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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只能一个门一个门的试了”,小宝儿终于说了句有内涵的话。
“不错”,我接了一个简练的回答。
我俩走到最近的一扇门前,只见门上刻着一个不小的“东”字,但门所处的方位,却是地理的西南,我一时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只能推门进去。
门里边黑乎乎一片,并没有光亮。我唤小宝儿再次燃起尸油灯在前面开道,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做出判断:这里似乎是一间书房,之所以不敢太肯定,是因为屋中并没有置办书桌和文房四宝,而是立了几排巨型的书架,里面满满当当立着不少发黄的纸书。我让小宝儿看好油灯,千万不要让火苗燃到书页,否则这一屋子能决定我俩命运的文字将会付之一炬。
借着光亮,我在书架上随便挑出几本纸书,并搬到了正厅的石桌上,小宝儿熄了尸油灯,也凑过来观看:最上边的一本是:《大元一统志》——这本书绝对算得上前朝的经典,据说此书由元世祖忽必烈帐下的爱将虞应龙搜集编撰,里面囊括了华夏各地的风物地貌,传闻此书到了明朝就已散失民间,也有人说明清的宫廷中存有它的拓本,明朝的《一统志》和大清的《清一统志》均从之借鉴不少。
我不知哪种说法可信,但我确切的知道,这的确是一本千金难得的,而此书能够藏于此地,也说明这间山洞绝对大有来头。
我把《大元一统志》揣进怀中,继续查看那一摞书籍:下边的一本是《明太祖实录》,我打开并往下翻看了几页,觉得内容与学堂讲的那些对帝王的赞美之辞大同小异,一开篇就是对朱棣的出生进行一大篇神乎其神的描写,我随便扫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把它丢在一边。史书,其实是最精彩耐看的一种文体。可悲的是,史书的内容常要受皇权意志的左右而变得脱离了史实,与其看这种歌功颂德的软文,还不如去集市口儿花两个老钱去听一讲评书。
我继续往下翻,第三本是《孙膑兵法》的手抄本 —— 这也是一本世间不可多得的。《孙膑兵法》又名《齐孙子》,是齐威王的军师孙膑在两败庞涓之后,辞官退隐潜心著述而成。《汉书艺文志》对其进行了详细的记载,称“《齐孙子》共八十九篇,图四卷”,但自《隋书经籍志》之后,就再也不见其影踪,按民间学者的推断,大约在东汉末年便已失传。能够在此找到此书再一次说明了此山洞的主人绝不是凡夫俗子。
我伸手把怀中小二给我抄的宝典丢掉,腾出个地方又把《孙膑兵法》装入怀中。小宝儿在旁边吃吃的笑我:“刘公子,这一不是金银,二不是粮食,看你稀罕的模样,还揣起来两本儿”,我笑着答道:“喜欢罢了,要是有个大姑娘,我就把她揣起来,然后把这两本书给烧掉”。这样说,实际上是放松小宝儿的警惕。我心里盘算,一旦我有机会出得了这山洞,这两本肯定会在黑市里卖个惊人的价钱。
再往下翻,第四本是《龙兴风水图志》。看到这几个字,我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之所以如此失态,倒不是因为其内容有多玄怪,威名有多远播,而是其拥有者的特殊地位。能拥有这本书的,不外乎两类人:一种是皇帝,另一种是给皇帝造反的。
我已经被这山洞彻底闹懵了。什么人会同时拥有这四本书呢?是帝王?不能,帝王不可能有这闲情雅致,在这半山腰修一道山洞来这密室读书;那就只能是给皇帝造反的人了,一想到这儿,我猛然想起,原来太祖努尔哈赤就是在不咸神山抬参起家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太祖无论在时间上还是地理上都符合山洞主人的身份。趁小宝儿不注意,我偷偷把刚才的两本书转到背后的布囊里,而把这本《龙兴风水图志》揣进怀中 —— 比起前面的两本,这简直就是一本天书,一旦研究明白,前途将会无可限量;而一旦被人泄露了风声,全家也必将身首异处。可谓一步地府,一步天庭。
翻了四本之后,我就再没心思继续往下翻了。现在的关键所在,是逃出这山洞返回地面,一旦我出了这牢笼,日后有数不尽的机会回来取宝,单靠倒腾这些书籍,我也能混得不错。
想到这,我和小宝儿说:“宝儿,看来第一间屋只是一个书库,要找到出口我们还得继续探下去”,小宝儿表示赞同,我俩继续往下走,来到第二个石门前面。第二个石门上刻了一个“青”字。刚推门进去,我就被地上的东西刮得摔了一跤,小宝儿上前来扶我,被我挥手拦住,我真怕他手上的灯油经他一甩,再滴我一脸。那样,恐怕我半年也不能再安然吃饭。
小宝儿调大了油灯的燃芯,光亮瞬间亮了几倍。我与他抬眼望去,这个屋子至少有刚才的五六个大,地上横竖的摆着几十把刀枪,还有带倒刺的剑戟。看到此景,我心里顿时对之前的猜测加以肯定:这山洞不出意外,肯定是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在策划摧毁明朝统治时期的密室,也可能就是他当时的寝宫。
→第二十章 … 鼠洞←
我和小宝儿继续向西北方向转,第三扇大门上刻着一个“春”字。 首发我心头一震,难道这是太祖与其爱妃同居的寝宫?从小到大,我只听说后宫佳丽三千,淫乱之事层出不穷,从来没敢想过有一天能够亲眼目睹这龙凤同鸾的地方。由于激动,心里就像被打翻了一瓶醋似的,迫不及待的使劲儿推门。
其实人都有一个怪毛病,猎奇。而且对方身份越尊贵,你就希望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越荒唐,仿佛只有这样,你才能满足心里渴求的愉悦感。就像偷情,主角倘若是路边的乞丐,他一天偷上十个八个,恐怕你也不会正眼瞧一瞧;但要是换成平时言行正派的上级,你就会在茶余饭后去臆想其中的过程,戚然偷笑。
我使尽全力推了半天,这石门也只是开了一条小缝儿,根本看不清里面全貌,我被激起更浓厚的兴趣 —— 这又是为人的一条恶习: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说句实话,八大胡同及其周围的烟花之地,之所以有接不完的生意,是因为京城的要员显贵时常光临,而这些人家中其实早就妻妾成群,对主人的服侍也可以用体贴入微来形容。既然如此,显贵们又为何要冒着染上花柳病的危险出来寻乐?从一句流行于八大胡同的口头禅里大抵能窥得端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能让人身心处于异常兴奋的,不是已经得到的东西,而是摆在你眼前,你却得不到的。
我招呼小宝儿一起来帮我推,刚才我特地遣他去第二间屋子里去干一些杂事。为的就是让他避开,而自己能第一个看见屋子里的情形 —— 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跳不出纷扰俗世的普通男人。
小宝儿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了一把铁杆儿的镔铁长枪,我一看乐了,长枪正好能够插入到我刚才推出的细缝里,我俩一个来推,一个去撬,应该能把这石门打开。果然不出所料,我两人一齐上阵,只消半柱香的工夫就把石门推开。西北方向的光亮很足,不拿尸油灯也能清楚看见里面的情景,让我失望的是,这石屋内除了一张石桌和一尊佛龛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首发
这佛龛高三尺有余,乃豆瓣形状,为纯木制,底座六寸左右,外面被漆成红色,显得异常庄严。细看其做工,可谓精巧玄妙:佛龛通体采用镂空透雕技法,顶部为一龙头,身缠于花藤之中。头上饰以一顶双层沿盔式帽,形似藤帽又似官帽。龛两侧各一龙一凤造型,上龙下凤,神态逼真,最下部为一只麒麟,仰首啸天,与顶中之龙首交相呼应。下雕莲花宝座,金漆佛置于其中。金漆佛坐姿,通身漆金,形态慈祥端庄,与透雕神龛合璧,可谓天造之作。
屋中的金佛让我心中蒙上一层厚雾。我心想,这山洞的设计者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目的?面朝西南的石门上却刻了个“东”字,而刻了“春”的石门里,却是一尊佛龛!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我和小宝儿均对佛像敬畏有加,在佛龛前行了几个礼,就匆匆退出石屋。
再往下找,就是面朝北侧的石门了,我和小宝儿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它的上面刻着什么字,我俩一个脱臼刚刚复位,一个腿上轻微骨折,竟争先恐后地往北面跑。第四扇门上刻了一个“稻”字。我心中暗暗高兴,兴许这石门里藏着粮食也说不定,如果被我猜中,我俩生还的希望就显得很大了。我两人卯足了劲儿,使劲转动石门,终于石门开了。还没等我俩伸头往里看,从里面窜出几只黑乎乎的东西,我吓的一闪,加上脚不利索,一个没留神,竟被悠了一个屁股墩。小宝儿也吓的蹦到了靠到了边上的墙侧,我俩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只灰不溜秋的耗子。“娘的嘞,吓了老子一跳”小宝儿气的骂了一句。我却很高兴,小宝儿有些不解的问我:“刘公子,我发现你有点儿异常”?
“怎么异常?”我问。
“你让耗子吓得坐了个屁股墩,怎么还乐的像捡了个宝似的?”小宝儿接。
“这你就不懂了,有耗子出没,首先说明这里肯定有进出的通道;弄不好这里还有水和粮食,否则耗子绝不会来”,我回答道。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宝儿拍着脑门回答。
“你要比我先知道了,你不就成了我的‘宝公子’了么”,我打趣道。
我俩对视一笑,仍由小宝儿擎着尸油灯前来照亮,我在后面跟着。进去之后我俩一顿狂照,除了黑的发霉的地面之外,其余地方全都空空如也。我俩有点失望,肚子也开始咕咕地抗议起来。我静下心来一想,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失望,即使太祖在这间屋子留下了万石粮食,过了几百年之后也该烂到地里了,况且这里既没阳光也没雨水,断然没有生长作物的道理。不过既然刚才从石屋里蹿出了耗子,说明这屋子里肯定还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
我在地面扫了一圈,发现石屋内凡是齐腰以下都是由青石所制,绝不可能有鼠洞,况且再笨的老鼠,听见人声总要先躲回鼠洞才对。它们既然敢于冲出石门,与人来个面碰面,一定是由于返回鼠洞需要的时间较长。于是我把目光投向石屋的高处,石屋上边也是由条石所砌,只不过设计者知道上边的石头不太吃力,就选用了材质一般的石材。在几百年的重压之下,这些石材已经裂了几道狭缝,想必耗子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为了判断自己的猜测正确与否,我叫小宝儿回书库里挑几本最厚最硬的书,片刻之后,小宝儿捧回了一大摞。我站在上面慢慢探究。首先我把头侧着贴在狭缝口,感觉里面有丝丝的风吹在脸上,看来之前我的判断正确,这个狭缝的确是通往外面的。接下来,我又把手伸了进去,左右划拉起来。其实做这一步之前,我比较担心,怕划拉到蛇的身上,让毒蛇送我两个牙印儿,但转念一想,不能,耗子是很机灵的活物,而且刚才蹿出去的几只也是成年的模样,如果洞中有蛇,想必耗子早就不在这洞中走动了。
划拉了四五下之后,手上传过来的感觉告诉我,在左边儿靠下的位置有一个更大的圆洞,我把手伸入圆洞之中一摸,嘿,乐的我差点叫出声来,我觉得手里触到的东西,是一粒坚果。拿出一看,原来是一粒松子儿。好家伙,敢情圆洞是耗子们储藏冬粮的仓库,我叫上小宝儿,把他背后的布囊解开,我一粒一粒的把里面的松子儿,榛子果,麦子粒儿全都取了出来。小宝儿一见,也是乐的不行,东西虽少,总归给我们的生存带来了不小的期望。
我俩捧着这山间的野果乐颠颠地退出了石屋,回到正厅开始分果子。站在正厅中央,我心里虽然高兴,但总觉得有点儿不自然,仿佛丢了什么似的,但又说不出究竟丢了什么。小宝儿欢天喜地的气氛感染了我,我也就和他一起去剥开果子的皮,去慰劳抗议许久的肚子。
简单的垫了垫肚子,我俩把剩下的坚果各自收到怀里。毕竟,碰到鼠洞是我俩的福气,这运气是只能偶现而不能常存的。老天爷赐给的活命粮食不能一口气儿全给吃完,谁知道我俩出去还得经过几番波折呢?为了出洞,我俩还得继续往东边转。转到了大厅的东北面,一扇石门又现在我俩面前,我俩迫不及待的去看门上的文字,是一个“酸”字。
酸,我俩站在门前想了半天,也参不透到底里面可能有什么玄机。难道是太祖寝宫的调味房?抑或是厨子做饭的地方,酸字恐怕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不管怎样,还是推门进去再说吧,万一要再有鼠洞呢?我俩不顾脚上的伤,一齐用力把石门推开了一条缝,小宝儿又回去取了那柄镔铁长枪,我俩一个推,一个撬,终于把酸字石门打开。由于地处偏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