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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只小鸟用尖尖的声音跟她说话时,她更加惊奇了:
“你好!布隆迪娜,我知道你有时候烦闷。因为没有人跟你聊天,现在
我来跟你说说话儿。但是,你尽量不要告诉碧什和米农,否则,他们会拧断
我的脖子的。”
“为什么呢?漂亮的鹦鹉。碧什从来不对人做坏事,她只是恨坏人。”
“要是你不答应我向碧什和米农保守秘密,我就永远也不来了。”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就保证不说。咱们谈一会儿吧,我好久没有和人
聊天了,你会使我感到愉快的,你一定会使我高兴。”
布隆迪娜听鹦鹉讲故事,这些故事都是恭维的话,说她如何美丽,如何
聪明,如何有天才。布隆迪娜被这些吹捧的话说得飘飘然了。过了一小时,
鹦鹉飞走了。它答应第二天再来。就这样,它一连来了好几天。每天都说些
夸奖的话来取悦于布隆迪娜。一天,它敲敲窗户说:“布隆迪娜,你开开窗
户,我给你带来了你父亲的消息。但是,千万不要弄出响声,如果你不愿意
看见我被拧死的话。”
布隆迪娜打开了窗户,对鹦鹉说:“是真的吗?我的漂亮的鹦鹉,你要
告诉我我父亲的消息?快说呀,他怎么样了?他好吗?”
“你的父亲很好,他一直为你不在身边而难过。我已经答应过你,我一
定用我的全部力量,把你从这个牢狱中解救出来。但是,只有你帮助我,我
才能这样做。”
“什么?牢狱?!鹦鹉,你不知道,碧什和米农对我有多好,他们使我
受到教育,受到抚爱。他们会有办法让我重新和父亲团聚的。走!请你跟我
一起去,我把你介绍给鹿妈妈碧什。”
“啊!布隆迪娜,你不了解碧什和米农。”鹦鹉用它的尖嗓子说,“他
们讨厌我,因为好几次我成功地从他们手里救出了那些受害者。假如你自己
不把你身上的符咒去掉的话,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的父亲。你永远也别想走
出这个树林。”
“什么符咒?我一点也不明白。”布隆迪娜说,“把我关在这里,对碧
什和米农有什么好处呢?”
鹦鹉说:“好处就是使他们不寂寞。至于说符咒,那就是一朵玫瑰花。
你必须自己去摘这朵玫瑰花,它可以把你解救出来,而且可以把你领回到你
父亲那儿去。”
“但是在花园里一朵玫瑰花也没有啊!我怎么才能摘到它呢?”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布隆迪娜。今天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碧什
就要来了。为了使你知道玫瑰花的效力,你可以向碧什要一朵。你听她怎么
说。再见,布隆迪娜,再见。”
鹦鹉飞走了,心里真高兴。因为它在布隆迪娜的心里种下了第一颗忘恩
负义和不听话的种子。
鹦鹉刚飞走,鹿妈妈就进来了,她好像很激动。
“布隆迪娜,你跟谁说话了?”碧什用不信任的目光看了一下开着的窗
户。
“我没有跟谁说话。”金发小姑娘回答。
“我肯定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那是我在和自己说话。”
碧什没再说什么,她很难过,几滴眼泪从她的眼里流了下来。布隆迪娜
也很不平静。鹦鹉的话使她产生了怀疑,她重新思考着她对碧什和米农应尽
的义务。这只会说话的鹿,可以使动物变得聪明起来,可以使一个孩子沉睡
七年。在这七年里,她孜孜不倦地教育这个无知的小姑娘。这只鹿生活得像
一个王后一样。——布隆迪娜忘掉了,这样一只鹿决不是一只平常的鹿。
布隆迪娜这时候不但没有感激鹿妈妈为她作出的一切,她反而盲目地相
信了一只陌生的、一点也不可靠的鹦鹉。这只鹦鹉没有任何理由冒着生命的
危险:给布隆迪娜带来好处和为她服务。然而,布隆迪娜却相信了它。因为
它奉承她。金发小姑娘现在再也不用感激的目光来看待碧什和米农给她准备
下的甜蜜而幸福的生活环境,她决定听鹦鹉的话了。
“碧什,为什么在你的这些花中我没看见最漂亮最迷人的玫瑰花呢?”
第二天布隆迪娜问碧什。
“布隆迪娜,你不要问我这个忘恩负义的花儿。谁去碰它,它就会刺谁。
再也不要对我说起玫瑰花!你还不知道,这个花对你有最大的危险啊!”
碧什的样子是那么严肃,使布隆迪娜不敢再说下去。
这一天就在忧郁中结束了。布隆迪娜很尴尬,碧什不高兴,米农也愁眉
不展。
第二天,布隆迪娜跑到窗户旁边,她刚一开窗子,鹦鹉就飞了进来。
“布隆迪娜,你看见了吧!当你提起玫瑰花的时候,碧什是多么心烦意
乱啊!我曾经答应过你,我要告诉你一个办法来得到一朵这种美丽的花:那
么现在你走出花园,到树林里去,我陪着你,领你到另一个花园里。在那儿
你可以找到世界上最美的玫瑰花。”
“但是,我怎样才能走出这个花园呢?我散步的时候,米农总是陪着
我。”
“你尽量叫它回去,如果它不肯回去,那么尽管它在,你也出去。”
“如果花儿离得很远,他们会发现我不在的。”
“最多走一个小时。碧什有意把你放在离这种花很远的地方,为的是不
让你超出她的约束。”
“那么,为什么她要约束我呢?她为什么花那么大力气教育一个孩子,
而不去找别的乐趣呢?”
“这个你以后会得到答案的。等你回到你父亲身边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的。坚定一点儿!午饭以后,你想法摆脱米农,到树林里去,我在那儿等你。”
布隆迪娜答应了,为了不让碧什发现,她把窗户关上。
午饭以后,按照平日的习惯,布隆迪娜又来到花园里。尽管米农受到粗
暴的拒绝,它还是跟着布隆迪娜来了。布隆迪娜走到通往花园出口的小路上,
叫米农一定不要跟着她来。
她说:“我愿意一个人,米农,你滚开吧!”
米农好像还没弄明白。布隆迪娜不耐烦了,她竟用脚去踢米农小猫。。
可怜的米农被布隆迪娜踢了一脚,悲伤地叫了一声,就向宫殿的方向跑
去了。
听到这一声惨叫,布隆迪娜战栗起来,她站住了,想把米农喊回来,不
去摘玫瑰花了,也想告诉米农这一切秘密。然而,一种错误的惭愧心理阻止
了她。她向着大门走去,用颤抖的手开开了门,走到树林里去了。
鹦鹉正在等她,它一点儿也没有迟到。它说:“勇敢些!布隆迪娜,还
有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得到玫瑰花了,你就可以看见你的父亲了。”
这些话,使布隆迪娜开始动摇的决心又坚定起来了。她在小路上走着,
鹦鹉从一个树枝飞到另一个树枝,在前面给她引路。她以前在碧什的花园旁
边看到的那么美丽的大树林,现在变得越来越难走了。荆棘和乱石堆满了小
路,再也听不见小鸟的叫声,花儿也都消失了。布隆迪娜感到一种难以解释
的不安,但是鹦鹉在前面催促她快些往前走。
“快点!‘快点!时间过得很快,要是碧什发现你不在,她会追来的。
我会被拧断脖子,而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父亲了。”
布隆迪娜累得直喘气,手臂划破了,鞋也走坏了,当她刚要说她不想再
去摘玫瑰花的时候,鹦鹉叫起来说:“到了,到了!你看那个围墙里就有玫
瑰花。”布隆迪娜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看见一个小围墙,鹦鹉给她开了门,
围墙里是一片干枯的野草和堆满乱石的荒地。就在这片地中间,有一枝漂亮
的玫瑰花傲然挺立着。那真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玫瑰花。
“去摘它吧!布隆迪娜,你已经得到了这朵玫瑰花。”鹦鹉说。
布隆迪娜抓住花枝,尽管枝上的刺深深地扎进她的手指,她还是摘下了
这朵玫瑰花。
她刚把花拿在手里,就听到了一声奸笑,玫瑰花挣脱了她的手,对她说:
“谢谢你,布隆迪娜,你把我从碧什的魔法中解救出来了。我是你的恶
神,你现在属于我了!”
鹦鹉也嘎嘎地叫了起来。
“谢谢你,布隆迪娜,我现在可以恢复我的原形了。我简直不相信,我
一点也没有费事就让你作出了决定。因为你虚荣,所以在恭维你的时候,你
就变坏了,变得忘恩负义了。是你自己损害了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
死敌。再见吧!布隆迪娜。”
说这些话的时候,鹦鹉和玫瑰花都不见了,把布隆迪娜一个人扔在这茂
密的大树林里。
八后悔
布隆迪娜愕然了。她在惊恐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品行:在七年之中,她的
朋友曾给她照顾和教育,可是她对忠实于她的朋友却是忘恩负义了。这两个
朋友还愿意接待她吗?还能原谅她吗?如果他们关上了大门,布隆迪娜该怎
么办呢?鹦鹉说过:“你损害了你的朋友!”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呢?
布隆迪娜动身到碧什家去。路那么难走,杂草和荆棘划破了她的胳膊、
腿和脸。但她还是坚持往前走。五个小时以后,她终于来到了碧什和米农的
宫殿前边。啊!怎么一回事儿?过去这儿是华丽的宫殿,现在却只剩下一片
瓦砾。过去是一片花草树木的地方,现在只有丛生的杂草。布隆迪娜又害怕
又惭愧,真想钻到瓦砾底下去看看她的朋友怎么样了。
这时候,有一只癞蛤蟆从石头下边钻出来,爬到她跟前对她说:
“你找什么?不正是因为你忘恩负义,你的朋友才死了吗?滚开吧!不
要因为你回来而玷污了他们的记忆吧。”
“啊!我可怜的朋友,即使我死了也补偿不了我自己引起的这场灾难
了。”布隆迪娜一边说一边哭,痛苦极了。她倒在石头和杂草上,尽管尖尖
的瓦片和带刺的荆棘扎她,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哭啊,哭啊,哭了很久,
最后,站了起来,看看周围,想尽量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但是,除了杂
草和乱石,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唉!只要能挽回这场不幸,我宁愿被野兽撕得粉碎,或者宁愿因为悲
痛而死在这里,死在碧什和米农的坟墓前。”布隆迪娜说。刚说完这句话,
她就听见一个声音对她说:“后悔是可以赎回罪过的。”
她抬起头,看见一只乌鸦在她的头上盘旋。
“唉!后悔是很痛苦的,但是难道它能使碧什和米农复活吗?”
“勇敢一点儿,布隆迪娜,用你的悔恨来赎回你的过失吧!不要因为痛
苦而消沉。”乌鸦又说。
可怜的布隆迪娜站起来,离开了这个使她惭愧的地方。她沿着一条小路
往前走,这条小路是通向大树林的。在那里,茂密的大树挤走了杂草和荆棘,
地上长满了青苔。被疲劳和痛苦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布隆迪娜,倒在一棵美丽
的大树底下,低声地哭了起来。
“布隆迪娜,勇敢起来,振作起来吧!”又有一个声音向她喊。
她看见一只青蛙在她身旁,同情地望着她。
“我可怜的小青蛙,你同情我,是吧?上帝啊!我应该怎么办呢?在世
界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现在需要你的勇敢和希望。”青蛙说。
听了这句话,布隆迪娜有点高兴了。她看看周围,想找一些果子来吃,
因为她又渴又饿。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她又开始哭了。
一只小铃铛的响声把她从痛苦中惊醒。她看见一头漂亮的母牛慢慢地向
她走来。母牛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并且向布隆迪娜倾斜着身子。
她发现牛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盆。布隆迪娜多么感谢这个意外的帮助啊!她赶
紧解下小盆就挤牛奶,一连喝了两盆新鲜的牛奶。母牛示意把小盆儿再挂到
它的脖子上,布隆迪娜照办了,并且在母牛的脖子上亲了一下。然后,布隆
迪娜忧愁地说:
“谢谢你,白母牛。这肯定是我可怜的朋友给我送来的仁慈的帮助。可
能它们在另一个世界看到它们的布隆迪娜已经后悔了。但是,它们愿意不愿
意帮助我离开这个可怕的环境呢?”
“后悔是可以使人原谅你的过错的。”又有一个声音说。
“啊!就是为我的过错哭上几年,我也还不能原谅自己的,永远也不能
原谅!”布隆迪娜说。
这时候天快黑了。尽管悲伤,但是布隆迪娜还是想到,为了躲避野兽,
她应该做些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
在离开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用灌木枝搭起来的小棚子。但是树枝杂乱
地交错在一起。她弯腰走了进去,发现如果再用几根树枝搭一下,就可以把
它变成一个非常好的小屋子。布隆迪娜赶在天黑以前把小屋子修理好。她找
来了很多青苔,作褥子和枕头,又折断了几根树枝插在地上,挡在小屋的门
口。她累极了,做完这些事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天大亮的时候,她醒了。这时候,她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