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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电话挂了。后来,我在牌上异乎寻常的好运逆转了。
四
我去许逊家的路上拐了趟儿童医院,把正在给一群小胖子发药的金燕叫了出来,让她请假跟我去一个电影导演家,那个导演正在为自己的一部描写奋发向上女青年的片子选演员时那儿你别说话。我对金燕说导演是个特深沉的人而你比较浅薄,一张嘴肯定要让导演失望。“反正他片子里的女主角是个哑巴,一句台词没有,全是深沉的凝望。”
到了许逊家我对他介绍金燕说这是我的一个外国朋友,一句中国话不会说。不必拘礼,对她只要客气点头微笑再沏上一杯中国茶就可以了。许逊正和他的小媳妇坐在雾面高大的褐色组合柜之间鬼鬼崇崇地说话,看到我们,点头微笑地站起来。“怎么把外国人都搞进来?”许逊怀疑地看着金燕。“她的打扮这么时中国的髦,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街上的‘喇’呢。”“不是什么很发达的国家。”我坐下说,“肉孜国,那儿的人穿不穿衣裳肉都吡出来,因而得名。”
“噢,这样的。”许逊瞪着我。“怪不得。”
“找盘带给我们这位外宾看看。”我拍着放在组合柜里的录相机说,“别让外宾闲着。”
“没好带,”许逊说,“全是玎打。”
“武打就武打吧,她们国家没这个。”
许逊找盘带装上,打开电视,屋时立刻响起秃子打架使劲发出嘿嘿声一片喧闹。许逊小媳妇端了两杯茶进来放承茶几上,笑模笑样地问我:“你杀人了?”“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她感兴趣地问,“干吗杀?”“图财呗!”我说,“这年头还会为什么?我又不找江山。”
“太棒了。”小媳妇钦佩地望着我,“一大笔是吗?”
“一大笔,要不也犯不上。”
“对,要干就干个狠的。”小媳妇瞟瞟许逊。“你就没这个胆。”“去人铁吧你懂什么?”许逊轰他媳妇。“一边呆着去,别这儿瞎掺和。”小媳妇白许逊一眼,噘着嘴走开坐到一喧津津有味的看起录相。“叫你别带人你偏带人。”在和尚们的嚣叫声中许逊抱怨我,“你是唯恐没人作干证。”
“这个中个‘托儿’吗。”我说,“我现在一举一动都得预备下交代,万一叫哪只眼睛看见,与其瞪眼不承认找过你不如说是找你‘借地儿’。”“这么说,他们已经找过你了?”
“没找你吗?瞧,我早发现了,甭管干什么,多少人,最后倒霉的总是我,你们全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许逊看着我。“我抓瞎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乐呢。”“这么说找了。找过你还找我,看来是你解脱了雷,顶在我头上了。”“我什么也不能跟你说。”许逊细声细气地对我说,“这里夹着别人别人给我过话全顶着雷,我告诉你传出去就卖了一批人,我也完了。”“我不打听细节,我就想知道现在到了哪一步,是不是说话就收审了?你就告我一个字,我也有个数。”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杀了高洋?”我推心置腹地对许逊说,“可能吗?我杀他干吗?我怎么回事你不清楚?这世上谁值得我一杀?”“你跟我说没有用,这事要是我领衔,就是你杀的,我也只当你没杀。”“别你在爷了。”我直起腰摸烟,看了眼坐在另一头看录相的金燕,她扭脸看过来,我冲刀一笑,点上烟回头压低声音对许逊:“辊你大爷了。我不知道你?别瞅你穿身香蕉皮,我干得出来的,你什么干不出来?”
“你志愿去给少先队员当活着的雷锋叔叔这事我就干不出来。”“得得,咱这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丢人的事,露脸的时候也有。”许逊叨上一支烟,我把我的烟倒过来递给他对火,点着后又叼在嘴里,“说正经。”我笑着对许逊说,“警察也没说人非是我杀的对不对?可以怀疑的人多了,譬如你,手那么黑,我要是警察我就先怀疑你;小时候咱们玩杀人的游戏你就爱当凶手,天生一副歹徒的模样逼你当警察都不干。”
“你没跟警察说吧。”许逊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向义气。”
“我不义气。”我笑。“我已经说了,这种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笑,许逊媳妇和金燕都往这边看。
“你说咱们这么正派的人招谁惹谁了?救人的呈常有,杀人哪会?生是一顿饭吃出了毛病,早知道我就扎着脖儿过。你是不是也跟警察说咱们最后一次见高洋是那次一起吃饭。”
“是。”许逊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高洋。”
“什么叫‘你’最后一次见分——‘咱们’最后一次见他。”
许逊闭着嘴微笑,慢悠悠地抽烟。
“怎么不是‘咱们’?”我提醒许逊,“高洋没吃完饭,就先走了,咱们又过了会儿圹一起离开去动物园看猴子。在动物园咱们还和几个东北人打了一架。你喝多了招人家以为人家一个人,结果人家是一伙都带着刀子一围上来咱们全傻了——你丫先撒腿跑。”许逊笑:“先撒腿跑的是你,扫事的也是你,你一贯喝了酒就招事还总占不着便宜哥们儿陪着你挨了多少砖块,从小到大你还说什么。”许逊收住笑。“咱们之间再互相蒙就没劲了,也没什么意思——那是另一次饭后。那次,最后一次和高洋咆饭后,我们走的时候没你。”
“怎么没我?”我笑着问,“我去哪儿了?难道和高洋一起走了,拐弯就把他头剁了下来?”
“你去哪儿跟谁走干什么我不知道。”许逊心平气和地说,“反正你没跟我们一起走,从饭馆出来就我们五个:高晋、汪若海、夏红、乔乔和我。我们一直沿街逛。在摊上打汽枪,把挂在白布上的一排排彩色气球逐一打——确实没你。”
“不可能没我,”我盯着天花板说,“不可能没我,那天咱们八个人一起去吃饭……”
“七个,”许逊打断我,“咱们七个去吃饭,你、我、二高、汪和那俩女的,还……噢,是八个,怎么是八个?”
“还有谁?”你说‘还有’是谁?”“不认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穿条格衬衫?”“好象是。”
“那就对了,我也一直想不起第八个是谁,老以为是卓越……”我看着许逊笑。“那会儿卓越刚死,没习惯,老觉着他还活着还和咱们在一起。”
“别解释。”许逊说,“去也一样。”
“你这么说,等于把我害了。”屏幕在秃和长发人之间的斯打结束了。人物定格,吼叫声被一只广东歌替代,在闷声闷气的歌声中一排演员名字升起来。
“我不说你以为就没别人说?”许逊看着我。“你以为他们第一个找的我吗?况且,单凭这一点谁也不能怎么样你。你没跟我们走,也未必就是跟高洋走。这只是线的一端,除非你也在线的另一端出现,否则这根线也拎不直来。”
“我在线的另一端出现了么。”
“这得问你自己,你还不知道?”
“出现了。”我笑着说,“但不是你们给我画高洋的平行线,而是切线,两条线的夹角起码有九十度,高洋往西南我往正北和你们一样;你要说北京当时有个强奸案啥的我倒在现场。”“那的呢?你没在中国版图上再画个对角线?”
“我就知道你要提那七天的事。”我笑。“那七天我的确是想不起干嘛了,但有一条我可以肯定,我没去过云南,从来没去过,不管是不是那七天。”
“何必呢?何必呢?”许逊说,“你骗我好骗,我也不叫真儿,但别人信吗?实话说,有人看见你了,和高洋在一起在昆明,而且,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宾馆州的住宿登记簿都隔几年一销?”“谁看见我了?”“你看见谁了?”“我看见我后脑勺了。”
“算了算了。”许逊直起腰说,“咱俩争个什么,又不是你我的事弄得跟审讯反审讯似的。你看见谁跟我没关系。”
这时,电视里已换成电视台重播的一台文艺晚会。大大小小的影视歌星们正在向一个著名的外国影星献媚,或唱或跳或一躬到地几乎把脸从两腿间反探出去看见自己的屁股。金燕看着这伙男女向我苦笑,因为其中有几个原本是她喜欢的。“就没人告诉她们这样特傻么?”
“你还指望这帮人有脑子?”许逊媳妇嚷着说,“咦,你会说中国话?”“中国人不会说中国话。”我“喊”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笑着说,“得,这会儿也戳穿了。我现在这技术也退步,撒个谎都撒不圆了,自个先忘了,没劲没劲。”
“就跟我们谁信了似的。”许逊笑着说,“别跟我们这儿机灵,论撒谎在的全是你教师。”
“所以你知道我没撒谎,我说没杀高洋那就是没杀。”
“杀就杀了吧。”许逊媳妇说,“干吗又不敢承认,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说你媳妇怎么这么心宽?”我对许逊说,“既然她不在乎,是不是这雷咱就搁你脑门上。干脆这功我就让给你吧。”我对许逊媳妇说,“人算你杀的你领奖金。”现在的女人,不得了。“你老瞎打什么岔?”许逊说他媳妇,“想死招儿多了,我帮你咱这有绳有药,那死和也体面。”
“我现在在想呵。”我对许逊说,“既然我肯定没在那七天去杀人那就一定是去救人了。”
许逊白我一眼生我笑着说:“反正我总不会是一人跑到什么悬崖边去读书去沉默瞰大地,我好像还不是那种特哲学特使命的人。”“你不是,你即便是到了悬崖边也不是为了救人类而是要冲下撒尿。”“你说的也太不堪了,不过,方言倒总是和群众在一起,像鱼儿离不开水。”“这话得这么说,方言总是和女群众在一起,象鱼离不开水。”“像我这人。”我笑着说,“那么说,我也同意我那七天如果真是去了哪儿,那就去了一个女人那里。”
“可能,”许逊笑着说,“能拴住人七天不露面的我看也只有女人,就象要拴住一条狗光用链子它还老叫上蹿下跳,还得有根骨头它才不吭声。”
“那会儿追我的女的是不是特多?你帮我想想,哪个追我追的最厉害,扛着铺盖卷要跟我归堆儿。”
“没见过这号的。光见你扛着铺盖卷儿在车站着东瞅西瞅没人搭理你。”“得了吧,我哪会多有魅力呀,那会儿没阿兰·德龙,大家全看我。”“是吗?”许逊扭头问他媳妇。
“没觉得。”许逊媳妇瞟我一眼。“那会儿我们全看孙悟空。”“哇,我有那么惨吗?金燕,金燕你给说句公道话,当时你们医院全体医护人员怎么为我拼的刀子。”
“你的确那么惨。”金燕笑着说,“当天我们大都觉着你特可怜,救死扶伤嘛,又是儿童医院不能不管,干脆拼刀子吧!谁输了谁倒老。我拼输了所以我倒老了。”
“暗无天日。”这对许逊说,“我觉得嘛印度洋当时能让我看上的女人,肯定得具备这样的条件:貌赛天仙,腰缠万贯。学贯中西,温柔贤良——我手相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说的这人,有——还没生下来呢。”
五
我从许逊家吃过午饭出来,把金打发走了,然后在路边公用电话亭给汪若海打了个电话,他妈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没回来。我挂了电话,往前走进一个地铁站。中午,地铁站里乘客不多,我独自在站台的休息椅上坐了很长时间,确久整个站台队季我和服务员没有两边来车都不上的闲人,才乘上一趟列车回家,我知道我有点瞎耽误工夫,我倒不是天真地想甩什么盯梢的,我知道公安局的法力无边,要叫他们黑上了,那就是天罗地网。我只是想判断一下局势,如果他们现在没跟我,那说明我还能活几天。
我在我家那站地铁下了车,一下车就看见站台对面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在望着我。我站住朝他笑,他也露出笑容。站起来大步穿过人流向我走来。
“等我呐?”“等你一上午了。”我们一起往站外走,汪若海说:“你去哪儿了?”“一个饭庄开业,让我给题词。”
“噢,你现在学会写字了。”汪若海没注意到我在开玩笑皱着眉头说。“咱多少年没见面了?”我歪头看着汪若海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烂在狱里了呢?”“刚上来。”汪若海勉强笑。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嘻嘻哈哈的汪若海,长时间的服刑使他变得相当苍老,精神也很萎靡。当我们从地铁站上来走在街上时,我看到他对嘈杂的人群和车流露出不惯和惊惧,这使他步僵硬。
“你知道吗?高洋死了?”在路上,他急促地问我。
对西知道呵。”我说,“怎么死的?自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