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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黑人和大块头白人群中。
整个下午情况都是这样。中场休息时,他们以二十八比七领先我们,我们个个垂头丧气。布莱思教练走进更衣室,摇着头好像早就料到我们会让他失望似的。接着他开始在黑板上画阵式,一面跟四分卫“蛇人”和另外几个家伙说了半天,而后他叫我的名字,要我跟他去走廊。
“阿甘,”他说,“前头那种狗屎情况必须停止。”他的脸凑在我面前,我感觉到他的呼吸热滚滚吐在我脸上。“阿甘,”他说,“我们秘密训练他们传球给你已经一年了,你一直表现出色。现在我们要在下半场用这套战术对付他们那些种玉米的家伙,他们会被骗得傻眼。不过一切全看你了,小伙子——所以,待会儿上了球场。你得像有只野兽在追你似的给我拼命跑!”
我点头。这时已该回到球场上了,所有人都在欢呼呐喊,可是我有点觉得肩上扛着不公平的担心。不过,管它的——有时候这是难免的事。
我们第一次拿球攻击时,四分卫“蛇人”在围成人墙的队伍中说:“好,咱们现在要打阿甘战法了。”他又对我说:“你只管跑二十码,然后回头看,球会送到你手里。”果然!
眨眼之间比数成了二十八比十四。
那以后我们打得有板有眼,只不过那些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黑人、和笨白人并不是光坐在一边旁观。他们也有一些绝招——主要是人海战术,全体冲向我们,好像我们是硬纸板做的假人似的。
不过他们仍旧有点意外我居然会接球,于是,等我接过四、五次球之后,比数成了二十八比二十一时,他们开始派两个家伙盯着我。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盯着侧锋桂恩,他抱住“蛇人”的传球,把球带到十五码线。定位射门员“黄鼠狼”得分,比数成了二十八比二十四。
边线外的布莱思教练过来跟我说:“阿甘;你也许脑子不灵光,但是你得为我们打赢这场球。只要你能把球再一次带过得分线,我会亲自让你当上美国总统,或是随你要什么都行。”他拍拍我的头,好像我是条狗似的,我就这么回到球场上。
第一次攻击“蛇人”就被固在中线后面,而时间飞逝。第二次攻击,他企图骗过他们,佯装要长传却把球递给我,但是大约有两吨重的内布拉斯加玉米牛肉,有黑有白,全部扑到我身上。我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心想当年一整网香蕉砸在我爸爸身上的情形想必就是这个滋味。
重新列队后,“蛇人”说:“阿甘,我会假装传球给桂恩,但是球会扔给你,所以我要你跑到翼卫的位置,然后右转,球会传到那儿。”蛇人“的眼神像老虎似的狂野。我点头照做。
果然,“蛇人”把球扔入我的手中,我目标球门朝中场直奔。但是突然间一名巨汉飞到我怀中,耽搁了我的速度,接着全世界所有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黑人和笨白人陆续抓住我,踩我、压我,我倒在地上。妈的!只剩几码我们就赢球了。我爬起来之后,看见“蛇人”已经叫所有入列队准备最后一次攻球,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一回到位置,他立刻下令急攻,我奔出去,但是他突然把球扔过我的头上有二十尺远,故意让它出界——我猜是为了暂停计时,因为时间只剩下二、三秒了。
不过,不幸“蛇人”自己迷糊了,我猜想他以为这是我们第三次攻击,还有一次机会,但其实这是第四次了,因此我们输了球,当然也输了比赛。这好像是我才会干的那种事。
总之,输球我特别难过,因为我猜想珍妮可能会看球赛。要是我得分赢了比赛,她会愿意原谅我对她做的那件事。但是天不从人愿。布莱恩教练非常不痛快,但是他忍着不悦,说:“呃,小伙子们,明年还有机会。”
除了我。打球这件事也将天不从人愿。
第五章
“橘子杯”比赛之后,体育系发下我上学期的成绩,没事久,布莱思教练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我走进去,他看起来郁郁寡欢。
“阿甘,”他说,“我可以理解你的英文会放弃,可是我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你怎么可能在什么‘中级光学’这种学科上拿到A,却在体育学科拿个F——你还刚被提名为‘东南部员有价值大专后卫’呐!”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不想让布莱思教练听得厌倦,可是,我何必知道球场上两根球门柱之间的距离有多长?唔,布莱思教练神情忧戚地望着我。“阿甘,”他说,“我实在很遗憾必须告诉你这件事,你被学校开除了,我爱莫能助。”
我就这么呆站在那儿,拧着手。半晌才猛然明白他的话——我不能再打球了。我必须离开大学。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其他球员了。也许再也见不到珍妮了。我得搬出我的地下室,下学期也不能修“高级光学”了,霍克教授说过我可以修完。我并未察觉,可是眼泪开始涌入眼眶。我一句话也没吭,我那么站着,垂着头。
教练站起身,走过来搂着我。
他说:“阿甘,没关系,孩子。当初你来到这儿,我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我告诉他们,把那孩子交给我一季——我只有这一点要求。唔,阿甘,咱们这一季表现得真棒。
这是铁定的。还有,‘蛇人’在第四次攻击时把球扔出界并不是你的错……“
我这才抬头,看见教练眼中也闪着泪光,他紧盯着我。
“阿甘,”他说,“这所学校从没有像你这样的球员,将来也不会有了。你打得非常好。”
说完教练走过去站在窗口,望向窗外,说:“祝你好运,孩子——现在摆着你那笨屁股给我滚出去。”
就这样,我不得不离开大学。
我回到地下室收拾行李。巴布下楼来,他带了两罐啤酒,一罐给我。我从没喝过啤酒,可是,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男人会有此嗜好。
巴布陪我走出“人猿宿舍”。结果,居然球队全体球员都站在外面。
他们非常沉默,“蛇人”走上前跟我握手,说:“阿甘,我非常抱歉那一记传球传坏了,唉?”我说,“没关系,蛇人,没事。”接着他们一个一个轮流过来跟我握手,连寇蒂斯也不例外,他从颈子往下全身穿着护架,因为他在“人猿宿舍”里撞倒太多扇门的缘故。
巴布说他帮我把行李拎到车站,可是,我说宁愿一个人走。“保持联络,”他说。总之,去车站途中,我经过学生会馆,但是那天不是星期五,珍妮的乐团没有演出,我就跟自个儿说,去它的,然后搭上巴士回家。
深夜,巴士抵达木比耳。我并未告诉我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知道她会难过,于是,我走路回家,但是,她房间灯亮着,我走进去,她果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原来,她告诉我,美国陆军已经得知我被学校开除了,就在当天妈妈收到通知要我夫美国陆军征兵处报到。我要是有先见之明,就绝不会让自己被开除。
过了几天。我妈妈带我去征兵处。她已给我弄了个午餐盒,以备万一我在路上会肚子饿。征兵处外面站着大约一百个人,还有四、五辆巴士等着。一名大个子老兵对每个人大呼小叫,妈妈走过去说:“我真不明白你们怎能征召他——因为他是个白痴。”但是老兵一径望着她,说:“呃!女士,你以为其他这些人是什么?爱因斯坦?”他继续大呼小叫。没多久他也对我吼叫起来。我坐上巴士,跟着大家一起离去。
打从我跨出傻瓜学校就老是挨别人吼叫——费拉斯教练、布莱思教练,还有那些打手训练员,如今是军队里的人。不过,容我说—句:那些军队里的人比其他人吼得久、更大声,而且话更刺耳。他们从不快乐。还有,他们并不像教练们会埋怨你笨、傻——他们对你的私处或是肠子蠕动情况比较感兴趣,因为他们每次吼叫的开场自必定是“龟头”或是“屁眼”
什么的。有时候我不禁怀疑寇蒂斯打美式足球之前是不是当过兵。
总之,坐了大约一百个小时巴士,我们抵达乔治亚州班宁堡,我心里只想到二十五比三,我们痛宰乔治亚狗队的比数。军营里的环境实际上只比“人猿宿舍”稍微好一点,但伙食却不然——糟透了,不过供量充裕。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几个月生活就是一切听命行事,还有挨吼。他们教我们射击,扔手榴弹,和匍匐前进。除了这些训练之外,我们不是去跑腿,就是清洗马桶之类的东西。我对班宁堡的记忆最鲜明的一点,就是那儿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比我聪明,这倒确实让人松口气。
我抵达之后不久,被派去当炊事兵,原因是练习打靶时我不小心把水塔射穿个洞。我到了厨房,发现厨子生病了还是什么的。有人就指着我说,“阿甘,你今天当厨子。”
“我要煮什么菜?”我问。“我从没煮过菜啊。”
“管它的,”有人说。“这儿又不是无忧宫。”
“你何不炖一锅菜?”另一个人说,“比较容易做。”
“炖什么呢?”我问。
“看看冰箱和餐贮室,”那家伙说。“随便看见什么都把它扔进锅子里,煮熟就行了。”
“要是味道不好吃怎么办?”我问。‘“谁在乎。你夜这儿吃过好吃的东西吗?”这一点,他说对了。
呃,我动手把冰箱和餐贮室里的东西统统取出来。有一罐罐番茄、豆子、桃子,还有熏肉、米,和一袋袋面粉、马铃薯,还有一大堆我不认识的东西。我把食物统统摆在一道,对其中一个家伙说:“我要用什么工具炖?”
“橱子里有一些锅,”他说。可是我打开橱于一看,里面只有小锅,绝对不够炖东西供全连两百个男人填肚子。
“你何不问问排长?”有人说。
“他去作田地训练了。”有人回答。
“这事难办了,”一个家伙说,“不过,等那些家伙回来,一定会饿疯了,看来你还是快想出个法子。”
“这个如何?”我问。有个大约六尺高、五尺宽的巨大东西放在角落里。
“那玩意?那可是他妈的汽锅啊。你不能拿它煮东西。”
“为什么?”我说。
“晤,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若是你就不会拿它来煮东西。”
“它是烫的,里面有水。”我说。
“随你怎么弄,”有人说,“我们还有别的鸟事要做。”
于是,我就用了汽锅。我打开所有罐头,把所有马铃薯削了皮,然后把找得到的肉类统统扔进去,再加上洋葱和红萝九又倒了十几二十瓶番茄酱和芥未等等。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可以闻到炖菜的味道了。
“晚饭准备得如何啦?”过了一阵子有人问。
“我来尝尝看,”我说。
我打开锅盖,里头的东西整个冒着泡,滚沸着,不时还会看见一个洋葱或是马铃薯冒到表面漂浮打转。
“让我尝尝看。”一个家伙说。他拿了一个锡铁杯,勺出一些炖菜。
“唉,这玩意还没煮好呐,”他说。“你最好加热。那些家伙随时会回来。”
于是,我把汽锅加温,果然,全连士兵陆续从野地回来。你可以听到他们在营房内洗澡、更衣、准备吃晚饭。没多久,他们陆续进入餐厅。
但是炖菜还没煮好。我又尝了一次,有些配料还是生的。餐厅里的人开始嗡嗡埋怨。不久变成齐声念经,我又把汽锅再加热。
过了半小时左右,他们开始用刀叉敲桌于,就像监狱暴动似的,我知道得赶紧想法子,于是我把汽锅加热到极限。
我坐在那儿望着汽锅,正紧张得手足失措,突然间士官长撞开厨房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这些弟兄们的晚饭呢?”
“快好了,士官长。”我说。大约就在同时,汽锅开始震动摇晃。蒸气从侧面冒出,一只锅脚震得挣脱了地板。
“这是搞什么?”士官长问,“你在汽锅里煮东西?”
“是晚饭。”我说。士官长脸上出现一种十分惊异的表情。但眨眼间,他又露出十分谅恐之色,就好像出车祸前一刻的神情,接着汽锅爆炸了。
我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它炸掀了餐厅屋顶,炸开了所有门窗。
洗碗的家伙被震得穿墙而出,叠盘子的家伙飞到半空中,有点像“火箭人”。
士官长和我,不知怎么回事,我俩奇迹似的幸免,就好像人家说太靠近手榴弹反而不会受伤。不过,我俩的衣服都给炸光了,除了当时我戴的那顶厨师帽。而且,我们全身都是迸散的大锅菜,看起来就象是两个——呃,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怪异极了。
不可思议的是,坐在餐厅里的那些家伙也统统安然无恙,只是全身覆益大锅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