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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扭身躲开,道:“不害臊;谁说我体贴啦。你……”
我捉住她,正要抱她起来,司马恭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道:“将军,将军,袁沦来过,可说了什么吗?”一只脚便跨了进来。
我搂定小清不放,却笑吟吟地望着帐外。小清羞得忙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只听司马恭“呀”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道:“太早了罢,将军还在睡觉,我怎么这么糊涂呢!待会儿我再来找他。”
我和小清面面相觑,不由大笑起来。
一切事情都在顺利地进行着。连续几天,每晚小清都要到城里去“散散步”,来去好几个小时,连马匹都累得不行。到第四天,便听见传闻,洛阳城中蹇硕家中闹鬼,吓得蹇大人得了重病,圣上已命太医诊疾。
闻此消息,我放下心来,“看来宜早不宜迟,最好这两天就和王越联系。我料南郑文函将至,得与他们想一个周全法子。另外,更要借此机会,铲除几个替蹇硕出主意、打前站的家伙,哼,颜复就是其中之一。”
小清惊讶道:“可他是张让府里的管家呀,除非我去暗杀了他。”
我干笑一声,道:“这一点我自有办法。他不仁,亦不能怪我不义了。这一次若非王越遣人来送信,即使是你,恐怕也无力回天了。我一到京师,必定会被五马分尸,到时候连骨灰都找不到。”
小清点点头,忽地咬牙道:“那就干吧!”
我笑起来,“你凶巴巴的就不像女人了。该温柔一点嘛,哪能整天想着杀人呢?再说,这件事情必定不能由你来做,无声无息地把他杀掉了,还有人为他出殡呢。我希望借张让的手把他处死,还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在荒野之中喂狗。”
小清不太相信地笑笑,道:“张让怎会那么傻。我又不是没见过颜复,这个人滑得很,张让对他是言听计从。你就看看这次他出卖了自己的主人,还那么没事似的,也没人敢说一句话,你就该知道了。这小子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更别谈让张让来杀他。我看行不通。”
我正欲反驳,司马恭和许翼、高敬两司马出现在大帐之外,三人抱拳参见已毕,这才由长史上前道:“禀将军,这两日营中清净,我们的探子也纷纷回来了,却不见洛阳城的动向,也不见宦官们来骚扰了,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高敬也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前几天袁绍府管家来过之后,蹇硕便再也没派人来探望大人,而且也没有任何命令了。听说皇帝生辰即至,不知将军是否得了令旨,要进宫见驾。”
“还没有。我装病,一则碍于大将军的命令,不得不如此;二则也好为我以后的计划打下埋伏。现在蹇府出了岔子,大家都很清楚吧?”见众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由笑道,“这事情实际上是楚夫人策划的,蹇硕受此大惊,必定对我们另有打算,更不会再与张让斗狠了。但这两日你们仍要小心防范着点,我和夫人去洛阳办点事,大营就由长史统领。一切待我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有眉目。”
诸将有些诧异地看我,司马恭道:“敢问将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若自去洛阳,不啻于羊人虎口,太冒险了。不如交待末将代为办理来得妥当。”
两名司马也都抱拳道:“不劳长史亲去,请大人交给我们办吧。”
我笑道:“都别争了,这次的事情,非得我亲去不可。你等留在营中,也不是没事可做。至少得操练士卒,严加管束,不得稍有怠慢。”
诸将无不凛遵领命,正待退下,忽见左军司马入帐票道:“启禀大人,侍中董扶来求见大人……”
我心里又惊又喜,南郑一别,没想到在这里突然有了见面的机会。但同时又担心他是不是蹇硕、张让派来的,不由得又沉吟起来,道:“是他?他来干什么……”
只听得帐外一阵大笑,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道:
“鄙人冒昧来见,没想到故人已把我忘了。难道阁下生出南郑之后,就再也没有朋友之情了?”
我伪装已是不及,心中暗凛,做出高兴的样子,笑道:
“是……董侍中吗?颜鹰相迎来迟——”疾步走出帷帐,只见帐口一人,已被几名兵士用矛尖抵住胸口,却是一副毫不畏惧之态,正是南郑一别后再没联系的广汉人董扶。不禁暗中佩服,上前斥退兵卒,深揖一礼,轻声道:“颜鹰相迎来迟,还请侍中大人莫怪啊。”
董扶大笑着搀起我手,道:“哪里,哪里。鄙人冒昧,虽知将军有难言之苦,却不得不硬闯贵帐,情势所迫,还请包涵。”
听他的口气,不由得我不吃惊,当下只得沉默。董扶忽“嘿”地一声,贴近我的耳边,小声道:;“将军切勿以为鄙人是张让派来探听虚实的,扶此来,实是以将军身家性命以及将军日后之事考虑。”
中午,我在帐中设宴,为董扶接风,我与小清、司马恭等人作陪。宴席之中,董扶再也没提起南郑的事情,只拿些热闹、客气的话来说说,我装作笑容满面的样儿,不停地劝吃劝喝,心里却升起一把火来,暗道:董扶这厮老得已成精了,要钱还是要东西,明讲好了嘛!干吗如此拐弯抹角?
好容易酒罢席散,军卒撤去碗碟杯盘,重又奉上香茗。
董扶瞧着,突地笑道:“敢问颜兄,你的营中,竟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也没有吗?这等杂务,实是不该让军士们做才对。”
我强忍怒气,道:“军营之为军营,在乎队伍的纪律和素养。若是许多女人在营中进进出出,嘿嘿,那还成什么体统!”
董扶大笑道:“颜兄果是厉害人。试问天下,哪个将军帐中没有几个歌舞姬呢?谁不是三妻四妾地偷偷带在身边?独独颜兄,营中只有一位夫人,再无其他女子,由此可见阁下高明。鄙不如也。”
我听他称呼一变,已变成兄弟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董兄谬赞,小弟惶恐。这营中的规矩,是历代历朝定下的,小弟可无权变动它。不过我新募军卒不久,还未及整肃,所以权且带着夫人。我想这样,已经颇有些逾矩了,怎么能够再大招歌舞姬,触犯军纪呢?”
董扶摇头笑道:“颜兄初忝军衔,又是首募兵卒,于朝廷军纪抵触,也是在所难免的。不知者不为罪嘛,颜兄不必太过自责了。”
司马恭脸色一变,就待站起。我急忙踩了他一脚,朝董扶笑道:“是,是,董兄高见。请到偏帐说话。司马长史,烦你将刀斧手布成阵势,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擅自进出,斩无赦!”
此话当着大家的面说,谁都知道是针对什么。司马恭领命,白了董扶一眼,大踏步去了。诸将也都起身告退。我和董扶俱是心怀鬼胎地大笑,互携着手径到偏帐,董扶大笑道:“今天颜兄的帐里,可真如南郑牢狱一般,铁壁铜墙,进出艰难啊。”
我毫不为忤,也大笑道:“的确,董兄不把话讲得明白,便想生出此帐,那还真是把颜鹰小看了。今日董兄的话里,讥嘲挖苦,什么都有,真不知是不是颜鹰的情面不够,招待不周啊?”
董扶微笑道:“颜兄真是个不易对付的人。”当下长跪榻上,嘴角露出一点得意的欢容,“老实说了罢,张让遣使去南郑的事情,是否颜兄已经得知了?”
我欺瞒他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他满意地笑笑,道:“这件事刘太常也已经知晓了。鄙人受之委托,特意重金买通南郑城内一个极为苏固亲重的主簿,要在文书未送出之前,便先将它改了。务必要使张让不致起疑才是。颜兄恐怕还不明白,这事若令宦官们知道,后果是多么严重。”
我心里暗笑,忖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我的情报多么闭塞呢!决不会想到我已经早他一步了解透彻了吧?
这么处心积虑地帮我办事,恐怕将来我的麻烦不小呢。转念又想,张让不过数日之前发出的快信,董扶他们不可能老早就知道,还提前去南郑笼络某主簿的罢?肯定早有预谋,却因着这件事,定要我感激他们。嘿嘿,且看他们到底打了什么主意。赶紧装出另一副笑脸,道:“原来如此!董大人和刘大人大恩,叫我颜鹰如何报答?”
董扶道:“刘太常与你虽未谋面,但听鄙人对你夸赞之词,心仪久矣。这次闻说张让等一干阉党欲不利于颜兄,便在暗中着实帮了你一把……”
我微微欠身,道:“刘太常对我恩重如山。前次在南郑,借董兄的手,使在下脱离苦海,实是有救命的犬德。若太常对我有何吩咐,请董兄不吝相告、卜颜鹰当倾尽全力去做。”
董扶脸现喜色,道:“颜兄真是爽快人。太常知你生离南郑之后,更是多方寻找,只愿得到阁下。如今颜兄感恩图报,而欲孝忠于太常,真是大人之幸,颜兄弟之幸也。”见我无言反驳,以为我在默认,“不过汝托身宦官阉党,情势堪忧。近来满朝风议,百官无人不加嗤词,深以为恶。汝适有军权,便几致丧命!可见宦人并不信任颜兄,颜兄须早图谋。今太常皇帝亲宗,权势在三公左右,又为避乱而欲往益州,正是颜兄授计用才的良机。若得亲重,掌一方武事,屯据益、交,真是小小的偏将军任上所不敢想的!哈哈,将军除宦扶正,栖身太常,千万不能再犹犹豫豫的了!”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刘焉董扶亦知我的底细!若不投他,恐怕“太常”立刻就要反目!我当然决不能跟他走,该当如何是好呢?强作镇定,缓缓道:“董兄所言甚是。我本就不愿投身宦官门下,实为所迫尔。刘太常乃皇室宗亲,权倾朝野,又求贤若渴,在下出了南郑,便想投他。
但是宦臣势大,皇帝宠爱已极,此时若倒戈相向,一来我职微言卑,二来刘大人与我,终非沙场老将,说不上统御之才,毋庸谈及兵力。这样盲目起兵诛宦官,岂不效窦武故事,而终遭杀手吗?刘大人和董兄都是明睿之人,不会连这样简单的局势都看不见吧?”
我也知道董扶只是个说客,主要目的是借张、蹇之事胁迫我为刘焉效力罢了。决不是真正想“谋诛宦官,替天行道”的。可他的话中亦有语病,所以被我一抓就着。他微微一愣,方笑道:“颜兄倒是个惜命的人,不过鄙人从未要你对抗宦官,你恐怕是把刘大人之意误解了。这两日,刘大人就会借颜兄河内招兵之事,向天子上表,欲以颜兄为夷陵令,统部领南郡都尉镇襄阳。太常的意思,是要阁下避开宦丑,令之无可奈何,才好施展手脚啊。”
我大为吃惊,连声推脱,董扶见状,皱眉道:“这么说,颜兄弟是不愿意接受太常的指派了?我家大人爱惜人才,若颜兄不知好歹,可叫人没有办法啦!”
我咬一咬牙,抱拳道:“还请董大人明察!我颜鹰生死由刘太常掌握,不敢推诿,更何况指派我担任一方都尉,焉有其他不恭之意?我对太常之心,日月可鉴,董大人万勿疑心。在下不愿离京,实有苦衷。若太常欲称霸蜀中,以为长久之计,切不可举荐于我,因小失大,而令宦人生疑窦啊……”
董扶稍稍释眉,道:“颜兄言重了。我知颜兄的本事,你能死心塌地为刘大人做事,我董扶也就真的放心了。好吧,我会肯求大人,再宽限一个月时间,让颜兄好好地想想。到时自会有人相询阁下,颜兄你好自为之吧。”
董扶一走,我和小清、司马恭等人立刻召开了会议。
楚小清听我将此事说完,脸色沉重,道:“以夫君的意思,我们是决不能屈服于别人的?”
我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要面子,但是刘焉、董扶这类人落井下石,分明是以此事来胁迫、利用我们。嘿嘿,可想得挺美啊,又要我将兵马编人他们手里,又要令我对抗宦官,他们好渔翁得利。还好,我们早已得了情报,不然这么一件芝麻蒜皮的小事,被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好像我非要感激他、非要为他效命似的。其实这些事情,谁不会做?”
高敬道:“大人所言极是。刘焉此人淫奢骄纵,素有野心,但表面上看来却是一副道貌岸然之态,对先皇也十分逢迎,因此颇得器重。”
司马恭皱眉半晌,突然提出了不同意见,指责道:“司马的话似乎有些过重。刘焉大人,体恤民意,关爱百姓,京里有口皆碑,怎能说他道貌岸然呢?司马恭以为,将军投奔刘太常,其势如在弦上,决不可退。刚刚那侍中董扶,言语虽有些失重,但大人却不该把这些事情挂在心上。”
许翼也鼓起勇气般道:“颜将军,司马长史所言,正是末将计议的。如今天下大乱,宦官、谗臣,处处与我们为敌,此时正应倚重刘焉刘太常的权势,来为大人的前途考虑。望大人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董扶之言的确是为我们考虑得比较周全了,如能外放荆州,则远离尘嚣,不问政事,可以安心募军备粮,十年之内,大人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