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整天,杨像狼般迈开大步走着,惊动了不少躲在草丛中的野兔和歇在树林中的鸟儿。杨不管这些,只是专心一意地边走边找鹿留下的脚印。那脚印有如写在雪地上的文字,可以告诉我们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它比珍贵的埃及文字更有趣、更令人兴奋。
不断飘落的雪花,像是故意帮着鹿来对付杨一般,它覆盖了所有可能遗留的痕迹。隔天,杨依然在山林间逡巡,但仍一无所获。
像这样一连过了好几个星期,杨不知道经过多少波浪似的丘陵。他在冰冷的雪地上过夜。有时候,会发现断断续续的脚印,只是机会不多,仅仅像奇迹般的一两次而已。他也看到鹿的影子轻盈地越过山丘,但也只是瞬间就消失了。
传说有人曾在靠近木材工厂的森林里看到公鹿。杨也看过那只公鹿遗留下来的脚印,但从没发现公鹿的踪影。那附近的几条路,杨决定一一仔细地逡巡,准备发现公鹿时,用枪射击它。可是后来,他连举枪瞄准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在连续失败的日子之后,打猎的季节也跟着过去了。
那是一次愉快的失败,杨并非一无所获,因为在那一次巧遇中,留下了无比的乐趣。
3
过了一年,又到了打猎的季节,杨再度兴起猎鹿的念头,当时,他对公鹿的传说早已着了迷,而且等不及打猎季节来临,就已经准备出发了。
据说有一只巨大的公鹿曾经歇在远远的山风上,人们将它命名为“砂丘公鹿”。看过这只公鹿的人绘声绘影地叙述着它有多大,跑起路来有多神速。而且还说,它有一对像皇冠那么美丽的角,乍看很像用青铜雕刻成的,尖尖的前端还闪着象牙般的光亮。
白雪一瓢,地面将会留下公鹿踏过的痕迹。杨跟几个伙伴一起打猎,他热切的心情无形中也感染了同行的伙伴,大伙儿驾着雪橇来到史布尔斯冈。大家约好傍晚时分在原地集合,然后就各自分散。
史布尔斯冈附近的森林里,有很多野兔和雷鸟,空气中到处飘荡着射击后的火药味,却看不见公鹿留下的痕迹。杨只好悄悄地走出森林,独自向着甘乃迪平原走去,他想,美丽的公鹿也许会在那里出现。
走了大约五公里远的时候,杨看到了公鹿遗留下的脚印。哦,它的体型一定很大,否则怎会留下这么大的脚印!杨心里想着,并立刻猜到那是砂丘公鹿的脚印。他的精神突然兴奋起来,浑身充满了活力,开始像狼一样地追踪了去。
追踪,追踪,不断的追踪。到了傍晚时分,他才想起与伙伴约定集合的事,然而此地距离史布尔斯同已很远了。
杨暗自估计,即使立刻动身,大概也要太阳下山后才能回到史布尔斯冈,届时伙伴们一定离去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拘泥于这项约定呢?他又认为,即使没有别人的帮忙,他也能像钢铁和猎狗一样坚强地在雪地里行动。
对杨来说,步行十公里,跟别人走一公里没有两样。他可以整天不停地翻山越岭,回到家后,精力仍然很充沛。他的力量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
这边,伙伴们果然如杨所料,约定的时间一过,便驾着雪橇回去了。归途中,他们多少为杨必须独自一个人跋涉回家感到不安。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在这刮大风。下大雪的山中,杨正享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
四周虽然刮着强烈得像要将人吞噬的风雪,但杨健康的身体里却燃烧着旺盛的火。啊!那天傍晚,甘乃迪平原展现着多壮丽的景象:白色的雪地映着红霞,连那片白杨树林也好像被点燃了似的,闪着红色的光芒。在慢慢暗下来的森林里独自徘徊,是何等的美好呀!不知不觉中黄澄澄的月亮已经爬上树梢,照射在地面上的杨的影子,也越来越浓了。
杨唱歌似的说:“现在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它像黄金一般闪烁着光芒。”
深夜,当他走回史布尔斯同时,喊了一声:“你们还在吗?”
没有回应,大地一片沉寂。杨再度伸长耳朵听,终于,从甘乃迪平原那边传来微弱的狼嗥,呜呜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着。杨听得出来,这是狼在围捕猎物时相互呼应的叫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激昂。
杨模仿它们叫了一声,马上从四周黑暗处传来许多应和声。杨这才意识到:“原来你们所窥伺、追踪的猎物就是我呀。”
他知道,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想要爬上树去避狼是不可能的,于是索性走到草地中央,在洒满月光的雪地上坐下。他手上拿着又黑又亮的枪,保持高度的警戒心,皮带上那排整齐的子弹,在月光下也闪着森严的光芒。此刻的杨面临生死关头,内心交织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的感受。
狼群的唱和更接近了,那是一种深沉、有节奏的叫声,到了森林边缘,声音突然停止。当时,因为月光照得大地有如白昼般光亮,它们只能躲在森林的暗处,对杨加以监视,静静地等待下手的好时机。
一阵可怕的静寂过后,突然从右边发出小树枝“啪啦”折断的清脆声,接着,从左边传来低低的“呜呜”声,然后一切又恢复静寂。杨可以感觉到,狼群正悄悄地接近,可能躲在树林后面窥视他,于是,他更加凝神贯注,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开枪射击。然而,他什么也没看到。
狼跟杨都很机警聪慧。因为杨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逃走,一定会马上遭到围击而丧生;另一方面,狼也知道,没有稳操胜算的把握,它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对峙了好一会,狼群大概意识到杨是不好惹的,经过“商量”后,就纷纷离去了。
杨又静等了二十多分钟,确定狼群已经走远了,才站起身来,慢慢地踏上归途。他边走边想:“唉,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鹿整日提心吊胆、防备敌人随时从后面追上来,它们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或枪的‘喀嚓’声时,那感受大概跟我刚刚所经历的一模一样吧!”
在往后的日子里,杨仍每天不间断地出外打猎,对史布尔斯同这一带的地势也摸得更清楚了。只要地上有一点痕迹,不管是多么细微模糊,他都能很快地做出判断,并且毫不放松地追踪下去。
当然,杨在这永不停止的追踪里,有时候也会发现砂丘公鹿的脚印。
4
一天,大地铺满了很厚的雪,杨穿过高大的枞树林时,沿途听到山雀在歌唱,好像暗示杨:春天就要到了,打猎的季节又近尾声了。
途中,杨遇到了一位樵夫,樵夫对杨说:“昨天夜里,我在森林中看到了两只漂亮的鹿,一只是母鹿,一只是好大好大的公鹿,它的头顶上还戴着像鸟巢一样的大角。”
杨兴奋地想看个究竟,于是就跑到樵夫所说的地方去。果然,地上有好些鹿的脚印,有的很像以前在泉水旁的泥地上见过的,而有的却显得特别大。是的,那一定是砂丘公鹿的脚印。
杨那潜藏了很久的渴望,又被激发起来。于是,他越过重重的森林、山丘,一路跟随公鹿的脚印追下去。
杨以巧妙的方法,不停地追踪公鹿的脚印。终于,他发觉脚印与脚印间相距不远,公鹿似乎没有尽全力跳跃,这是多么难得的好机会啊!
到了下午,脚印更加明显了。杨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丢掉,开始沿着野鹿走过的痕迹,像蛇一样,匍匐前进。
杨想:“这两只鹿经过长久的严寒季节之后,现在八成是出来寻找食物了。”
经过一连串追踪后,杨果然在草原和树林的边缘,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
说不定是公鹿!杨静静地观看着。不久,在灰色的树林中,看到好像粗圆木般的灰色东西,顶端耸着两支粗粗的、树枝般的角。哦!它的耳朵缓慢地动着,接着树枝般的角也动了。杨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正是砂丘公鹿哩!
多么堂皇而充满生机的姿态啊!杨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最尊贵、最高尚的国王。它多像穿着毛皮衣裳、戴着美丽皇冠的国王呀!
“这头美丽的公鹿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临头,如果我在此时射杀它,岂不犯下了大罪吗?但是我这几个星期的奔波,不就是为了要猎捕它吗?现在机会来了,怎可轻易放过?”杨内心经过一番挣扎,终于鼓足了勇气,拿起枪开始瞄准。
然而,可恨的枪却不听他使唤,枪口不住地这边、那边地摇晃着,杨的呼吸加快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似的无法喘息,到底该不该扣下扳机?他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杨暂时把枪放在雪地上,因为他的手不停地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镇定,才又开始瞄准。在这时候,公鹿用眼睛、耳朵、鼻子不断地向四周看、听、闻,终于,它面朝着杨停了下来。
传说古代有一位国王,在没有携带武器的微行出访途中遭人袭击。国王盯着那拿着刀子的人,从容不迫地说:“你有杀我的勇气吗?”
袭击者看到国王那威严、镇定的神色,不觉胆怯而退。
杨就跟那个袭击者一样,当鹿面对着他时,他竟像看到国王般,不停地发抖……最后,杨心里的兽性战胜了一切,他开枪射击了。
第一枪瞄得太低,子弹落在前面的雪地里。公鹿惊慌地跃起,母鹿也出现了。他再发一枪,照样落空。那两头鹿开始逃跑了。当他准备开第三枪时,它们已经轻快地跃过了丘陵,像风一样消逝了。
5
杨很快地追了上去,然而,那地方没有积雪,再也无从追踪脚印了。杨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十分懊恼。
又走了一公里半,杨发现雪地上多了一个新的鞋印,心里更加不快。那是印第安人的鹿皮鞋印——这种鞋的鞋底和表面是用同一张鹿皮做成,前端圆圆的,很好辨认。鞋印成一直线排列,说明那是古利族猎人留下来的。
杨怀着气愤的心清,跟踪那脚印走去。爬上一道斜坡时,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印第安人,从坐着的木头上站起来,很亲切地向他挥手。杨从背后跟踪他,却先被他发觉了。杨很不客气地问:“你是谁?”“我是加斯卡。你好!”“你在我的土地上干什么?”加斯卡用很平和的语气回答:“这地方起初是我的。”
杨指着雪地上的痕迹说:“但你所追踪的却是我的鹿。”
“山中的鹿谁能捕获,就是谁的。”
“我追踪的鹿你最好不要插手,以免惹来麻烦。”
“我是不怕的。”
加斯卡这样说罢,就做出像要把土地环抱起来作为己有的姿态,然后很温和地说:“争斗是没有用的。一个好猎人自然可以获得很多鹿。”
这就是他们初次相见的情形。此后,杨有几天跟加斯卡在一起。他虽然没有猎到那只顶着美丽的角的公鹿,却得到比那更好的东西——学到如何当个好猎人的方法。
加斯卡叫杨不要越过丘陵紧追印痕,因为鹿对于追踪它的人很注意,只要看到他越过丘陵,马上会藏匿起来。
加斯卡又教他如何用手碰触印痕,并且闻闻它的味道,如此不但可以知道鹿离此有多远,甚至也可以猜测出鹿的年龄和体格大小。还有,即使你知道鹿在这附近,也不要跟得太紧,以免暴露自己的形迹。又教他如何把手指弄湿,伸到空中辨识风的方向。杨听了他的讲解后,觉得受益很多。
“鹿的鼻子是潮湿的,大概就是这缘故吧!”
他们两人有时一起打猎,有时候分开。
一天,杨独自一人追踪一只鹿的脚印。印痕一直延伸到树林里一处现在叫做加斯卡湖的湖边。
杨蹑着脚,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些清晰的印痕后面,听到森林里喳喳的声音,又看到树枝在摇动,他马上端好枪,准备一有动静,立即开枪射击。不久,他依稀看到枝叶那边有生物在动,当他瞄准好,要扣下扳机时,突然看到了红色的东西,于是立刻住手。那生物出来了,“它”就是加斯卡。
杨吓得喘着气,说:“加斯卡……差点打到你。”
加斯卡默不作声,只用手指指绑在头上的红色带子,杨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为什么印第安人出外打猎时,头上绑着红色带子的缘故。这事发生后,杨也在自己的头上绑着红色的带子。
有一次,一群雷鸟高高地掠过他们的头上,向着枞树林那边飞去,另外一大群也跟在它们的后面,那情形就像所有的雷鸟都要到森林去集合一样。
加斯卡一直静静地看着,然后对杨说:“雷鸟到茂密的枞树林躲避,今晚一定有大风雪要来。
果然如加斯卡所料,大地吹起了凛冽刺骨的大风雪,猎人们整日守在火堆旁边。第二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