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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极有可能把队伍给跑散了。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关键是要抓紧时间,趁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打垮他们。刘连长立在马镫上拔出战刀,指着鬼子炮兵的方向,高喊一声:
“骑兵一连!出刀——冲锋!”
听见指挥长的号令,队列前的机枪手一边射击一边向两翼闪开;看见挥舞着的三角指挥旗,骑兵们在马背上躬起身子,战马不断加速,冲击队列在漫天的尘土中由整齐的横队逐渐拉成了分散的扇面。
冲刺距离越长,骑兵的队型就越分散,刘大爷提前下令冲锋,就是想把队型尽快散开一些。根据以往的经验,鬼子炮兵阵地前经常会摆几挺重机枪,要是这玩意朝着密集的横队开打,骑兵们还真吃不消。
一连的突然出现使敌人乱作一团,先前十分猖獗的大炮顿时哑火了。
骑兵在猛冲,敌人也在惊慌失措中调整部署,刘连长拼命打马狂奔,嘴里一个劲地念叨:“重机枪不要响,重机枪不要响,等老子先冲上去砍你两刀再说……”。
“公鸡”被打得发了性子,四蹄翻飞跑得象是腾云驾雾一样,大队人马被甩在了后面,只有两个人能紧紧跟着大刘,一个是边乔,一个是机枪射手石双友。边参谋跑得快那是理所当然的,他是东北军校骑兵科班出身,无论骑马的技术还是调教战马的本事都是一流。可是,这石双友也能跑这么快,就实在让人意想不到了,他那匹战马瘦瘦的,驮着机枪和弹药跑起来居然十分迅猛,小石一手扶着枪托架一手抓枪把子,军帽都被颠掉了,虽然那挺“拐把子”机枪天一梭子地一梭子打得毫无准头,但在双手脱缰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高速冲击姿态而不摔下来,这本事可真不容易练。
五百米开外没听到敌人重机枪开火,三百米时机枪也没响……等冲到一二百米距离,才感觉有子弹“嗖嗖”地从旁边飞过,刘大爷乐了:小鬼子没布置机枪掩护!
可以看见阵地上摆着一门山炮和两门82迫击炮,大炮前面不仅没机枪,甚至没有设置防御工事。八路军骑兵冲杀上来,伪军吓得四散奔逃,只剩下日军小队长指挥着部下用手枪步枪疯狂射击,还有几个鬼子兵正忙乎着搬运大炮。
“好家伙,三门炮,这回算是拣着了”。刘连长心里万分激动,挥舞战刀杀了上去。边乔的战马好乘骑水平也高,吼叫着“杀鬼子,夺炮啊!”,迅速就跃到了最前面。大刘紧跟着他,看见边乔身子晃了一下,知道他是受伤了,连忙大喊“机枪!机枪掩护!”,侧后方的石双友抬手打了几梭子子弹。
本来,高速奔跑中的机枪射击,准确度根本就没个谱,这时候下令让机枪掩护也只是希望起到骚扰压制作用,可是也不知是小石技术高还是他运气好,随手的这几发点射就象是点名一样,精准地把半跪在地上开枪阻击的几个鬼子兵撩翻了,那日军小队长原本是蹲在大炮后面直叫唤的,也被一枪打得跳起来、扑在炮架子上不动弹了。
刘连长和边参谋大叫:“打得好!”,“神了啊!”,趁势冲上了阵地。
可就在这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日本人自己把山炮炸毁了。
眼看就要到手的大炮变成了废铁,刘连长的头都气晕了(那时候,缴获山炮的连队是可以立集体功的)。接下来他就挥着马刀猛砍鬼子兵,有两个小鬼子手里没枪,跪在一起咿哩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大刘正准备策马过去看情况,这俩家伙就拉响手榴弹自杀了,倒把“公鸡”吓得一蹦老高,差点没把大刘摔下马来。
大刘没摔下马,石双友却掉下来了。阵地上有十多个老百姓打扮的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日本军曹拎着根铁棍子跑来跑去的顽抗,小石怕开枪误伤了群众,就举着枪托去砸他,没想到鬼子兵躲得快、战马又闹别扭,猛一使劲却抡空了,“拐把子”机枪(九六式手提)加上弹匣足有二十八斤四两,带得石双友一头栽下马来。老百姓呼啦一下全闪开了,那日军军曹就扑过来抢机枪,刘连长见这家伙居然这么猖狂,冲上去搂头一刀,把小鬼子的脑袋砍下半个。
冲上阵地的骑兵越来越多,战士们纷纷跃马追杀敌人,蹲在地上的老百姓抱着脑袋哭喊:“别杀我们,我们是被鬼子抓来干活的”,八路军赶紧安抚住群众的情绪,吩咐他们把阵地上的大炮零件以及炮弹、弹壳什么的都用沙土掩埋起来。
边乔的左臂先前就挂了彩,现在左膀子又被穿了一个孔,他一手牵着马、一边让通讯员吴立然包扎伤口,突然间他大叫起来:“嘿!大刘,你们一连的马怎么是这个德行啊”,大伙回头一看,哈哈!石双友的那匹马正在对边乔的战马“耍流氓”呢。
小石满脸通红、拼命地往回拽缰绳,可他那匹马却居然不屈不挠、无视战场的险恶环境、在光天化日之下、全副武装地就硬要往“女战友”的背上爬,这可真是色胆包天了。石双友的这匹马名字叫“大喷嚏”,平时除了爱打个响鼻也没见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其实它是匹没骟过的公马,并且显然情欲格外旺盛。五六月份正是马儿发情的季节,“大喷嚏”周围的“战友”不是被骟过的就是公的,平时憋屈得够戗,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匹漂亮的牝马,顿时就不管不顾了。
到这时候,大刘才明白“大喷嚏”今天为啥跑得这么快,原来不是因为勇敢而是为了追求爱情呀。
一连的出现动摇了敌人的攻势,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八路军骑兵的人马并不多,李木头团一面组织警戒火力拦阻骑兵,一面继续加紧猛攻代宋村阵地。
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从侧后方冲击,把向前面进攻的敌人拽回来。可是,敌人有两千多人,对于骑兵一连这把钢刀来说,伪军的肉太厚了,如果插得过深就有被陷住退不出来的危险。刘连长一边召集队伍一边和指导员张凤翔、团部参谋边乔商量对策,最后决定:协助十六团反击是主要目的,李木头不后退骑兵就猛往里打,直到敌人开始溃退再穿插出去。
话虽这么说,但几个干部心里都知道,一旦真的冲到敌群当中,情况凶险、战场形势是很难把握的,张凤翔提出由他在前面引导前进,刘连长不答应,副指导员耿仁玉当即表示:“副连长不在,我来当先锋,你们压阵指挥”,说完就把引导旗抢过去了。
经过刚才的冲锋,战马已经十分疲劳,现在实施转向之后,一连的队列由一排打头变成了三排在前面。在战场上横向迂回,不断受到敌人拦阻火力的袭扰,不断有战士中弹受伤,大刘心里难受极了,自己一时疏忽排错了队形,害得战友们增加了伤亡,他觉得这个连长当得真不称职。
通讯员小吴跟在连长身边,一会摸摸马鞍子、一会摸摸刀,神情有些沮丧:“冲锋的时候我跟不上你,这可怎么办啊”。大刘安慰他说:“刚才是打前锋,你当然跟不上了,这回我跑慢点,你可得跟紧了”。
通讯员连忙点头。
“笛——笛——”
队列里响起了铜哨的鸣叫声,骑兵们抬头望去,前端的引导旗已经放下了。
抽刀,催马,又一轮冲锋开始了。
刀劈程道合(中下)
摧毁日军炮兵阵地之后,刘连长带领他的队伍转了个九十度的直角,从侧后方攻击李木头团。
这时候,伪军已有所防范,骑兵只能在敌人的骚扰阻击中实施迂回动作。经过刚才的长距离冲刺,人和马都十分疲劳,现在再度发起冲锋,有的战马就不大愿意奔跑了,一连的队形也因此显得有些混乱。
马儿的“思想”其实和小孩子差不多,若是一直向前冲,它还挺来劲的;可如果猛跑一阵停下来,转个圈、磨蹭一番再叫它接着跑,它就有些不大乐意了。这时候,即使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策骑反应能力和敏捷程度都会大为减弱。一连的干部们事先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在进行第二轮冲击时试图维持好队形——副指导员耿仁玉在前面(三排)引导,指导员张凤翔在后面(一排)压阵,刘大爷在外侧监护——可是,战场横向转移,骑兵队列运动幅度大、时间紧、受干扰严重,许多战士都是在奔跑过程中克服阻碍陆续归队的,还没来得及调整好马匹的状态又再度发起冲刺,队伍很快就跑乱了。
刘连长和边乔参谋在二排的外侧,这个战斗位置正好面对程道合和李木头之间的结合部。在行进过程中,他们一直承受着“治安军二师第三旅”的侧射干扰。
一连的计划是:实施步骑配合,首先进攻右翼、打垮伤亡较大的 “和平救国军”李木头团,再回过头来对付程道合“治安军”的两个团。
从骑兵的角度而言,刘连长最希望十六团这时候能把左翼阵地上的“治安军”拖住、并对右翼的李木头团实施反击。但由于八路军的步骑双方事先并没有取得联系,大刘和边乔只好尽量靠近两股伪军的结合部,一方面试图阻断敌人可能进行的支援,另一方面也防止自己连队跑乱了以后出现 “越界”现象。
一连逐渐向敌人逼近,代宋村防线两侧阵地上都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十六团展开了全线反攻。在八路军的打击下,程道合的部队纷纷败退,可是,右翼的李木头团却咬住村口没有后撤,于是,十六团各单位都转而扑向代宋村参加巷战,任由左翼的“治安军”不受牵制地逃窜。这么一来,战场情况和骑兵事先的预期就正好相反了!
其实,两股伪军的战术技能和作战意志都不强,只不过由于为匪多年,其内部官佐之间还比较“讲义气”。程道合的队伍在野地里和八路军对射,发觉形势不妙、转个身就可以跑;而李木头团却不同,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已经攻进村子、在残垣断壁间展开巷战,遇到反击时退不出来,结果,整个团就都没撤退,前面的两个营在村里乱窜猛打,后尾的伪军也在村外一个劲瞎咋唬穷叫唤、想接应同伴一起逃跑,于是,代宋村附近乱成了一锅粥。
敌人没解围,骑兵一连就一直向里面插,副指导员耿仁玉带领三排的部分战士甚至冲进代宋村和十六团汇合了,可打了一会,骑兵们觉得在破巷子里施展不开,又掉头杀出村外。李木头的部队打不过骑兵,但却象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东一刀西一枪的,搞得一连的人马彻底混乱,乘骑作战的集团冲击威力渐渐被淹没在人潮中了。
这时候,刘大爷也陷入了困境。
程道合的部队从阵地上败退下来,逃跑的方向正好就是“结合部”地带。敌人的意图很明显:如果能跑进代宋村,就倚靠村子顽抗;如果不能进村,他们就通过村口的公路逃回楚旺镇去。
刘连长当然不能让两股敌人汇合了,情况紧急,他和边乔没有随队冲锋,而是迅速召集起身边的几个战士,对“治安军”的败兵进行火力拦阻。
连长、团部参谋和通信员是使匣枪的,另外还有三个战士,一挺轻机枪、一把冲锋枪和一枝步枪,六个人策马来回驰骋,拼命阻击从田埂上、菜地里窜出来的敌人,伪军们见八路军的人少,竟不顾伤亡前仆后继地夺路而逃。
平原野地上无险可守,眼看漏网而过的敌人越来越多,“阻击小组”就快要被包围上了,刘连长只得带着大家往后撤。边乔一个劲地吹哨子、挥舞信号旗,想多招呼些人手来帮忙,可代宋村口正在混战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旗语。
通讯员小吴第一次参加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他紧紧地跟着连长,虽然显得挺紧张但却并不害怕,大刘也比较注意保护他,心里觉得不能让这孩子刚上战场就吃了亏。
六个战士分成两个组相互策应,来回冲杀一阵再后退一点,希望为增援兵力的到来争取点时间。大刘的这个小组正横向跑动着,从庄稼地里突然冲出六七个伪军,二排一班长追上去用冲锋枪扫射,敌人回射两枪把他的战马打倒了,由于是双手脱缰射击,一班长落马以后滚得比较远,正摔在两个端刺刀的伪军跟前,当场就被捅死了。
刘连长冲过去撩翻凶手,吴立然也跟了上来,他高举着马刀朝着伪军搂头就砍,那家伙举起步枪向上一挡,“卡啦!”一声,小吴的刀就脱手飞了出去。大刘急忙开枪,打倒一个,剩下的伪军连滚带爬钻进庄稼地逃走了。
吴立然看上去有点发懵。大刘知道,头一次拿刀砍人,难免会因为心理紧张而导致动作变形,在这种情况下被磕飞了战刀,轻则手臂麻木、严重的还可能使得手腕骨折。连长是过来人,见小通信员没受伤就松了口气,安慰他说:“不错不错,比我强。我头一回用刀的时候,还被整下马了呢(见前文,39年打陈玉怀)。马刀掉了没啥,先使手枪吧”。
“使枪……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