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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屋门被推了开来,李汉林三人发丝上沾满了落雪,恭敬道:“郡主,卑职们将马车内的东西都取来了,想来这些天会很冷,你们该是用得着。”
苏暮卿轻颔首,瞥了眼朱儿和绿儿:“你们两个去将东西给收拾下,顺便让李护卫三人也拿走些炭火和我的暖炉,你们两个的留下。”
李汉林三人愣住,刚才是因为他们三人在外头,这东西留给他们,想来也正常。可他们都有屋子可睡,还留给他们,当真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是。奴婢这就去。”
闻得朱儿声音有些哽咽,手中似乎捧着一本书,就连眼角的泪水也还挂着,李汉林三人又是轻愣,才不过两个时辰,怎得又出了事儿?
他们视线齐齐的向着苏暮卿望去。
苏暮卿抿唇,淡淡道:“你们郡主看着就像是个欺负丫头的主儿吗?”
大家皆是摇摇头,这郡主是不欺负自家的人,但别人家的人可是——心狠手辣。至于这朱儿现在是自己家还有待考虑,难免他们不会怀疑。
苏暮卿瞧着他们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朱儿反应过来,平静道:“你们误会了小姐,奴婢只是想着了死去的亲人而已。”
李汉林三人恍然大悟,冲着苏暮卿歉意一笑,吴远清瞥了朱儿一眼,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书上。
苏暮卿当下反应过来,想起那夜朱儿说出身世时,正是在吴远清的屋子里,而他虽说看似昏迷不醒,难保还是听清了她们的话。
想着,苏暮卿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冷冷的盯着吴远清。
吴远清察觉到苏暮卿的目光,赶紧的收回视线,对着苏暮卿微微摇了下头。
此时,除却李汉林与解永浩不明所以。
苏暮卿三人心下暗惊,果然是让他听了去,不过看他样子似乎并未说出去,这让她们暗暗松了口气,可难保他下次不会说,尤其是当下李汉林二人正用探究的神色在她们几人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着。
朱儿嫣然一笑,脸上的杜鹃花似绽放一般:“你们这是愣着作甚,还不快去隔壁屋子整理整理,要是等着天彻底黑了,点着灯火弄多麻烦。这些东西稍后奴婢会与绿儿一起给你们送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可以喊我们一声。再者出去时,记得替我们掩上房门。”
闻言,李汉林三人便是恭敬的退下,离去时多看了眼朱儿。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苏暮卿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愿吴远清还是个可靠的人,知道这事儿不宜在现在说起。
“小姐,你看”绿儿压着声音道,“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怎样?”
苏暮卿淡淡道:“掉性命。”
绿儿眸中闪过一抹惊恐,早知道那天应该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不过小姐貌似平静了点,好像压根不怕这事儿发生,既然小姐不怕,她又何须害怕。
朱儿望着苏暮卿二人,坚定道:“小姐,奴婢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想来吴侍卫也不会将你供出来。”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似乎还带着悲鸣之声。
苏暮卿扫了眼朱儿,示意她出去看看。
朱儿将书籍塞入怀中,朝着喧哗之处而去,隐约中闻得静悟大师死了,当下大惊,连连退回到屋里,急急告之道:“小姐出事了,静悟大师死了,似乎并不是圆寂。”
苏暮卿双眉倏然皱起,眸子骤然成霜,眸底尽是深不可测的暗涌,这死得可真是太过蹊跷,看来好不容易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没想到还是在这所谓的静心庵中结束。
此刻,李汉林三人也走了出来,对着苏暮卿道:“小姐,可是要去看看?”
苏暮卿望着这间一尘不染的屋子,想来都是静悟大师在打理,要不然这些东西怕早是让人发现了。她踟躇了会儿,轻点头:“去。你们随我一起,千万不要擅自离开。李护卫你盯着绿儿,解侍卫你负责照看我,吴侍卫你且照顾好朱儿。”
静悟大师是死在自己休憩的屋子里,是为勿言所发现,她本是来唤静悟大师该是吃饭了,却不想见着她圆寂了。本也该算是件好事,孰料静尘大师进来一见,方才发现静悟大师是为人所杀,而且还是一掌毙命,顿时向来安宁的静心庵嘈杂起来。
当苏暮卿六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各个脸色皆是分外难堪。
不知是谁暗暗嘀咕了声:“扫把星果然是扫把星,克死爹娘,一来这儿,又克死师傅。”
宁静的屋子里这句话分外的清晰,当下好些人都变了脸,就连朱儿等人也是面色极其难堪,唯有苏暮卿镇定自若得扫了眼屋子里的人,最终实现落定在勿言身上,平静似水的声音缓缓溢出:“勿言小师傅知道的还挺多,连静悟大师都不曾知道我爹娘死了你却知道。”
第九十九章 一波三折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如夜幕般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阴暗的屋子里,一盏烛灯忽明忽暗的摇曳着,映照着二十来人的面孔,各个面色不是苍白似雪便是冰冷似雪,但谁都不再多说话,甚是沉寂。
这场雪仿佛是为了悼念静悟大师,在众人悲伤之时,它飘得越发疯狂,夹杂着寒风,在这老林里呼呼作响。
苏暮卿从勿言身上收回视线,人果然不可貌相。
初见之时,那腼腆的笑容让她恍然忆起晓轩,可怎得没想着这外表天真的孩子不过是个假象,竟是说出如此戳人心的话。
想来勿言以为自己是垂着头嘀咕,没人会注意到她,毕竟她也还是个小孩,说出这番话的可能性不大。
可惜,苏暮卿所处的位置恰巧看得清清楚楚,那嘴唇一张一合,丝毫没有躲过她的视线。
勿言直起头,不安的绞着衣角,低声道:“不是我说的。静尘是师叔你要相信勿言。”
静尘大师看了眼满眼委屈的勿言,对着苏暮卿平静的开口:“苏姑娘,想来你该是误会了勿言。”
苏暮卿浅笑着不作辩解,就当是真是她所误会。
她恭敬的开口:“静尘大师,可是能让暮卿与静悟大师道声谢谢,谢谢她一直替我娘保管着物品。”
静尘大师点点头,平静的面容上满是悲伤,她侧了侧身子,示意苏暮卿可以向着里头而去。
苏暮卿向着里头走去,静悟大师安详的躺在床榻上,近看方能发现她僵硬面孔呈现惊讶之色,仿佛完全难以想到会是遭受早这一劫。
她抿了抿唇,隐约察觉着杀害静悟大师的人该是其最熟悉最难以料想的人。至于究竟是谁。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前提是不摊到她头上。
苏暮卿在床榻之前,跪了下来,很是虔诚的对着静悟大师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低语:“暮卿在这儿三谢大师,第一谢大师照料娘亲,第二谢大师替娘亲守着东西,第三谢大师物归原主。”
待得谢过之后,苏暮卿平静的退开,经过静尘大师时。多看了几眼。
半响,才掀唇而语:“静尘大师,静悟大师这事儿打算怎么办?”
静尘大师面露为难。叹了声:“这样的事儿还是静心庵头一回发生,静悟大师铁定是外人所杀害,若是有个杵作在,或许还能找到凶手,可眼下这般风雪进城甚是不方便。想要找个杵作当是难啊。”
说着瞥了眼屋外狂风呼啸,漫天飞雪的天气。
苏暮卿轻颔首,淡淡道:“只能委屈下静悟大师,在这儿多留几天,待得天气好些,再进城寻找杵作也可。至于凶手。只要现在还在这些人里边,不让下山应该就好办许多。”
静尘大师微蹙眉头,侧首望了眼静悟。轻点头,眼下似乎也只有这样了。只是她向着苏暮卿六人望去。
苏暮卿明白静尘大师的意思,平静的开口:“静尘大师,我们会一直留在庵内,直到静悟大师能够下葬。想来那时候凶手也该是找到了。大师。我们且先下去休息了,若有什么事儿。记得唤我们。”
回到住宿之地,六人面色皆是很凝重。
苏暮卿望着李汉林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李汉林踟躇了下,磨蹭着开口:“卑职以为这事儿怕是冲着郡主而来,而且卑职以为这事儿该不会就怎么结束,眼下静尘大师在,还能镇得住大家,倘若”
闻言,苏暮卿眉头倏然蹙起,眸光幽幽的望着李汉林,好久才道:“你也以为这这事儿不是巧合?还会继续死人,为什么?只为冲着我来,这似乎不怎么说得过去,若是要杀我,在来得路上就可以。”
一时间李汉林也回答不出来,只能道:“这也不过是卑职的猜测,小姐还是当心点为好。晚上最好莫要一个人出去,若有是事儿,用力的敲墙,我们能够听见。”
苏暮卿抿了抿唇,道:“我相信你的猜测,这固然不是巧合,而且那小丫头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曾听闻这里头的尼姑还有下山进城的癖好。”
这时,一直处于恍惚中的绿儿轻声开口道:“小姐,其实奴婢觉得这儿的尼姑都不怎么正常,那静尘大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大师,虽然极力的装着平静,但垂着的那只手却是小小的晃动着,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勿言知道的又太多,而且她的鞋底踩在雪地上,有红红的印迹,像血。至于其它的尼姑也没几个是真正的忧伤,纵使真得五根清静,在见得静悟大师死时,也表现的太过平常,那苍白的脸像是涂了粉一样。”
这番话一出,苏暮卿五人当是愣住,甚是没想着大大咧咧的丫头竟是这般仔细,瞧着了她们都不曾去注意的事儿。但同时也让她们明白事情似乎又超乎她们的想象了。
朱儿又提出了疑问:“可若然这些人都有问题,静悟大师呢?她在这里头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寒风不止,吹不破冬曲葬魂;大雪狂舞,散不去夜的悲鸣。
好久,苏暮卿幽然开口:“无论怎样,我们几人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其余的事儿先作充耳不闻,直到她们将矛头指向我们。”
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做得多余事儿,反倒容易惹得麻烦。
彼此皆欲散去歇息之时,朱儿压着声音道:“小姐,奴婢当是以为要委屈下李护卫三人。”
正打算开门的三人顿下脚步,向着朱儿望来,道:“朱儿姑娘,有话请说。”
朱儿扫了眼昏暗的屋子,低低道:“奴婢私以为静悟大师可能是察觉到些许问题,故而才允得李护卫三人进来,怕就是想让他们就近保护小姐。而且静悟大师特意说让你睡在这儿歇息,总觉得是有些多余,毕竟按照惯例,想来无论是谁,都会优先选择自己亲人住过的屋子。是不是在提醒着小姐你什么?”
苏暮卿微滞,仰首望着“静”字,在烛火的照耀下,它似乎变得有些张牙舞爪。
她擎着烛灯来到书架上快速的翻动着上头的书籍,急切的开口道:“你们一起过来帮我,还有桌子上,记得找出有否与我娘字迹不一样的书。这是我娘的字迹。”说着,向他们各丢了一本书。
片刻,屋子里只剩哗哗的翻书声,各个神色凝重。
虽然不知道苏暮卿想要作甚,可眼下似乎并不适合询问。
忽而,吴远清轻呼道:“我这儿有。”
只见在一本书中夹杂着一张纸条:“静后别有洞天。”
若是寻常人见得,当是以为禅语。
苏暮卿取过纸条,上头的字迹该是写上没多久,也许真如朱儿所说,静悟大师真有所察觉到问题。
她走到硕大的“静”字前,双手摸索了一阵,却并未发现任何东西,不禁有所疑惑。难道是她猜错了吗?可这字明明写得那般奇怪,若非擅于书法之人,怕是瞧不出,可她习字那么多年,怎得认不出。
“朱儿,你过来。在上头摸索下,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苏暮卿望向朱儿,她的身高与娘亲差不多,或许可以。
朱儿依言而行,上下左右及自己能够触及到的地方皆是摸了个遍,终是在一个踮脚才能够勾到的地方摸到一块能够滑动的小凸。
“小姐,这儿有东西。”
苏暮卿轻颔首,对着李汉林道:“李护卫,握着那凸块按着这静字的笔画倒走,先从最后一笔起。”
待得最后一笔结束之时,他们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床榻一分为二,从中间望去,幽暗一片,借着烛火依稀能够看到一道阶梯通向下方。
“允许卑职下去看看可是有问题。”
话音刚落,寒风中裹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向着这儿而来,解永浩迅速地吹灭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