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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风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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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到这里,只见材官陈金揆双手捧着一张大红烫金的拜帖进来,道是:

  “曾袭侯来拜。”

  李鸿章想,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曾纪泽已袭父亲的一等毅勇侯爵,故有此称。于是一边准备出迎一边连声叫请。

  “劼刚,忽忽五年,云天阻隔,得知你北上消息后,我是数着日子候着你呢!”

  一见面,李鸿章忙唤着曾纪泽的表字拱手让坐。曾纪泽也不敢怠慢,口称中堂,一揖到底请安。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李鸿章对曾纪泽的干练果断有了深刻的印象。眼下他已自学英语,真是个有心人啊。荫补授职,照例从优,何况曾国藩遗响至今,看来若由他出面举荐应是所请无不准的。

  坐下后,略述过寒温,李鸿章便问曾纪泽:“此番北上,一路之上坐的是哪家公司的轮船?”

  曾纪泽一听,立刻明白李鸿章的用意。马上说:“早听说中堂的轮船招商局办得有声有色,今年又吞并了美国的旗昌公司,真是有气魄。纪泽在家中倾慕不已,尤其是想到万里长江终于有了挂大清黄龙旗的轮船,这可是先父企想了多年却终生未实现的事,更令人倍增欣慰,所以到汉口后,自然是要坐自己的船的。”

  李鸿章一听,也不追问他后来坐了没有,坐的是哪条船,却立刻呵呵地笑了起来,说:

  “招商局开始用人不当,经营不善,去年我把唐景星从怡和公司挖过来,用为总办,这唐景星果然有魄力,眼下公司业务是越做越大了。”

  曾纪泽也赔笑道:“要说办洋务,当然要数中堂,我在家便听说中堂已在上海筹办机器制布厂,在上海又听说中堂已派人在和洋人协商收买淞沪铁路,看起来不用多久我们又可坐自己的火轮车穿自己的机制布了。”

  才三言两语,李鸿章觉得十分投机。人一高兴,不觉忘形,他于是大谈自己的洋务规划——洋务之道不外两途,一为自强一为抚夷。自强即强兵富国,具体措施无非是开矿山办工厂兴实业,只要做到船坚炮利便九转丹成了;抚夷则是办外交,在国势未强时忍辱负重、和辑列强,为自强赢得时间,国家强盛后则宣抚四夷,折服列国。这也是曾文正公毕生的追求,可惜中道而殂,留下志决身殁的终生遗憾,他这个作弟子的自然要完成老师的未竟之志。

  这一说不由令曾纪泽肃然起敬。二人各抒己见,交谈得十分投合。

  说着说着,李鸿章忽然打住话头,微倾身子,上下打量曾纪泽,好半天才闲闲言道:“我说劼刚,其实你早该出山了,父母之丧,守百日孝期便可,何必要拘守旧礼呢?眼下外交人才奇缺,郭筠仙使英后,俄德法三国公使乏人,是该你一展长才的时候了。”

  曾纪泽一听,不由怦然心动,口中仍谦逊地说:“中堂太抬举了,郭筠老是何等之人,我辈岂能与他老人家比?”

  李鸿章摇一摇头,说:“怎么说呢,若论资历和学问,筠仙自然要胜你我多多,但他却因书读多了,反显得有些呆气。”

  曾纪泽闻言不由吃惊,正错愕之际,李鸿章乃从容说起此番朝野上下“讨郭”的内幕——起因便是“马嘉理事件”。

  马嘉理被杀,英国公使威妥玛指云贵总督岑毓英为幕后主使之人,在总理衙门坚持要将岑毓英撤职押解至京审问。此议遭到总理衙门断然拒绝,为敷衍威妥玛,朝廷派了李瀚章赴云南查办,李瀚章调查后指出此事与岑毓英无关。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郭嵩焘却上疏主张议处岑毓英,认为他未作先事之防才导致此一纠纷。此举不但迎合了威妥玛的意见且也让李瀚章难以自圆其说,自然招致清流的怨恨,大家不由要群起而攻之。

  至于长沙学生捣毁郭府,李鸿章虽也认为学生过激,并说已函请恭王出面,责成湖南巡抚查处为首的学生,但言语之间却有几分怪郭嵩焘不会做人之意……

  听他如此一说,曾纪泽不由代为排解道:“据我看,筠老之说也有他的道理,且也不像迎合威妥玛。因为奏章不是写给威妥玛看的。云南出了这么大的事,引起国际纠纷,害得国家又要出让权益,身为地方当局,岑毓英怎么没有责任呢?朝廷自己先将他议处,可免洋人要挟,这最终也是在设法保全他。”

  不想李鸿章连连摇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筠仙说这话不是时候,不是地方。眼下京师以李兰荪为首的清流一听洋字便深恶痛绝,云南杀了个窥伺边陲的英国人是好事,巴不得有千万个岑毓英,都是这么个杀法。所以,岑毓英便是他们心中的英雄。这班人不明天下大势,更不知循情循理,戳烂天不补,一踩九头翘,筠仙上那个奏疏,还不是正好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洋人该杀却一时杀不得,中国不该让步却又不能不让步。这情与势,与5年前发生的天津教案如出一辙,曾纪泽一想起就心有余悸。他想,父亲当时是处在那个位置上,不得不焉,而这个郭筠仙却不是当事人,何必发此议论,招人诟骂呢?想到此,乃叹道:

  “筠老是个实心人,老而弥笃。”

  李鸿章却又一次摇头说:“实心,实心只合交友,一用到官场便是呆气。”

  接下来李鸿章便劝曾纪泽留下来,在北洋帮办军务,伺机推荐他出任一国公使,他说:

  “别去京师了,眼下朝廷舆论已被李兰荪那一伙人把持,但凡带一点洋字的人都受到排斥。你自学英语本是好事,可在李兰荪那班人眼中就成了异端。”

  曾纪泽却谢绝了他的好意——他本是进京候选的,都未入,君未面,怎么就留在北洋当一个幕僚呢?   


洋务的罪过

  论起来,李鸿藻不过咸丰二年的进士,比李鸿章、郭嵩焘等人晚了两科,只因治经学有成,为咸丰帝看中,选作大阿哥(皇子)的师傅,这以后,两宫太后“爱子重先生”——只几年时间便将李鸿藻拔擢至内阁学士、户部侍郎,至同治四年更以左都御史改工部尚书入直军机。

  身为帝师,李鸿藻以击浊扬清为宗旨,以阐扬圣学、排斥异端为使命。这些年西学东渐,许多人叹服洋人的奇技淫巧,大有“用夷变夏”之势,为“严夷夏之防”,李鸿藻以帝师之尊,终于成为大学士倭仁之后的清流领袖,带领一班青年后进抨击时政,颇令恭亲王及李鸿章等洋务派有荆生肘腋之感。

  这天,李鸿藻用过早餐,盥洗后匆匆来母亲灵前上香,三炷香后,忽听前面槽门人声嘈杂,家人手持两张拜帖进来说:

  “大理寺少卿王家璧、翰林院编修于凌辰来拜!”

  李鸿藻最不愿上香时有人来打搅,但此刻一听是这两人,忙说:“有请。”

  前年(同治十三年)朝堂上那场围绕洋务的大辩论,冲锋陷阵、出力最多的便是王家璧和于凌辰。

  当时总理衙门因日本犯台之事上了一个条陈,分六项筹议海防,朝廷下令让沿海各省督抚参与讨论,丁日昌、李鸿章等人主张改变祖宗旧章、大办洋务。此议遭到清流的迎头痛驳,于凌辰和王家璧更是急先锋,骂丁日昌为“丁鬼奴”,骂李鸿章是“用夷变夏”。因此之故,李鸿藻十分欣赏他二人。

  此刻,二人随李鸿藻进书房,分宾主坐下,献茶毕,李鸿藻马上问起了来意。

  原来去年夏秋间,保定、河间两府遭了蝗灾,禾苗多被吞食。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报了灾情,眼下春耕在即却灾民乏食,他二人乃是奉旨赶来这一带察看灾情的。

  李鸿藻听完介绍,连连摇头叹息却先不发表评论,只问道:“二位从京师来,京师近日有什么新闻?”

  王家璧说:“要说新闻,最近只有驻西班牙的副公使入觐请训。”

  李鸿藻摇了摇头,说“怪事,怪事,葡萄有牙,西班也有牙,世上哪有这么多名字怪怪的国家,还不是洋鬼子在咱们中国讨利益讨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便变着名字来要!”

  于凌辰说:“老师,要说怪,还不在此。”

  李鸿藻忙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怪的。于凌辰说:“老师可知这个副使的来历?”

  李鸿藻忙说不知。于凌辰于是告诉他是容闳,李鸿藻不由鄙夷地一笑,用不屑的口吻说:

  “不就是那个驻美国留学生副监督的容纯甫么?”

  二人忙点头说:“正是此人。”

  李鸿藻又问怪在哪里?这回却是王家璧抢先说道:“这个容纯甫据说还是曾文正公拔识的人材,却一点规矩也不懂,拜客时不管拜的何人,一概称兄道弟,喊上炕时,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一屁股便坐上去。”

  于凌辰说:“最可笑的是他的拜帖,上面竟然有博士、硕士头衔。张幼樵(佩纶)戏问他,足下这‘博士’比贾谊贾太傅的博士如何?他居然连贾谊是谁也不知道,只问这贾太傅的博士是在英国读的还是美国读的。”

  李鸿藻说:“这样的人,两宫太后、皇上也接见?”

  于凌辰说:“见了,不过仅问了几句话便叫他跪安退下。但在恭王府却成了上宾,六爷与他畅谈竟日,还留了饭呢!”

  “妖孽!妖孽呵!”李鸿藻狠狠地用食指戳着桌面说,“妖孽出现于朝堂之上,能不招致天灾?二位回京复命,就以‘天象示警’四字上奏可也!”

  《易经》上本有“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一说,当局者往往引而将天灾比附人事。二人马上领悟到了,王家璧忙说:

  “正是此说,此番蝗蝻害稼,不去山东山西,也不去河南和陕西,单单发生在直隶省,而且以保定府为最,这不大有来头么,因为李少荃是此地最高长官嘛。”

  于凌辰正好也想到了,忙附和说:“是的,容纯甫就是他引进来的,唐景星也是他招来的。这两个二毛子不干好事,听说最近又竖起了开平招商局的牌子,想在唐山开矿山、修铁路呢。”

  说着二人便大骂洋务,骂李鸿章。见他二人如此激动,李鸿藻不由露出了微笑。

  身为帝师,李鸿藻练就了少有的涵养功夫。就是平日与恭王面析廷争时,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显得言谈稳健、举重若轻。此刻,面对这两个青年后进、自己任会试总裁时选拔的门生,他更显得从容。一边慢慢品茶,一边听他们高谈阔论,待二人骂够了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李少荃是老马不死劣性在。我等打蛇几次都未打中他的七寸。”

  两个年轻人一听,立刻想到了铁路,于凌辰说:“眼下淞沪路总算收回来了,可李少荃派盛杏荪(宣怀)去谈判,想收回自己营运,还想以此类推,到处去修筑铁路。这事是我辈断不能答应的。”

  李鸿藻摇摇头说:“铁路和轮船打的都是富国强兵的牌子,所以还只能算是枝节。”

  王家璧不意老师这么漫不经心,忙说:“老师,吴淞路才二十几里,可沪上已闹得沸沸扬扬,人命也出了;他想在唐山修条铁路通大沽,那可是京畿腹地。一旦成功,门户洞开,洋人可就长驱直入了。”

  李鸿藻冷笑着说:“在唐山动土,他敢?”

  于凌辰不知就里,说:“他有什么敢不敢的?门生听人说,他把土地征好了,正在开挖,说什么修筑马路,这不正是洋人那瞒天过海之计吗。”

  李鸿藻见他们尚未领悟,乃唤着于凌辰的表字说:“莲舫真是个书呆子,怎么忘了唐山胥各庄属开平卫,开平卫又在滦州呢?那里距东陵才多远,皇陵禁地,长眠着大清列祖列宗,能让铁路火车折腾?穆宗毅皇帝(同治)才入土,他可是两宫太后的亲儿子!”

  于凌辰知老师记错了,忙分辩说:“开平属永平府管辖,东陵在遵化县,乃属顺天府范围,中间还隔一个丰润县,三百余里距离,惊动皇陵之说,只怕有些牵强。”

  李鸿藻把眼一瞪,说:“莲舫,我说你是书呆子一点也不假,平日只关心经书,舆地之学就没浏览过。地理先生不是有‘千里来龙,结于一穴’之说吗?东陵的马兰峪是龙形之地,发脉在黑峪关的五龙山,结穴于马兰峪,开平的徒河便是接马兰峪的龙须沟而成,此所谓有来龙有去脉,脉行千里,顶顶不歪。他李少荃若在开平去脉之地穿山打洞,修一条铁路,岂不断了龙脉?民间也知掼草惊坟,那火车的轰隆声声震千里,又岂是三百里便能遮断的呢?所以,李少荃不起这个意便罢,他若起念,只需在亲贵王大臣中,找一个人出来向两宫太后奏明厉害,他便要前功尽弃。”

  于凌辰和王家璧听老师如此一剖析,不由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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