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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我就听说过那么一句,哪个大才女写的,咳咳,”他一挺胸,似模似样的朗诵出来,“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瞧瞧,咱们今生能做兄妹,那得要几万年的缘份啊!你还不珍惜?”
不得不说,轩辕锦业这家伙脑子够灵,眼神够毒,嘴巴也够坏,舌头够活儿!
织田亚夫听到他在那跟姜恺之胡吹乱侃,也忍不住盯了他两眼儿,他立即谄媚地道了谢,接着又埋怨织田亚夫的“行为”不够礼数,要接妹妹回家。
总之,在应对这半个亲人、大将军,以及虎视在后的大总统,等几方人马时,灵活机动,舌璨莲花,即顾着了自己人,也没损着对方的面子,还给彼此未来的交往留下了十足的转换余地。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已经慢慢回暖,身子也没那么抖时,织田亚夫叫锦业上了车,负责当司机。
可轻悠恍惚之中听到要回家,立即哭嚷起来,“不,不要回家亚夫,亚夫,你别走。”
刚刚关住的泪水,又溢了出来。
他看着脆弱得一塌糊涂的人儿,真恨不能将人直接打包回自己的海景别墅。
却深知,不能。
姜恺之急忙敲了车门,“让轻悠去我家,我们有家庭医生,她冻了这么久一定会发高烧,不能拖了。”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亚夫,亚夫”
他这一说,轻悠就叫着更凶了,手臂紧紧揽着亚夫的脖子,把人拱得直往后仰,只想远离姜恺之那个声源。
姜恺之脸色变得更为苍白,整个人僵在风雪中,虽然有他的副官为他撑伞,他仍染了满脸满身的雪花,落在湿发后的眼眸,凝着紧紧裹在黑色大衣里的小脸,渗出颤抖的浮光。
织田亚夫蔼声安抚着人儿,好半晌,人儿终是昏了过去,微张着一小嘴儿呼气,小脸上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潮,显是已经有发烧的征兆。
而他们没立即将车开走,车外的人也固执地站在风雪中,不要任何人管。
连大哥姜啸霖连唤三声,也充耳不闻。
车窗微微摇下了一公分,传出织田亚夫低沉的声音。
“姜恺之,你知道四年前我最后悔的是什么?”
姜恺之上前一步,挡住了往细小车缝里钻的风雪。
织田亚夫也没有给他回话的余地,迳自说着,“当年她性子比现在倔多了。她口口声声说在家乡已经有了要好的青梅竹马,未婚夫,我妒嫉,我曾想过若教我查到这个人,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让轻悠永远也见不到他。”
“那么,她的身体,她的眼里,都只有我。”
“呵,你不觉得这种想法愚蠢幼稚得可笑么?”
亚夫抚了抚怀中的小脸,露出一丝苦笑,却是常人从未见过的温柔如水,毫无掩饰。
姜恺之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织田亚夫,心中刚刚升起的不甘也滞在胸口。
“后来,我好不容易哄得她回心转意,却栽在了出云的头上。为此我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终生后悔,甚至差点付出所有。”
“可我还是没能挽回她,她喂我喝下你给的毒酒,不管我怎么求她,她还是选择跟你走了。”
那两道沉黯的目光,仿佛一下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姜恺之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终是咬牙未动分毫。
“姜恺之,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为伤害她而付出多少代价?”
“你会不会后悔?”
“你舍得么?”
漫天的风雪重压下,天地已经糊涂了本来面目。
男人沉缓有力的声音,似也飘散在风雪中,再不可寻。
车窗紧闭。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辗压着厚厚的积雪,缓缓开走,只余下两道笔直的车尾灯光。
矗立在风雪中的人,肩头,脚下,都积满了厚厚一层雪。
雪花糊涂了他的面目,眼睫下,却慢慢滑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凝成了一颗冰珠,砸在细水堆里,再不得见。
嗅着熟悉的气息,轻悠睡得很沉。
可是当织田亚夫一动时,她抱着他腰的手,就会紧张地收紧,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驾驶座前的锦业看得又心疼,又头皮发麻。
他没直接开回轩辕宅,而是在织田亚夫的指示下,先开到了一家西医院,由织田亚夫抱着人送进医院的急诊室里,给轻悠降温。
整个过程,三个小时十五分,轻悠几乎都腻在织田亚夫身上。
物理降温时,亚夫给轻悠擦酒精,锦业就在一旁装冰袋。
两个男人忙到零晨两点,轻悠的情况才恢复过来。
亚夫看了时间,说,“我必须回泸城。这里交给你了,最好让伯母过来。”
锦业不解,“你不再留会儿,等她醒了再走。我怕她待会儿闹起床气,再哭下去,非把水都挤干了,你舍得?”
亚夫深深看了怀里的人,“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
锦业立即明白,接过了亚夫的手。
亚夫又看着轻悠粉红湿润的小脸半晌,眸底都是不舍,终是不得不起身离开。
并说,“如果她闹得凶,你就告诉她,我晚上会再来,让她多吃点东西,不准再乱跑。”
他转身走到门边,又回过身,“小叔的事,和开厂的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这段时间,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
锦业点点头,知道这是在宽他们家人的心,让亚夫快走,别耽搁了正事。
对于男人的保证,其实他们已经不在意会不会真的兑现,光是这份千里送鹅毛的心意,已经难能可贵了。何况,他承诺的事,也从来没有失信过。
当亚夫一走,昏睡中的轻悠就皱了眉头,身子挣了挣,似乎仍是在药效的作用下,投了降,眼角却又渗出两颗水珠来。
看得锦业直叹气,又于心不忍。
小妹,你知不知道你选了这样一个男人,要吃多少苦?
那个时候,林家别菀。
林仲森拿着新出的报告,高兴地跑进大厅大叫。
“雪儿,快来看,大新闻哪!”
林雪忆正在做脸,听到这叫声,也不得不揭下面膜,匆忙下楼来。
“二叔,什么大新闻?”
林仲森抖着手上的报告,将套红大字的头版头条递到林雪忆面前,指着那粗黑体的标题,兴奋得眉开眼笑,“看到没,轩辕家买的那片地,全部都要被征收去建飞机制造厂。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林家啊,我林家这回注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坊,谁也拦不住。”
林雪忆拿过报纸,仔细一看,也惊讶得不行。
“二叔,恭喜您了。”
“什么恭喜我啊,恭喜咱们林家好事将成啊!哈哈哈——”
林雪忆捧着报纸也松了口大气。
林仲森立即说道,“今晚去悦福楼订一桌,咱们好好庆祝庆祝,你也把兰溪叫上,他这天天都埋在书堆里也该出来透透气了。顺便,咱们也把订婚细则商量商量!”
“是,二叔,我马上去打电话。”
轩辕轻悠,回了亚国你就别想斗赢我。
哼,我一定会比你更幸福!
再醒来时,轻悠嚷着口渴,就有暖甜的蜂蜜水被喂进嘴里。
轻声细语在耳边响起,她模模糊糊地听着,突然心头一跳,挣扎着醒了过来。
“亚夫”
她这一叫,让满屋子见她终于醒来的人,都齐齐变了脸。
轩辕瑞德冷哼一声,转身走掉。
二娘低叫着忙去追。
锦纭欺上前,轻声询问情况。
坐在床边喂水的是三娘,她扶起女儿,拿帕子擦了擦女儿的嘴,声音里有一丝怨责,“你这孩子,大白天出去,整夜都找不着人,知不知道大家为你担心了整整一夜啊?这一张嘴儿,就掏人心窝子,该打!”
手疼了一下。
轻悠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心底的愧疚又满满溢出,湿了一张脸。
锦纭见了忙讨好地劝说,“三娘,您别这么说。小七还是为了咱们大家好,才会去姜家求情的。哪知道那个姜恺之,真是过份叫!居然威胁小七。
小七,你别难过了,四哥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咱们说了,咱们哪会怪自家人啊!明明就是他们得不到,还耍下流手段,这是他们的错,咱们都是受害者。怎么能为别人的错,伤自己的身子,那多划不来啊!”
锦纭一番话,倒真是说得有情有理,听得人周身舒畅。
锦绣这会儿放下孩子,也跑来劝说。
宝月还端着炖好的汤药过来。
几个姐姐说说笑笑,低压的气氛才终于好了起来。
轻悠吃了药后,又犯了困,怎么也不睡。
攥着母亲的手,痴痴地望着,却不敢出声儿,看得三娘心里又软又疼,直骂痴儿。
“是亚夫给我们打电话,去洋医馆接你回来的。他是一国元帅,要忙的事情很多,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叫你以后不准再那么任性胡来,赶紧养好病。要是不养好,他就不来看你了。”
“娘,你说真的?他真的还会来看我?”
三娘叹气,说了一大堆,这孩子就只掂着这个,遂点了点头。
可轻悠还是睡不下,问起家里的情况,父兄是不是还在找新厂址。
三娘为了宽慰女儿,随便编了个谎儿,轻悠终于睡下了。
却不想,这个谎儿竟然在几日后就成了真。
心里装着盼儿,轻悠这一觉睡到黄昏就被饿醒了。
她一嚷着想吃东西,丫环婆子们就高兴得不得了,二娘亲自给她炖了药汤送来,三娘连声直谢。
“出去走走?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才褪了高烧,见不得见。外面风雪还大得很呢!唉,我说这什么六朝古都,十朝金粉的应天府,还是比不上咱们芙蓉城啊!冻死人了。这一懒在坑上,人是连动也不想动,还巴不得一直不起床呢!”
二娘听得轻悠想出去走走,就嘀咕了一大堆。
轻悠只得耐着性子,说要下床练练脚劲儿。
三娘便也顺着她了。
没想这脚刚一沾地儿,就倒了下去,虚弱得不得了。把一屋子的女人都给吓坏了,连说带劝地把她拉回炕上躺着,弄得她哭笑不得。
轩辕瑞德只在门口望了一眼,看到女儿气色已然大好,便转身离开了。
天色全黑下来时,轻悠也没能等到想等的人,心里失落得不得了,只能强颜欢笑地跟着姐妹们唠话儿。
她时不时望向窗外的样子,看在母亲眼里,也只能叹息摇头。
“呀,三娘,这些都是你画的,还是轻悠画的呢?好漂亮啊!要是做成咱们家的新绣样,一定能卖疯掉。”锦纭发现了书桌上的许多图案。
锦绣也好奇地跑过去,举起一张,啧啧称赞。宝月也按捺不住好奇,跟了过来。
二娘又送点心过来,看到三个女孩围着书店,急忙上前将小手们打掉,斥道,“叫什么叫?这可是咱家的大秘密。这些图纸都是三娘熬更受夜弄出来的,等厂子一投产了就用来织咱们天锦坊的新布。
哎呀,三娘,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放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随便扔桌上,快快快,好生收起来。这可事关咱们天锦坊的生死存亡,出不得大漏子了!”
三娘笑说自家人,没关系。
二娘却不答应,紧慌慌地将东西收了起来,还特意背过宝月绕到里屋去。
宝月心下自明,便立即告辞了。
锦绣和锦纭本还想陪轻悠说话,就被母亲以让病人多休息为名拉走了。
轻悠才问母亲,“娘,现在大家愿意让你插手坊子里的事了?”
她最近一直掂着小叔的事,母亲这边倒是疏忽了。
三娘笑道,“你爹让我画的。本来我也担心大家不同意,没想到宝仁和黄叔都来求我帮忙,我,我就”便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轻悠眼底大亮,连声恭喜母亲守得云开见月明,前又叫着要看母亲的大作。
看完后,好话说个不停,“娘啊,原来小叔屋里有一些样式,其实是你画的,对不对啊?”
三娘抿着唇儿,点了点头。
“娘,你真棒!”
“傻孩子。”
轻悠赖在母亲怀里撒娇,这时候门口响起一阵咳嗽声。
朝那方一望,才道是轩辕瑞德又过来了。
“爹”
“哼!”
轩辕瑞德冷着脸坐在三娘身旁,不看轻悠,就拿起三娘取来的绘样看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三娘聊着工事。
轻悠爬在母亲怀里,不时打岔,故意惹了父亲的白眼就偷笑,享受着一家三口难得的天伦之乐。
直到夜深,父亲故意将母亲攥走了,留她一人在自己屋里,因为已经睡了整天,根本睡不着,只得躺在床头上读外文书。
书都是大哥和四哥怕她无聊,给她从外文书店里买来的,可是读着读着,她就走神儿了。
她回头将端端叠放在床头