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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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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祐初,李仲昌议开六漯河,王荆公时为馆职,颇右之而功不成。仲昌赃败,刘敞以书戏公曰:“要如宗人夷甫不与世事可也。”荆公答曰:“天下事所以易坏而难合者,正坐诸贤无意如鄙宗夷甫也。但仁圣在上,故公家元海,未敢跋扈耳。”东轩笔录 

  王荆公知制诰,吴夫人为买一妾,荆公见之曰:“何物女子?”曰:“夫人令执事。”安石曰:“汝谁氏?”曰:“妾之夫为军将,运米失舟,家资尽没,犹不足,又卖妾以偿。”公愀然曰:“夫人用钱几何得汝?”曰:“九十万。”公呼其夫,令为夫妇如初。邵氏闻见录 

  安石在仁宗时,论立英宗为皇子,与韩魏公不合,故不敢入朝。安石虽高科有文学,本远人,未为中朝士夫所服,乃深交韩、吕二家兄弟。韩、吕朝廷之巨室也,天下之士不出于韩,即出于吕。韩氏兄弟,子华与安石同年高科;持国学术尤高,大臣荐入馆。吕晦叔亦与安石同年进士。子华、持国、晦叔,争扬于朝,安石之名始盛。又结一时名德如司马君实辈,皆相善。先是治平间,神宗为颍王,持国翊善,每讲经义,神宗称善。持国曰:“非某之说,某友王安石之说。”至神宗即位,乃召安石,以至大用。同上 

  神宗初即位,犹未见群臣,王乐道、韩持国等以宫僚入慰于殿西廊。既退,独留持国,问王安石见在何处,维对在金陵。上曰:“朕召之肯来乎?”维言:“安石盖有志经世,非甘老山林者。陛下以礼致之,安得不来?”上曰:“卿可先作书与安石,道朕意,行即召矣。”维曰:“若是必不来。”上问:“何故?”曰:“安石平日每欲以道进退,若陛下先使人以私书道意,安肯遽就?然安石子雱见在京师,数来臣家,臣当以陛下意语之,彼必能达。”上曰:“善!”于是荆公知上眷待之意。石林燕语 

  荆公知制诰,丁母忧,已五十矣,哀毁过甚,不宿于家,以稿秸为荐,就厅上寝于地。是时潘夙方知荆南,遣人下书金陵。急足至,升厅见一人席地坐,露颜瘦损,愕以为老兵也。呼令送书入宅,公遽取书就铺上拆读,急足怒曰:“舍人书而院子自拆可乎?”喧呼怒叫,左右曰:“此即舍人也。”急足惶恐趋出曰:“好舍人,好舍人。”默记 

  熙宁间,富郑公苦足疾,多不入,曾丞相将及引年,时王介甫、赵阅道、唐子方为参政。介甫日进说,以更庶政,阅道颇难之而不能夺,但退坐阁内,弹指言苦。唐子方屡争于上前,既而发疽死。京师人言中书有生老病死苦,谓介甫生,曾公老,富公病,子方死,阅道苦也。类苑引倦游录 邵氏闻见录、东轩笔录同 

  荆公与唐质肃公同为参政,议论未尝少合。荆公雅爱冯道,尝谓其能屈身以安人,如诸佛菩萨之行。一日于上前语及此事,质肃曰:“道为宰相,使天下易四姓,身事十主,此得为纯臣乎?”荆公曰:“伊尹五就汤,五就桀,正在安人而已。”质肃曰:“有伊尹之志则可。”荆公为之变色。东轩笔录 

  公在侍从时,每为人言,唐太宗令谏官随宰相入阁,最切于治道,后世所当行也。及入政府,孙莘老、李公择在谏职,二人熟闻公此论,遂列奏请行,公不可曰:“是又益两参政也。”吕氏家塾记 

  熙宁庚戌冬,荆公自参知政事拜同平章事。是日百官造门奔贺者无虑数百人,荆公以未谢恩不见,独与余坐西庑小阁,荆公忽颦蹙久之,取笔书窗曰:“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放笔揖余而入。后三年,公罢相知金陵,又乞宫观。元丰癸丑春,余谒公于第,公邀余同游钟山,憩法云寺,坐于僧房。余因为公道平昔之事,及书窗之诗,公怃然曰:“有是哉。”微笑而已。东轩笔录 

  安南不灭,议者归咎王荆公进郭逵而退李宪,荆公笑曰:“使逵无功,胜宪有功。使宦者得志,吾属异日受祸矣。”他日有朝士在中书称李宪字,荆公厉声叱之曰:“是何人!”即出之。孙公谈圃 按古事比云,安石之得君,由宦者蓝元震。未知本何书,志此待考。 

  顷有秉政者深被眷倚,言无不从。一日御宴,教坊杂剧为小商,自称姓赵名氏,负一瓦瓿,卖沙糖。道逢故人,喜而拜之,伸足误踏瓿倒,糖流于地。小商弹指叹息曰:“甜采你即溜也,怎奈何?”左右皆笑,俚语以王姓为甜采。渑水燕谈录 

  王荆公初参政事,下视庙堂若无人。一日争新法,怒目诸公曰:“君辈坐不读书耳。”赵清献同参政事,折之曰:“君言失矣,如皋、夔,稷、契之时,有何书可读?”荆公默然。邵氏闻见录 

  熙宁初,王介甫当轴,神庙一切委听。号令骤出,于人情适有难合。于是故臣名士,往往力陈其不可,多被降黜,后来者结舌矣。当时以君相威权而不能帖服者独一教坊使丁仙现,丁仙现时俗但呼之曰丁使。丁使遇介甫法制一行,必因燕设于戏场作为謿诨,肆其诮难,介甫不堪,遂发怒欲斩之。神庙密诏二王,取丁仙现匿诸王府,故一时谚语有“台官不如伶官”。铁围山丛谈 

  王荆公秉国时,有人题相国寺壁云:“终岁荒芜湖浦焦,贫女带笠落柘条。阿侬去家京洛远,惊心寇盗来攻剽。”人皆以为夫出,妇忧荒乱也。及荆公罢相,子瞻召还,诸公饮苏寺内问之,苏曰:“于贫女句可以得其人矣。终岁,十二月也,十二月为青字;荒芜,田有草也,草田为苗字;湖浦焦,水去也,水旁去为法字;女戴笠为安字;柘落木条剩石字;阿侬是吴言,合吴言为误字;去家京洛为国;寇盗为贼民;盖言青苗法安石误国贼民也。”枫窗小牍 

  余尝侍楼宣献,宣献论荆公雪诗曰:“势合便疑埋地尽,功成直欲放春回。农夫不解丰年意,祗欲青天万里开。”余曰:“旧闻京师隆冬,尝有官检冻死秀才,腰间系片纸,启视之,乃喜雪诗四十韵。使来年果丰,已无救沟瘠矣。”桯史 

  唐坰知谏院。成都费孝先为作卦影,画一人衣金紫,持弓箭,射落一鸡,坰语人曰:“持弓者我也。王丞相生于辛酉,即鸡也,必因我射而去,则我从而贵矣。”翌日抗疏弹荆公,又乞留班,颇諠于殿陛。上怒,降坰太常寺太祝,监广州军资库,以是年八月被责。坰叹曰:“射落之鸡乃我也。”东轩笔录 

  程师孟尝请于王介甫曰:“公文章命世,师孟多幸,与公同时,愿得公为墓志,庶传不朽,惟公矜许。”介甫问:“先正何官?”师孟曰:“非也,师孟恐不得常侍左右,欲豫求如椽,候死而刻之耳。”介甫虽笑不许而心怜之。及王雱死,有习学检正张安国披发藉草,哭于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郡君妊娠,安国愿死托生为公嗣。”京师为之语曰:“程师孟生求速死,张安国死愿托生。”涑水纪闻 又倦游杂录云,有善谀者熙宁间启王介甫曰:“某所恨微躯日益安健,惟愿早就木,冀得丞相一埋铭,庶几名附雄文,不磨灭于后世。”程师孟知洪州,作静室,自爱之,无一日不到,作诗云:“每日更忙须一到,夜深常见点灯来。”李元规曰:“此登溷诗。”东轩笔录 

  光禄卿巩申佞而好进,老为省判,趋附不已。王荆公为相,每生日,朝士献诗颂,僧道献功德疏以为寿。申既不娴诗什,又不诵经,于是以大笼二雀诣客次,摚丝易T唬骸霸腹话俣辍!笔庇斜呷髌薏《莺蚋罟梢韵渍撸督Α;蚨栽疲骸坝莺蛭鼐罟桑笄湮┫喾派!倍事肌

  神宗问荆公曾看五代史否,公对曰:“臣不曾子细看,但见每篇首必曰呜呼,则事事皆可叹也。”余谓公真不曾子细看,若子细看,必以呜呼为是。五代之事,岂非事事皆可叹乎!东皋杂录 

  唐人初未有押字,但草书其名以为私记,韦陟五云体是也。今人押字或多押名,犹是此意。王荆公押石字,初横一画,左引脚中为一圈,公性急,作圈多不圆,往往窝匾,又多带过。尝有密议公押反字者,公知之,加意作圈。一日书杨蟠差遣敕,作圈复不圆,乃以浓墨涂去,别作一圈,盖欲矫言者。杨氏至今藏此敕。石林燕语 

  王荆公书清劲峭拔,飘飘不凡,世谓之横风疾雨。黄鲁直谓学王蒙,米元章谓学杨凝式,以余观之,乃天然如此。墨庄漫录 

  晁以道言荆公与宋次道同为群牧司判官,次道家多唐人诗集,荆公尽假其本,择善者签帖其上,令吏抄之。吏厌书字多,辄移荆公所取长篇签置所不取小诗上,荆公不复更视。唐人众诗集,以经荆公去取皆废。今世所谓唐百家诗选曰荆公定者,乃群牧司吏人定也。邵氏闻见录 

  荆公棋品殊下,每与人对局未尝致思,随手疾应,其势将败,便敛之,谓人曰:“本图适性忘虑,反苦思劳神,不如且已。”与叶致远敌手,尝赠致远诗云:“垂成忽破坏,中断俄接连。”是知公棋本不甚高。遁斋闲览 

  吕惠卿尝语荆公曰:“公面有黑□干,用园荽洗之,当去。”荆公曰:“吾面黑耳,非黑□干也。”吕曰:“园荽亦能去黑。”荆公笑曰:“天生黑于予,园荽其如予何?”东轩笔录 

  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自河东还,有之,赠公数两。公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门人以问医,医曰:“此垢污,非疾也。”进澡豆,令公颒面,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梦溪笔谈 墨客挥犀同 

  王荆公作字说时,用意良苦,置石莲百许枚几案,咀嚼以运其思。遇尽未及益,即啮其指,至流血不觉。蒙斋笔谈 

  王荆公为执政,或言其喜食獐脯者,其夫人闻而疑之曰:“公平日于食肴未尝有所择,何独嗜此?”因令问左右执事者曰:“何以知公嗜獐脯也?”曰:“每食不顾他物而獐脯独尽,是以知之。”复问其食时置獐脯于何 

所,曰:“在近匕筯处。”夫人曰:“明日姑易他物近匕筯。”既而果食他物尽,而獐脯固在。然后知其特以近故食之,人见其太甚,或多疑为伪云。曲洧旧闻 

  荆公以次女适蔡卞。吴国夫人吴氏骤贵,又爱此女,乃以锦为帐,未成礼而华俊之声已闻于外。神宗一日问介甫曰:“卿大儒之家,用锦帐嫁女?”介甫愕然无所对,归问之果然。乃舍之开宝寺福胜阁下为佛帐,明日再对,惶惧谢罪而已。南游纪旧 

  王荆公为相日,奏事殿上,忽觉偏头痛不可忍,遽奏请归治疾。裕陵令且在中书偃卧,已而小黄门持小金杯药少许赐之,左痛即灌右鼻,右即反之,左右俱痛,并灌之,即时痛愈。明日入谢,上曰:“禁内自太祖时有此数十方不传人间,此其一也。”因并赐此方,法用新萝卜自然汁,入生龙脑少许,调匀。苏轼自黄州过金陵,安石传其方,用之如神。墨庄漫录 

  安石为相,太学正范镗献诗云:“文章双孔子,术业两周公。”安石大喜曰:“此人知我父子。”李壁荆公诗注 

  熙宁七年,王荆公罢相镇金陵,是秋江左大蝗,有无名子题诗赏心亭曰:“青苗免役两妨农,天下嗷嗷怨相公。唯有蝗虫偏感德,又随钧旆过江东。”荆公一日饯客亭上,见之,命左右物色之,竟不知为何人。桯史 柳亭诗话谓刘贡父作 

  宋雍秀才画草虫,每一物,讥当时用事者。一蜗升高不知疲,竟作黏壁,以比安石。升庵画品 

  王荆公赴江宁道上驿舍一联云:“茅店沧洲一酒旗,午烟孤起隔林炊。”王介见而鄙之,书其后曰:“金陵村里王夫子,可是能吟富贵诗?”荆公见之,亦不屑意,乃续之云:“江晴日暖芦花起,恰似春风柳絮时。”盖讥介之轻狂也。坚瓠集 

  陈莹中尝言,寻常学者须知得王介甫一分不是,即是一分好人,知得王介甫十分不是,便是十分好人。师友杂志 

  熙宁八年,荆公再秉政。既逐吕惠卿,而门下之人复为谀媚以自安,而荆公求去尤切。有练亨甫者,谓邓绾曰:“公何不言于上,以殊礼待丞相,则庶几可留也。所谓殊礼,以丞相子雱位枢密使,诸弟皆为两制,壻侄皆馆职,京师赐地宅田邸,则为礼备矣。”绾一一如所戒而言。上察其阿党,亦颔之而已。一日荆公复求去,上曰:“卿勉为朕留,朕当一一如卿所欲,但未得一稳便第宅耳。”荆公骇曰:“臣有何欲,何为赐第?”上笑而不答。翌日,荆公请其由,上出绾章,荆公即乞推劾,遂落绾中丞,亨甫夺校书。东轩笔录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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