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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练战术。骑兵练队列得人马合练,训练规模也只能从小到大,从党员干部开始,逐渐到战斗骨干,象刘大爷这样的新兵,打仗时跟着班长跑就行了,战术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由于边打仗边训练,干部和骨干们的时间都很紧张,刘大爷有能力有精力,就得以补充进斥侯兵了。
当斥侯兵在营地的时候也要出操站岗守纪律,可出了营地就自己管自己了。刘大爷出营地最乐意干的事是割电线。
八路军到平原打游击,一开始最不适应的就是日军的战术反应太快。他们通讯条件完善、运输手段完备,八路在这个点刚一开打,周围几个县的鬼子就全围上来了。吃了几次亏,陈再道司令发话:“把鬼子电话线给我割了”!
割电话线的位置一般远离八路军营地,而且还应该选择离老百姓村庄较远的地方动手(这一方面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免得事后老百姓受连累)。这个活,在地方游击小组壮大之前,基本上是由斥侯骑兵来干。
一开始,动作简单。刘大爷拿着根长竹竿,上面绑把镰刀,跑到电杆下面,瞄着电壶底座一划拉,线就下来了。一晚上跑个几十里,收割的电话线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埋掉,完事。可没想到,到天亮以后,鬼子开来摩托车,忙乎好一阵,把电话线又都接上了。得,刘大爷晚上还得再去。
再去就多叫上几个人了,带个长杠子,先绑在木头电杆上,横着象推磨一样这么一转,线也断了电杆子也倒了,再拿锯子把电线杆锯成两截丢掉。哼!我看你小鬼子怎么办。等到天亮,鬼子开来摩托车,看看不行,回去,第二天,又开来大汽车,忙乎好一阵,把新电杆埋上、电话线都接上。得,刘大爷晚上还得再去。
再去就得再动脑筋了,叫上几个人,还是忙着锯电杆、割电线。刘大爷自己不干那个了,他找个地方爬到电杆上,把电话线从电壶底座那里切断,再弄根黑色的弦线连接上。别人来明的,他来暗的。天亮鬼子又来了,忙乎了两天抢修完毕,电话还是不通,于是继续检查,线没断,可电话就是不响。敌人急了,大鬼子骂小鬼子,小鬼子骂汉奸,汉奸骂线务员。这回好,电话足足断了一个礼拜。割电话线的目的是破坏敌人的通讯,可八路军也要让老百姓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就需要张贴布告、散发传单。
抗日战争时期,冀鲁豫各地方政府组织以及军分区部队都经常张贴布告、散发传单,这些宣传品大都是手刻油印的,比较粗糙。而一二九师骑兵团的材料却不同,那都是根据地的大印刷厂印制的,样式精美,有些传单(比如《告日军官兵书》)还是日文的,一看就知道是大部队的正规东西。所以,每次鬼子汉奸一看见骑兵团传单,就以为八路军主力出动了,四里八乡也都传言附近埋伏着化了装的老八路。敌人立刻全城戒严、关闭城门,好几天都不敢出动。这样,八路军和抗日政府在乡村开展各种活动就方便多了。
贴布告是越贴越胆大,一开始是在乡村集市、城外公路电杆上贴,后来就贴进了城,把传单撒进兵营,布告贴到了日本宪兵队的墙上。干这事当然是斥侯兵的工作,但也需要地方政府的配合,刘大爷他们都是便衣进城,贴布告、散传单,出城打马就走,还从没有出过事。
有时候也穿着军装贴布告。39年,刘大爷有次去鲁西的东阿贴布告,回来的时候布告还剩两张。地方上的同志说,当地有个恶霸,倚仗着大汉奸李连祥是他亲戚,有十几个伪军给他看家护院,经常欺压百姓、报复抗日积极分子,简直坏透了,干脆把这两张布告贴到他家去。刘大爷当然同意。地方干部又找了张纸,写了个顺口溜,那是在当地老百姓中间流传的民谣,意思是这老家伙很坏,不得好死。刘大爷带上这些,穿戴整齐、全副武装,就奔恶霸家大院去了。
骑马进村,地方干部就喊“八路军骑兵团下战书来了!”,老百姓于是都跑出来看热闹。恶霸家院门紧闭,刘大爷抬手朝着大门就是一枪,接着把布告和顺口溜都贴在门上。然后,向人民群众挥挥手,跃马扬长而去。嘿嘿,动作着实潇洒。
当晚,恶霸老头又气又怕,暴毙。呵呵,果真不得好死。
对抗日根据地而言,骑兵真是个奢侈的兵种,人吃马嚼的,花费很大。人艰苦点还好说,战马可不行,几天没喂好,立刻就弱了,特别是在经过激烈的运动作战之后,如果没能及时调养,军马还容易带伤。战马使残了,最终吃亏的是部队。
当时,骑兵团全团四个连、四百多匹军马,每天消耗的粮草在三千斤左右。只要在一个村庄驻营两三天,那地方就粗粮光、谷草光、饮水光,被老百姓戏称为“骑兵团的三光”。群众负担真的很重。
(所以,马甲我对《亮剑》里的李云龙很怀疑,他以一个独立团的力量,在贫穷的华北游击区,怎么可能养得起骑兵连。要知道,那时侯的所谓独立团,不过是二类基干团的代名词,活动范围并不大)。
八路军是人民的队伍,不能一味地增加根据地群众的供给压力,因此,骑兵团必须向各地征粮征税。
从38年开始,共产党在冀鲁豫地区努力发展抗日力量。通常的模式是:进入一个新地方之前,先由敌工部开展工作;然后,部队带着委派的县长、县委书记寻机出击,由八路军先打击一个日伪显要目标,唤起老百姓的抗战热情,树立威望,这叫“打开局面”;接着就召开大会,建立抗日民主政府。如果日后有哪个讨厌的家伙,敢跟咱们的新县长作对,八路就回来敲打他一下,这叫“巩固局面”;再如果作对的人多了,八路军就多来几支人马,多驻扎一阵,“稳定局面”。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了咱们自己的政府,就可以开始搞宣传、做工作,并且,征收税、粮。
征收税粮也不是容易的事。抗战初期,国民党政府机构全跑了,冀鲁豫立刻出现了各种名目的地方杂牌武装,地方豪强迅速填补了权力真空,他们打着“保家护乡”的旗号鱼肉百姓;不久,日伪政权也纷纷建立起来,鼓吹“东亚共荣”,实施“以战养战”;现在,当共产党的抗日民主政府建立之后,三方力量就在同一块土地上交错争斗(后来还要再加上第四方:返回来的国民党中央政府——顽军),大家打来打去,争夺的重要目标却都是指着老百姓的粮食口袋。
人民群众当然都是向着共产党八路军的,但日伪强盗和地方土匪的欺压,也确实让他们苦不堪言。抗日民主政府要征收粮税,不仅必须向人民进行宣传教育,还要带领群众和敌对势力作斗争。
骑兵团的征收税粮工作主要是由斥侯兵完成的。说实话,刘大爷最头疼这项任务,用他的话说“收粮款,就象光屁股打狼——不要脸、不要命,是个胆大不害臊的活”。刘大爷胆量足够,过封锁线、深入敌后都无所谓,可他不会做宣传工作,向苦哈哈的穷兄弟当面要粮食,他开不了口。
开始的时候,领导还要求刘大爷练习口才,他于是跑到高粱地里,把应该说的话都背得溜熟,接着扬鞭打马出发,可到地方,见了人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没办法,他只好到人家灶塘里弄点锅灰,用水拌了,拿草绳蘸着在墙上写标语。从此以后,说话的事交给别人了,刘大爷只负责写字。
刘大爷对穷人张不开口,对土老财却很能够下手。有一次,他和地方工作队去征粮,到了村里,老百姓说粮食已经让维持会征走了。工作队长说不能,他们调查过,敌人还没有从这里拉走粮食。四处查看,保长早跑了,各家各户都是四壁空空什么也找不到,于是大家留下来挨家挨户做工作。半夜里,有人在窗户外面小声告诉刘大爷“村头老张家的屋里砌了一堵墙”,大爷一听,明白了。
第二天刘大爷就去把张家的夹墙拆了,不仅先前伪保长征来的粮食都在里面,还有三千大洋十多匹缎子。于是,八路军装车运粮,民运干事发动群众都来分粮。老百姓高兴了,有人说:“活了一大把年纪,只见过军队征粮,没见过当兵给百姓分粮食,真是好队伍”。
老百姓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是有限的,八路军开展征粮工作就要和敌人争时间,这么争来争去,时间也就越赶越早。
39年麦收的时候,刘大爷和二十多个战士跟着副团长徐国夫出任务,半道碰到个来报信的地方干部,说是城里日伪军出动七辆卡车,要下乡抢粮食,可各村的粮食刚割下来,还都在场上呢。徐团长一听,马上派人回团部,叫各部队迅速去各村帮助老乡抢收抢藏,他自己则带着刘大爷他们立即赶往公路设伏。
伏击地点设在公路边的坡地上,徐副团长说:“大家注意,专打鬼子汽车”。等了好一会,敌人汽车来了,八路放了两排枪,把前面的车打趴下,后面的车也全堵住了。日本人从车上跳下来,架起机枪突突突地扫,伪军也下车围上来。徐团长带着战士们上马,撤退了。
跑个七八里地,再找个地方埋伏着,等鬼子来了,大家猛甩一通手榴弹,又炸了辆车,骑上马接着跑。这么搞了两三回,鬼子不敢坐车了,派伪军在前面徒步搜索前进,汽车在后面慢慢跟着。八路军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他们都要紧张忙活上好一阵。
等敌人磨磨蹭蹭到了村子里,粮食早就收好藏好了。老百姓对鬼子汉奸们说“没办法啊,土八路把粮食都征走了,太君来得太晚了……”。
到后来,鬼子也急了,麦子还在地里,他们就派伪军下乡,干脆自己割。遇到这种情况,骑兵团就出动了,派部分力量配合民兵在公路沿线设伏干扰,主要兵力直扑麦田。
刚收割完的麦子地一马平川,伪军们还在挥舞镰刀苦干农活呢。骑兵队高举马刀一排排冲过去,赫!那可真象砍瓜切菜一般。这伙可怜的家伙,白帮老百姓干活不说,连枪带性命都交给八路军了!
那些年,日伪军与咱们骑兵团争麦收,从来就没占到便宜过,特别是伪军汉奸,最怕骑兵队了。
刘大爷记得,有一年,他参加护送物资到太行山根据地。一二九师骑兵团上交大洋两万块,粮食、布匹几十挂大车,光电池就是六大箱(电台要用电池),把刘师长乐得眉开眼笑。这样的部队,首长能不当宝贝么?
刘大爷的第一匹战马,名叫“公鸡”,它其实是匹牝马。起这么个怪名字是因为这匹马有个习惯,每到天亮鸡打鸣的时候,它也爱跟着嘶叫,好象公鸡一样。所以,每当刘大爷清晨出任务,总得时不时地拉几下马嚼子,怕它乱叫唤暴露了目标。这匹战马42年反“铁壁合围”时牺牲了,为纪念战友,刘大爷以后的战马就都叫做“公鸡”。
骑兵团战马的名字五花八门,最多的当然是白云、火龙、闪电、狂风、豹子、老虎之类,也有叫“大掌柜”、“小秀才”的。四连长韩永正,外号“韩猛子”(战斗英雄,1942年牺牲),他的战马也叫猛子,打仗时喊一声“猛子!”,人和马一起来精神。
战马“公鸡”也立过功。
40年初,冀南、冀中、冀鲁豫军区组织17个团打叛军石友三,战役开始没多久,指挥部的电池不够用了。那时侯电台用的是干电池,由于敌人对无线电器材控制得极严,专用的大电池很难买到,只好经常使用手电筒上的那种小电池。
最小的电台是2。5瓦的,发报机高压180伏,要用120节电池串联,收报机45伏,要30节。你想,一部2。5瓦的小电台一次就需要150节电池,那最常用的15瓦电台就更不消说了。手电筒电池虽然在城里集市上买得到,但一次也不能够买得太多(鬼子侦缉队也知道这玩意能干什么用),所以必须先请地方上的同志零散地收集起来,再由骑兵团派人去取。并且,地方同志还得准备焊电池用的锡块(把锡酒壶化了),以及连电池用的铜线(把铜脸盆化了)。
当时,河北、山东的几个临近地区已打得烽烟四起,因为刘大爷熟悉当地情况,所以就派他去收集电池。他穿越战线,两天三夜马不卸鞍,足足跑遍五个县才完成了任务,到最后,马都快累倒了。团里给刘大爷记功,他不要,把功劳算在了战马的身上。
立过功的战马有特殊待遇。即使战斗伤残了,也不能杀,由部队出钱出粮,退役交给老百姓喂养,万一战马牺牲了,还要建“功臣坟”。当骑兵的,要处处为自己“不说话的战友”着想。战马“公鸡”也知道立功受奖是件光荣的事,看见脖子上的大红花,它兴奋得不得了,一直不愿意刘大爷把花取下来。
斥侯兵胆大心细,见多识广,对周围的敌情也比较了解,所以每当骑兵团配合步兵团打大仗,就需要斥侯骑兵发挥作用。用刘大爷的话说,就是“我们满战场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