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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把城市喻为一本打开的书:石块和钢筋水泥凝固着几代人的抱负、理想、成败和恩怨。梁思成和北京城的命运就是这样一部很难让人平静,值得再三解读的大书。虽然这一主题已不再新鲜,但是,《城记》仍然不同寻常,用谢泳的话说,是同一题材的书中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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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记》:沧桑历史破解城市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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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把城市喻为一本打开的书:石块和钢筋水泥凝固着几代人的抱负、理想、成败和恩怨。梁思成和北京城的命运就是这样一部很难让人平静,值得再三解读的大书。虽然这一主题已不再新鲜,但是,《城记》(王军著三联书店2003年10月版)仍然不同寻常,用谢泳的话说,是同一题材的书中最好的。
如果说大多数人是从身边光怪陆离的城市走向反思和怀旧,那么有两个人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就清醒地预见了这一切。“不幸而言中”这样的话,说明的是学者的光荣和社会的失败。今天,人们比以往更迫切地想知道事物的真相,破解城市的命运,同时也在寻找它的恩人。我和王军正是在这样的共同经历中相识,从而目睹了这本大书由起初的“梁思成传”转为“晚年梁思成”,最后聚焦为“梁陈方案”之争的全景实录。书名也由原来的“城祭”改为“城记”——一字之别,凝聚了十年心路之旅由悲恸到淬炼成钢的大升华。
所谓“梁陈方案”,就是1950年由梁思成、陈占祥共同签署提交的《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他们建议为了整体保护北京古城,在月坛以西、公主坟以东建设新的中央行政区。相对梁思成而言,人们对陈占祥比较陌生。这位留英八年的翩翩才子查理·陈在二战期间的英国和今天的国际建筑与规划学界大名鼎鼎。他在中国建筑界暴得大名,是“反右”时所谓的“陈华联盟”。从法国归来、同样一片赤子之心的华揽洪,在建筑观点上其实是与陈占祥对立的,当时他支持拆城墙、在旧城建设行政区。这便是“陈华联盟”的冤中之“冤”。他俩真正的共同点,是对规划科学性的强调和重视,对自己学术观点的执著。他们一个英文好于中文,一个法文好于中文。唯一的一次“联盟”,是两人1954年联手设计的北京月坛南街,当时被称为“社会主义大路”,我们今天还能看到。1957年,陈占祥被划为右派后几致销声匿迹。70年代,心灰意冷的华揽洪举家迁回法国。
北京的悲剧在于,由于共产党人的远见,它在战火中奇迹般地保存下来;然后在和平建设时期却被逐渐毁掉。由于领悟了毁城背后民族的大命运,作者没有诉诸道德义愤,也超越了具体的人事臧否和恩怨,而以记者的冷静、客观忠实的记录,不厌其详地钩沉探微、采访众多当事人,用故纸和史实尽可能地逼近这桩众说纷纭的历史公案。正是这份冷静和客观,赋予《城记》坚实的现场感,强硬的历史质感,以及真实的巨大震撼力。最令人震惊的事实,莫过于在1958年大跃进时期,正式提出了改造故宫和在天安门建政府大楼的设想。“北京市当中放上一个大故宫,以致行人都要绕道而行,交通十分不便”;“要用阶级观点分析故宫和天安门的建筑艺术”!多么响亮、正当,多么熟悉的思维和语言,熟悉得令人不寒而栗!
如同当年的许多巨变一样,那是一场同时代人共同参与的历史活剧。真正的悲剧性在于,各行各界的人是如此真诚而欢欣鼓舞地将它推向高潮。因而,认识城市变迁的动力结构是更为重要的。我们看到了来自苏联的经验和苏式教条主义,革命化和政治化的意识形态,以及“经济必然性”对古城的“共谋”。梁思成曾赞誉苏联是“计划工作者的天堂”,认为土地私有制下的资产阶级城市难以避免杂乱无章;但苏联专家却以莫斯科改造的经验武断地裁定北京,给古城以致命的第一击。而除旧破新的动员是多么具有时代前进的蛊惑力啊——“北京、开封的旧房子最好全部变成新房子”、“彻底清除旧物质文化”。于是,被拆毁的城墙“像姑娘们一样年轻了”,“一块块方砖,从泥土中站起来,阳光下露出笑脸”……管理者的决策更看重的是经济合理性和现实可行性。当时否定“梁陈方案”的重要理由是另建新区费用昂贵,国家财力有限。然而,历史的真实是即便在当时,在旧城区拆旧建新的成本也远比在郊区征地新建昂贵得多。国家真正无力负担的是在旧城区大规模拆迁和安置
居民问题,由于“麻烦”、“花钱”、“耽误时间”,许多部门“情愿去郊区建”。于是在西郊新建了大量机关建筑,当时的人反映说“不知道新房子都盖到哪里去了”。半个世纪之后,城市变化的动因与当年已大不相同。在近十年的房地产开发中,北京和大多数历史文化名城真正脱胎换骨,面目全非。然而,旧城已毁,新建凌乱,城市的命运仍让人忧叹,其中一脉相承的教训是什么呢?
《城记》的另一大特点是图片丰富、精美、珍贵。书中多幅被拆毁的古城门与现址数字合成的照片,展示了原本可能的新旧并存、既古且新的北京城市图景,如我们今天在前门和天安门所看到的那样。当年被拆除的永定门,正在原址按原尺寸重建,但它将是个没有文化价值的“假古董”。而且,这并不妨碍有关部门在继续拆毁已经非常稀少的精美的四合院。这本大书仍在继续——在笔下,也在生活中。王军打算继续记录和揭示这一过程。
与书中的沉潜缜密不同,在现实中,王军是一个极其热忱、强烈的行动者,而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在某种程度上,我更看重身体力行的行动者,因为他们不是仅用笔和相机去记录,而是用巨大的时间、情感,用泣血之心甚至是身家性命与推土机作战,与一些人的短见和贪欲作战。粤东新馆、曹雪芹故居、蔡元培故居、美术馆后街22号、南池子改造、东岳庙风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都有王军不屈不挠的身影。命运是如此地纠缠和传奇:当年“陈华同盟”之一的华揽洪迁回法国;90年代,华揽洪的女儿华新民从巴黎回到北京,成为岌岌可危的胡同和四合院执著的保护者,展开了与前辈同样艰苦卓绝的古城保卫战。我认为王军和华新民将如同梁、陈一样,也成为北京的恩人——历史会记住他们,感谢他们。(杨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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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记》作者王军:我不是想拯救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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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记》中,王军让人们看到的不仅是梁思成的智慧,更是那种痛惜古都文化、关注城市发展的情怀。这是2003年底几乎所有媒体对该书的同一评价。
“花10年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东西。这本书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有
我一把力气活在。我相信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不相信今天播种,明天就有收获。”
多年以后,87级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同学聚会,当年的哥们看着王军感慨道:你当年那么爱玩的一个人,背个画夹,弹着吉他,现在竟然能挨得住冷板凳,做上学问,出成书了。时值《城记》在北京三联书店的销售榜单上位居一二名。
其封底印着一段话:“作者试图廓清北京城半个多世纪的空间演进,还有为人熟知的建筑背后,鲜为人知的悲欢启程;历史见证者的陈述使逝去的记忆复活,尘封已久的文献,三百余帧图片让岁月不再是传说;梁思成、林徽音、陈占祥、华揽洪……建筑师多舛的人生,演绎着一出不落幕的戏剧;这一切的缘起,只是因为北京,这个‘地球表面上人类最伟大的个体工程’,拥有一段抹不去的传奇。”
王军的名气其实在《城记》之前。学者杨东平在一篇文章中将王军称为“北京的恩人”,文中罗列着因为王军的努力而为北京城保留下了的古建筑、胡同和四合院的名称。“北京的恩人”王军表示自己不敢当,“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做了一个记者该做的事。”
王军善谈,还能让人从头笑到尾。遇到表达激烈情绪,或高兴或不屑或愤懑,王军身子向后仰,头一垂——这几乎是他习惯性动作。
王军生于贵州开阳磷矿,1991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新华社做记者,原本对教育感兴趣的他被安排去报道“城建”。从此,这个自诩是享乐主义者的年轻人跟伤楚和遗憾打上了10多年交道。在这10多年里,曾经采访过的老人一一远去。陈占祥、单士元、莫宗江、周永源、郑祖武……王军记得第一次见陈占祥,这位当年叱咤英伦的查理·陈,建国初同梁思成一起制定北京城市规划的“梁陈方案”的绅士在家里穿着笔挺的西装,等候着一位刚毕业不久、对建筑和城市规划尚皮毛未知的年轻人的采访。那时的王军称自己为瞎子。“登景山俯瞰北京城看了好几次,眼睛是瞎的,什么都看不见。故宫也看了好几次,什么都看不懂,还特累。”
之所以想要采访陈占祥,来自记者的好奇心。好奇于城墙拆除后修起的二环路,怎么拆的,又是怎么修的,这才不过10来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王军对于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当初一无所知。在中国人民大学度过4年的青春岁月还够他跟一帮哥们回味良久。那些有歌可唱,有诗可诵,如何偷打麻将,特别是在学校里打架的种种细节,说出来,都是快乐。
一个快乐的人即使说起危险和挫折,也能说成笑话,哪怕是生命受到威胁。他讲这些,像江湖大佬,“有人威胁我: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对他说:杀人挺不好的,咱们最好别杀人。”
王军说自己并不是那种特有责任感、总是忧国忧民的人。他喜欢画画,弹吉他,唱歌、踢足球都曾是一把好手。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因为城建问题将自己变成了他人眼中的“斗士”,只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义是一名职业记者。“新华社要求记者写内参,写调查报告,这是我的工作。”《城记》成就了他的梦——“我喜欢做梦,做梦就要做出来,做出来是梦,不做出来只能是幻想。”(李冬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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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追随梁思成的脚步揭示北京古城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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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梁思成在“长官意志”面前,碰得鼻青脸肿,结果,北京的古城墙死了,牌楼消失了;50年后,梁思成的追随者在“开发商”面前,同样灰头土脸,结果,北京相当数量的四合院和文化遗址,面临、遭遇着在劫难逃的厄运。即使梁先生健在,又能如何?一个年轻记者写出一本皇皇巨著,向我们揭示了———北京古城的宿命。
几天前,35岁的又去了趟北京市八道湾11号,看着这座老四合院依然“健在”,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
在这座院落里,鲁迅先生写成了《阿Q正传》;也是在这里,他们兄弟失和。大学问家俞平伯常来这里和周作人品茗说文。“转角龙头井,朱门半里长……”10年前,王军就是念着俞先生这首诗,找到这里来的。
当时获知开发商要拆这座名人故居,王军追到北京市文物部门,又追到规划部门,终于用手中的一支笔,保住了《阿Q正传》的诞生地。
在新华社北京分社当了10多年记者,王军报道了不少次北京古建筑的“保卫战”。一些重要的文物建筑,比如蔡元培故居,就是因为他的报道而得以幸存。
但王军坦承:“没保住的要比这多得多。”
“戊戌变法”中康有为建立保国会的粤东新馆就没能保住。1998年,在拆迁办指挥下,13名来自四川的庄稼汉抡起铁锄,拆毁了这座文物建筑。
“我在北京拆了8年,这种房子拆得多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拆迁办给我们钱,我们就拆。给我们钱拆故宫,我们也拆。”具体负责这次拆迁的包工头理直气壮地对王军说。
这位包工头还抱怨:“其实那些‘破烂’不值钱,古砖没人要,木头也难找到买家,一块瓦只能卖四五分钱。”
1991年,王军当上一名跑城建的记者。之后,北京房地产市场的大门轰然向海外敞开。香港及东南亚一带名商巨贾纷纷到京城购地置业,一派火爆景象。推土机在老城内开动了,成片成片的胡同和四合院被写上大大的“拆”字。
《北京晚报》惊呼:北京的胡同正以每年600条的速度消失。在王军看来,北京正在重演北京古城墙消亡的历史悲剧。
王军是个爱较真儿的人。最早让他陷入北京古城研究的是同事一句不经意的话:“北京的二环路是拆城墙拆出来的。”王军乍一听吓了一跳。他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