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秀的字体映入了眼睛,那是他十分熟悉的字体。唐石敬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不是死了吗?那个人……
“我等你……”信上写着这样的话。
唐石敬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一声绝望而又悲愤的低吼,他再一次看过那几排清秀的字体。
“我等你……”信上清清楚楚地这么说。
唐石敬呆呆地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看信,过了很久很久,“啊——”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唐石敬撕碎了信纸,信纸如白色的蝴蝶满屋飞舞,“啊——”他叫着痛苦地用头去撞地,撞墙。当走到门口正准备进屋的唐玉凤听见他的惨叫声冲进来时,看到疯了似的唐掌门头上已撞出鲜血来。
(六)
唐家的骚动惊动了客房里的人,这动静实在是很大,唐家前后院子里都有人跑来跑去,十分地紧张。
秦海青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后看见池玉亭站在门口,脸色不怎么好看。“出事了,”他说,“唐掌门突然生病,我想是因为看了信的缘故。”
“病了?”秦海青吃了一惊,送完信他们便逃回了客房,并没有留意后面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责任,我们都该去看看。”池玉亭说。秦海青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听话地关上门,随他向后院走去。
唐石敬躺在屋中的床上昏睡,唐夫人正在床边为他把脉。唐家擅毒,对各种药草自然很熟,所以唐家的高手同时也是高明的医者。秦海青和池玉亭走进门时,看到屋里的桌子翻了,椅子也倒了,若不是唐夫人及时赶到,唐石敬或许已将这屋里的一切都砸掉。
唐家的弟子与家人很小心地候在一边,唐夫人把完脉,给掌门盖好被子,然后,站了起来。
“唐夫人,唐掌门要不要紧?”秦海青问道。
“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唐玉凤沉着脸回答,“老爷最近练功太累,可能不小心岔了气,不要紧。”她向家人和弟子们一挥手,“你们下去吧,老爷由我照顾。”家人和弟子们应了,恭恭敬敬地垂手退下去。
“二位贤侄也去休息吧。”唐玉凤的语气有些冷漠,那是有点逐客的意思,秦海青与池玉亭听得出来,只好告辞出门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听见床上的唐石敬发出一声低咽,不自觉就停了脚步。唐玉凤也听见了,赶紧回到床边,“老爷?”她轻声地呼唤道。
秦海青和池玉亭看不见帐中唐石敬的表情,他们只看见一双手从帐中伸出来,抓住了唐玉凤。
“是你!你干的对不对!”唐石敬大声地叫。
“老爷,别乱想,好好休息。”唐玉凤柔声地劝道,将抓住她的手拉开,放回了被中。
唐玉凤点了老爷的晕睡穴,帐中安静了下来。
唐玉凤抬头看看门口,秦海青与池玉亭已经走了,她站起来走过去,关上了门。
秦海青和池玉亭走在回客房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当秦海青伸手去推客房的门时,犹豫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老头儿,”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要去常春院,弄清阿仙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池玉亭问。
“知道,但我一定要做。”秦海青回答,“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这是我的责任。”
“如果只是出于责任就好了,”池玉亭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道,“可是大小姐,你对唐家人的态度好象有些反常?”
秦海青的嘴角颤抖了一下,“这与你无关。”她狠狠地说,调头就走。
“江湖的事有时候用公门的规矩是管不了的。”池玉亭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小声地说。
“我没看见屋里有信,而且床前的靴子也换了一双,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秦海青边走边说,“我要对送信的事负责。”
秦海青头也不回往大门的方向走。
“去常春院没有用。”池玉亭缓步跟了上来,淡淡地说,“那种地方从来不会设灵堂,人死了用薄棺一封马上埋葬,我们应该去的是乱坟岗。”
秦海青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池玉亭走到她身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大小姐,在江湖上,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比较好。”他说。
“爹并不是这么教我的。”秦海青回答,“我想清楚地知道唐玉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玉亭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很快,他们来到街上。
果然阿仙一死就埋了,不过要找到阿仙的坟并不难,一点钱就能从常春院小厮嘴里知道她埋尸的地方。借着月光,他们在乱坟岗里找到了阿仙的新坟。
乱坟岗里有夜枭在啼,它站在枯枝上好奇地盯着起起伏伏的坟堆间那一对胆大包天的男女。坟间有磷火在鬼闪,那两个人居然一点儿都不怕。夜枭扑楞着翅膀飞走了,不怕鬼的人它是没有兴趣多瞧的。
阿仙坟上的土很薄,扒开坟土后可以看见一口薄板的棺材,当秦海青用匕首去撬棺盖时,觉得棺盖很松,似乎有什么东西由内向外顶着它。
“啪!”的一声,棺盖被掀开了。
秦海青看见一双苍白的手臂直直地伸向天空,正是它们顶着棺盖,把棺盖顶得松动。
阿仙面容扭曲地躺在棺材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头发蓬乱,胸前的衣服撕烂了,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胸前,把一道道深深的乱七八糟的红色抓痕照得格外刺眼。阿仙的喉咙也被抓烂了,她的手指血迹斑斑,显然所有的抓伤都是她自己留下的。
池玉亭用匕首划开阿仙的手掌,有几滴血从掌心的伤口内慢慢渗出来,红色的血。
“是唐家的毒,”池玉亭把匕首拭净,插回腰后的鞘中,“但死因不是毒,是活活憋死的。”
(七)
根据收了银子的常春院鸨婆的说法,阿仙是因为堕胎喝药喝得不对而死,至于那孩子是谁的阿仙从来没说过,鸨婆也没兴趣问,相信阿仙自己也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谁。由于堕胎这事儿只能偷着干,阿仙是自己找来的药,似乎她也知道这事的危险,所以为自己先备下了棺材。象阿仙这样姿色平庸的女人在常春院实在算不上角色,就算是死了也不过用草席一卷而已,阿仙为自己考虑得周到,故而死了总算是睡进了棺材。
“如果是因妒嫉而被毒杀,依唐夫人的性格,不能容忍这种事也是不难理解。”秦海青试着去推出结论,“我想回去和唐夫人谈谈。”她对池玉亭说。
“谈什么?”池玉亭问。
“我觉得奇怪,既然要毒死阿仙,为什么不干脆就让她堕胎而死,还要让她在棺里醒过来?”秦海青回答,“虽然不喜欢唐夫人,但她并不象个喜欢折磨人,让人慢慢死的那种恶人。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我陪你去。”这次,池玉亭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他们在夜已很深的时候回到了唐家,一进门,就感觉到异常。看样子,唐家没有人入睡,一种沉重的悲伤气氛笼罩着唐家,人们放轻了脚步在走来走去,似乎忙着把正堂布置成一个什么重要的场地。
“出什么事了?”秦海青问走过身边的一位唐家弟子,他手里捧着一卷白布。
“掌门去世了。”那弟子红着眼睛回答。
秦海青和池玉亭吃了一惊,他们意识到人们在布置的是灵堂。
“怎么突然……”
“掌门因练功岔气而神志恍惚,在夫人没注意的时候误喝了毒药。”
秦海青觉得背后有一点发凉,误喝毒药?在这个时候?
他们快步向唐氏夫妇的房间走去。
唐石敬躺在床上,一付没有生机的模样,秦海青与池玉亭上去拜了,见守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一对儿女,唐玉凤却不在屋里。唐石敬的儿子唐辊上前说道:“我娘情绪十分不好,我恐她在这里过于难受,让阿绢陪她在侧屋休息。娘临走时叮嘱说,若秦小姐和池公子回来,请一定移步与她一见。”
秦海青与池玉亭应了,轻手轻脚地随家人退出门,往侧屋走。
侧屋里,唐玉凤的儿媳阿绢小心地陪着唐玉凤坐在桌边,唐玉凤出人意料的冷静,做儿媳的虽然知道婆婆一向性格坚忍,但心中还是越发不安起来。见秦海青与池玉亭进屋,唐玉凤站了起来,“阿绢,”她唤她的儿媳,“我有话要与秦姑娘和池公子私下谈,你出去吧。”儿媳应了,不放心的看了婆婆一眼,但是一贯听婆婆的话听惯了,仍是顺从地走出门去。
唐玉凤跟着儿媳走到门口,眼见她走了,把门关上。
“请夫人节哀。”秦海青道。
唐玉凤走回来,示意他二人坐下,一边道:“在说别的话之前,我想先请问池公子一个问题。”
池玉亭道:“前辈请问。”
唐玉凤也回到桌边坐下,沉声问道:“池公子今夜是否给老爷送过一封信?”
池玉亭反问:“前辈何有此问?”
唐玉凤淡淡一笑:“玉凤行走江湖多年,相信对各门各派的功夫不会看错。插在老爷靴上的那封信是运了金刀池家的内功抛过去的,我没有说错罢?”
池玉亭点头,“我的确送过一封信,但信的内容不明。”他仔细地看唐玉凤。很明显,在她脸上看不出通常丧夫的妇人所应有的那种悲伤。
“那末,信是从哪里来的?”她问。
“是我接的,一个小孩替常春院的阿仙姑娘送的信。”秦海青插口道,“唐夫人应该认识这个阿仙吧?”
“当然,我认识。”唐玉凤转过头来对秦海青说。
“我可以说一件事吗?”秦海青问。
“可以。”唐玉凤不动声色的回答。
“阿仙姑娘据说死于七天前,刚才我们去她坟上,却发现她身体里的血液并未完全凝固。”秦海青说。
“哦?是吗?”唐玉凤一点儿也不惊奇,“秦姑娘大概对此有自己的解释吧?”
“我刚行走江湖,对各门各派的功夫不熟,但听说过有一种毒物,服一勺可令人假死一天,服二勺则假死两天,医生也不能辨其真伪,不过服用者就算服得再多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秦海青说,“医生虽然验不出假死,但若是服用者在假死期间因别的原因真死了,从公门验尸的角度来看,要验出这种毒物倒也不难。”
唐玉凤听得很认真,“请教。”她说。
“只要体内还残存这种毒物,尸体的血便不会凝固。”秦海青解释道。
“也就是说秦姑娘认为阿仙是服用这种毒物了?”唐玉凤问。她脸上甚至带着点微微的笑。
“我想请教唐夫人,除了唐家的独门秘药,江湖上还有其他门派拥有这种可以假死的毒物吗?”秦海青盯着唐玉凤的眼睛问。
“没有。”唐玉凤回答得很干脆,仍然是微微地笑,“秦姑娘,你想与我谈什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八)
二十八年前,唐玉凤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女子,不仅因为她出众的美貌和唐家唯一后嗣的地位,还因为她如男子般坚强的性格和出众的才华。玉凤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唐家没有儿子,这注定了她将来不得不与自己的夫婿一起支撑唐家。很小的时候,唐玉凤就学会自己处理很多事情,不去依靠谁,也不去求谁,她牢牢地记着母亲告诉她的一句话:靠美貌与依赖生存的女人是不能挑重担的,要在险恶的江湖上活下去,就不要把自己当女人。
唐玉凤是个能干的唐家女子,在大多数同龄的少女还在父母面前撒娇时,她已代替生病的父亲挑起了撑起唐家的重担。虽然与大多数娇美如水仙的江湖女子比起来,唐玉凤更象一朵带刺的玫瑰,但向她求婚的男子还是不少。唐玉凤小心地挑选着她的夫婿,那时候唐家的掌门之位因玉凤的父亲故去而虚空,玉凤清楚地知道她的夫婿将担当起掌门的责任。在众多的求婚者中,玉凤认为只有几个人值得相处,她最后看中了石敬,这使很多人都感到惊奇。石敬老实而沉默,并非名门的出身使他在众多强悍的竞争者面前甚至显得有些软弱,然而唐玉凤明白,只有他能够真正宽容地对待她,她看上的,就是石敬能忍能让的好性子。唐玉凤说:能大忍者成大器。
成了婚后的石敬在姓前加了一个唐字,顺理成章地成了唐家的第七代掌门。唐玉凤没看错,石敬娶她并不是为了地位,他仍然还是那样宽容而温和地对待她,在宽容之中还夹带着某种钦佩。虽然名义上唐家作主的是唐石敬,但真正处理事务的,却是唐玉凤。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相互扶助着,相互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