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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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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等会我们部队有医生给你治”

“长官唉,我口渴,有水喝么?”

“呸!我今天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喝水呢,你还是忍着吧”

 ………………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有俘虏说“是不是赵支队过来了?”皮皮赶紧喊“都别乱,逃跑了对你们没好处!”

小马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皮皮披上,说“穿上衣服,别叫人发现了你”。自己又跑出去看情况。

不一会回来了,说“是你们的队伍在追着人跑”。又叮嘱说“八路,你可要指挥好,不要让你们的人把咱们给打了”。

“皮皮”赶紧骑上马出去喊叫“喂!我是骑兵团的。这里面都是我们团的俘虏”。

 

二十一团派人帮着“皮皮”把俘虏押送回大索庄。曾玉良团长问“你把情况送到了?”
    “我没找到他们的指挥部和参谋长”

“没找到人?那你都干什么去了?”

“报告团长,我带回来一个连!”

回头一指,九十多个俘虏正排着队过来,有的扛枪、有的拎枪栓,走得整整齐齐……曾团长的嘴都合不上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喊“皮皮”这个外号,大家都亲热地称呼这个小战士为——大鹏。

大索庄战斗之后,况玉纯政委赶到冀鲁豫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区党委书记黄敬和政治部崔田民主任都在司令部等着。况政委汇报了各方面的情况,首长们开会研究,一致认为这一仗打得好,并且表示:对邵鸿基这种“反共专家”,就是要坚决消灭他。 

开会的时候,黄敬书记翻看骑兵团带去的宣传材料,突然指着一篇文章,笑着问“知道么?这篇文章是在把你们比作曹操呢”,这顿时让大家吃了一惊。原来,大索庄住着一个老学究,战斗结束后,地方干部希望当地老百姓写个文字材料,群众就推举了他。于是,这老先生写了篇骈体文,咿咿呀呀的,满是“仁义之兵,吊民伐罪”之类的好话,大家觉得水平挺高,就送上来了。

黄敬说:“这文章是借用了官渡之战,河上老人箪食壶浆的故事,地点差不多,意思也不算坏。只是,我们八路军不是什么真命天子,也不会相信殷馗那样的神仙道士……”。大伙听得目瞪口呆,李庭桂主任更是十分羞愧,“黄敬书记真不愧是才子,要不是他把关,这篇文章登到报纸上,可就出洋相了”。从此以后,骑兵团送交宣传材料,审核得仔细多了。

 这里一波未平,那里一波又起。

军区参谋长阎揆要接着给骑兵团做战术指导,平常不爱吱声的作战参谋边乔突然要求发言,反驳他说“军区的打法不对,骑兵团应该自由回旋于内外线,沿交通线进行侧击,主动寻找利害转变点;现在要求骑兵和步兵一样沿中心轴线向外推,只能是短促出击,效果不好”。

阎揆要参谋长是黄埔一期的,边乔是东北讲武堂九期的(他和滨海支队司令员万毅是同学,比骑兵团的顶头上司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还要早一届),两个军校生辩论了一会就吵起来了,西北军东北军互不买帐。阎参谋长说“打持久战就是要稳守渐进”,边参谋说“你的那个不是持久战,是消耗战”;阎参谋长说“十多年前我就带过骑兵了”,边参谋说“你那是骑马开仗,不懂骑兵战术……”。

黄敬书记看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他和边乔在冀中就认识,因此劝说道“我看军区的思路是可行的,根据地已经明显壮大了嘛”。没想到边参谋吵昏了头,一句话就给黄敬顶回去“现在开辟根据地就象鸡拉屎一样,东一摊西一摊,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可就惹祸了。本来先前争论骑兵战术,首长就已经不大耐烦了,但还勉强忍着,现在居然批评到根据地建设上来了!于是立刻就拍了桌子。杨得志气得直嚷“撤职!撤职!你们带回去处理!”边乔也真犟,敬了个礼,就走出了会议室。

大家都奇怪,边乔平时闷头闷脑的,怎么一开口就点这么大的炮仗,把团长和政委都吓得不轻。他俩说:还好是遇到了黄敬书记和杨得志司令员,这要是放在红四方面军,有那句话都够枪毙几回了……要知道,冀鲁豫的根据地建设是刚受到党中央表扬的呀。

不管怎么样,边乔的职务是没有了。当时,作训参谋和供给处长是营级干部,其他参谋(侦察、通讯、管理、团直政指)是连级;干事(组织、宣传、民运、卫生)是排级。于是,五连(徒步大队)连长李华珍(离休前任济南军区作战部长)接替边乔担任作训参谋,而边乔则去背电台、摇发电机,直到44年黄书记和杨司令员去延安了以后,他才复任侦察参谋。

其实,边乔的战术意见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不过他说根据地的分布象“鸡拉屎”,还真有点形象。 

当时,日伪在华北地区,以碉堡、据点、道沟、隔离网,建立了密集的封锁线,把广大乡村分割开来。据统计,四二年,冀中地区有炮楼一千七百五十三个,把八千个村庄分成了二千六百七十块,冀鲁豫地区的资料马甲我没有查到,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这些区域,除被日伪占领以外,还分别被国民党军、土顽(国民党的反共地方势力)和土匪(见谁打谁的)控制,共产党的政权也交错建立其中。滨河的一些地方,名义上有我们的政府,实际却只掌握了方圆几公里的地盘,被戏称为“一枪打穿根据地”。这些地方没有防御纵深,部队也呆不住,地方干部出来办事要化装,运送物资要武装护卫,骑兵团就经常当保镖队,来回穿插,各种小摩擦不断。

有一天,新任作训参谋李华珍,带着二连护送“建设干部”过平汉路(那时候,去延安的人无非是讲政权建设、军队建设,所以被称为“建设干部”;反之,留在敌后根据地的人成天喊咬牙坚持、咬牙顶住,也就叫做“咬牙干部”),这任务骑兵们干得多了,以往也就是出动一个班、一个排,这次却格外慎重。到了集合地点一看,整个护送队有便衣有军装,加起来起码有两个营,把刘大爷他们都唬了一跳,心说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干部,跑去问李华珍,他还保密;不肯说,直到任务完成回来,才悄悄告诉二连长张起旺:那是新四军的陈毅军长,要到延安去开会。

刚回到驻地,骑兵团就接到命令,准备出动,截击庞炳勋的伪四十军。

43年5月,庞炳勋在豫北陵川地区投敌,那汪精卫也有意思,给他的番号与官职保持不变。还是第二十四集团军司令,下辖伪第四十军、伪第二十七军、伪新五军。

6月,蒋介石把胡宗南部调离河防,向陕甘宁根据地进攻,发动了新一轮反共高潮,就在这时,庞炳勋的伪四十军突然离开新乡,向长垣县方向开来,而同时,国民党第十战区也派人来找八路军部队联系,要求放庞部过黄河。为此,骑兵团立刻请示上级,军区的回答是“坚决截击”。

原来,就在这个月初,蒋介石不知怎的,撤了 “苏鲁战区总司令” 于学忠的职,于司令一生气,立刻率部离开防区开拔,搞得接任他的嫡系第二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李仙洲来不及入鲁接防,这样,连同胡宗南部原来的部分防区,在苏鲁豫就出现了一些空白区域。蒋介石本着宁愿送给伪军,也不让给共产党的意图,一边责令李仙洲第二十八集团军北上,一边暗示庞炳勋伪第二十四集团军南下,抢占地盘。针对国民党的这个阴谋,冀鲁豫和鲁南军区连续发动两个战役:截击庞炳勋、礼送于学忠、顶住李仙洲。

其实这时候,伪四十军只剩下个空架子,只有三十九师还有些人马,却也是兵无斗志。而八路军在战前动员时则再三强调,庞炳勋是历次反共摩擦的急先锋,现在又投靠了日伪,是个双料大坏蛋,战士们顿时群情激愤,个个都想杀敌立功。十六团和二十一团首先伏击了敌先头部队,骑兵团则奔袭东明县沙窝村,截击企图从侧翼迂回的三十九师直属特务营。

特务营是三十九师保存最完好的一支部队,骑兵团到达离沙窝四五里外的狼旺村时,遇到了敌人的前卫连。他们一看见八路军,转身就跑,曾玉良团长立刻命令骑兵超越追击。在平行超越的过程中,骑兵各连队都实施马上侧射,打得敌人不断地趴下躲避,跑乱了套,很快就被接着赶上来的徒步大队分割消灭了。

沙窝的敌人正在村口准备列队出发,完全没有想到骑兵会突然杀到,纷纷往村里撤。于是,冲在前面的四连追着敌人杀进了村里,二连在曾团长的带领下也趁乱跟进去,一连和三连在外面当二梯队。当时村里面混乱极了,骑兵们策马抡着马刀砍,膀子都甩木了,伪军有的往屋里钻,有的就顺着路跑,刘大爷听见连长在不断地提醒“一路杀过去,不要往胡同里追”,从东口杀到西口,正准备再杀回去,发现敌人开始往街上丢手榴弹了,团长喊着“开枪压住房顶,大家都出村去!”大家就退了出来,把村子围住了。

出来了才发现,不知道怎么搞的,村子着火了,6月份,正是干燥的时候,不一会就烧得很大了,还引起了爆炸。八路军守在外面,敌人几次冲出来,都被打了回去。刘大爷他们不停地喊“快缴枪投降就让你们出来”、“快投降,我们帮着救火啊”,“都是中国人,别害了老百姓呀”……就这么喊了好一阵,敌人投降了。

这次战斗,开创了骑兵团乘马攻克村庄的先例,曾玉良团长十分高兴。在八路军打特务营的时候,赵云祥的一个800多人的军训大队就在附近,却始终不敢来救援,因为赵军长吩咐过“骑兵团惹不得”。

把这次战斗的缴获清单照抄如下,以供各位参考。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该部队有投降前砸毁随身武器的习惯。

平射炮一;掷弹筒一;重机枪二;双筒机枪一(这是什么枪?);轻机枪五;步枪五十四;短枪六;刺刀、戒刀一百二十四;炮弹十六;掷弹筒弹三十六;步机枪弹一万六千六百五十;战马十二;望远镜七;平射炮镜一;钢盔四十二;钟表十;军用尺一;皮鞋、军衣、军帽、雨衣、手套、饭盒、水壶、油布、帆布、擦枪油、皮箱、子弹壳……

在沙窝村,刘大爷负了伤,不过,不是被枪弹打的。 

伪军投降后,八路军就冲进村里,分派一些人收缴武器,大部分则去救火。当时,刘大爷他们正在一户人家厢房里忙着泼水,旁边院子里的牲口棚烧起来了,于是,有个二百五就想用手榴弹把火炸灭。“轰隆”一声,牲口棚没什么,厢房却震垮了,把一伙人全埋在里面,刘大爷的肩膀和脚都受了伤,给抬了出来。

伤员都被送到村外空地上,等担架队。刘大爷看见身边躺着一位,熏得黑乎乎的,认不出是谁。就问“你是哪位啊?”。回答:“二连二排长”。

咦?不对啊!刘大爷心说:二连二排长应该是我自己呀,这到底是谁被烧糊涂了?

再仔细一想,明白了,呵呵地笑起来——敢情这位是特务营的二连二排长,当时,四十军三十九师穿的还是原来的军服,被火一熏,看上去就和八路军的打扮差不多。那个“二排长”也是在救火时受的伤,被刘大爷笑毛了,不高兴地说“有啥好笑的,要不是为了救火,你们也打不进村子”,还说当初台儿庄战役时;马法五带着他们在临沂守阵地,三天三夜不睡觉……刘大爷反问道“你这么能打,怎么还当了汉奸?”那家伙就不吭声了。

地方干部带着担架队赶来了,把伤员们往后方抬。可是,过道沟的时候,担架突然垮了,把刘大爷甩到沟底,脑袋也摔破了,卫生员赶紧跑来抢救,勤务队长也气得直骂。原来,这俩担架员为了图轻便,找了根细木棒子当抬杠,加上装运的东西太多、太重,走路一晃悠,担架杠子就断了。

那时侯,八路军打仗清理战场,除了武器弹药和文件资料必须由部队收缴以外,也允许战勤民夫拾拣其它一些战利品(一般是衣物、粮秣之类),这应该算做是物质鼓励吧。说到这事,刘大爷有点个人体会,他说:河北人爱面子,一般不大好意思拣破烂“发洋财”,要先由干部搞个评比,戴朵红花,再把东西领回去,弄得挺复杂;山东老百姓胆子大,部队在前边打,他们就在后面剥衣服翻口袋,搞急了还和八路军一起往上冲;河南的群众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有用,什么东西都想扛,家具、工具、锅碗瓢盆,连门板都敢拆了搬回家。

不过,这也不绝对,哪个地方都有爱贪小便宜的人。南李庄战斗后,李树茂受伤昏迷在担架上,怀表和自来水笔都被人摘走,这就有些过分了。当然,也总有手脚苯的老实人,转悠了半天,什么玩意也没拣到,怪可怜的,八路军也就酌情分给他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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