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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似乎除了威胁,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轩辕轻悠,别再让我说第三次。你又忘了你的身份!”
他的耐心立即消失,口气粗重。
小小的背影明显颤抖了一下,却仍是没有转回身来。
他深吸口气,“如果你肯用脑子想想,就不会愚蠢地乱跑。你以为你逃出我的荻宫就能回到亚国?军部已经下了清缴令,东晁全国都在清查亚国人,就算你逃出去,不会被巡逻队的人抓到,也会被不知名的贪财者举报。到时候等着你的命运,你以为是什么?校场的事,你还想再经历一次?”
她咬紧了下唇,尝到满口腥咸,举在眼前的手一动不能动。
他的呼吸更重,“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你的那些同伴,就把这些东西吃下去。”
她依然不动。
他气得一拳砸在反映着满园绯色的叠席上,低吼,“轩辕轻悠,你想就这样屈辱的死去,我可以成全你,连同你那十二个亚国同伴!”
她吓得浑身一震。
他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攥出被子,可是当他看清她小小苍白的面容时,那满脸的泪水鼻涕,隐忍紧咬着一片鲜红的唇,爆涨的怒气和烦躁,就被扑灭了一半。
她突然抽泣一声,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好像那整个荼糜之夜,他在她体内达到一次次高潮,她柔软无助的可怜模样总能激起他仿佛无底洞似的征服欲,而此时,却只剩下沉沉的无力感。
为什么,他竟然对这愚蠢莽撞的小东西,心软了?
☆、23。第四日:一晚好眠
灯亮时,轻悠才知道这是今晚,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织田亚夫用自己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她的脸,便勺起一勺稀粥,喂到她嘴边。
小脸皱得更深,半晌不动。
他将勺子一扔,“来人。”
女仆急忙进屋,接过了主子的活儿。事实上,刚才看到一向有洁癖的主子居然用自己的袖子给女孩擦脸时,她们已经很惊怵了。再看到从来不会伺候人的主子居然还要给女孩喂饭,十一郎的脸色都快变锅底色了。
这会儿,众人倒松了口气,小心伺候着女孩用餐。
可是被那双漆黑沉静的眼一直盯着,明知无过,还是让人倍感压力。
不知为什么,女孩一边吃,一边淌眼泪,弄得喂饭的女仆战战兢兢,生恐半路女孩又耍性子不吃了,自己被主子责难。
这顿饭吃得颇为艰辛,不论对当事人,还是对旁观者。
轻悠只觉得满心屈辱,心灰意冷,可是男人的话多少还是激发了她心底的小小渴望,她想见那些同伴,还想回家,妈妈和小叔一定还等着她,她不想死。
织田亚夫一直蹙眉静坐在一旁,看着女孩含着泪,一口口吃下女仆喂的饭菜,整个过程哭哭啼啼,有几次还被自己呛到,弄得狼狈不堪。明明觉得她的样子,肮脏,恶心,懦弱,无能,这是他平生最厌恶的感觉,可他偏偏起不了身,就此离开。
权当欣赏自己驯服宠物的战果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终于,一顿饭吃完,女孩苍青的脸色有了明显改变,恢复少许红润光泽。
这样看着,便有些移不开眼,平整的眉间又刻下一道浅痕,墨瞳中飘过一丝迷茫。
他见过的女人何其多,美艳的,聪慧的,狂野的,或温柔多情,或妖媚勾引,更有像她一样清纯可爱天真烂漫的,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挂心烦躁,欲罢不能。
这种感觉,到底为什么?
他一欺近,她吓得立即后退,发现脚上似乎也被打了板子。她自然逃不开他的强势,就被重新摁回被襦。
“嗯”
“别乱动。”
这个禽兽又想干什么?
他对上她警惕得像防贼的大眼,沉声道,“闭上眼,睡觉。”
有他在身边,她根本放松不了,哪睡得着,况且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不想再睡下去。
“不想睡,想干点其他的?”
这话一出,她立即闭上眼,心里将他诅咒了一千遍,因为他一只大手竟然就探进被子里,直往她下方钻去。直到她听话闭眼,才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这样柔顺地躺在他怀里,先前的烦躁竟然就一扫而空,满怀舒畅,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都翘起来。
她当然睡不着,浑身紧绷,很怕他突然又兽性大发强迫她干那龌龊的勾当,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均匀,女仆悄悄关上了拉窗,合上门,室内静得只偶尔听到碳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终于,她也挡不住饭后的昏沉舒暖,沉沉睡去。
而当她放松地软进他怀里时,他睁开了眼,单手支颐,静静地看着粉红被子里,那张变得有些尖细的小脸,初见时的婴儿肥早不得见,倒显出几分清逸之美。指腹轻轻触上丰润的红唇,柔软的感觉直坠心底
他突然想,也许是因为她不像那些女人一样驯服,才会让他念念不忘,这是男人的天性。只要驯服了她,让她乖乖听话,他很快就会厌倦。
这时,十一郎在外禀报有人求见,织田亚夫再无留恋,起身离开了。
“殿下,属下已经找人将那几个亚国女人替换下来,安置在郊区。至于直接送到军部看守营里的那几个男人,听说有两人私逃被击毙。剩下的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我会在祭旗前将人换出来。”
匍匐于阶下的年轻男子,身形魁梧,剑眉朗目,深凝的眼眸中透露出对上座者绝对的忠诚和崇敬。
织田亚夫倒有些诧异,“南云上校,你这是何意?”
南云卫,即是当日校场代表众将官的发言人,他略一点头,从怀袖中取出一物,双手托举到前,目光平直而坚定地望着那惊才绝艳的男人,慎之又重地沉声道:
“南云卫,愿以天照大神之名起誓,永远追随效忠亲王殿下,助殿下成就大业,粉身碎骨,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必不得好死,开腹自刎!”
那双深黝的双掌上,静静躺着一条十八瓣金质菊纹印的玄色腰带。
一夜好眠。
早晨起来时,身边早没了男人的踪影,轻悠松了口气,发现本来毫无知觉的手竟然真有了感觉,勉强能拿起勺子,只是还抖得凶。
女仆拿出医嘱,她才乖乖地由人喂了饭。
饭后,女仆竟然说她可以四处走动,但在粉色高墙的范围内,提到墙后的斗兽堂,也是一脸惊色,劝慰她万不可再乱跑。
于是,轻悠由女仆扶着,进庭院赏樱。女仆殷情地给她介绍园里各种稀有樱花,竟然囊括了那日春游时川岛静子给她们介绍的所有珍贵品种,美不盛收。
哼,有什么了不起,这都是万恶的封建皇族统治下的产物,谁知道那个魔鬼臭流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建起这所谓“全东晁品种最全的樱花园”。
“小姐,其实,殿下并不喜欢樱花,而是殿下的母亲紫樱公主最爱樱花。殿下曾发誓要为母亲找齐东晁所有樱花品种,今年春才终于集齐。可惜,公主殿下已在六年前仙逝了。”
轻悠立即想到那日初遇,也正是因为他要祭奠母亲。看来,他们母子感情一定很好,他还是个大孝子啊!
转念,她又冷哼一声,能养出那么个表里不一的禽兽又能是什么样的女人!
似乎感觉到女孩的不屑,女仆急于维护自家主子,道,“其实殿下幼时也是极温柔的人,因为紫樱公主是一位非常温柔优雅又善良的母亲。”
轻悠不以为然,目光紧盯着前方疑似大门的方向,加快了脚步。穿出树丛后,一条典型的柏油车道出现在眼前,她双眼一亮,迫不及待,便看到一个身着东晁标准黄色军服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龙村治也?!
☆、24。别想逃离本王
许久未见,龙村治也清朗俊逸的面容,笼着一层凝重的神色,接过仆人递来的佩刀别于腰间,眉目之间似有隐忍,目光仍朝刚才停留许久的房间方向看了看。
十一郎上前挡住了龙村治也的目光,道,“上尉阁下,请。”
很明显,这是主人在逐客了。
龙村治也眉间一蹙,似要发作。
十一郎身子一侧,彻底将那方挡住,向来平淡无波的眉目间,多了一分显而易见的强硬。
而他们这短促的摩擦,远处的轻悠完全感觉不到,她一看到来人,只觉得心口憋压的一口气终于舒畅了。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熟悉的人了,虽然龙村治也是东晁人,但相识以来,他一直待他们这群亚国留学生很好,文质彬彬,亲切和煦,是姐姐们都暗恋明恋的对象。在她那次意外后被禁足在屋里时,他每次到织造坊来,都会明里暗里探望她,还送她不少东晁名僧的字贴或拓本,她把他当成像林少穆一样的大哥哥。
那日他在校场透露出的意愿,让她惊愕,惊愕之余,虽然她并没有那种情感,也觉得他跟别的东晁人是不一样的,他是个好人。
“小姐?”
轻悠不管女仆的阻拦,就往前冲去,这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她想不会有谁能阻拦得了。
她想跟他说说话,想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势,想知道林雪忆好不好,想知道被抓走的其他人情况怎么样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很蠢,这些事,问织田亚夫更直接也更快速。可能那男人掌握的消息会比龙村治也的更确切。毕竟,当日轻易令得满场将官崇拜敬畏的男人,是他!
可她已经恨极了他,根本不想见到他,更遑论相信他的话。他所说的一切,只要听话就帮她救人,她只觉得那是他用来驯服她的手段罢了。
她根本不想相信他!
顾不得脚伤疼痛,她咬牙跑起来。
近了,近了,只有几步的距离。
龙村治也碰了十一郎的硬钉子,转身大步离开,轻悠一看他那速度,就急了,张口就要唤人。
“龙唔!”
突然从后方伸来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嘴,她想挣开,另一只铁臂已经绕上她的腰身,用力一扣,她便跌进了一副宽厚的胸膛,那人压下身来,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令她浑身战栗发抖。
“又想逃?”
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慵懒,却让人无法忽略话里冷酷威胁。
“看到情郎,又情不自禁了?”
她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焦急地眨眼,嘴被他死死捂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你以为他今天来,是为了救你出去?”
她急得抬脚要跺他,又让他顺势缠住了她的双腿,灼热的气息喷洒过鬓角,脸颊,一股刺痛从耳廓上传来。
“本王告诉你,就算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出面,你也别想逃离本王的掌心。”
紧箍的大掌突然狠狠抓住她一边胸,残忍地揉捏,疼得她只能无力地呜咽,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眼中,她露出痛苦又失望的表情。
他意犹未尽地转过她的身子,看到的就是这表情。
霎时,一股极其不悦的情绪袭击了他,让他托起她的后脑,狠狠咬上了她的唇,仿佛兽王宣誓领土所有权,迅猛突进,精准攻击,强势占有,不留一丝余地。
她的挣扎,全是陡劳。
而一直大步离开的龙村治也突然停下脚步,他旋身朝樱花盛放的园林看去,错过一颗茂密的粉红瀑布后,隐约瞧见有人影晃动。
“上尉阁下。”
十一郎出声警告,却终于激起了龙村治也强压下的不甘,一把打开他的阻拦冲了过去。
十一郎见状大喝一声,冲上前,同时被他唤来周边值守的侍卫全涌向了龙村治也,在那之前终于将人拦在了外围。
“轻悠!”
龙村治也压抑的一声疾呼,似乎想把深埋在心底三日却似煎熬了整整三秋的愧疚不甘歉意心疼都叫出来。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了那被高大强悍的黑衣男人紧紧摁在怀中娇小得仿佛一片柔软花瓣的身影,她的身子几乎被黑色袖幅全部淹埋,他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头黑亮柔滑的长发露在外,扎着一个他最常见她扎的蝴蝶结。
这一瞬,他觉得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轻灵,脆弱。而他却让如此脆弱的她,深陷那个可怕男人胸怀,他真该死!
“上尉阁下,您僭越了!”
十一郎的口气已经没有半分礼貌,就算自己在行政级别上只能算高级士官,远不及上尉军衔,但为了维护自家主子的尊严,他毫不迟疑拨刀相向。
“轻悠,我是龙村大哥啊!你”
龙村治也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小人儿,哪里管得了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可他的呼吼只让那黑色袖幅又拢紧了几分,俊美如神的男人慢慢扬起了头,天光只打亮他半边脸,朝向众人的面色淡漠而矜傲,让人不寒栗。
“殿下,我只想看看她现在好不好,请您恩准,让我们兄妹叙叙旧。龙村绝无僭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