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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减肥。孝珠你也试着缩短睡眠时间看看。对于调节体重很有效的。”
“没什么事,她是我的蓄电池”对于仁旭的这句话,孝珠只说了句“那就好。”但心里却完全不是那样想的。
二十九
撒谎。以筠曦现在的脸,她不可能成为你的蓄电池。你也一样。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是不是与筠曦过得不幸福啊?
希望你能幸福。但她却是别的女人—虽然是他的“妻子”——说他因为妻子而有动力或是幸福之类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口。虽然孝珠口上说“那就好”,但心里却希望筠曦和仁旭之间确实出现了什么问题。她一面埋怨筠曦,讨厌她不到一年就把风度翩翩的男人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而一面又尽力安慰着看似不幸福的仁旭。希望你幸福。但是我不喜欢你没有我也幸福。啊,女人的心理为什么是这么复杂微妙的呀。想到这里,孝珠微微感到了一点邪恶感—自己认为是正当的表现—但同时又会被自己会有这种卑鄙的想法而吓了一跳。
“天哪!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申孝珠!”。
傻瓜。姜仁旭选择徐筠曦是想与她白头到老。不管他多么有魅力,但事实是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但是每每看到他,她就会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这种情况到底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啊。你,但是我又能怎么办。申孝珠爱姜仁旭,这已经潜移默化成了一种习惯,像条件反射似的只要一看见他心就会跳个不停。持续了几年的这一切,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再说,选择了别的女人的他,如今却表现出如此不幸如此惹人怜悯。
“……不想来到我的身边吗?”
在他们站着的大楼街道上传来的“嘟嘟”的喇叭声掩盖了孝珠的声音。
“什么?喇叭声太大了,我听不见。刚刚你说什么了的?”
孝珠对于仁旭的问话惊慌的摇了摇头。即使是勇敢的申孝珠也没有勇气再一次重复那句无意中说出去的话。那句,如果,如果与筠曦不幸福的话,想不想再回到我身边的话。
“嗯?仁旭,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自己悄悄地下班了呢?怎么了?头发是湿的,与出去时穿的衣服又不一样?啊哈,有点怪哦?”
“咳!仁旭是你吗?耍什么花招啊,想找麻烦呀?嘿嘿,新郎官儿,现在好点了吗?要是不舒服的话,赶快趁早回去休息吧?你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累哦。”
被学弟揪住领口的志勋关心地说道,令仁旭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抱歉。录音室里的成员们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都努力于录制教会合唱团的“救我们吧”这首歌。“好。好。到了最后了。十五个人当中有十四个人好像嗓子都哑了。我们终于被解救出来了。”志勋忍不住大声激励地说道:
“501,502,503,504‘……”
今天早晨,从浴室门缝中传来了筠曦数数的声音。因为无法入睡,所以妻子总是在浴室里降温。
“听了就能使人入睡的声音有什么呀?”
“现在正在录制的这首教会合唱团的歌,不就是人间最好的安眠药吗?你问我能入睡的声音是什么吗?起初人们认为“仁旭这家伙也是会开玩笑的哦”,但是看他那太过于镇定的表情,开始有两人发表了相反的看法。
“不是在那里吗,叫做人间安眠药的那种东西。那首歌应该对一般的失眠症患者有一定的作用的。”
“看一部无聊的电影怎么样?看了就能入睡的电影。我,之前我看过千卡一格的《显微的人生》,记得当时简直要悃死了。”
“嗯,听了就能使人困的是摇篮曲。公式化似的听了它就能入睡。高中时我的古文老师讲课那才是摇篮曲呢。听了不到五分钟就能让人入睡。可能与那些圣歌团里的阿姨都不分上下”
还有很多。在很多的建议中,仁旭选了两样简单的。
“哥,这个录音结束后,我拿走这盘磁带还有资料室里的几盘摇篮曲。可以吗?”
“行,但是我们这里到处都可以听到音乐。你拿它做什么?”
仁旭想了一会儿并简单的回答了志勋。
“有一个需要哄着入睡的人。”
三十
那个需要听音乐才能睡着的女人正在做着什么大事。
“我的妻子现在在做什么呀?”
“在洗衣服呢。”
筠曦回答了丈夫傻傻的问题后,又进入浴池继续洗刚才洗过的被罩。家里有的,能够用脚踩着洗得好像都在这里了。筠曦气喘吁吁地对仁旭说道:
“今天看到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皱巴巴的被罩,我就感到不舒服,所以就拿出来洗了。我们家里的福利卫生,今天我要彻底解决。快点做完!是不是比较好啊?”
“什么?”
虽然洗被罩是为了清洁,但需要额外的奖金的。渴望在那里痛快地踩踏,却没有找到合适地方时,洗被罩是消除压力的最好办法。但是筠曦却闭口什么都不说,只是盘起头,卷起裤子,一味地踩着撒满洗衣粉的被罩。曾经洗过被罩的仁旭,对这劳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马上放下书包,脱下鞋子,洗了脚,随后卷起裤子就踩进了装有被罩的浴槽里。
“你为什么要进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自己来。看着皱着眉头看自己的筠曦,仁旭耸耸肩说
“谁没让你做吗?但是我有好方法,你要学。像你那样乱踩一气很快就会累的。看,这个也需要节拍。一,二,三。二,二,三。用右脚踩一次,就用左脚点一次。“
就像酒店里的领班教导女服务生似的,仁旭一步步给筠曦说明了踩衣服的要领。刚开始时筠曦觉得不太对劲,但最后还是按照他说的节拍开始用力踩着。一,二,三。二,二,三。
心情非常不好。她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出在了踩被子上。踩死那两个强奸犯!踩死自以为是的孝珠!踩死那些用话引诱自己的坏蛋!也踩死像傻子一样被殴打强奸却无力还手的自己!踩!踩!踩!!
正像仁旭所说的那样,带着怨恨踩被子,体力真的消耗很快的。所以…… “啊,啊!”
“筠曦!”
30分钟后筠曦被缠绕在脚上的被子弄得摇摇晃晃的。仁旭想扶住她,结果两人都倒在了起泡沫的浴槽里。这一倒筠曦没有出自本意的就下意识地把头依在了仁旭的怀里。
“呦,在浴槽里也有可能被淹死吗。咳咳。呵,呵。”
过了一回儿,从自己的头上传来了仁旭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生气呀?”
筠曦的丈夫知道,所谓的家庭福利卫生其实是“出气儿”的实质。遗憾的是。
“嗯?”
温和的眼神,亲切的声音,但是还有希望筠曦能说出真相的渴望的表情。筠曦终于回答了。结婚后生活在一起的他们彼此都承诺要永远衷心。这“衷心”一词还包含着不说假话的意思。
“我今天狠狠地打了既不听话又顶嘴的学生一巴掌,打得那个学生牙都晃动了,教务主任说我是最差的老师。有可能就此被炒鱿鱼了。”
“还有呢?”
“拿去的画也被退回来了。说我的画画得有点可怕,太无味太无生气了,说还不如让其他的人画呢。”
“怎么又那么说?”
“我困的不行了,你不困吗?那么心烦的时候,像这样踩被子会累得很容易就睡着的。”
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漫长的一天。仁旭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一整天都带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又在这里用力地踩着被子。但是无论多么用力的踩,用这种笨方法是无法快速入睡的。突然仁旭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正在弄着湿发的筠曦那里。想想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在一起注视过筠曦了。仁旭温柔地抚摸了沾有泡沫的筠曦的头发。筠曦也感受到了那双手想要对自己说的一切的关心。
——画不好可以再画。
——嗯。
——不要伤心,知道吗?
——嗯。
他想用手抚摸沾有粉红色泡沫的那张脸。但是到此。筠曦就很小心的避开了他的手。那一瞬间,仁旭对无言的反应叹了一口气。但是筠曦在听到叹气之前,就已经坚决地站起了身,并伸出手说道:
“出去吧。睡不着就应该想办法睡着啊。”
筠曦的眼神可怜巴巴地问:到底怎样才能啊?
三十一
“姜仁旭特殊入睡办法第七次!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两人面对坐在度数很低的厨房桌子旁,一起静静地聆听着仁旭今天从录音室里拿来的磁带。仁旭开了录音机,虽然气氛还不至于不是那么很微妙,但是听了能使人稍有睡意的歌声开始在厨房荡漾。
—基督耶稣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个,就这首歌你听了一天吗?”
好像不能相信似的,仁旭对用疑惑的眼神对看着自己的筠曦点了点头。
“嗯,受到了一个来自大教堂的委托,制作到了最后时十五个当中有十四个嗓子都哑了。但是还好今天终于结束了。教堂里的大婶们还想喝点酒的继续干下去呢。但是已经达到极限了。录音室的十二个人当中有九个人都已经困的不行了。”
可能是筠曦幻想到了那般场景,嘴角漏出了0。01cm程度的微笑。但是在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了。坦率的说她是否真的笑了,还是只是仁旭自己误会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是他收起了郁闷的心情,重新给筠曦放了第八次,第九次。而她呢,把一只腿放在椅子上,下巴依偎在他的膝盖上,认真地听着他放给她的音乐。
“最后,第十次。这首是比较古典式的,但是据说是世界公认的,听了百分之百能睡着的歌曲。”
—好好睡吧,亲爱的。前院后院的鸟都睡了……。
那个百分百能入睡的歌曲,他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那只不过是一首很普通的摇篮曲。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可能是因为世界公认的摇篮曲,听着听着她的眼皮开始垂了下来。
“嫁给搞声音的这一点还真是很不错吗。”
在自言自语中她的眼上也泛起了好久不见的微笑。
—隐隐的月光照进来的今晚……好好睡吧,我亲爱的。
隐隐的月光照进来的那晚,仁旭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妻子抱到了床上。并在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好好睡。做个好梦。为了明天。”
明天是筠曦的婆婆,也就是仁旭母亲的生日。还不想见到熟人的筠曦可能不会想去的。但是唯独这次她是逃避不了不得不去的。即使她犯了滔天大罪,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地球还是圆的,还有就是在母亲七十大寿上儿子和儿媳一定要去这条规则是不会变的。应该没事吧。虽然有些不安,但是他还是这样安慰自己。休息过后应该重新融入人群中的道理,筠曦应该明白吧。仁旭这样想到。
像星星一样亮晶晶(9)
第七章 接触——百天,或一百万年后
“我……不去不行吗?”
正在系领带的仁旭听见筠曦依在墙上低声说不想去时,赶忙停下来转过头去看妻子。这些日子筠曦整日闷在家里不愿出去,闷得脸都失了血色,活像一个怕见日光的吸血鬼。
“妈妈肯定很想你。”
对这句话筠曦无言对答,因为她知道这是事实。今天是婆婆的大寿,不去的话的确说不过去。婆婆双目失明已久,最疼爱的就是她这个小儿媳妇儿。想想婆婆这一生也真不容易,自从生下仁旭的哥哥贞旭之后便不幸失明,从未亲眼见过仁旭长什么样儿,更谈不上见过筠曦的样子了。可越是如此,老人家就越想经常“见见”这对小儿子和小儿媳,哪怕听听声音也好。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婆婆可能一大早就穿好韩服等待她的“小家伙们”去呢。
从那天到今天正好是100天。在这样的日子去拜见慈祥的婆婆,筠曦第一次感到恐惧。此刻,她咬着嘴唇,真希望可以说服仁旭答应她不去——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耍赖或撒娇,或者干脆对仁旭直说不想去算了。可是仁旭的答复是“不去是不可能的”,最后筠曦只好开始挑选合适的衣服。
“唉。”
筠曦走进卧室换衣服,靠着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她忽然瞥见梳妆台上的镜子,忍不住吃了一惊,暗叫道:“天哪!这还是我吗?怎么跟鬼似的脸煞白啊?”
只要再涂上一点口红,简直就跟鬼片中穿着白衣素服的女鬼一模一样!现在,即使有人真的说自己是女鬼,恐怕自己都无话可说了吧。27年啊,不厌其烦地看了自己27年,怎么这一刻突然就觉得自己那么陌生了呢?仔细一想,好像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坐在镜子前好好瞧瞧自己了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筠曦忽然感觉自己在这100天里苍老了好多,就像是一个活过100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