盐井,匹马之官,不以自卑。召还,时相复用事,监杭州市易务。除直秘阁,知和州,徙知恩州。请祠,得鸿庆宫,判南京国子监。复为中书舍人,罢。提举洞霄宫。
钦宗即位,除显谟阁待制、提举万寿观、知颍昌府,兼京西安抚使。夺职,奉祠。建炎初,复职,知潭州、湖南安抚使。逾年求去,复得鸿庆宫,起知平江府、广东经略安抚使。奉诏驻潮阳招捕处寇,讫事,乃之镇。居二年,尽平群盗。提举太平观。
复以中书舍人召,首论:「自古兴衰拨乱之主,必有一定之论,然后能成功。愿讲明大计,使议论一定,断而必行,则功烈可与周宣侔矣。」又论:「车驾抚巡东南,重兵所聚,限以大江,敌未易遽犯,其所窥伺者全蜀也。一失其防,陛下不得高枕而卧矣。愿择重臣与吴玠协力固护全蜀。」屡请去,进宝文阁待制,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使。
召为刑部侍郎。言:「太祖惩五季尾大不掉之患,畿甸屯营,倍于天下,周庐宿卫,领以三衙。今禁旅单弱,愿参旧制增补之。」帝悉嘉纳。
迁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时秦桧专主和议,开当草国书,辨视体制非是,论之,不听,遂请罢,改兼侍读。桧尝招开慰以温言,且曰:「主上虚执政以待。」开曰:「儒者所争在义,苟为非义,高爵厚禄弗顾也。愿闻所以事敌之礼。」桧曰:「若高丽之于本朝耳。」开曰:「主上以圣德登大位,臣民之所推戴,列圣之所听闻,公当强兵富国,尊主庇民,奈可自卑辱至此,非开所敢闻也。」又引古谊以折之。桧大怒曰:「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耶?」他日,开又至政事堂,问「计果安出?」桧曰:「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桧,第欲济国事耳。」然犹以梓宫未还,母后、钦宗未复,诏侍从、台谏集议以闻。开上疏略曰:「但当修德立政,严于为备,以我之仁敌彼之不仁,以我之义敌彼之不义,以我之戒惧敌彼之骄泰,真积力久,如元气固而病自消,大阳升而阴自散,不待屈己,陛下之志成矣。不然,恐非在天之灵与太后、渊圣所望于陛下者也。」桧曰:「此事大系安危。」开曰:「今日不当说安危,只当论存亡。」桧矍然。
会枢密编修胡铨上封事,痛诋桧,极称开,由是罢,以宝文阁待制知婺州。开言:「议论妄发,实缘国事。」力请归。桧议夺职,同列以为不可,提举太平观、知徽州。以病免,居闲十余年。黄达如请籍和议同异为士大夫升黜,即擢达如监察御史,首劾开,褫职。引年请还政,仅复秘阁修撰,卒,年七十一。桧死,始复待制,尽还致仕遗表恩数。
开孝友厚族,信于朋友。其守历阳也,从游酢学,日读《论语》,求诸言而不得,则反求诸心,每有会意,欣然忘食。其留南京,刘安世一见如旧,定交终身。故立朝遇事,临大节而不可夺,师友渊源,固有所自云。
勾涛,字景山,成都新繁人。登崇宁二年进士第,调嘉州法掾、川陕铸钱司属官。建炎初,通判黔州。田祐恭兵道境上,涛白守,燕劳之,祐恭感恩厉下,郡得以无犯。湖湘贼王辟破秭归,桑仲、郭守忠攻茶务箭窠砦,将犯夔门。夔兵素单弱,宣司檄祐恭捍御,涛帅黔兵佐之,贼溃去。宣抚张浚奏涛知巴州,不赴。
翰林侍读学士范仲荐,召见,论五事,除兵部郎中。七年,迁右司郎官兼校正。日食,上言。八月,迁起居舍人,以足疾,命阁门赐墩待班。九月,兼权中书舍人。
时沿边久宿兵,江、浙罢于馈饷,荆、襄、淮、楚多旷土,涛因进羊祜屯田故事,事下诸大将,于是边方议行屯田。淮西都统制刘光世乞罢,丞相张浚欲以吕祉代之,涛谓:「祉疏庸浅谋,必败事,莫若就择将士素所推服者用之,否则刘锜可。」浚不纳,祉至,果以轻易失士心,未几,郦琼叛,祉死于乱。浚闻之,夜半召涛愧谢。
时帝驻跸建康,欲亟还临安。涛入见曰:「今江、淮列戍十余万,苟付托得人,可无忧顾。适此危疑,讵宜轻退,以启敌心。」因荐刘锜。帝即命以其众镇合肥。川、陕宣抚使吴玠言都转运使李迨朘刻赏格,迨亦奏玠苛费,帝以问涛。涛曰:「玠忠在西蜀,纵费,宁可核?第移迨他路可尔。」帝然之。
会金人废刘豫,金、房镇抚使郭浩遣其弟沔奏事。涛察沔警敏可仗,乞诏谕陕右诸叛将乘机南归,帝命涛草诏,沔持以往,闻者流涕。十二月,除中书舍人。
八年,除史馆修撰。重修《哲宗实录》,帝谕之曰:「昭慈圣献皇后病革,朕流涕问所欲言,后怆然谓朕曰:'吾逮事宣仁圣烈皇后,见其任贤使能,约己便民,忧勤宗社,疏远外家,古今母后无与为比。不幸奸邪罔上,史官蔡卞等同恶相济,造谤史以损圣德,谁不切齿!在天之灵亦或介介。其以笔属正臣,亟从删削,以信来世。'朕痛念遗训,未尝一日辄忘,今以命卿。」涛奏:「数十年来,宰相不学无术,邪正贸乱,所以奸臣子孙得逞其私智,几乱裕陵成书。非赖陛下圣明,则任申必先有过岭之谪,臣亦恐复蹈媒蘖之祸。」帝慰勉之。六月,《实录》成,进一秩,就馆赐宴。复修《徽宗实录》,以中书舍人吕本中为荐,丞相赵鼎谕旨宜婉辞纪载。涛曰:「崇宁、大观大臣误国,以稔今祸,藉有隐讳,如天下野史何?」
七月,除给事中。求去,以徽猷阁待制知池州,改提举江州太平观。俄除荆湖北路安抚使、知潭州。秦桧尝令人谕意,欲与共政,涛以书谢之。桧讽言劾之,不报。
涛上书论时事之害政者:「大臣密谕王伦变易地界,一也;蔡攸之妻近居临平,咫尺行都,略不畏避,二也;小大之臣,凡在谪籍,皆已甄叙,恶如京、黼,尚蒙宽宥,今待从之臣,初无大过,理宜牵复,三也;河南故地复归中国,新附之民,延颈德泽,承流之寄,当加精选,四也;台谏为耳目之司,今宰相引援,皆同舍之旧,倚为鹰犬,五也。」帝叹其忠直,赐以缯彩、茶药,且令事有大于此者,悉以闻。秩满,提举太平观。
十一年,帝谓秦桧曰:「勾涛久闲,性喜泉石,可进职与一山水近郡。」桧对:「永嘉有天台、雁荡之胜。」帝曰:「永嘉太远,其以湖州命之。」俄以疾卒,年五十九。遗表闻,帝震悼,顾近臣曰:「勾涛死矣,惜哉!」赠左太中大夫。
涛身长七尺,风貌伟然,颇以忠亮自许。国有大议,帝必委心延访,往复酬诘,率漏下数刻始罢。料边情如在目前,知名之士多所荐进。有文集十卷,《西掖制书》十卷,奏议十卷。
李弥逊,字似之,苏州吴县人。弱冠,以上舍登大观三年第,调单州司户,再调阳谷簿。政和四年,除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引见,特迁校书郎,充编修六典校阅,累官起成郎。以封事剀切,贬知卢山县,改奉嵩山祠。废斥隐居者八载。
宣和末,知冀州。金人犯河朔,诸郡皆惊备,弥逊损金帛,致勇士,修城堞,决河护堑,邀击其游骑,斩首甚众。兀术北还,戒师毋犯其城。
靖康元年,召为卫尉少卿,出知瑞州。二年,建康府牙校周德叛,执帅宇文粹中,杀官吏,婴城自守,势猖獗。弥逊以江东判运领郡事,单骑扣贼围,以蜡书射城中招降。贼通款,开关迎之,弥逊谕以祸福,勉使勤王。时李纲行次建康,共谋诛首恶五十人,抚其余党,一郡帖然。
改淮南运副。后奉兴国宫祠,知饶州,召对,首奏「当坚定规模,排斥奸言」。又谓:「朝廷一日无事,幸一日之安,一月无事,幸一月之安,欲求终岁之安,已不可得,况能定天下大计乎?」帝嘉其谠直。辅臣有不悦者,以直宝文阁知吉州。陛辞,帝曰:「朕欲留卿,大臣欲重试卿民事,行召卿矣。」
七年秋,迁起居郎。弥逊自政和末以上封事得贬,垂二十年,及复居是职,直前论事,鲠切如初。冬,试中书舍人,奏六事曰:「固蕃维以御外侮,严禁卫以尊朝廷,练兵以壮国势,节用以备军食,收民心以固根本,择守帅以责实效。」时驻跸未定,有旨料舟给卒以济宫人。弥逊缴奏曰:「六飞雷动,百司豫严,时方孔艰,宜以宗社为心,不宜于内幸细故,更勤圣虑,事虽至微,惧伤大体。」帝嘉纳之。试户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