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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在思想上往往呈现一定的保守性,甚至不为当时人所理解。但由于其保存了人类
文明的精华,从长远观点来看,藏书家的这种保守性又具有了相当的积极意义,使得后人
在感念之余,意识到当初藏书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蕴含了一种异于常人的巨大热情和清
醒冷静的科学精神。所以说,藏书家的思想,是几千年来人类思想文化的一个不可或缺的
组成部分。
作为中国历史上千万个藏书家中的一分子,黄丕烈最大的特点在于严守家法,并予
以发扬光大。也就是说,是乾嘉时代崇汉复古的特殊风气造就了黄丕烈这样的人,而黄丕
烈反过来又对这种风气的盛行和传承,起到了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的各种理论一言以
蔽之,不外乎是考据学思想方法在藏书活动及有关学术研究上的翻版。一切为存古服务,
求古是为了存古书之形,求真是为了存古书之义,他的收藏古书、校勘古书、刊行古书,
都是为了保存古书,使之能以其原来的面貌长久流传。而这种思想和行为的客观结果,就
是更多并且更真实地保存了我们民族的珍贵文化遗产。黄丕烈的可纪念性,即在于此。
《黄丕烈评传》也还存在若干宏观方面的不足,作为本书开篇部分的《乾
嘉学风的日夕浸润》一章,对于“乾嘉学术”这样一个历史大环境和文化大
背景的论述,以及苏州这个“藏书之乡”本身的文化磁性力的研讨,尚感不
足。末章中,著作者对于传主身后影响的叙述,虽然下了功夫,但也不是没
有可重笔增补的东西的。如现代上海藏书家、言言斋主人周越然在其《书书
书》一书中专有《黄氏五跋》一篇,谈其所经手收藏的“黄丕烈手跋之书,
共计五本”,他认为“黄荛圃之著名,半为校刻,半为题跋”,“余终好黄
氏之跋语,终以其言多趣味,近人情,且百读不厌也”。篇末并交待出他所
知道的黄氏遗书的五个流向。而以收藏“顾校黄钞”著称的清末民初常熟藏
书家丁祖荫(字初我,1871—1930),以及自陈“清朝的藏书家,我最佩服
的是两个人,一是吾乡丁丙,一是黄丕烈”的台湾历史文学作家高阳等诸如
此类的书人书事,均还不无可供《黄丕烈评传》增订之处。
读罢这部《黄丕烈评传》,感到著作者在书中还是发挥出了多年知识结
构和学术积累之所长,对于传主的生平、经历、业绩、贡献和影响各个方面,
都作出了比较恰如其分的评介,作者对于这位二百余年前的人物的文化感觉
和学术品位的把握,是基本准确的。全书行文颇为流畅,表述和阐论的结合
也颇为恰当,允是一部较为出色的清代学人评传。
(1997年7月 3日改定)
《书装书话》
自从辽宁教育出版社于1995 年春陆续上市《书趣文丛》以来,一个任谁
也没有料到的“书话热”悄悄地升温了。但如不是情有独钟的读书爱好者,
面对近年来这样集束式推出的“书话”作品,摸摸阮囊,是会有所犹豫的。
但由北京姜德明先生主编的《现代书话丛书》正、续编是必须要及时购下的,
否则“悔之晚矣”。
近来有幸先期读到江苏出版界两位前辈洪帆、黎东先生合著的《书装书
话》(江苏教育出版社1997 年出版)一书,深感在书话这个题目下还大有文
章可做。所谓“书装书话”,顾名思义,就是谈图书装帧艺术的书。谈图书
装帧艺术的书,这《书装书话》不是第一本,记得在书市上曾经瞻仰过大开
本的一部山西人民出版社印行的精美异常的关于中外图书装帧设计的书,美
轮美奂,可叹书价之高,使我只有“临渊羡鱼”的遗憾,而丝毫激发不出“退
而结网”的勇气。检视雁斋所藏此类图书,惟有余秉南先生编著的,也是大
16 开本的《世界书籍艺术流派》(花城出版社,1987 年版,98 页,全一册,
平装本,定价14 元)一书,在填补着我该类藏书中的“空白”。
而《书装书话》的结集出版,将填补我国书话家族中的另一个空白,这
是因为这部书是专门谈论图书装帧艺术的“色、香、味”的随笔集。这个“色、
香、味”的说法,可不是我的创造,而是江苏另一位资深出版家高斯先生在
读罢《书装书话》书稿以后的感悟。他在该书序言中写道:
读书的人常常会谈起优秀图书的色、香、味如何如何,这是可以理解的。图书装帧
设计的艺术性最直接的表现手段是色彩;图书之香,并不是一般所说的纸香墨香,而是指
一本好书可以引起读者仿佛进入花草丰美、异香扑鼻的大花园的那种感受。图书之味,则
是指读者领略图书之美的时候,在求知悟理等方面感到的舒畅与满足。这三者互有区别,
但又浑成一体,构成一册或一部优秀图书所独有的艺术魅力。
如果这个分析可以成立的话,那就可知,出版一册或一部优秀图书,非下一番具有
艺术性的制作功夫不可。这种制作功夫不是抽象的意瓴而是经过总体性艺术构思以后付之
实施的一系列操作。
图书的“艺术性制作”,涉及一部图书的封面、封底、护封、书脊、环
衬、扉页、插图、版式、标题、字体、字号等等书装要素,它是编辑出版工
作者乃至著作者个人审美水平高低的标志,过去的学者文人对此尤其注意,
而且注意到讲究的程度,可见此间的学问是不容忽视的。在当今的学人中间,
大概也只有钱君匋、姜德明等为数不多的前辈予以讲求。而实际上,加强图
书的“艺术性制作”,实在是当今在提高我国图书质量的过程中,应该予以
充分重视的一个问题。
诚然,我们拿到一部书,说它好,往往用两个词,一个是“图文并茂”,
一个是“形神俱佳”。“图文并茂”也好,“形神俱佳”也罢,无非是对图
书的内容和形式所作的一个综合鉴定。假如兼“图文并茂”和“形神俱佳”
而有之,那么,我们可以说某一部书是达到“文质彬彬”的艺术境界了,这
里的“文”指的是图书的形式,而“质”就是图书的内容。一部“文质彬彬”
的好书,自然就是富有书卷气的了。而《书装书话》就是这样一部侧重讨论
图书的“艺术性制作”,或者说是鉴赏图书的“形”和“文”的随笔集。它
告诉读者的,无非是普通读者在“读书”的过程中所易于忽视,而实际上并
不是无关宏旨的那些图书审美知识。所以说,10 余万字的《书装书话》,为
我们提供的正是进修这方面学问的一个好读本。
如今,打开《书装书话》一书,诸如“空白”、“文中图”、“图中文”、
“图文并茂”、“点和线”等读者开卷即见的图书版式问题,封面用字、书
脊美化、铁丝装订、文字润色等编辑技术问题,著者们都分别地作了细致的
品评和有益的论述。
尤其可贵的是,《书装书话》对图书美的品评和论述,是活泼生动的和
鉴赏式的。作者们决不教训编辑、出版和印刷工作者应该如何如何,而是通
过寻常生活中大家都可能遇见的具有审美价值的典型事例,来逐步导入对图
书装帧设计的鉴赏,这就使得本书中的文章显得非常艺术,而且也是相当可
读的了。这种为文之法,当然是要有一定的业务基础和艺术功底,才可望及
的。如从印章的造型艺术,联系到对图书版面艺术的探讨(《图书版面随想
录》);从书法艺术对人类社会的附丽,联系到书法装点图书封面所造就出
的书刊的“中国气派”(《书法与封面》);从文嘉、齐白石等人的绘画作
品,联系到图书版面设计中的“空白”的安排(《杂谈空白》)和画册中的
“文图关系”的处理(《图中文》)等等,都是言之有物、清新可读的好篇
什。
作为一部旨在提高人们对于图书装帧艺术的鉴赏力的书,《书装书话》
无疑是出色的,但我想要着重提示的是,本书中随处可以读到的若干关于书
装艺术的意见,更是我们图书编辑出版工作者所应当引起特别重视的,因为
它们是作者们的甘苦心得:
“图文并茂”这句话,不知己说了多少年,说惯了就成了一句泛泛的褒词,谁也不
想去深究它。其实,它在图书编辑工作中的作用,分量是很重的。它不仅是一种编辑技巧,
而首先是编辑总体创意中的一个基本要求,也是一项重要的编辑艺术。
(《图文并茂》)
一书在手,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封面。如果换一下位置,把它站列在书店和读者
的书架上,那第一眼看到的会是什么呢?是书脊。好的封面,可以引人入胜,为读者滋生
几分浓浓的鉴赏情趣和求知欲望。而书脊,既是封面的一部分,又有它自身的实用价值和
审美意义。
(《书脊的风采》)
《书装书话》中的最后一篇,题为《图书审美断想》,是研究图书的美
学品格、装帧、印刷与图书的形式美之间关系的学术论文,包含着两位作者
对于图书这一人类精神产品的美学思考。在文章最后,他们提出,制版、印
刷、发行、出版专业的从业人员,应当普遍学习和深造“图书美学”这门课
程,以便“在进入实际工作时,能有强烈的审美意识和追求,让大家对图书
美有较系统的指导思想”。这就是标本兼治地提高中国图书的书装水平,进
而造就出具有“中国气派”的中国书装艺术的有益建议了。
(1996 年秋)
《书摊寻梦》
说来也奇怪,藏书家似乎都是爱用“梦”来形容自己对书卷文化的某种
感觉的。远的不说,近的呢,如北京姜德明先生就以“梦”字命名过三部读
书随笔集,一是《书梦录》(安徽人民出版社1983 年版),二是《梦书怀人
录》(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6 年版),三是北京燕山出版社于前年11 月印
行的《书摊寻梦》。
何以如此,我们不妨通过作者的前言后记,到姜先生的“梦境”里去领
略一番:
在家的时间就读一点杂书,常常羡慕古人所说的那句富有浪漫色彩的豪语:读尽天
下有奇趣味的书!我当然无力达到这一境界,但偶然读到一本书也会同我们的现实交相呼
应。其中的苦乐此处难以尽述。
(《书梦录·后记》)
四十年来,我的藏书绝大部分来自西单商场、东安市场,什么隆福寺、国子监、琉
璃厂、灯市口。。都留下了我的足迹,这种情分我是忘不掉的。说句实话,有时做梦还在
店里挑书,而且还是多年不见、正在找的一些版本,尽管醒来空空,觉得做这样的梦也挺
好。
(《梦书怀人录·我与旧书店》)
1950 年我进了北京。天时地利,又让我先后与西单商场、东安市场为邻。我是那两处旧书摊的
常客。我的许多梦都留在书摊上。现在几乎找不到真正的旧书摊了。可是我在梦中依然去巡游。常常
在丛残中发现绝版的珍本,醒来却是一场空,不禁顿生寂寞。说真的,梦中的那些书格调高雅,连封
面设计也不像今天的那样五颜六色,看了令人闹得慌。
。。
我把近几年所写的书话编成一本小书,起名《书摊寻梦》,可见我退休后的闲人生活,也表达
了我近时的心境和所感。。。旧书摊的梦真的不去寻了吗?我也并不那么悲观。世上痴心寻梦的人正
多,旧籍也不会就此绝灭。我仍将寻寻觅觅,并为天下的同好们祝福。(《书摊寻梦·小引》)
日有所思,夜里才能有所梦。除了上引的三段文字以外,可证姜先生的
“书梦”晚来尤酣的,是他在90 年代前期退休以后,对书事和文事的勤力。
“天道酬勤”。从那以后,他淘书兴致之浓和笔墨之勤,读书范围之博和作
品之多,令人暗暗称奇。仅在去年一年,我所访得的出自他的案头的书,就
有《书香集》、《书摊寻梦》、《文林枝叶》和《古董因缘》4 种。其中读
得最为仔细的当推小32 开平装本的《书摊寻梦》一书。
《书摊寻梦》(216 页,定价9。50 元)凡收书话文章69 篇。由谈与鲁
迅有关的书人书事入手,逐渐扩展到谈琉璃厂的旧书摊、线装书和旧平装书
中的新文学、有关老天津和老北京的风俗掌故,以及关于梅兰芳和程砚秋的
“主题书话”等。每篇千把来字,姜先生就把自己得书的因缘和读书的心得
娓娓道出,使人读过以后,在眼界上总是有所拓展,知识上总是有所增益。
而这正是姜先生20 年一以贯之的“书话之路”。
姜先生在《书摊寻梦》卷首的《小引》中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
慕知识,爱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