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羽蛇-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聪明的绫忘了一件事,一件也许是最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事情总是会变化的,而她的个人魅力在变化中也许会大打折扣,仿佛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便被连根拔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胡的心态起了变化,微妙的变化。他的心里关于两姐妹的天平开始倾斜,向箫倾斜。在绫秋波频送笑靥横生满脸跑眉毛的同时,箫不言不语地为他织好了一件件毛衣一双双袜子,为他把衣服熨得看不出一点折,饭菜做得挑不出一点刺,最重要的,是箫从不象绫那样缠着他,他来去自如,游刃有余,这对于一个象胡这样的男人来说,简直太重要了。那简直就是一切。

  胡渐渐开始寻找各种借口躲避绫,在被胡闪过的那些日子里,绫简直就象扎了吗啡一样兴奋,绫下了班以后就骑着自行车到处乱窜,去找胡。借口也很妙:我妹妹要找胡师傅,你们看见了吗?

  厂子里的人象看笑话似的看这姐妹俩演双簧。终于有一天,一个得过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女工给了绫最后的答案:“你妹妹不是和胡师傅在一块儿吗?俩人吃了晚饭就钻小树林儿了,你没看见?”

  小树林儿里的一幕至今让箫难以忘怀。她看见姐姐风驰电掣般地骑着自行车,两只眼睛里窜着火苗,那模样儿象是要来杀人。她看见姐姐把车摔在一边就直奔胡而去,奇怪的是胡的神色并不十分慌乱,好象视死如归地在迎接盼望已久的事情似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姐姐又急又快的耳光已经重重地煽在胡长满胡髭的脸上。耳光的声音并不清脆而是疲踏,就象是重物落在棉花包上的声音,她看见胡的嘴角很快被鲜血糊住了。血的幻影飘浮起来,把她的眼前染成一片赤红。她听见赤红的雾里传来姐姐发疯一样的语无伦次的恶骂:“不要脸的,还没过河就拆桥,臭流氓!臭流氓你照照镜子,你也配!你也配一个人霸着我们姐妹俩!……呜呜……你现在用不着我了,不要我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说话,我妹妹能理你吗?萧!萧!你要还是我妹妹,从今天起就别理他,他是流氓!是地地道道的臭流氓!……”

  绫的性子实在是太急了一点,她的聪明全被她的性子耽搁了,这点很象她的外婆玄溟。假如她能讲点策略引而不发,或者稍微沉一沉,那么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完全两样,而现在,她注定只剩下了一种结局。

  箫呆呆地站着,半天才明白过来,明白过来之后她就觉得一阵恶心。人的心确实可能破裂,如果这种令人作呕的感情是爱的话。但是箫哭不出来,在快要坠落的高原的太阳照射下,箫的脸上隐隐现出两块“老模红”,看上去象雪天里的果子一样朴实,还有那双布鞋,是外婆亲手纳的底子,她一直穿着,这时在夕阳里显得很宁静。

  箫的第一次爱情还没盛开就流产了。她闭紧双眼,不愿看见没有了爱情的自己,她知道,她已经被自己的忠贞损伤无余。

  而绫,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此之后,她生活在了人们的白眼和讥笑之中,她那么努力,那么用尽所有的气力展开的游戏,竟有着血腥的结局。两个月之后,收到一封匿名信的王中从兵工厂赶来,把绫领走了。本来象狗一样死心踏地的王中再没有了狗的驯顺,他把绫给揍了,开了这个戒,便一发而不可收。王中的心被伤透了,所以后来他骂 :忘恩负义的婊子!──这件事为十年后两人的离异埋下了伏笔。

  
/* 79 */
  广场(6)        若木敲响这扇门的时候心里总觉得别扭。她自然记得若干年前,孟静母女那两个不速之客突然闯来的情景,从那时起家里就一直不得安生。最让她鄙夷和不可忍受的,是陆尘的被放逐和孟静嫁给了新一任的院长。这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而且,是在她们母女在陆家躲过了三年自然灾害之后。

  大学时代的孟静就从来没入过若木的眼。虽然有两分姿色,到底是小家碧玉,不过是个钟表匠的女儿,而且,她一直那么不顾脸面,狂热地追求弟弟天成,真让人替她害臊。她咬定在天成一生中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是她和他在一起,她成了他没有名份的太太,而亚丹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地描述她和天成如何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并且对玄溟“姆妈姆妈”地叫个不停,弄得玄溟把嘴撇得象油勺一样,若木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是一肚子的瞧不起。在孟静母女住在陆家的那段日子里,孟静对天成一相情愿的爱情一直都是陆家的一个话题。确切地说是玄溟和若木之间的话题,每当玄溟对什么不满、怒火渐渐燃起的时候,若木总是适时地把话题引导到孟静身上,犹如洪水找到了宣泄口,玄溟再不会想现实现世的事情,而是开始前三皇后五帝地怀古,最后以痛骂孟静狐狸精、痛哭天成英年早逝而告终,这是陆家的又一个循环,良性循环。但是这种良性循环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尘就被放逐了。而孟静嫁给了新任的院长,无论玄溟和若木的语言多么刻毒,但最后的胜利者却是孟静。

  所以,如果不是陆尘动了气,一定要把羽叫回来,若木是绝不愿走进这扇大门的。

  但是若木的运气很不好,给她开门的恰恰是孟静。孟静早已随丈夫调离了交大,一年也不过回来两三次,却偏偏让若木给赶上了。好在孟静是很会应变的,怔了一分钟之后就堆下了一脸的笑容:“若木姐,贵客呀,快请坐,难得来一趟,快尝尝我带回来的好龙井,是人家送我们老杨的……”

  若木依然站在原处,肚子里又在冷冷地笑,她笑孟静三句话离不开“我们老杨”,就象过去声泪俱下三句话离不开天成一样。应当钦佩这个女人的生命活力,她总在不断地做,不断地走动,她走动的时候两脚生风,大小姐出身的若木常常因此感到晕眩,但是她做了十几年了,走动了十几年了,并不见老,只有浅浅的鱼尾纹,步子仍然象年轻时那样有弹性,见到这样的女人若木就全身不舒服:若木的脸仍然是年轻人的脸,可若木的步子却早就有了老态,大约是因了成天坐在藤椅上不动弹的缘故,若木很不善于走路,走上几步就累得很,而她那疲软的脚步,让别人听起来也难受得要命,于是她也就越发不愿动弹了。

  若木肚里的冷笑并不妨碍她脸上和颜悦色的表情:“你可别客气,我呀,还真是喝不得茶,现在喝上一口,夜里也要一宿都睡不着,人家送给我们老陆的碧罗春,闻着真香啊,那天我趁着还早,悄悄喝了一小杯,还就是灵,真的那天就睡不着了!你瞧瞧,我这不是穷命富身子又是什么?现在家里还放着两桶碧罗春,是今年的新茶,你要是喜欢呢,就拿去喝好了。”

  孟静噎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小姐的款儿,来压人。一面脸上堆着笑:“若木姐是来找羽的吧?羽跟着亚丹上班去了,她现在亚丹的厂子里当了临时工,你不知道?”

  孟静怀着一种欣赏的心情看着若木的脸渐渐苍白。若木鼻子里嗤了一声:“这个死丫头,专跟人唱对台戏!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她,偏要去当什么临时工!下贱!……”下贱是若木最常用来骂人的话,听到这个词孟静就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她想起当年和亚丹孤儿寡母的来到这座大城市,背前面后不知遭了若木多少荼毒,亏了还是过去的老同学,还和天成有一段恋情!若木竟是半点情份也不讲的,孟静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木姐,还是想开着点吧,孩子大了,人大心大,想管也管不了。就说我们亚丹吧,交了男朋友,都不跟家里说,羽也有二十几了吧?操心的事往后还多着呢,你还操得过来?”

  孟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一下子击中了若木,她隐忍多年的脾气一下子发作了,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她把手心里一直攥着的、写着那首诗不象诗、词不象词的那页纸,一直伸到孟静的鼻子底下:“你瞧瞧,瞧瞧!要说管,你也该管管你们家的亚丹了!羽虽然不懂事,到底幼稚,她是写不出这些来的,你瞧瞧,写的是什么东西!……”

  若木怒不可遏地把那页纸扔给孟静,转身就走,把门拍得山响。在门口还丢了一句话:“一会儿羽回来,劳驾你叫她回家!”孟静半晌才抖着手展开那页纸。署名圆广的那些句子象一把把飞刀似的跳到眼前,她的心砰砰地剧烈地跳了。但是她到底是聪明的、机巧的,她认出那些字迹完全不是亚丹的。署名是圆广,字迹是羽的,与亚丹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她要弄清,圆广究竟是什么人。

  
/* 80 */
  广场(7)        我问你,圆广是谁?

  圆广?没听说过。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死丫头!早晚你爹妈要遭你连累!……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也不怎么!哪儿那么些怎么了?你以为你大了,是个人了,不把妈放眼里了,告诉你,你还嫩点儿!没有妈有你的今天吗?想当初孤儿寡母的奔到这儿来,妈吃了多少明亏暗气,挨了多少窝心儿脚!我容易吗?呜呜……你觉着你如今挣钱了,你身价高了,告诉你,妈永远在你上边,眼睛再高,高得过眉毛吗?……呜呜……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不明白?你瞧瞧这,你瞧瞧──明白了吗?

  哦……什么圆广,这是烛龙写的,是我的男朋友。

  你还说!还说!你还哪壶不开提拎哪壶!告诉你,今儿往后就是有人问,也不许你提这个姓烛的是你男朋友,什么男朋友,你刚多大就知道谈对象?告诉你,这男女的事儿学问大了,就是几十年你也未必悟出来,你就慢慢地悟吧!……

  妈妈!──你把这个给我。

  不给!

  妈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把他卖了,这辈子就休想再让我叫你一声妈!

  说什么哪?为个男的跟妈翻脸,臊不臊?我算是看出来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还没怎么着呢,指甲盖就往外长了!叫不叫你都是我生的,男朋友能换人,妈可换不了!

  你!你说的什么呀!哦呜呜……呜呜……我走,我不回来你可别后悔!

  ……

  *          *         *          *           *

  我问你,圆广是谁?

  ……

  说呀,你爸问你,你没听见?

  ……

  死丫头!又犯犟了!你说话呀!你要气死你爸呀?

  羽,你告诉爸爸,圆广是谁?

  一个朋友。

  呸!一个朋友!你听她说的多轻巧!你从小到大把我们折磨得死去活来,把你养这么大,我们容易吗?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抄这样的东西,你是成心把你爹妈往死里推呀,怪不得外婆说家要败出妖怪,你就是我们家的妖怪呀……呜呜……

  好了好了,你就先别哭了。羽,爸爸一直担心你,担心你的思想,你小小年纪,思想很灰,这方面,真不如你的两个姐姐,这么下去,你是要犯错误的!爸爸不是吓唬你,我的那些学生,二十几岁犯错误的有的是!

  呜呜,生下这样的鬼也没法子,你要怎么样随你去,我们只求你别连累我们!一大家子人,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回了城,好不容易呀!呜呜……生下这样的鬼,真是报应啊!……

  你有什么权力看我的日记?!

  你看看这个死丫头,她还有理了,我是你妈,连你人都是我生的,怎么就没权力看你的日记?!

  偷看别人日记犯法!

  住口!不许你这么说妈妈!

  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们的,我这就走,不会回来了。

  ……

  以上这两部小品几乎同时在两个家庭发生,两个女孩子,几乎是前后脚离开了家门,几乎是前后脚去了同一个地方──一个巨大的、寒冷而又热烈的广场。

  
/* 81 */
  广场(8)        那个4月,那个寒冷而又热烈的4月,因为非常特殊,而被记录在了史册上。那个4月好象一直在下着雨。那个4月之夜,雨水透过槭树丛淋下来,那低而渐大的声音,好象在倾诉着凋零和腐烂,但是每一滴雨水,都令人想起钻石,想起钻石的纯粹。羽进入这个寒冷而热烈的雨夜就被淹没在人海里。那个巨大广场里的人群就是无数的雨滴,人群是透明的,如雨滴一样透明,透明的雨滴背后有一座巨大的灰白色的石碑,它在雨中忽隐忽现。它象是这些雨滴的魂灵,人群的魂灵。

  让死的死去吧,

  生的魂灵

  不是已经在晨光中歌唱了吗?

  羽竟然从4月的冷雨中感受到了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