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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是世人口中大义传奇的熹微大长公主。她的生,却是她的死。哪怕对方并没能尽到抚养的义务,也足够让自己遗憾终身。
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连血缘生死都能够弄错,岁月一晃便是二十多年,还能怨恨谁呢?
“吵吵。”宁恪的一声呼唤让她回过了神,可不知不觉中,几行眼泪已经淌到了脖子里,温热温热的。
宋吵吵抬头看着他,所有的话都哽咽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宁恪什么也没有问,只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背,似乎觉得语言也太过苍白,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宁恪”宋吵吵鼻子酸的难受,哑着嗓子道,“你要是没抢过这盒子就好了。”她这是第一次分不清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哭了,也许是为母亲的过世,也许是为自己的身世,也许是为生父生母的故事,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嗯,都怪我,不该抢这盒子,不该让你看到。”宁恪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慰,他并不知道那信中写了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包容的姿态。
“好啦,别在路中间哭了,会让人笑话的。”宁恪扯出一丝安慰的笑意,伸手为她擦干了眼泪,“咱们回家哭,随便你蹭眼泪蹭鼻涕,我不嫌弃。”
听了这话,宋吵吵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红红的,依旧抽噎着,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将那封信递到了他的手里。
宁恪有些诧异的接了过去,皱着眉扫了下去,看至最后,脸色却也僵了僵。
她才是宇文奢?她才是真正的宇文奢?宁恪忽然低头看了宋吵吵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宋吵吵被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宁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当初宁嫣冒充长公主孤女的事情,他虽没有参与,但也是知情的。甚至连他也以为,在那种情况下,一个早产的孩子肯定是活不长的,冒充一个死去的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谁会想到,真正的宇文奢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用你的身份去谋朝篡位,你就不生气吗”宁恪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
宋吵吵眼边泪痕未干,似也不甚在意道:“她是她,我是我。我自己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她的回答太过豁达,宁恪一时有些怔然。
宋吵吵却似乎已经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又道:“虽然湾娘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养了我二十多年,比亲娘还要亲。我一定会为她报仇,为她守孝,为她风光大葬。
宁恪垂眸,眼角一丝释然。
“好。”
然后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春节一般都是上午拜年,这会儿路边倒是没什么人了。街上零零星星的行人,其中就有他们两个,在冬末的寒风中依靠在一起,向着同样的方向。
直至走到路的尽头,宁恪才停下了脚步,两道栽满了长青树,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也依旧挺拔如斯。
宋吵吵半梦半醒的看向了正中间那座府邸。门前两个石狮面目狰狞,似乎在显示主人的权威,又有辟邪之用。两道汉白玉阶梯之后,才是朱漆铜片的郡主府大门。朱红平墙,金黄琉璃瓦,雕梁画柱,精美如斯,比之相府和淮安侯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是我的郡主府?”宋吵吵看了半晌,才出声问道。
“嗯。”宁恪答完后,却忽然想到了刚刚那封信的内容,有些犹豫,终是道:“前身是你娘的公主府。”
所以你的身世,陛下是完全知情的。
☆、第46章 有些事很为难
那日宋吵吵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小桃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完全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原本还以为这郡主府要一直这么空下去,却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宋吵吵被一路迎进去;竟然还看见了许多以往相府的丫鬟小厮们;看来那位公公是把她的吩咐当一回事,将没处去的下人都安排妥当了。
小桃心中高兴,本想缠着小姐说东说西,见她脸色不好,却也没敢说了。只收拾了房间让他们住了进去,四下安排妥当,俨然已经有了主事的能力。
宁恪次日便差人将宋府三夫人的遗体接进了郡主府;宋吵吵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哭成了泪人,险些哭晕了过去,下人们好说歹说才将她拉开,却也拗不过她的坚持,亲自为母亲擦身更衣,在她口中放入了少量米饭,这是民间的一种风俗,是希望母亲来生不要受苦。
布置好了灵堂,停柩三天,宋吵吵片刻不离地守在母亲的身边,一点饭也不肯吃,宁恪只好陪着她守,实在撑不住了才靠着墙睡一会儿。直到母亲下葬的那天,她才肯张口吃饭。
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湾娘养育了她这么多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宋吵吵心孝,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
宁恪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于是他便真的着手办下去了。送她回郡主府,本就是想借着她的权势方便办事,再加上他原本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就得心应手,倒也没什么太大难处。
取证,上诉,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如他原先行事风格一般严密无缝,况且那些官员都是他以往的同僚,没有交集也念些旧情,自然是要偏袒着些。一个八品小吏出身的老爷,一个只会耍小心眼的小官侧室,哪里是宁恪这个在官场上身经百战之人的对手?只随便盘问两句便露了马脚,连用刑都免了。
说实在的,那日杨氏在宋府挨的打倒真没白挨,还真就是她做的手脚。在她心中,湾娘一直都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平白分了她的恩宠,这口怨气在她心中压了几十年都没压下来,恰时湾娘病了,手里又有一大笔陪嫁,要是能趁她死后分了来,倒是便宜事一件,便教唆丫鬟给她停了药,让她就这么拖着病。杨氏想着,左右自己也没下过毒,谁还能怪她不成?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杨氏不过一粗鄙妇人,她那点小心思,哪里能逃过取证捕役的火眼金睛,稍微恐吓了几句便全数招来,先押进了大牢,随后再定罪。
那厢皇帝批改奏章的时候,听说温仪郡主回府了,还是跟着宁恪一起回去的。可头一件事却是给自己过世的母亲办丧事,又听人说宁恪为一件小案子四处奔波,比以往任何事情都要上心。彦恺心中烦闷之余,不免有些奇怪,再过问了几遍郡主府的事情,上下嘱咐了一番。仔细想想宁恪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细问传话之人了,只吩咐下去,让刑部为其大开通行之道,能帮则帮。
又说那六品承议郎宋博文突然被上头撤了官职,往先的俸禄也不发给他了,直接帮他卷好了铺盖踹出了散官之列。彦恺慢慢将狼毫搁在了笔舔上,心中估摸着又是宁恪的功劳了,不在官位,却能行其事,仔细想来倒是有些令人不安的,但一想到那代理丞相一职的御史大夫这些天所做的糊涂事情,只叹了一口气于是这件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宋府老爷没了官职,地位一落千丈,加上他原本是靠俸禄吃饭的,官职太散,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整个宋府突然变得一贫如洗,灾祸来的太过突然,唯一的儿子宋长欢又是个不中用的,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就一个劲埋怨自己老子没本事。原想着还有宋吵吵的聘礼可以用,却被人家原主人面不改色的收了回去,宁恪倒不是吝啬这点钱,只是不希望看到他们过得太好罢了。
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宋博文也没辙了,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时宋博文居然还在心中庆幸着,幸好杨氏被判了刑,要不然还得多养一个人
当吃穿都成问题的时候,宅子也就没什么大用了,只得变卖家产换取糊口的钱,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原先虽然也不是特别富裕,好歹算是个中等水平,一下子变得这么惨,谁也受不了。虽然变卖了家产,可那钱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宋老爷又开始愁了,愁着愁着就恨得牙痒痒。
归根究底都怪那个狠心的二女儿!白养了她这么久,狼心狗肺的东西!
当所有人都在咒骂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郡主女儿的时候,宋吵吵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宁恪要走了。
她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就从小桃那里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一时间有些恼怒,刚气冲冲地跑进了宁恪的房间,就看见他在收拾东西。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现在又是你要走,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过日子吗?”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是这几天的一本卷宗而已。来的时候本就没带什么,走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可带走的。宁恪听见了声音,只得转过头来面对她。
“想啊。”他很诚实的答。
这个决定是他一开始就做好了的,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宋吵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外面道:“你是要回之前那个小屋子吗?”
宁恪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似乎很随意,“事情已经都处理完了,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了。政书二卷还没写完,书也都还在家里,再不回去,我怕都”
“就不能把书带过来看?你是嫌弃这郡主府没有那小屋子舒坦吗?”宋吵吵完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想的,出口便打断了他的话。
宁恪忽然垂了眸,神情有些尴尬:“不是嫌弃。”
“吵吵,我是个男人。”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宁恪接着道:“是个男人,所以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被人说是吃妻子的软饭,你能明白吗?”
宋吵吵忽然僵在了原地,这些天,他为自己的事情忙东忙西,有时候连吃饭也顾不上,回到房间里也是倒头就睡,很少跟自己说什么话。她居然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入住郡主府已经有十几天了,原先也不是没住过好地方,住自己的府邸却是头一次。下人们见面都毕恭毕敬的喊她郡主,见了宁恪便喊姑爷,她心中听着倒还好,却不知道宁恪听着是什么感受,平日里下人们也没少议论,说姑爷是倒插门来的,尽吃郡主的软饭。
他这么一个要强的人,能忍这么多天,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宋吵吵抿着唇想了一会儿,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宁恪目光柔和,似乎是有些无奈道:“都已经回来了,你觉得陛下还有可能放你走吗?安心在这里待着吧,又不是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呀。”宋吵吵皱着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你哪里都对,不要想太多。”宁恪开口答,“再等我一年便好,只要一年了。我运气还算不错,恰逢今年朝廷急缺人才,春节伊始科举便改了革,将春闱与秋闱的顺序掉了个个,提前在春天举行乡试,秋季便是会试。四书五经我荒废了好几年,要是再不看看,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宋吵吵一直听着他把话说完,咬着牙齿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官复原职。”他给了她简简单单四个字。
宋吵吵上前一步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分说道:“走,咱们一起回家。”
宁恪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无奈,又有些感动,最终也只是说:“吵吵,不要让我为难。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跟着我过苦日子,这比被人骂我吃软饭还要过意不去。你就在这儿先住着吧,我肯定会经常过来看你的。再说了,要是有你这么大姑娘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怕我都没有心思去看书了”
宋吵吵越听越来气,只道他是个榆木脑袋,猛地松开他的胳膊就将他朝外面推,边推边骂:“那你走吧!赶紧走!”
宁恪被她那点小力气推出了门,一时有些怔然,却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宋吵吵用尽全力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站在里面啪的关上了门,捏着小拳头咚咚捶了两下,嘴里恨恨道:“宁恪!我恨死你啦!”
“干嘛要恨我”宁恪的语气好像还有些委屈,声音有些小,“还不是为你好。”
“呸!你才不是为我好,你就是觉得自己特别高贵,谁都没资格看不起你!你就是死要面子!”
“”门那头,宁恪默了一默,没说话。
宋吵吵突然发现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闭上了嘴,可她趴在门上听了许久许久,那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不免有些心慌意乱,连忙开了门看过去,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47
宁恪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春联给撕了;吵吵的母亲刚刚过世,她的娘也就是他的娘;第一年是不能贴春联的。看了看“否极泰来”那四个字;宁恪叹了一口气便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